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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祖军至白茅湾,命文育与杜僧明常为军锋,平南陵、鹊头诸城。及至姑熟,与景将侯子鉴战,破之。景平,授通直散骑常侍,改封南移县侯,邑一千户,拜信义太守。累迁南丹阳兰陵晋陵太守、智武将军、散骑常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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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祖诛王僧辩,命文育督众军会世祖于吴兴,围杜龛,克之。又济江袭会稽太守张彪,得其郡城。及世祖为彪所袭,文育时顿城北香岩寺,世祖夜往趋之,因共立栅。顷之,彪又来攻,文育悉力苦战,彪不能克,遂破平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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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祖以侯瑱拥据(温)〔江〕州,命文育讨之,仍除都督南豫州诸军(之)事、武威将军、南豫州刺史,率兵袭湓城。未克,徐嗣徽引齐寇渡江据芜湖,诏征文育还京。嗣徽等列舰于青墩,至于七矶,以断文育归路。及夕,文育鼓噪而发,嗣徽等不能制。至旦,反攻嗣徽,嗣徽骁将鲍砰独以小舰殿军,文育乘单舴艋与战,跳入舰,斩砰,仍牵其舰而还。贼众大骇,因留船芜湖,自丹阳步上。时高祖拒嗣徽于白城,适与文育大会。将战,风急,高祖曰:“兵不逆风。”文育曰:“事急矣,当决之,何用古法。”抽槊上马,驰而进,众军从之,风亦寻转,杀伤数百人。嗣徽等移营莫府山,文育徙顿对之。频战功最,加平西将军,进爵寿昌县公,并给鼓吹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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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刺史萧勃举兵逾岭,诏文育督众军讨之。时新吴洞主余孝顷(奉)〔举〕兵应勃,遣其弟孝劢守郡城,自出豫章,据于石头。勃使其子孜将兵与孝顷相会,又遣其别将欧阳頠顿军苦竹滩,傅泰据墌口城,以拒官军。官军船少,孝顷有舴艋三百艘、舰百余乘在上牢,文育遣军主焦僧度、羊柬潜军袭之,悉取而归,仍于豫章立栅。时官军食尽,并欲退还,文育不许。乃使人间行遗周迪书,约为兄弟,并陈利害。迪得书甚喜,许馈粮饷。于是文育分遣老小乘故船舫,沿流俱下,烧豫章郡所立栅,伪退。孝顷望之,大喜,因不设备。文育由间道兼行,信宿达芊韶。芊韶上流则欧阳頠、萧勃,下流则傅泰、余孝顷,文育据其中间,筑城飨士,贼徒大骇。欧阳頠乃退入泥溪,作城自守。文育遣严威将军周铁武,与长史陆山才袭頠,擒之。于是盛陈兵甲,与頠乘舟而宴,以巡傅泰城下,因而攻泰,克之。萧勃在南康闻之,众皆股栗,莫能自固。其将谭世远斩勃欲降,为人所害。世远军主夏侯明彻持勃首以降。萧孜、余孝顷犹据石头,高祖遣侯安都助文育攻之,孜降文育,孝顷退走新吴,广州平,文育还顿豫章。以功授镇南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都督江广衡交等州诸军事、江州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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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琳拥据上流,诏命侯安都为西道都督,文育为南道都督,同会武昌。与王琳战于沌口,为琳所执,后得逃归,语在安都传。寻授使持节、散骑常侍、镇南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寿昌县公,给鼓吹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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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周迪破余孝顷,孝顷子公飏、弟孝劢犹据旧栅,扇动南土,高祖复遣文育及周迪、黄法等讨之。豫章内史熊昙朗亦率军来会,众且万人。文育遣吴明彻为水军,配周迪运粮,自率众军入象牙江,城于金口。公飏领五百人伪降,谋执文育,事觉,文育囚之,送于京师,以其部曲分隶众军。乃舍舟为步军,进据三陂。王琳遣将曹庆帅兵二千人以救孝劢,庆分遣主帅常众爱与文育相拒,自帅所领径攻周迪、吴明彻军。迪等败绩,文育退据金口。熊昙朗因其失利,谋害文育,以应众爱。文育监军孙白象颇知其事,劝令先之。文育曰:“不可,我旧兵少,客军多,若取昙朗,人人惊惧,亡立至矣,不如推心以抚之。”初,周迪之败也,弃船走,莫知所在,及得迪书,文育喜,赍示昙朗,昙朗害之于座,时年五十一。高祖闻之,即日举哀,赠侍中、司空,谥曰忠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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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文育之据三陂,有流星坠地,其声如雷,地陷方一丈,中有碎炭数斗。又军市中忽闻小儿啼,一市并惊,听之在土下,军人掘得棺长三尺,文育恶之。俄而迪败,文育见杀。天嘉二年,有诏配享高祖庙庭。子宝安嗣。文育本族兄景曜,因文育官至新安太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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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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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文育字景德,是义兴阳羡人。少年时父死家贫,原先家住在新安寿昌县,本姓项,名叫猛奴。十一岁时,能够在河内上下游泳几里远,能跳五六尺高,和很多孩子在一起游戏,大家没有能赶上他的。义兴人周荟做寿昌浦口戍主,见到周文育认为他很出众,便召来同他交谈。周文育说:“母亲年老家境贫寒,哥哥姐姐都长大了,赋役负担使我们生活困苦。”周荟很同情他,便随周文育到家里,向他母亲索养周文育做自己的儿子,母亲便把他给了周荟。当周荟做官的任期满了,便带领周文育回到京城,带他去见太子詹事周舍,让给他起个名字,周舍便给他起名叫文育,字景德。周荟让哥哥的儿子周弘让教周文育写字和算术。周弘让善于隶书,抄写蔡邕的《劝学》和古诗送给周文育,周文育不认识也不理解这些诗文,对弘让说:“谁能学这些东西,要得到功名富贵只有长矛就行了。”周弘让认为周文育有雄心壮志,便教他骑马射箭,周文育学起来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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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州刺史陈庆之和周荟是同郡人,平日相互友好,起用周荟做前军军主。一次陈庆之派周荟带领五百人到新蔡悬瓠,慰劳白水蛮人,蛮人密谋活捉周荟然后把他送给东魏,事情发觉后,周荟和周文育奋兵抵抗。当时贼兵阵营很强大,一日之中战斗几十回合,周文育在前锋冲陷敌阵,在军中最为勇敢。周荟在阵前战死,周文育驰马夺回周荟尸体,贼兵不敢逼近。到夜里,双方各自退兵。周文育身上九处受伤,伤好后,请求回乡送葬,陈庆之赞赏周文育的节义,赠给很多丧葬费用送他回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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殡葬完了,恰好赶上卢安兴调做南江督护,起用周文育和他同行。周文育多次征讨俚獠,所到之处都立有战功,授官做南海县令。卢安兴死后,周文育和杜僧明攻打广州,被高祖陈霸先击败,陈霸先释放了他们,详情记载在《杜僧明传》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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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监州王劢用周文育做长流参军,深受重用。王劢的职务被别人替代后,周文育想要和王劢一同离职北下,走到大庾岭,去找卜人占卦,卜人说:“你如果北下不过当个县长,南下便能称公封侯。”周文育说:“有足够的钱财就可以了,谁还想当公侯。”卜人说:“你很快就能意外地得到两千两银子,假如你不信,就拿我的话去验证。”当天晚上,住在客店里,有个商人要和周文育博戏赌钱,周文育赢了商人,得银子二千两。第二天一早周文育去辞别王劢,王劢问他什么原因,周文育把赢钱的事告诉给他,王劢就让他走了。高祖陈霸先当时在高要,听说周文育回来了,大喜,派人去接他,给了很多赏赐,分配在部队中任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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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霸先讨伐侯景的时候,周文育和杜僧明做前锋,攻克兰裕,救援欧阳頠之战,都有战功。陈霸先在南野击败蔡路养,周文育被蔡路养包围,四面多层围兵,飞矢和石块雨点般射过来,周文育的坐骑被打死,周文育用右手同敌兵搏战,用左手解下马鞍,突围冲出,因此又同杜僧明等人相遇,集合力量再次进攻,于是大败蔡路养。陈霸先表奏周文育做军府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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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迁仕占据大皋之后,派部将杜平虏进驻灨石、鱼梁修筑城池,陈霸先下令让周文育攻打杜平虏,杜平虏弃城逃走,周文育占据杜平虏修筑的城池。李迁仕得知杜平虏战败,便将老弱军卒留在大皋,选出全部精兵由自己统率,用来攻打周文育,李迁仕军的前锋很强劲,周文育部队很惧怕。周文育出战,李迁仕军稍有退却,两军相持不能分解,恰在这时陈霸先派杜僧明前来支援,杜军一部击败李迁仕水军,使李迁仕全军崩溃,李迁仕不敢回大皋,直向新淦逃去。梁元帝授官给周文育做假节、雄信将军、义州刺史。李迁仕又和刘孝尚合谋抗拒陈霸先统率的义军,陈霸先派周文育和侯安都、杜僧明、徐度、杜棱等在白口筑城防备李迁仕。周文育频频出城交战,终于活捉李迁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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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霸先从南康发兵,派周文育带五千兵,开辟过江的道路。侯景的将军王伯丑占据豫章,周文育把他打跑,于是便占有豫章城。计算周文育前后的战功,授官做游骑将军、员外散骑常侍、封东迁县侯,食邑五百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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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霸先队伍来到白茅湾,下令周文育和杜僧明的队伍常常打前锋,平定南陵、鹊头等城邑。军队进入到姑孰,同侯景部将侯子鉴交战,击败侯军。侯景之乱平定后,授予周文育通直散骑常侍,改封南移县侯,食邑一千户,做信义太守。以后接连调任南丹阳、晋陵太守、智武将军、散骑常侍等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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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霸先讨伐王僧辩时,命令周文育总率各路军在吴兴和梁世祖萧绎的部队会合,包围并攻占了杜龛。又渡江袭击会稽太守张彪,占领了会稽郡城。当萧绎遭到张彪攻击时,周文育当时屯兵在城北香岩寺,萧绎在夜里奔赴香岩寺,于是两军共同立栅防守。不久,张彪又前来进攻,周文育出动全部兵力苦战,张彪军队不敌,于是便全歼张彪的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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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霸先因为侯瑱拥兵据守江州,便命令周文育前去攻打,这时周文育担任都督豫州诸军事、武威将军、南豫州刺史,周文育率军袭击湓城。湓城尚未攻下来,徐嗣徽引来北齐军队渡过长江占据了芜湖,诏令召周文育回京师。徐嗣徽等在青敦排列开战船,直到七矶,用来阻断周文育军的归路。到晚间,周文育军击鼓呐喊发动进攻,徐嗣徽等部队抵挡不住。到天亮,周文育反攻徐嗣徽,徐嗣徽部下骁将鲍砰独自乘小战船殿后,周文育乘一条小船交战,跳上战船,杀了鲍砰,并拖着鲍船回来。徐军受到极大震动惊恐,于是周文育在芜湖便舍下战船,从丹阳上岸步行。这时陈霸先在白城阻击徐嗣徽,正恰同周文育军相会合。当要开战的时候,刮起急风,陈霸先说:“军队不能顶风头作战。”周文育说:“形势很紧迫,应当快速决战,何必照搬古代的兵法。”抽起长矛上马,奔驰前进,各路军随同前进,这时风也变了方向,这一仗杀伤敌军数百人。徐嗣徽转移到莫府山立营,周文育也移兵驻屯在徐军的对面。多次交战,周文育的战功最多,加官平西将军,爵位升做寿昌县公,并且赐给鼓吹乐队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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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刺史萧勃发兵越过大庾岭,诏书命令周文育统率众军攻击萧勃。这时新吴洞主余孝顷发兵策应萧勃,并派他弟弟余孝劢守卫郡城,自己出兵豫章,在石头据守。萧勃派他儿子萧孜带兵和余孝顷相会,又派他的别将欧阳頠在苦竹滩驻屯,傅泰据守墌口城,借以抗拒官军。官军船少,余孝顷有小船三百艘、战船百多艘停泊在上牢,周文育派军主焦僧度、羊柬秘密行进暗中偷袭成功,把余孝顷船全部劫回,同时就在豫章修筑营栅。当时官军粮食用尽,都打算撤退,周文育不准撤军。于是派人从小路给周迪送信,相约结为兄弟,并陈述利害。周迪得信很高兴,答应对周文育支援粮食军饷。这时周文育分别派出老弱兵卒乘坐旧有的船只,顺流一同出发,放火烧掉豫章郡设立的木栅,假装撤退。余孝顷观察到这情况,大喜,于是便不设置守备。周文育又从小路上兼程前进,两夜之间到达芊韶。芊韶的上游就是欧阳頠、萧勃的部队,下流就是傅泰、余孝顷的部队,周文育占势在他们中间,修筑城池犒劳军士,贼兵非常惊恐。欧阳頠便退兵进入泥溪,筑城自守。周文育派严威将军周铁虎,和长史陆山才一起袭击并擒获了欧阳頠。在这时摆开盛大的军阵,周文育和欧阳頠坐在船上开宴,让船在傅泰城下巡游,因而乘机攻击傅泰,一战打败傅泰。萧勃在南康听到这消息,众人都两腿战栗,不能自保安全。萧勃的部将谭世远杀掉萧勃打算投降,反被人谋害。谭世远的军主夏侯明彻提着萧勃人头来降。萧孜、余孝顷还占据着石头城,高祖陈霸先派侯安都援助周文育进攻,萧孜向周文育投降,余孝顷败退向新吴逃去,广州平定后,周文育回军驻扎在豫章。按战功授予周文育镇南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都督江、广、衡、交等州诸军事,江州刺史等官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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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琳拥兵据守上流,诏书命令侯安都做西道都督,周文育做南道都督,一起会兵在武昌。同王琳在沌口作战,被王琳俘虏,以后又得机会逃回,事情记载在《侯安都传》中。不久又授予周文育使持节、散骑常侍、镇南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寿昌县公,给鼓吹乐队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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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61659
1707261660
当周迪击败余孝顷之后,余孝顷的儿子余公飏、兄弟余孝劢还据守着旧军栅里,煽动南方地区闹事,陈霸先又派周文育和周迪、黄法等前去攻打。豫章内史熊昙朗也率领大军前来会合,这时军队将近一万人。周文育派吴明彻统率水军配合周迪运输军粮,周文育亲自统率各路军进入象牙江,在金口筑城。余公飏带领五百人前来诈降,密谋活捉周文育,事情被发觉,周文育把他们全囚禁起来,送到京师,并把他们的军队解散把人员编到各路军中去。周文育舍船编成步兵,前进占领三陂。王琳派出将军曹庆率两千兵来援救余孝劢,曹庆另派主帅常众爱和周文育相对抗,他带自己所属部队直接攻击周迪、吴明彻的队伍。周迪等战败,周文育撤军退守金口。熊昙郎趁周文育战斗失利的机会,密谋杀害周文育,以便策应常众爱。周文育的监军孙白象很了解熊昙朗的阴谋,劝周文育抢先下手除掉熊昙郎。周文育说:“这样不行,我旧有的兵员少,外地兵多,假如杀了熊昙朗,会引起人人惊恐,覆灭的危险会立刻到来,不如用诚心诚意来安抚他。”当初,周迪战败之后,弃船逃走,没人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当收到周迪的书信。周文育很高兴,拿着书信送给熊昙朗看,熊昙朗就在座席上杀死周文育,当年周文育五十一岁。陈霸先听到消息之后,当天举行了悼念的仪式,赠官侍中、司空、谥号是忠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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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周文育据守三陂时,出现流星坠落的事,发出的声响如同雷鸣,地上砸陷一丈见方的大坑,其中像碎炭一样的东西有几斗。又在军市中听到小儿的哭声,全市人都感到震惊,仔细听声音来自地下,军人掘地发现一口长三尺的棺木,周文育听了很厌恶这件怪事。不久周迪战败,周文育被杀。陈文帝天嘉二年,诏书令周文育的灵位放进高祖陈霸先的庙堂里配享祭祀。周文育的儿子周宝安嗣位。周文育本家的哥哥周景曜借周文育的关系做官到新安太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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