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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史(文白对照精华版) 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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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齐书卷十七列传第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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斛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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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字明月,少工骑射,以武艺知名。魏末,从金西征,周文帝长史莫者晖时在行间,光驰马射中之,因擒于阵,光时年十七。高祖嘉之,即擢为都督。世宗为世子,引为亲信都督,稍迁征虏将军,累加卫将军。武定五年,封永乐县子。尝从世宗于洹桥校猎,见一大鸟,云表飞颺,光引弓射之,正中其颈。此鸟形如车轮,旋转而下,至地乃大雕也。世宗取而观之,深壮异焉。丞相属邢子高见而叹曰:“此射雕手也”。当时传号落雕都督。寻兼左卫将军,进爵为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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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受禅,加开府仪同三司,别封西安县子。天保三年,从征出塞,光先驱破敌,多斩首虏,并获杂畜。还,除晋州刺史。东有周天柱、新安、牛头三戍,招引亡叛,屡为寇窃。七年,光率步骑五千袭破之,又大破周仪同王敬俊等,获口五百余人,杂畜千余头而还。九年,又率众取周绛川、白马、浍交、翼城等四戍。除朔州刺史。十年,除特进、开府仪同三司。二月,率骑一万讨周开府曹回公,斩之。柏谷城主仪同薛禹生弃城奔遁,遂取文侯镇,立戍置栅而还。乾明元年,除并州刺史。皇建元年,进爵巨鹿郡公。时乐陵王百年为皇太子,肃宗以光世载醇谨,兼著勋王室,纳其长女为太子妃。太宁元年,除尚书右仆射,食中山郡干。二年,除太子太保。河清二年四月,光率步骑二万筑勋掌城于轵关西,仍筑长城二百里,置十三戍。三年正月,周遣将达奚成兴等来寇平阳,诏光率步骑三万御之,兴等闻而退走。光逐北,遂入其境,获二千余口而还。其年三月,迁司徒。四月,率骑北讨突厥,获马千余匹。是年冬,周武帝遣其柱国大司马尉迟迥、齐国公宇文宪,柱国庸国公可叱雄等,众称十万,寇洛阳。光率骑五万驰往赴击,战于邙山,迥等大败。光亲射雄,杀之,斩捕首虏三千余级,迥、宪仅而获免,尽收其甲兵辎重,仍以死者积为京观。世祖幸洛阳,策勋班赏,迁太尉,又封寇军县公。先是世祖命纳光第二女为太子妃,天统元年,拜为皇后。其年,光转大将军。三年六月,父丧去官,其月,诏起光及其弟羡并复前任。秋,除太保,袭爵咸阳王,并袭第一领民酋长,别封武德郡公,徙食赵州干,迁太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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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周遣将围洛阳,壅绝粮道。武平元年正月,诏光率步骑三万讨之。军次定陇,周将张掖公宇文桀、中州刺史梁士彦、开府司水大夫梁景兴等又屯鹿庐交道,光擐甲执锐,身先士卒,锋刃才交,桀众大溃,斩首二千余级。直到宜阳,与周齐国公宇文宪、申国公㩉跋显敬相对十旬。光置筑统关、丰化二城,以通宜阳之路。军还,行次安邺,宪等众号五万,仍蹑军后。光纵骑击之,宪众大溃,虏其开府宇文英、都督越勤世良、韩延等,又斩首三百余级。宪仍令桀及其大将军中部公梁洛都与景兴、士彦等步骑三万于鹿卢交塞断要路。光与韩贵孙、呼延族、王显等合击,大破之,斩景兴,获马千匹。诏加右丞相,并州刺史。其冬,光又率步骑五万于玉壁筑华谷、龙门二城,与宪、显敬等相持,宪等不敢动。光乃进围定阳,仍筑南汾城,置州以逼之,夷夏万余户并来内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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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年,率众筑平陇、卫壁、统戎等镇戍十有三所。周柱国枹罕公普屯威、柱国韦孝宽等,步骑万余,来逼平陇,与光战于汾水之北,光大破之,俘斩千计。又封中山郡公,增邑一千户。军还,诏复令率步骑五万出平阳道,攻姚襄、白亭城戍,皆克之,获其城主仪同、大都督等九人,捕虏数千人。又别封长乐郡公。是月,周遣其柱国纥干广略围宜阳。光率步骑五万赴之,大战于城下,乃取周建安等四戍,捕虏千余人而还。军未至邺,敕令便放兵散。光以为军人多有勋功,未得慰劳,若即便散,恩泽不施,乃密通表请使宣旨,军仍且进。朝廷发使迟留,军还,将至紫陌,光仍驻营待使。帝闻光军营已逼,心甚恶之,急令舍人追光入见,然后宣劳散兵。拜光左丞相,又别封清河郡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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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入,常在朝堂垂帘而坐。祖珽不知,乘马过其前。光怒,谓人曰:“此人乃敢尔!”后珽在内省,言声高慢,光适过,闻之,又怒。珽知光忿,而赂光从奴而问之曰:“相王瞋孝徵耶?”曰:“自公用事,相王每夜抱膝叹曰:‘盲人入,国必破矣!’”穆提婆求娶光庶女,不许。帝赐提婆晋阳之田,光言于朝曰:“此田,神武帝以来常种禾,饲马数千匹,以拟寇难,今赐提婆,无乃阙军务也?”由是祖、穆积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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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将军韦孝宽忌光英勇,乃作谣言,令间谍漏其文于邺,曰“百升飞上天,明月照长安”,又曰“高山不推自崩,槲树不扶自竖”。祖珽因续之曰:“妄眼老公背上下大斧,饶舌老母不得语。”令小儿歌之于路。提婆闻之,以告其母令萱。萱以饶舌,斥已也,盲老公,谓珽也,遂相与协谋,以谣言启帝曰:“斛律累世大将,明月声震关西,丰乐威行突厥,女为皇后,男尚公主,谣言甚可畏也。”帝以问韩长鸾,鸾以为不可,事寝。祖珽又见帝请间,唯何洪珍在侧。帝曰:“前得公启,即欲施行,长鸾以为无此理。”珽未对,洪珍进曰:“若本无意则可,既有此意而不决行,万一泄露如何?”帝曰:“洪珍言是也。”犹豫未决,会丞相府佐封士让密启云:“光前西讨还,敕令放兵散,光令军逼帝京,将行不轨,事不果而止。家藏弩甲,奴僮千数,每遣使丰乐、武都处,阴谋往来。若不早图,恐事不可测。”启云“军逼帝京”,会帝前所疑意,谓何洪珍云:“人心亦大圣,我前疑其欲反,果然。”帝性至怯懦,恐即变发,令洪珍驰召祖珽告之。又恐追光不从命。珽因云:“正尔召之,恐疑不肯入。宜遣使赐其一骏马,语云‘明日将往东山游观,王可乘此马同行’,光必来奉谢,因引入执之。”帝如其言。顷之,光至,引入凉风堂,刘桃枝自后拉而杀之,时年五十八。于是下诏称光谋反,今已伏法,其余家口并不须问。寻百发诏,尽灭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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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性少言刚急,严于御下,治兵督众,唯仗威刑。版筑之役,鞭挞人士,颇称其暴。自结发从戎,未尝失律,深为邻敌所慑惮。罪既不彰,一旦屠灭,朝野痛惜之。周武帝闻光死,大喜,赦其境内。后入邺,追赠上柱国、崇国公。指诏书曰:“此人若在,朕岂能至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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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有四子。长子武都,历位特进、太子太保、开府仪同三司。梁兖二州刺史。所在并无政绩,唯事聚敛,侵渔百姓。光死,遣使于州斩之。次须达,中护军、开府仪同三司,先光卒。次世雄,开府仪同三司。次恒伽,假仪同三司,并赐死。光小子钟,年数岁,获免,周朝袭封崇国公。隋开皇中卒于骠骑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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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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斛律光,字明月,小时候便擅长骑马射箭,因武艺高强而闻名。北魏末年,随父亲斛律金进攻关中,周文帝宇文泰的长史莫者晖当时参加了战斗,斛律光飞马射中莫者晖,于是在战场上将他擒获,这时斛律光才十七岁。齐高祖神武帝高欢称赞他,当即提升他为都督。世宗文襄帝被封为世子时,任用他为亲信都督。逐渐升为征虏将军,多次加官至卫将军。东魏孝静帝武定五年,封他为永乐县子。斛律光有一次跟随世宗到洹桥围猎,看见一只大鸟在云端翱翔,斛律光弯弓发箭,正中这只鸟的颈项。这鸟就像车轮一样,旋转着滚落下来,落到地上后才发现是只大雕。世宗拿过雕来观看,深感斛律光勇猛非凡。丞相属刑子高见后感叹道:“这就是射雕的名家啊!”当时这话传开,大家称斛律光为“落雕都督”。不久兼任左卫将军,进封为永乐县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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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齐文高祖宣帝高洋取代东魏孝静帝元善见即皇帝位后,加斛律光开府仪同三司,另封西安县子。天保三年,随文高祖宣帝到塞北进攻突厥,斛律光率军作前锋打败敌人,杀死、俘虏许多敌军,并夺得各种牲畜。退军回来后,朝廷任命他为晋州刺史。晋州东边有北周设置的天柱、新安、牛头等三个戍所,它们招亡纳叛,多次侵犯抢掠。天保七年,斛律光率领步兵和骑兵共五千人发动突然袭击,把它们攻下,又大败北周仪同王敬俊等人,俘获五百多人及牲畜一千多头而回。天保九年,他又带军攻下北周绛川、白马、浍交、翼城等四个戍所。改任朔州刺史。天保十年,被任命为特进、开府仪同三司。二月,率领一万骑兵进攻北周开府曹回公所部,杀曹回公。北周柏谷城主、仪同薛禹生弃城逃跑,于是斛律光攻下文侯镇,设立戍所建置栅栏后才退军。北齐废帝乾明元年,改任并州刺史。孝昭帝皇建元年,将他的爵位提升为巨鹿郡公。当时乐陵王高百年为皇太子,肃宗因斛律光父子都忠厚谨慎,加上他们有功于朝廷,接纳斛律光的大女儿为皇太子妃。武成帝大宁元年,任命斛律光为尚书右仆射,食中山郡干。大宁二年,任命他为太子太保。河清二年四月,斛律光率领步兵和骑兵二万人在轵关以西修筑起勋掌城,并建造了长达二百里的长城,设置十三个戍所。河清三年正月,北周派将军达奚成兴等人进攻北齐平阳城,朝廷命令斛律光率领步兵和骑兵三万人进行抵御,达奚成兴等人闻迅退逃。斛律光乘势追击,深入北国境内,抓获两千多人而回。这年三月,升任司徒。四月,他率骑兵向北进攻突厥,缴获了一千多匹马。这年冬天,北周武帝宇文邕派他的柱国、大司马尉迟迥与齐国公宇文宪,柱国、庸国公可叱雄等人,号称十万大军,进攻洛阳城。斛律光率领五万骑兵奔驰迎击,在邙山相遇而战,尉迟迥等人大败。斛律光亲自射杀可叱雄,杀死俘获周军三千多人,尉迟迥、宇文宪只来得及自己逃身,斛律光将他们的甲兵和军用物资全部缴获,并把杀死的敌军的尸体堆积成京观。世祖武成帝高湛到洛阳,纪功行赏,提升斛律光为太尉,又封他为冠军县公。事前世祖已经命令接纳斛律光的二女儿为太子妃,天统元年,拜为皇后。当年,斛律光转任大将军。天统三年六月,因为他父亲死了而离任服丧,就在此月,令斛律光和他的弟弟斛律羡官恢复原职。这年秋天,任命解律光为太保,继承他父亲咸阳王的爵位,并且继承第一领民酋长的官衔,又封他为武德郡公,改食赵州干,升任太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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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统三年十二月,北周派将领围攻洛阳,堵绝向洛阳运送粮食的道路。武平元年正月,诏令斛律光率步兵和骑兵三万人向北周军队发起攻击。大军进驻定陇时,北周将领张掖公宇文桀、中州刺史梁士彦与开府、司水大夫梁景兴等又率军屯守鹿卢交,扼守要道。斛律光穿着铠甲,手执利器,身先士卒,两军刚一交战,宇文桀所部便大败而逃,杀敌二千多人。斛律光率军直抵宜阳,与北周齐国公宇文宪、申国公㩉跋显敬对垒达一百天。斛律光修建统关、丰化两城,以打通到宜阳的道路。大军退还,路经安邺驻军时,宇文宪等人率军号称五万,仍尾随于后。斛律光放骑兵加以打击,宇文宪的部队溃败,俘获他的部将开府宇文英、都督越勤世良、韩延等人,又杀三百多人。宇文宪又命令他的部将大将军、中部公梁洛都与梁景兴、梁士彦等人率步兵和骑兵三万在鹿卢交堵住斛律光退军的要路。斛律光与韩贵孙、呼延族、王显等人并力进攻,将他们打得大败,杀梁景兴,缴获战马一千匹。朝廷命令加斛律光右丞相、并州刺史等职。这年冬天,斛律光又率领步兵和骑兵五万人在玉壁筑起华谷、龙门两座城池,与宇文宪、擒跋显敬等人对垒,宇文宪等人不敢采取行动。于是,斛律光进军围攻定阳,并筑南汾城,设置南汾州以进逼定阳,少数族与汉人一万多户都归降了北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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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平二年,斛律光率军修筑了平陇、卫壁、统戎等十三座镇戍所。北周柱国、粃罕见普屯威和柱国韦孝宽等人率步兵和骑兵一万多人,来进攻平陇,与斛律光在汾水北边展开战斗,斛律光将他们打得大败,俘虏、杀死上千敌军。又封他为中山郡公,增加食邑户一千。军队退还后,朝廷又命令他率领步兵和骑兵五万人经平阳,进攻北周姚襄、白亭城戍所。斛律光把它们全部攻了下来,俘获北周城主、仪同、大都督等官员九人,抓获几千人。又另封他为长乐郡公。同月,北周派柱国纥干广略围攻宜阳。斛律光又率领步兵和骑兵五万人奔救,大战于宜阳城下,于是攻占北周建安等四个戍所,俘虏一千多人而回。大军还未抵达邺城,后主命令他就地将部队解散。斛律光认为士兵们大都立有战功,没有得到犒赏,如果马上将他们解散,他们就得不到朝廷的恩赏,于是暗中上表朝廷,请求派使宣布朝廷的意图,大军仍就向邺城进发。朝廷派使的速度缓慢,大军回到邺城,将抵达紫陌时,斛律光才驻扎下来,等待朝廷的使者。后主听说斛律光的军营已经逼近邺城,心中对他极感厌恶,急忙命令舍人赶快召斛律光入宫觐见,然后才派人慰劳部队,解散士兵。任命斛律光为左丞相,又另封他为清河郡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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斛律光入朝任左丞相后,有一次在朝堂里挂着帘子坐着。祖珽不知道,骑马从他面前经过。斛律光很生气,对别人说:“这个人竟敢如此!”后来祖珽在宫内,说话时声音既洪亮又缓慢,斛律光正好从那儿经过,听到后,又很愤怒。祖珽知道斛律光怨恨自己,便贿赂斛律光的奴仆,问他说:“相王恨我祖孝征吗?”那人说:“自从您任职以来,相王每晚都要抱着膝头叹息说:‘瞎子掌权,国家肯定要灭亡了!’”穆提婆请斛律光把妾生的女儿嫁给他,斛律光不答应。后主把晋阳附近一些土地赏赐给穆提婆,斛律光在朝堂上说:“这些土地,自从神武帝以来一直种植谷物,养马数千匹,以防备祸难,现在赐给穆提婆,岂不是要使军备缺乏吗?”因此祖珽、穆提婆都很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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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周将军韦孝宽忌恨斛律光英勇善战,于是制造谣言,让间谍在邺城把谣言传开,说:“百升飞上天,明月照长安。”又说:“高山不摧自崩,槲树不扶自竖。”祖珽趁机在后面加话说:“盲眼老公背上下大斧,饶舌老母不得语。”让小孩在路上唱着玩。穆提婆听到后,把这些话告诉他的母亲陆令萱。陆令萱认为饶舌讽刺的是自己,盲老公说的是祖珽,于是相互商定好计策,把谣言告诉后主说:“斛律氏两代人都做大将,斛律光声势震动关西,斛律羡威风传遍突厥,女儿为皇后,儿子娶公主,民谣所讲的话太可怕了。”后主因此询问韩长鸾的意见,韩长鸾认为不能处理斛律光,事情便被撂了下来。祖珽又面见后主,找了一个空子,只有何洪珍在旁边。后主说:“前次听到你的诉说后,我就想做出处置,但韩长鸾认为没有这种可能。”祖珽还没回答,何洪珍进言道:“如果本来就没有这种意图也就算了,既然有了这种意图却不坚决实行,万一泄露出去又该怎么办呢?”后主说:“何洪珍的话有道理啊。”但仍犹豫不决。刚好丞相府佐封士让送来一封密信说:“斛律光上次讨伐关西回军时,陛下命令他解散部队,斛律光却命令军队进逼京城,想发动叛乱,没有做成便停止行动。他家中藏有弓弩铠甲,奴僮上千,经常派人到他弟弟幽州刺史斛律羡和长子兖州刺史斛律武都那儿去,相互进行密谋。如果不趁早想办法对付,恐怕会出现意想不到的事。”密信中所说的“军队进逼京城”,正触动了后主先前心中产生的疑虑,便对何洪珍说:“人的心也太神了,我上次怀疑他想谋反,果然如此。”后主生性极其胆小懦弱,害怕斛律光马上就会发生叛乱,命令何洪珍骑马把祖珽叫进宫来,告诉他这一情况。又担心召斛律光进宫时,他不听从命令。于是,祖珽说:“就这样去叫他,怕他产生疑心,不肯进宫来。应派人赏赐他一匹骏马,告诉他:‘明天我准备到东山游览,咸阳王你可乘这匹马和我一同前往。’斛律光肯定会来道谢,便可以趁机让他进宫来,把他擒获。”后主按他的话行事。过不多久,斛律光就来了,被带入凉风堂,刘桃枝从他背后拉住他,将他杀死,当时他五十八岁。于是后主下诏书称斛律光谋反,现在已经伏法,其他家属一概不追究。不久又下诏书,将斛律光一族人全部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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斛律光生性不爱讲话,刚猛急躁,对部下很严厉,治理军队,统率部众,只依靠威严和刑罚。修筑长城那次,他竟鞭笞士大夫,大家都说他很残暴。自从年轻时参加军队以后,他从未失利过,邻国的敌军十分畏惧。他的罪行既不明显,一时遭到杀戮,朝野之士都为他感到悲痛惋惜。周武帝听说斛律光死了,极为高兴,大赦全国。后周武帝率军进入邺城,追赠斛律光为上柱国、崇国公。他指着追赠斛律光的诏书说:“如果这个人还活着,我怎么能进入邺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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斛律光有四个儿子。长子斛律武都,历任特进、太子太保、开府仪同三司、梁兖二州刺史。在哪儿都没有政绩,只知道收敛钱财,盘剥百姓。斛律光死后,朝廷派人到兖州将他杀了。次子斛律须达,官至中护军、开府仪同三司,死在斛律光之前。第三子斛律世雄,官至开府仪同三司;第四子斛律恒伽,假仪同三司,都被赐死。斛律光的小儿子斛律钟,年龄才几岁,免于一死。北周灭掉北齐以后,继承父亲崇国公的封号,隋文帝开皇年间死于骠骑将军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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