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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62764 开始时魏收比起温子昇、邢邵来稍为后进一些,后来邢邵被疏远而出了朝廷,温子昇又因罪被幽囚而死,于是魏收大被朝政所任用,而超群绝伦于一时。前此他们三人的议论都是互相攻击诋毁,他们都各自树有朋党。魏收常常在议论中把邢邵的文章说得很疏陋。邢邵又说:“江南的任昉,文体本来就很疏略,魏收不只是模拟他,还大大偷窃他的文章。”魏收听到这些话后说:“他常在《沈约集》中作贼,没想到他却说我偷窃任昉的文章。”任昉和沈约在文坛上都有很高的名望,邢邵、魏收对他二人则各有所好。后主高纬武平年间,黄门郎颜之推拿了邢、魏二公所说的意思去问仆射祖珽,祖珽回答说:“看到邢、魏二人肯定什么、否定什么,也就是任、沈二人的优劣所在。”魏收因为温子瘅从不作赋,邢邵虽然作过一两首,而又非他所长,因此常说:“必须等到会作赋,才能成为大才士。只是以写作章表碑志自许,这只不过同儿戏一般。”自从东魏孝静帝武定二年以后,有关国家大事的诏命,以及有关军国大政的一些文辞,都是魏收所作。每当有紧急需要,魏收受诏作文立待可成,有时皇宫中派出的使者来催促他作文,魏收下笔疾书如同早已有腹稿,这种敏速的工作,是邢邵、温子瘅所比不上的。魏收参与议论典礼所表现的学识和见解,与邢邵不相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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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62766 不久,赵郡李公统因事被杀,其母虚报年龄而免于为奴。魏收知情而放过了她。这件事被告发后,魏收因此而被除名。这年又因为托身投附将出使陈朝的封季琰,并写信令他的门客与封孝琰同行,正好遇上陈朝的昆仑号船到来,魏收又获得了许多奇物宝货;一种名叫猓然的长尾猿皮制的褥表,还有一尺多长的美玉好几十件。依罪应当流放,最后以出钱物赎罪论处了。河清三年,朝廷又起用魏收,任命他为清河郡尹。不久武成帝又派黄门郎元文遥给魏收传话说:“您是故人,侍奉我高家时间最久,以前所犯的罪,情有可原。近来命您为清河尹,并非认为这是个美差,只因为初起用您,经过斟酌而做出这样的决定。朕怎可用您的才能而忘了您这个人呢?等到十月,当恢复您的开府的官职。”到北齐后主高纬天统元年,任命魏收为左光禄大夫,天统二年,又代理齐州刺史,不久便正式做了齐州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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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62768 魏收因为自己的子侄们年轻,对他们严加申戒,并特为此而著《枕中篇》,文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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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62770 我曾读管子的书,书中说:“没有比修养自身的任务更重要的了,没有比口舌之途更可怕的了,没有比对寿命的期望更长远的了。身负重任而行走在可怕之途上,而又希望达到长寿的远期,只有君子才能够做到。”现在我追忆回味这几句话,真可令人长声叹息。像那矗立的大山该算是稳重了吧,然而有风雨侵蚀或再加载土石而不倾坍的吗?深山的宝藏人们都认为藏得牢固,然而探山取宝的人却奔走不停。吕梁山独深,能边走边唱而心中无所警惕吗?焦原山险峻,能有人攀登而不心惊的吗?天子才平定,因此当以远大的目光迅速兴举大业。年、月、日、星辰、历数等五纪都当正定,应精思深远而博征古制。如果能够身负重任而言行有节度,那么越负重任地位就会越牢固。登危险之途而能有办法对付危险,那就可以面对危险而不忧。期望实现远大目标的人而又有途径可通往目标,那就一定会获得相应的结果。难道只是依照神理而使事情这样吗?也是靠人的始终如一的努力。啊!处天地之间,辛劳在养生送死之地,(获得成功的人如果)身心被嗜欲所攻,被名利所牵,精美的饭菜不用事先打招呼就一起送到,珠玉没有长脚也都一起到来,于是开始骄奢起来,那么危亡很快就会到来了。然而那些上等智慧的大贤们,能够洞察幽微的事理,或隐居出世,或居官处朝,都能相机而行没有一定之规。他们舒展才智就能够有助于社会而成就功业,他们敛才隐退就能够销声匿迹。对于珠玉丝帛和美女,芳香珍异之物和音乐,以及谄媚阿谀的事决不先于别人。对于毒刻肌骨,挑拨是非,而造成仇恨怨恶的事决不上前。使自己的功勋和名声与山河同样长久,志向和业绩的牢固可与金石比坚。这大概可以称得上是大梁不折,游刃而有余了。至于那些德行无常的人,必将丧失他们所拥有的金玉。他们奔逐于人世,影响着社会风气,拥有火热的太阳还说寒冷,财满山谷还嫌不足。源头不清水流就会混浊,标尺不正日影就会邪曲。啊!胶漆难道能够坚固?寒暑的更迭是很快的。(不重修身正德),必将反利而成害。变光荣而为耻辱。喜和忧是交替而来的,得和失是轮流相续的。有的人竟至于以身试法,而死于刑狱。这难道不是(自身的修养不够以致)足力不强而不能自拔,因此而为现实的利益所迷吗?后车当以前车的倾覆为借鉴,人当以先知先觉者为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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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62772 听说那些君子们,和那些正道之士,都钻研经学,饱读文史之书,下笔有超人之论,谈吐有胜人之理。他们都是孝顺父母和敬爱兄弟的楷模,能够上通神明之理。他们都能先审查好道路而后行,又能衡量道路长短好坏而确定自己的终止处。他们善于推己以及物,先人而后己。他们不计较名利的荣枯,又不为喜怒之情所羁縻,既不借隐居山岩以沽取名望,又不在城中集市中待价而售。他们言行一致,始终谨慎如一。有一位这样的君子在此,就可为国为朝增添光彩。他们敬居官职而展才任事,凡他们知道应该做的事情就没有不努力去做的。不论在帝左还是帝右,都是这样的优异之士所适宜的。(他们对于自己做过的事)既不后悔也不会感到耻辱,因此他们能够处高位而不招致危险。他们不同于那些只知道进而不知后退的人,后一种人常不顾原则去获取利益而生怕有所失,为了博得千金的财产,或月俸万钟的高官厚禄,他们敢于投身风卷烈火的门中,进入火焰熊熊燃烧的危室,结果一开始就跌倒而丧失了遗留给后世的基业,有的人竟屈身绻体而丧失了正道善行,这难道不可怕吗!难道不值得引以为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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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62774 门边就有灾祸相依傍,凡事都不可永远保密。墙外就埋伏有寇贼,说话不可有所失。应该审慎自己的言论,应该端正自己的行为。说话不善,行为就不正。恶鬼也会被强梁之神所捕食,“人囚径廷”(这句是原文,意思不明)。对于干坏事的人鬼神必将暗中夺其魂魄,而在明处丧其性命。不做非法的事,不干不合道义的行为。以公正为自己迎得信誉,而个人拥有的珠玉并非护身的法宝。染之过黑就会变成绀色,过蓝就会变成青色。要善于利用墨线来衡量直不直,利用水平仪来观测平不平。时机成熟了再获取,时机不到就不要去想。知道适可而止,知道满足,大概就可以免受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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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62776 因此要想有所作为一定要观察时机,要想有所举动一定要把细枝末节都考虑周全。既善于把握时机而又虑事周全,那就很少有败亡的。既善于观察而又谨慎,那么福禄就会到来。从前蘧远能识别四十九种错误,颜子差不多三个月都不犯这些错误。(按:此句原文作“颜子几三月不讳”,意思不明,兹据原文姑且这样翻译。)半步半步不停地走下去,也可以达到千里之远。用小竹筐盛土不断地累进,也可以累成万仞的高山。因此说行远路从近处开始,登高山从低处开始,坚持不懈就可达到大而长久的目标,就可与世长存而永不败亡。月亮圆到如同用圆规画出来的一样时,第二天的夜里就要亏缺了。木槿树由于它的枝叶而繁茂,到黄昏的时候就凋萎了。什么东西能够只增加而不减少?谁能做到有所损缺而无害?好处不要想得到太多,利益不要想捞得太大。只有居守德操的人才会害怕好处得到太多,体行真道的人才会畏惧利益捞得太大。地位太尊贵就会有各种诽谤集中而来,责任太重大就会有众人的怨恨会聚其身。地位显达的时候即使是孔子也感到忙碌而不得安宁,忠心耿耿即使如周公也会遭疑忌而处境狼狈。不要说人家小看我,在我就不可以报复。也不要说人家厚待我,在我就不可以指出他的过错。要像山那样高大而无所不有,要像谷那样空虚而无所不受。能刚能柔,才可以担负重任。能伸能顺,才可以经历危险。能智能愚,才可以期望长久。要像周庙前的金人那样,把嘴封住以谨防失言。座前要放一只渗漏的酒杯以象征永受而不满,座后应放一只容易倾斜的水杯以警惕自己盛满则覆。以上这些话要使子子孙孙都牢记不忘,作为代代相传的座右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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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62778 后来群臣又有许多人说魏史记载不实,武成帝又下令对《魏书》重新审查,魏收又对《魏书》作了一些调整改写。于是为卢同立传,反而把崔绰的事迹附在《卢同传》后,杨愔家的传,本来有“有魏以来一门而已”(自建立魏朝以来独此一家而已)的话,现在把这八个字改掉了。又先前书中说:“弘农华阴人”,现在改成了“自云弘农”(自己说是弘农人),以便同《王慧龙传》中“自云太原人”的说法相配合。这些都是魏收的失误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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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62780 不久任命魏收为开府、中书监。太上皇武成帝死,还没有发丧。在朝内的诸公认为后主高纬已经即位好几年,因此对于是否还应发布赦免天下罪犯的命令犹豫不定。诸公请魏收来向他讯问,魏收坚持认为后主对天下人仍应施恩泽,于是诸公听从了他的意见。朝廷命魏收掌管起草诏诰,并任命他为右仆射,总掌议论和监察有关吉、凶、宾、军、嘉五礼事,品位为特进。魏收奏请由赵彦深、和士开、徐之才共监五礼。魏收事先告诉了和士开,和士开对这种请求表示惊讶而以不学无术相推辞。魏收说:“天下事都由王做主,五礼大制最后没有王表态都不能决定。”于是,和士开向魏收表示感谢而答应了。魏收又邀请了许多文士来执笔起草各项礼制,而实际是由儒家学者马敬德、熊安生、权会等人具体负责制定礼制。后主武平三年魏收死。朝廷追赠他司空、尚书左仆射的官职,赐谥号为“文贞”。魏收有文集七十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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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62782 魏收有大学问、大才干,然而心性偏狭,不能体达天命人道。看见当权的王公贵族,常常说恭维话并现出和颜悦色以讨欢心。然而他提拔和奖励后辈,却首先考虑他们的名声和德行,那些华而不实和轻率险恶之徒,即使有才能,也不加重用。当初,河间的邢子才和魏季景与魏收都以文章出名,世称“大邢小魏”,这意思是说魏收尤其俊异。魏收小邢子才十岁,邢子才常说:“佛助是同僚中的突出者。”后来魏收渐渐与邢子才争名,文高祖宣帝也贬低邢子才说:“你的才能比不上魏收。”于是,魏收越来越得志。他自己排列名次说:“人们先称温子昇、邢子才,后来又说邢子才、魏收。”然而魏收内心却认为邢才子的才能甚陋,并不赞许他。魏收的性情活泼敏捷,喜欢声乐,又善于跳胡舞。文高祖宣帝末年,他多次在东山一带同艺人们扮演猕猴戏并斗狗以为乐,文高祖宣帝却对他宠惯而不加责备。魏收的外兄博陵人崔岩曾用“双声”称他的姓名以嘲讽他说:“愚魏衰收。”魏收回答说:“面如岩石而又腥臊瘦削,是谁所生?羊下巴而狗面颊,头圆而鼻子平,如同厨房里的竹饭筐,自己浑身都是窟窿,却嘲讽别人有补丁。”魏收口辩的迅捷而又无所顾忌就像这样。他执笔撰写史书后,引起很多人对他不满。北齐灭亡的那一年,魏收的坟墓被人发掘,把他的骨头抛弃在墓外。魏收先前收养他弟弟的儿子魏仁做他的继承人,魏仁做官做到尚书膳部郎中。隋朝开皇年间,魏仁在温县令的职位上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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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62787 二十四史(文白对照精华版) [:1707222858]
1707262788 二十四史(文白对照精华版) 北齐书卷三十九列传第三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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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62790 二十四史(文白对照精华版) [:1707222859]
1707262791 祖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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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62793 祖珽,字孝徵,范阳遒人也。父莹,魏护军将军。珽神情机警,词藻遒逸,少驰令誉,为世所推。起家秘书郎,封策高第,为尚书仪曹郎中,典仪注,尝为冀州刺史万俟受洛制《清德颂》,其文典丽,由是神武闻之。时文宣为并州刺史,署珽开府仓曹参军,神武口授珽三十六事,出而疏之,一无遗失,大为僚类所赏。时神武送魏兰陵公主出塞嫁蠕蠕,魏收赋《出塞》及《公主远嫁诗》二首,珽皆和之,大为时人传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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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62795 珽性疏率,不能廉慎守道。仓曹虽云州局,乃受山东课输,由此大有受纳,丰于财产。又自解弹琵琶,能为新曲,招城市年少歌舞为娱,游集诸倡家。与陈元康、穆子容、任胄、元士亮等为声色之游。诸人尝就珽宿,出山东大文绫并连珠孔雀罗等百余匹,令诸妪掷樗蒲赌之,以为戏乐。参军元景献,故尚书令元世隽子也,其妻司马庆云女,是魏孝静帝姑博陵长公主所生。珽忽迎景献妻赴席,与诸人递寝,亦以货物所致。其豪纵淫逸如此。常云:“丈夫一生不负身。”已文宣罢州,珽例应随府,规为仓局之间,致请于陈元康,元康为白,由是还任仓曹。珽又委体附参军事摄典签陆子先,并为画计,请粮之际,令子先宣教,出仓粟十车,为僚官捉送。神武亲问之,珽自言不受署,归罪子先,神武信而释之。珽出而言曰:“此丞相天缘明鉴,然实孝徵所为。”性不羁放纵,曾至胶州刺史司马世云家饮酒,遂藏铜叠二面。厨人请搜诸客,果于珽怀中得之,见者以为深耻。所乘老马,常称骝驹。又与寡妇王氏奸通,每人前相闻往复。裴让之与珽早狎,于众中嘲珽曰:“卿那得如此诡异,老马十岁,犹号骝驹;一妻耳顺,尚称娘子。”于时喧然传之。后为神武中外府功曹,神武宴僚属,于坐失金叵罗,窦泰令饮酒者皆脱帽,于珽髻上得之,神武不能罪也。后为秘书丞,领舍人,事文襄。州客至,请卖《华林遍略》。文襄多集书人,一日一夜写毕,退其本曰:“不须也。”珽以《遍略》数帙质钱樗蒲,文襄杖之四十。又与令史李双、仓督成祖等作晋州启,请粟三千石,代功曹参军赵彦深宣神武教,给城局参军。事过典签高景略,疑其定不实,密以问彦深,彦深答都无此事,遂被推检,珽即引伏。神武大怒,决鞭二百,配甲坊,加钳,其榖倍徵。未及科,会并州定国寺新成,神武谓陈元康、温子昇曰:“昔作《芒山寺碑》文,时称妙绝,今《定国寺碑》当使谁作词也?”元康因荐珽才学,并解鲜卑语。乃给笔札就禁所具草。二日内成,其文甚丽。神武以其工而且速,特恕不问,然犹免官,散参相府。文襄嗣事,以为功曹参军。及文襄遇害,元康被伤创重,倩珽作书属家累事,并云:“祖喜边有少许物,宜早索取。”珽乃不通此书,唤祖喜私问,得金二十五铤,唯与喜二铤,余尽自入己。盗元康家书数千卷。祖喜怀恨,遂告元康二弟叔谌、季璩等。叔谌以语杨愔,愔嚬眉答曰:“恐不益亡者。”因此得停。文宣作相,珽拟补令史十余人,皆有受纳,据法处绞,上寻舍之。又盗官《遍略》一部。事发,文宣付从事中郎王士雅推检,并书与平阳公淹,令录珽付禁,勿令越逸。淹遣田曹参军孙子宽往唤,珽受命,便尔私逃。黄门郎高德正副留台事,谋云:“珽自知有犯,惊窜是常,但宣一命向秘书,称“奉并州约束须《五经》三部,仰丞亲检校催遣”,如此则珽意安,夜当还宅,然后掩取。珽果如德正图,遂还宅。薄晚,就家掩之,缚珽送廷尉。据犯枉法处绞刑。文宣以珽伏事先世,讽所司命特宽其罚,遂奏免死除名。天保元年,复被召从驾,依除免例,参于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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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62797 珽天性聪明,事无难学,凡诸伎艺,莫不措怀,文章之外,又善音律,解四夷语及阴阳占候,医药之术尤是所长。文高祖宣帝虽嫌其数犯宪,而爱其才伎,令直中书省,掌诏诰。珽通密状,列中书侍郎陆元规,敕令裴英推问,元规以应对忤旨,被配甲坊。除珽尚药丞,寻迁典御。又奏造胡桃油,复为割截免官。文宣每见之,常呼为贼。文宣崩,普选劳旧,除为章武太守。会杨愔等诛,不之官,授著作郎。数上密启,为孝昭所忿,敕中书门下二省断珽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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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62799 珽善为胡桃油以涂画,乃进之长广王,因言“殿下有非常骨法,孝徵梦殿下乘龙上天”。王谓曰:“若然,当使兄大富贵。”及即位,是为武成皇帝,擢拜中书侍郎。帝于后园使珽弹琵琶,和士开胡舞,各赏物百段。士开忌之,出为安德太守,转齐郡太守,以母老乞还侍养,诏许之。会江南使人来聘,为中劳使。寻为太常少卿、散骑常侍、假仪同三司,掌诏诰。初珽于乾明、皇建之时,知武成阴有大志,遂深自结纳,曲相祗奉。武成于天保世频被责,心常衔之。珽至是希旨,上书请追尊太祖献武皇帝为神武,高祖文宣皇帝改为威宗景烈皇帝,以悦武成,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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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62801 时皇后爱少子东平王俨,愿以为嗣,武成以后主体正居长,难于移易。珽私于士开曰:“君之宠幸,振古无二,宫车一日晚驾,欲何以克终?”士开因求策焉。珽曰:“宜说主上,云襄、宣、昭帝子俱不得立,今宜命皇太子早践大位,以定君臣。若事成,中宫少主皆德君,此万全计也。君此且微说,令主上粗解,珽当自外上表论之。”士开许诺。因有彗星出,太史奏云除旧布新之徵。珽于是上书,言:“陛下虽为天子,未是极贵。按《春秋元命苞》云:‘乙酉之岁,除旧革政。’今年太岁乙酉,宜传位东宫,令君臣之分早定,且以上应天道。”并上魏献文禅子故事。帝从之。由是拜秘书监,加仪同三司,大被亲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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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62803 既见重二宫,遂志于宰相。先与黄门侍郎刘逖友善,乃疏侍中尚书令赵彦深、侍中左仆射元文遥、侍中和士开罪状,令逖奏之。逖惧不敢通,其事颇泄,彦深等先诣帝自陈。帝大怒,执珽诘曰:“何故毁我士开?”珽因厉声曰:“臣由士开得进,本无欲毁之意,陛下今既问臣,臣不敢不以实对。士开、文遥、彦深等专弄威权,控制朝廷,与吏部尚书尉瑾内外交通,共为表里,卖官鬻狱,政以贿成,天下歌谣。若为有识所知,安可闻于四裔!陛下不以为意,臣恐大齐之业隳矣。”帝曰:“尔乃诽谤我!”珽曰:“不敢诽谤,陛下取人女。”帝曰:“我以其俭饿,故收养之。”珽曰:“何不开仓赈给,乃买取将入后宫乎?”帝益怒,以刀环筑口,鞭杖乱下,将扑杀之。大呼曰:“不杀臣,陛下得名,杀臣,臣得名。若欲得名,莫杀臣,为陛下合金丹。”遂少获宽放。珽又曰:“陛下有一范增不能用,知可如何?”帝又怒曰:“尔自作范增,以我为项羽邪!”珽曰:“项羽人身亦何由可及,但天命不至耳。项羽布衣,率乌合众,五年而成霸王业。陛下借父兄资,财得至此,臣以项羽未易可轻。臣何止方于范增,纵张良亦不能及。张良身传太子,犹因四皓,方定汉嗣。臣位非辅弼,疏外之人,竭力尽忠,劝陛下禅位,使陛下尊为太上,子居宸扆,于己及子,俱保休祚。蕞尔张良,何足可数。”帝愈恚,令以土塞其口,珽且吐且言,无所屈挠。乃鞭二百,配甲坊,寻徙于光州。刺史李祖勋遇之甚厚。别驾张奉礼希大臣意,上言:“珽虽为流囚,常与刺史对坐。”敕报曰:“牢掌。”奉礼曰:“牢者,地牢也。”乃为深坑,置诸内,苦加防禁,桎梏不离其身,家人亲戚不得临视。夜中以芜菁子烛熏眼,因此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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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62805 武成崩,后主忆之,就除海州刺史。是时陆令萱外干朝政,其子穆提婆爱幸。珽乃遗陆媪弟悉达书曰:“赵彦深心腹深沉,欲行伊、霍事,仪同姊弟岂得平安,何不早用智士耶?”和土开亦以珽能决大事,欲以为谋主,故弃除旧怨,虚心待之。与陆媪言于帝曰:“襄宣、昭三帝,其子皆不得立,今至尊犹在帝位者,实由祖孝徵。此人有大功,宜报重恩。孝徵心行虽薄,奇略出人,缓急真可凭仗。且其双盲,必无反意,请唤取问其谋计。”从之,入为银青光禄大夫、秘书监,加开府仪同三司。和士开死后,仍说陆媪出彦深,以珽为侍中。在晋阳,通密启请诛琅邪王。其计既行,渐被任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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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62807 又太后之被幽也,珽欲以陆媪为太后,撰魏帝皇太后故事,为太姬言之。谓人曰:“太姬虽云妇人,寔是雄榤,女娲已来无有也。”太姬亦称珽为国师、国宝。由是拜尚书左仆射,监国史,加特进,入文林馆,总监撰书,对燕郡公,食太原郡干,给兵七十人。所住宅在义井坊,旁拓邻居,大事修筑,陆媪自往案行。势倾朝野。斛律光甚恶之,遥见窃骂云:“多事乞索小人,欲行何计数!”常谓诸将云:“边境消息,处分兵马,赵令尝与吾等参论之。盲人掌机密来,全不共我辈语,止恐悞他国家事。”又珽颇闻其言,因其女皇后无宠,以谣言闻上曰:“百升飞上天,明月照长安。”令其妻兄郑道盖奏之。帝问珽,珽证实。又说谣云:“高山崩,槲树举,盲老翁背上下大斧,多事老母不得语”珽并云“肓老翁是臣”,云与国同忧戚,劝上行,语“其多事老母,似道女侍中陆氏”。帝以问韩长鸾、穆提婆,并令高元海、段士良密议之,众人未从。因光府参军封士让启告光反,遂灭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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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62809 珽又附陆媪,求为领军,后主许之。诏须覆奏,取侍中斛律孝卿署名。孝卿密告高元海,元海语侯吕芬、穆提婆云:“孝徵汉儿,两眼又不见物,岂合作领军也。”明旦面奏,具陈珽不合之状,并书珽与广宁王孝珩交结,无大臣体。珽亦求面见,帝令引入。珽自分疏,并云与元海素相嫌,必是元海谮臣。帝弱颜不能讳,曰:“然。”珽列元海共司农卿尹子华、太府少卿李叔元、平准令张叔略等结朋树党。遂除子华仁州刺史,叔元襄城郡太守,叔略南营州录事参军。陆媪又唱和之,复除元海郑州刺史。珽自是专主机衡,总和骑兵、外兵事。内外亲戚,皆得显位。后主亦令中要数人扶侍出入,着纱帽直至永巷,出万春门向圣寿堂,每同御榻论决政事,委任之重,群臣莫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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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62811 自和士开执事以来,政体隳坏,珽推崇高望,官人称职,内外称美。复欲增损政务,沙汰人物。始奏罢京畿府,并于领军,事连百姓,皆归郡县。宿卫都督等号位从旧官名,文武章服并依故事。又欲黜诸阉竖及群小辈,推诚朝廷,为致治之方,陆媪、穆提婆议颇同异。珽乃讽御史中丞丽伯侓令劾主书王子冲纳贿,知其事连穆提婆,欲使赃罪相及,望因此坐,并及陆媪。犹恐后主溺于近习,欲因后党为援,请以皇后兄胡君瑜为侍中、中领军,又徵君瑜兄梁州刺史君璧,欲以为御史中丞。陆媪闻而怀怒,百方排毁,即出君瑜为金紫光禄大夫,解中领军,君璧还镇梁州。皇后之废,颇亦由此。王子冲释而不问。珽日益以疏,又诸宦者更共谮毁之,无所不至。后主问诸太姬,悯默不对,及三问,乃下床拜曰:“老婢合死,本见和士开道孝徵多才博学,言为善人,故举之。比来看之,极是罪过,人实难知。老婢合死。”后主令韩长鸾检案,得其诈出敕受赐十余事,以前与其重誓不杀,遂解珽侍中、仆射,出为北徐州刺史。珽求见后主,韩长鸾积嫌于珽,遣人推出柏阁。珽固求面见,坐不肯行。长鸾乃令军士牵曳而出,立珽于朝堂,大加诮责。上道后,令追还,解其开府仪同、郡公,直为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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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62813 至州,会有陈寇,百姓多反。珽不关城门,守埤者皆令下城静坐,街巷禁断行人,鸡犬不听鸣状。贼无所闻见,不测所以,疑惑人走城空,不设警备。珽忽然令大叫,鼓噪聒天,贼大惊,登时走散。后复结阵向城,珽乘马自出,令录事参军王君植率兵马,仍亲临战。贼先闻其盲,谓为不能拒抗。忽见亲在戎行,弯弧纵镝,相与惊怪,畏之而罢。时穆提婆憾之不已,欲令城陷没贼,虽知危急,不遣救援。珽且战且守十余日,贼竟奔走,城卒保全。卒于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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