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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珽,字孝徵,范阳遒人也。父莹,魏护军将军。珽神情机警,词藻遒逸,少驰令誉,为世所推。起家秘书郎,封策高第,为尚书仪曹郎中,典仪注,尝为冀州刺史万俟受洛制《清德颂》,其文典丽,由是神武闻之。时文宣为并州刺史,署珽开府仓曹参军,神武口授珽三十六事,出而疏之,一无遗失,大为僚类所赏。时神武送魏兰陵公主出塞嫁蠕蠕,魏收赋《出塞》及《公主远嫁诗》二首,珽皆和之,大为时人传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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珽性疏率,不能廉慎守道。仓曹虽云州局,乃受山东课输,由此大有受纳,丰于财产。又自解弹琵琶,能为新曲,招城市年少歌舞为娱,游集诸倡家。与陈元康、穆子容、任胄、元士亮等为声色之游。诸人尝就珽宿,出山东大文绫并连珠孔雀罗等百余匹,令诸妪掷樗蒲赌之,以为戏乐。参军元景献,故尚书令元世隽子也,其妻司马庆云女,是魏孝静帝姑博陵长公主所生。珽忽迎景献妻赴席,与诸人递寝,亦以货物所致。其豪纵淫逸如此。常云:“丈夫一生不负身。”已文宣罢州,珽例应随府,规为仓局之间,致请于陈元康,元康为白,由是还任仓曹。珽又委体附参军事摄典签陆子先,并为画计,请粮之际,令子先宣教,出仓粟十车,为僚官捉送。神武亲问之,珽自言不受署,归罪子先,神武信而释之。珽出而言曰:“此丞相天缘明鉴,然实孝徵所为。”性不羁放纵,曾至胶州刺史司马世云家饮酒,遂藏铜叠二面。厨人请搜诸客,果于珽怀中得之,见者以为深耻。所乘老马,常称骝驹。又与寡妇王氏奸通,每人前相闻往复。裴让之与珽早狎,于众中嘲珽曰:“卿那得如此诡异,老马十岁,犹号骝驹;一妻耳顺,尚称娘子。”于时喧然传之。后为神武中外府功曹,神武宴僚属,于坐失金叵罗,窦泰令饮酒者皆脱帽,于珽髻上得之,神武不能罪也。后为秘书丞,领舍人,事文襄。州客至,请卖《华林遍略》。文襄多集书人,一日一夜写毕,退其本曰:“不须也。”珽以《遍略》数帙质钱樗蒲,文襄杖之四十。又与令史李双、仓督成祖等作晋州启,请粟三千石,代功曹参军赵彦深宣神武教,给城局参军。事过典签高景略,疑其定不实,密以问彦深,彦深答都无此事,遂被推检,珽即引伏。神武大怒,决鞭二百,配甲坊,加钳,其榖倍徵。未及科,会并州定国寺新成,神武谓陈元康、温子昇曰:“昔作《芒山寺碑》文,时称妙绝,今《定国寺碑》当使谁作词也?”元康因荐珽才学,并解鲜卑语。乃给笔札就禁所具草。二日内成,其文甚丽。神武以其工而且速,特恕不问,然犹免官,散参相府。文襄嗣事,以为功曹参军。及文襄遇害,元康被伤创重,倩珽作书属家累事,并云:“祖喜边有少许物,宜早索取。”珽乃不通此书,唤祖喜私问,得金二十五铤,唯与喜二铤,余尽自入己。盗元康家书数千卷。祖喜怀恨,遂告元康二弟叔谌、季璩等。叔谌以语杨愔,愔嚬眉答曰:“恐不益亡者。”因此得停。文宣作相,珽拟补令史十余人,皆有受纳,据法处绞,上寻舍之。又盗官《遍略》一部。事发,文宣付从事中郎王士雅推检,并书与平阳公淹,令录珽付禁,勿令越逸。淹遣田曹参军孙子宽往唤,珽受命,便尔私逃。黄门郎高德正副留台事,谋云:“珽自知有犯,惊窜是常,但宣一命向秘书,称“奉并州约束须《五经》三部,仰丞亲检校催遣”,如此则珽意安,夜当还宅,然后掩取。珽果如德正图,遂还宅。薄晚,就家掩之,缚珽送廷尉。据犯枉法处绞刑。文宣以珽伏事先世,讽所司命特宽其罚,遂奏免死除名。天保元年,复被召从驾,依除免例,参于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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珽天性聪明,事无难学,凡诸伎艺,莫不措怀,文章之外,又善音律,解四夷语及阴阳占候,医药之术尤是所长。文高祖宣帝虽嫌其数犯宪,而爱其才伎,令直中书省,掌诏诰。珽通密状,列中书侍郎陆元规,敕令裴英推问,元规以应对忤旨,被配甲坊。除珽尚药丞,寻迁典御。又奏造胡桃油,复为割截免官。文宣每见之,常呼为贼。文宣崩,普选劳旧,除为章武太守。会杨愔等诛,不之官,授著作郎。数上密启,为孝昭所忿,敕中书门下二省断珽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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珽善为胡桃油以涂画,乃进之长广王,因言“殿下有非常骨法,孝徵梦殿下乘龙上天”。王谓曰:“若然,当使兄大富贵。”及即位,是为武成皇帝,擢拜中书侍郎。帝于后园使珽弹琵琶,和士开胡舞,各赏物百段。士开忌之,出为安德太守,转齐郡太守,以母老乞还侍养,诏许之。会江南使人来聘,为中劳使。寻为太常少卿、散骑常侍、假仪同三司,掌诏诰。初珽于乾明、皇建之时,知武成阴有大志,遂深自结纳,曲相祗奉。武成于天保世频被责,心常衔之。珽至是希旨,上书请追尊太祖献武皇帝为神武,高祖文宣皇帝改为威宗景烈皇帝,以悦武成,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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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皇后爱少子东平王俨,愿以为嗣,武成以后主体正居长,难于移易。珽私于士开曰:“君之宠幸,振古无二,宫车一日晚驾,欲何以克终?”士开因求策焉。珽曰:“宜说主上,云襄、宣、昭帝子俱不得立,今宜命皇太子早践大位,以定君臣。若事成,中宫少主皆德君,此万全计也。君此且微说,令主上粗解,珽当自外上表论之。”士开许诺。因有彗星出,太史奏云除旧布新之徵。珽于是上书,言:“陛下虽为天子,未是极贵。按《春秋元命苞》云:‘乙酉之岁,除旧革政。’今年太岁乙酉,宜传位东宫,令君臣之分早定,且以上应天道。”并上魏献文禅子故事。帝从之。由是拜秘书监,加仪同三司,大被亲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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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见重二宫,遂志于宰相。先与黄门侍郎刘逖友善,乃疏侍中尚书令赵彦深、侍中左仆射元文遥、侍中和士开罪状,令逖奏之。逖惧不敢通,其事颇泄,彦深等先诣帝自陈。帝大怒,执珽诘曰:“何故毁我士开?”珽因厉声曰:“臣由士开得进,本无欲毁之意,陛下今既问臣,臣不敢不以实对。士开、文遥、彦深等专弄威权,控制朝廷,与吏部尚书尉瑾内外交通,共为表里,卖官鬻狱,政以贿成,天下歌谣。若为有识所知,安可闻于四裔!陛下不以为意,臣恐大齐之业隳矣。”帝曰:“尔乃诽谤我!”珽曰:“不敢诽谤,陛下取人女。”帝曰:“我以其俭饿,故收养之。”珽曰:“何不开仓赈给,乃买取将入后宫乎?”帝益怒,以刀环筑口,鞭杖乱下,将扑杀之。大呼曰:“不杀臣,陛下得名,杀臣,臣得名。若欲得名,莫杀臣,为陛下合金丹。”遂少获宽放。珽又曰:“陛下有一范增不能用,知可如何?”帝又怒曰:“尔自作范增,以我为项羽邪!”珽曰:“项羽人身亦何由可及,但天命不至耳。项羽布衣,率乌合众,五年而成霸王业。陛下借父兄资,财得至此,臣以项羽未易可轻。臣何止方于范增,纵张良亦不能及。张良身传太子,犹因四皓,方定汉嗣。臣位非辅弼,疏外之人,竭力尽忠,劝陛下禅位,使陛下尊为太上,子居宸扆,于己及子,俱保休祚。蕞尔张良,何足可数。”帝愈恚,令以土塞其口,珽且吐且言,无所屈挠。乃鞭二百,配甲坊,寻徙于光州。刺史李祖勋遇之甚厚。别驾张奉礼希大臣意,上言:“珽虽为流囚,常与刺史对坐。”敕报曰:“牢掌。”奉礼曰:“牢者,地牢也。”乃为深坑,置诸内,苦加防禁,桎梏不离其身,家人亲戚不得临视。夜中以芜菁子烛熏眼,因此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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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成崩,后主忆之,就除海州刺史。是时陆令萱外干朝政,其子穆提婆爱幸。珽乃遗陆媪弟悉达书曰:“赵彦深心腹深沉,欲行伊、霍事,仪同姊弟岂得平安,何不早用智士耶?”和土开亦以珽能决大事,欲以为谋主,故弃除旧怨,虚心待之。与陆媪言于帝曰:“襄宣、昭三帝,其子皆不得立,今至尊犹在帝位者,实由祖孝徵。此人有大功,宜报重恩。孝徵心行虽薄,奇略出人,缓急真可凭仗。且其双盲,必无反意,请唤取问其谋计。”从之,入为银青光禄大夫、秘书监,加开府仪同三司。和士开死后,仍说陆媪出彦深,以珽为侍中。在晋阳,通密启请诛琅邪王。其计既行,渐被任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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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太后之被幽也,珽欲以陆媪为太后,撰魏帝皇太后故事,为太姬言之。谓人曰:“太姬虽云妇人,寔是雄榤,女娲已来无有也。”太姬亦称珽为国师、国宝。由是拜尚书左仆射,监国史,加特进,入文林馆,总监撰书,对燕郡公,食太原郡干,给兵七十人。所住宅在义井坊,旁拓邻居,大事修筑,陆媪自往案行。势倾朝野。斛律光甚恶之,遥见窃骂云:“多事乞索小人,欲行何计数!”常谓诸将云:“边境消息,处分兵马,赵令尝与吾等参论之。盲人掌机密来,全不共我辈语,止恐悞他国家事。”又珽颇闻其言,因其女皇后无宠,以谣言闻上曰:“百升飞上天,明月照长安。”令其妻兄郑道盖奏之。帝问珽,珽证实。又说谣云:“高山崩,槲树举,盲老翁背上下大斧,多事老母不得语”珽并云“肓老翁是臣”,云与国同忧戚,劝上行,语“其多事老母,似道女侍中陆氏”。帝以问韩长鸾、穆提婆,并令高元海、段士良密议之,众人未从。因光府参军封士让启告光反,遂灭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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珽又附陆媪,求为领军,后主许之。诏须覆奏,取侍中斛律孝卿署名。孝卿密告高元海,元海语侯吕芬、穆提婆云:“孝徵汉儿,两眼又不见物,岂合作领军也。”明旦面奏,具陈珽不合之状,并书珽与广宁王孝珩交结,无大臣体。珽亦求面见,帝令引入。珽自分疏,并云与元海素相嫌,必是元海谮臣。帝弱颜不能讳,曰:“然。”珽列元海共司农卿尹子华、太府少卿李叔元、平准令张叔略等结朋树党。遂除子华仁州刺史,叔元襄城郡太守,叔略南营州录事参军。陆媪又唱和之,复除元海郑州刺史。珽自是专主机衡,总和骑兵、外兵事。内外亲戚,皆得显位。后主亦令中要数人扶侍出入,着纱帽直至永巷,出万春门向圣寿堂,每同御榻论决政事,委任之重,群臣莫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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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和士开执事以来,政体隳坏,珽推崇高望,官人称职,内外称美。复欲增损政务,沙汰人物。始奏罢京畿府,并于领军,事连百姓,皆归郡县。宿卫都督等号位从旧官名,文武章服并依故事。又欲黜诸阉竖及群小辈,推诚朝廷,为致治之方,陆媪、穆提婆议颇同异。珽乃讽御史中丞丽伯侓令劾主书王子冲纳贿,知其事连穆提婆,欲使赃罪相及,望因此坐,并及陆媪。犹恐后主溺于近习,欲因后党为援,请以皇后兄胡君瑜为侍中、中领军,又徵君瑜兄梁州刺史君璧,欲以为御史中丞。陆媪闻而怀怒,百方排毁,即出君瑜为金紫光禄大夫,解中领军,君璧还镇梁州。皇后之废,颇亦由此。王子冲释而不问。珽日益以疏,又诸宦者更共谮毁之,无所不至。后主问诸太姬,悯默不对,及三问,乃下床拜曰:“老婢合死,本见和士开道孝徵多才博学,言为善人,故举之。比来看之,极是罪过,人实难知。老婢合死。”后主令韩长鸾检案,得其诈出敕受赐十余事,以前与其重誓不杀,遂解珽侍中、仆射,出为北徐州刺史。珽求见后主,韩长鸾积嫌于珽,遣人推出柏阁。珽固求面见,坐不肯行。长鸾乃令军士牵曳而出,立珽于朝堂,大加诮责。上道后,令追还,解其开府仪同、郡公,直为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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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州,会有陈寇,百姓多反。珽不关城门,守埤者皆令下城静坐,街巷禁断行人,鸡犬不听鸣状。贼无所闻见,不测所以,疑惑人走城空,不设警备。珽忽然令大叫,鼓噪聒天,贼大惊,登时走散。后复结阵向城,珽乘马自出,令录事参军王君植率兵马,仍亲临战。贼先闻其盲,谓为不能拒抗。忽见亲在戎行,弯弧纵镝,相与惊怪,畏之而罢。时穆提婆憾之不已,欲令城陷没贼,虽知危急,不遣救援。珽且战且守十余日,贼竟奔走,城卒保全。卒于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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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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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珽,字孝征,范阳郡遒县人。父亲祖莹,官至北魏护军将军。祖珽聪慧机智,文章既有力度,又能文采,小时候便美名远扬,受到世人称赞。初任秘书郎,经过策试,获得高第,任尚书仪曹郎中,掌管仪注。他曾替冀州刺史万俟受洛撰写《清德颂》,文辞雅正华丽,因此神武帝高欢才听说有祖珽这么一个人。当时文高祖宣帝高洋任并州刺史,委任祖珽作他的仓曹参军,神武帝曾向祖珽口头叙述三十六件事,祖珽出去后,把这些事记录下来,没有一件事被遗漏,深受同僚们的赞誉。当时神武帝护送魏兰陵公主到漠北嫁给蠕蠕首领以和亲,魏收写了《出塞》和《公主远嫁诗》两首,祖珽和了两首,被当时人广为传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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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珽性格疏忽轻率,不能廉洁谨慎正直行事。仓曹虽然只不过是州一级的小机构,但却负责接管恒山以东各州交纳的赋税,祖珽因此大肆贪污,家里财产很多。祖珽又通晓弹奏琵琶,能谱写新曲目,召集城中年轻人唱歌跳舞,寻找作乐,并聚集到娼妓家中玩。他与陈元康、穆子容、任胄、元士亮等人凑在一起,迷恋音乐女色。这帮人曾到祖珽家中过夜,祖珽拿出山东产的大文绫和连珠孔雀罗等精美的丝织品一百多匹作赌资,让几位妇女掷樗蒲赌博,以便游戏取乐。参军元景献,是已故尚书令元世隽的儿子,他的妻子是司马庆云的女儿,是魏孝静帝的姑姑博陵长公主所生。祖珽忽然间把元景献的妻子接到宴会上,并与众人轮流睡觉,也是他用财物招诱来的。他就是这样骄奢淫逸。他常说:“大丈夫一辈子不应该亏了自己。”不久文高祖宣帝被免去并州刺史的职务,祖珽按例应随府改任他职,他想继续作仓曹参军,让陈元康代他求情,陈元康把他的想法给文高祖宣帝说了,因此他得以再任仓曹参军。祖珽又倾身巴结参军事、代理典签陆子先,并给陆子先出了一个主意,在发放粮食的时候,让陆子先假传文高祖宣帝的命令,盗取十车仓库中的粟米,被同僚抓获送交官府。祖珽自称没有接到过文高祖宣帝签过名的命令,把罪责推给陆子先,神武帝相信他的话,便将他放了。祖珽出来后便说:“这位丞相天生就明察秋毫,不过这次的事确实是我祖孝征干的。”他生性放荡不羁,有一次到胶州刺史司马世云家喝酒,席间偷藏了两只铜碟子,厨师请将来客挨个搜一下,结果在祖珽怀中查了出来,在场的人都认为这是很大的耻辱。他常把自己乘坐的老马称作宝马,又和一个姓王的寡妇私通,常在人面前相互往来。裴让之早就同祖珽很亲昵,在大庭广众中取笑祖珽说:“你怎么这样奇怪,一匹十岁的老马,你却称作宝马;妻子已六十岁了,你竟叫作娘子。”这话一时众口相传。后祖珽任神武帝中外府功曹,神武帝宴请属官,席间丢失了一只金叵罗,窦泰让喝酒的人都取下帽子检查,在祖珽的发髻上找到了那只金叵罗,神武帝也不能就此问他的罪。后来祖珽任秘书丞,代理舍人的职责,侍奉文襄帝高澄。有一客商来,要卖一部《华林遍略》。文襄帝召集很多抄书手,一天一夜便抄了一部,把原本退还给那位客商说:“我不要了。”祖珽却在《华林遍略》中抽出几本拿到当铺换了钱去赌博,文襄帝打了他四十棍。祖珽又同令史李双、仓督成祖等人伪造晋州送来的信函,请给三千石粟,代替功曹参军赵彦深宣布神武帝的命令,把粟支给城局参军。这事通过典签高景略那儿,高景略怀疑其中肯定有诈,暗中询问赵彦深,赵彦深回答说根本没有这种事,因此受到审查,祖珽当即招供。神武帝大怒,做出判决,给祖珽两百鞭子,配送造甲的作坊,还要加上镣铐,被盗取的谷物加倍偿还。还未执刑,恰遇并州定国寺刚建成,神武帝对陈元康、温子升说:“先前撰写的《芒山寺碑》碑文,当时号称最妙,现在《定国寺碑》该让谁来撰写呢?”于是,陈元康推荐祖珽有文才学识,并且通晓鲜卑话。于是把纸笔送到囚禁祖珽的地方,让他撰写。祖珽在两天内写成,文辞华美。神武帝因他写得又好又快,特加宽恕,不再问罪,但还是免去他的官职,无职参议相府事。文襄帝继任丞相后,任祖珽为功曹参军。后文襄帝遇害的时候,陈元康受重伤,请祖珽帮他写封信,向家属吩咐一些事,信中还说:“祖喜那儿还有点东西,你们应早一点去向他要。”祖珽没把这封信交出去,而是把祖喜叫来,私下里盘问,得二十五锭金子,他只给祖喜留下两锭,其余的全部据为已有。他还偷了陈元康家中几千卷书。祖喜怀恨在心,便将这些事告诉了陈元康的弟弟陈叔谌、陈季琚等二人。陈叔谌把情况向杨愔讲了,杨愔皱着眉头回答说:“这事捅出去恐怕对死者也没有好处。”因此才没闹下去。文高祖宣帝作丞相时,祖珽负责选十多个人作令史,都分别向他们索取了贿赂,按照法律应处以绞刑,文高祖宣帝不久又将他放了。祖珽又把公家一部《华林遍略》给偷了,这事被发觉后,文高祖宣帝交给从事中郎王士雅审查,并给平阳公高淹写了一封信,让他逮捕祖珽,把他看押起来,不要让他逃了。高淹派田曹参军孙子宽去叫祖珽,祖珽接到命令后,趁机溜走。黄门郎高德正为留台副手,他定计说:“祖珽自己知道有罪,惊惧逃窜,是人之常情,只需向秘书省再次送去一道命令,说接到并州的指令,要三部《五经》,希望秘书丞亲自检核校对,督促尽快发书。这样,祖珽心中就会安定,夜里当回到家中,然后乘其不备,前往搜捕。”祖珽果然像高德正谋划的那样,回到家中。傍晚,突然到他家捕捉,把祖珽捆绑起来送给廷尉。根据他犯的枉法之罪,应判处绞刑,文高祖宣帝因祖珽曾服侍前朝,告诉有关机构,让特地放宽对祖珽的处罚,于是上奏朝廷,免除他的死刑,罢去一切官职。天保元年,又被征召。让他随驾,按被免除官职的惯例,到晋阳参见文高祖宣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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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珽天性聪明,什么事很容易就学会了,各种技艺,他没有不留心的,除了写一手好文章外,又擅长音乐律理,懂得四方少数民族的语言及阴阳占卜,特别精通医术。文高祖宣帝虽讨厌他多次犯法,但爱他的才技,命令他到中书省做事,掌管诏诰。祖珽向文高祖宣帝送交了一份密状,陈述中书侍郎陆元规的罪行,文高祖宣帝命令裴英审问,陆元规在回答问题时冒犯了文高祖宣帝,被发配到造甲的作坊。任命祖珽为尚药丞,不久,升任典御。他又上奏,请制造胡桃油,又因私留公家物资,被免去官职。文高祖宣帝每次见到他,都把他叫作贼。文高祖宣帝逝世,朝廷将文高祖宣帝时有勋劳的旧臣都授以官职,祖珽被任命为章武郡太守。刚好碰上杨愔被杀事件,祖珽没有到任,被任命为著作郎。他多次递交密信,受到孝昭帝高演的痛恨,命令中书省和门下省禁止呈交祖珽的奏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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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珽善于制胡桃油以染画,于是把胡桃油献给长广王高湛,趁机说:“殿下骨相非凡,孝征我曾梦见你乘龙上天。”长广王对他说:“如果真的如此,我会让你老兄富贵得了不得。”他即皇帝位后,就是北齐武成皇帝,升任祖珽为中书侍郎。武成帝在后花园让祖珽弹琵琶,叫和士开跳胡人的舞蹈,每人赏赐织锦百段。和士开忌妒祖珽,让他离京任安德郡太守,转任齐郡太守,因母亲年老请求回家奉养,武成帝答应了他的请求。刚好江南陈朝的使节来访,让祖珽接待陈朝使节。不久升任太常少卿、散骑常侍,假仪同三司,掌管诏诰。当初,祖珽在北齐废帝和孝昭帝时,就知道武成帝暗中有夺取帝位的意图,便与武成帝大拉关系,想方设法向他表示敬意。武成帝在天保时期常遭文高祖宣帝的指责,对文高祖宣帝怀恨在心。祖珽这时迎合武成帝的心意,上书请求追尊太祖献武皇帝高欢为神武帝,把高祖文宣皇帝高洋的尊号改为威宗景烈皇帝,以获得武成帝的欢心,武成帝同意了他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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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皇后喜欢小儿子东平王高俨,想让他继承皇位,武成帝认为当时为太子的后主高纬地位正,年龄又最大,难以改变。祖珽私下里对和士开说:“你受到皇上的宠幸,自古以来没有人比得上,假如皇上一旦去世,你想得个什么样的结果?”于是,和士开请他出个对策。祖珽说:“应当讨皇上的喜欢,说文襄、文宣及孝昭帝的儿子都未能继承帝位,现在应该让皇太子早点即位,使君臣名分确定下来。如果事情办成了,皇后和小皇帝都会感激你,这是一条万全之策。你现在暂且旁敲侧击,让皇上大致领会你的意见,我会在宫外上表论述此事。”和士开答应了他。由于天上有彗星出现,太史上奏,说这是除旧布新的象征。于是,祖珽上书,说:“陛下虽然身为天子,但还没有获得最尊贵的地位。据《春秋元命苞》说:‘乙酉年,革除旧政。’今年太岁星运行为乙酉年,应当把帝位传给太子,使君臣名分早日确立下来,并且能上应天象。”他还把魏献文帝禅位给儿子孝文帝的事迹写出来呈上。武成帝采纳了他的意见。因此任祖珽为秘书监,加仪同三司,很受亲信宠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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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珽被中宫和东宫看重后,便立志要做宰相。他起先与黄门侍郎刘逖关系较好,于是条列侍中、尚书令赵彦深和侍中、左仆射元文遥及侍中和士开的罪状,让刘逖上奏给朝廷。刘逖胆怯,不敢把他的状子送上去,这事严重泄密,赵彦深等人抢先到武成帝那儿为自己作了辩解。武成帝大怒,把祖珽抓来责问他说:“你为什么要诽谤我的和士开?”于是,祖珽厉声说:“臣下因和士开的关系才受到重用,本来没有诽谤他的想法,陛下现在既然问到我,我不敢不据实回答。和士开、元文遥、赵彦深等人专权,作威作福,控制朝廷,同吏部尚书尉瑾内外勾结,互相呼应,出卖官职,凭钱断案,为财物而处理政事,全国各地都有歌谣指斥他们。如果被有见地的人知道了会发生什么事呢,这种事又怎能让四边的邻国知道!陛下还不留意,我担心大齐的江山就要毁灭了。”武成帝说:“你竟敢诽谤我!”祖珽说:“我怎敢诽谤,只是陛下强夺民女。”武成帝说:“我因她们受饥挨饿,所以才收养了她们。”祖珽说:“为什么不打开粮仓赈济她们,却买来要放入后宫呢?”武成帝更加愤怒,拿刀头捣他的嘴巴,用皮鞭棍棒乱打,将把他抽打死。祖珽大叫着说:“陛下如果不杀我,将落个好名声,如果把我杀了,我就会得个好名声。如果想得好名声,就不要杀我,我好给陛下配制金丹。”于是稍稍将他放松了些。祖珽又说:“陛下有个范增那样的人才却不能任用,知道该怎么做吗?”武成帝又发怒说:“你把自己比作范增,难道认为我是项羽!”祖珽说:“项羽本人别人又怎能赶得上,只是他没受天命罢了。项羽是个平民,率领乌合之众,五年中便建立起霸王之业。而陛下凭借父亲和兄长们的身份,才能走到这一步,我认为不应简单地轻视项羽。我又哪止可和范增相比呢,即使是张良也比不上我。张良身为太子的辅导官,仍需通过商山四皓,才能决定汉朝的继承人。我不是辅佐大臣,地位疏远,但竭力尽忠,劝陛下传位给太子,使陛下被尊为太上皇,儿子登上帝位,无论父子,都获得福庆。小小一个张良,哪值一提。”武成帝更加愤恨,命令用泥土塞住他的嘴,祖珽边吐边说,一点也不屈服。于是打了他两百鞭子,发配到造甲的作坊劳动。不久又流放到光州。光州刺史李祖勋对他很好。光州别驾张奉礼迎合朝廷大臣的意图,上奏说:“祖珽虽是被流放的罪犯,但却经常和刺史平坐一起。”朝廷回报说:“把他关在牢里。”张奉礼说:“所谓牢,就是地牢。”于是挖了一个深坑,把祖珽关在里边,严加看管,脚镣手铐从未取下过,家属和亲戚都不准探望。晚上用芜菁子做的烛照明,祖珽双眼被烟火熏烤,因此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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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成帝逝世后,后主想起他,派人到光州任命他为海州刺史。这时陆令萱扰乱朝政,陆令萱的儿子穆提婆又受到后主的宠信。于是,祖珽写信给陆媪的弟弟陆悉达说:“赵彦深深谋远虑,想像伊尹、霍光那样辅政,仪同你们姐弟怎能平安无事,为什么不早点任用有才干的人呢?”和士开也认为祖珽能决定大事,想依靠他出谋划策,所以抛弃旧怨,毫无成见地待他。与陆媪对后主说:“文襄、文宣、昭成三位皇帝的儿子都未能做成皇帝,现在陛下之所以能登上帝位,确实因为祖珽的缘故。这个人立有大功,应报答他的大恩。祖孝征思想行为虽然浮薄,但奇谋妙计超人一等,遇到什么急事还真可以依靠。况且他双目失明,一定不会有谋反的意图,请把他召回来,向他问计。”后主听从了。祖珽回京任银青光禄大夫、秘书监,加开府仪同三司。和士开死后,他又劝陆媪让赵彦深出京到地方做官,任他为侍中。他在晋阳的时候,又送密信谋杀琅邪王高俨。他的计策实现后,逐渐受到后主的信任宠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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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成皇帝皇后胡太后被囚禁的时候,祖珽想尊陆媪为皇太后,将北魏皇帝尊立皇太后的事迹撰成文章,向陆太姬讲述。并对人说:“陆太姬虽说是个女人,确实是英雄豪杰,女娲以后,没有哪个女性比得上她。”陆太姬也把祖珽称为国师、国宝。因此任命他为尚书左仆射,监国史,加特进,到文林馆,总管撰写史书的工作,封他为燕郡公,食太原郡干,给杂役七十人。他家在义井坊,拆了邻居的屋舍拓展地基,大力修建,陆媪亲自前去巡视,威势倾动朝廷和民间。斛律光极其讨厌他,远远地看见他也会悄悄地骂他说:“这个搬弄是非四处乞求的家伙,不知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他还经常对将领们说:“以前边境有什么情况,需要分派人马,赵彦深尚书令有时还与我们这些人商量。瞎子掌管国家机密以来,一概不给我们讲,唯恐把他的国家大事耽误了。”他这些话祖珽听了不少,便利用斛律光的女儿斛律皇后失宠的时机,把民间流传的谣言说给后主听,谣言说:“百升飞上天,明月照长安。”祖珽让他妻子的哥哥郑道盖把这句谣言上奏给后主,后主询问祖珽,祖珽证明确有其事。并说还有谣言说:“高山崩,槲树举,盲老翁背上下大斧,多事老母不得语。”祖珽还说:“盲老翁讲的是我。”并声称自己与国家共忧患,劝后主做出裁决,而且说:“谣言中说的多事老母,好像讲的是女侍中陆氏。”后主又就这些话询问韩长鸾、穆提婆,并且让高元海、段士良秘密商量,大家都不同意处理斛律光。祖珽又通过斛律光将军府的参军封士让递交密信,告发斛律光谋反,于是将斛律光一族人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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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珽又依附陆媪,请让他作领军将军,后主答应了他。诏令实行覆奏制度,并要求侍中斛律孝卿签名。斛律孝卿把这事暗中告诉了高元海,高元海对侯吕芬、穆提婆说:“祖孝征是个汉人,两只眼睛又看不见东西,怎么能做领军将军呢?”第二天早上,高元海当面上奏后主,详细陈述祖珽不宜当领军将军的缘由,而且奏章中还写到祖珽与广宁王高孝珩相交往,没有大臣的规矩。祖珽也请求面见后主,后主命令把他带进宫来。祖珽为自己辩解,并说自己与高元海平时就有仇怨,肯定是高元海说了他的坏话。后主脸皮薄、隐瞒不住,说:“就是。”祖珽便陈述高元海与司农卿尹子华、太府少卿李叔元、平准令张汉略等人拉帮结派。于是贬任尹子华为仁州刺史,李叔元为襄城郡太守,张叔略为南营州录事参军。陆媪又与祖珽相呼应,于是再把高元海贬为郑州刺史。祖珽从此后独掌机密大政,主管骑兵曹、外兵曹的各种事务。他的内亲外亲,都得高官。后主也命令几个宠信的宦官扶祖珽出入皇宫,每次祖珽戴着纱帽,直到宫中的长巷,进入万春门后,径直来到后主住的圣寿堂,经常与后主坐在一个榻子上讨论决定政事,极受后主的信任和倚重,大臣们没有谁比得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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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和士开执政以后,政治败坏,祖珽推崇那些名望高的人,他所任命的官员都很称职,朝廷和民间都称赞他治国有方。他又打算增加或废除一些政事,清理官员。最先他上奏请求废除京畿都督府,把它合并到领军府,和百姓有关的事务,都移交郡县处理。宿卫都督等官位名号恢复原名,文武官员的礼服都按原样。他又想罢免参政的阉官恩幸和那些投机钻营的小人,要求官员都忠于朝廷,以此作为实现国家安定的方略。陆媪、穆提婆与祖珽的意见很不相同。于是,祖珽暗示御史中丞郦伯伟,让他弹劾主书王子冲收取贿赂,祖珽知道这事与穆提婆有关系,想让他牵连到这个贪污案中,希望他因此得罪,并想牵涉到陆媪,他还担心后主宠爱这些亲幸的人,想依靠皇后家人的援助,便请求让皇后的哥哥胡君瑜作侍中、中领军。又召胡君瑜的哥哥梁州刺使胡君璧,打算让他作御史中丞。陆媪听说后满腔怒火,千方百计地排斥诋毁他们,立即贬高君瑜为金紫光禄大夫,解除他中领军的职务,胡君璧还任梁州刺史。胡皇后遭到废黜,与此也有很大关系。对王子冲不加追究。祖珽与后主的关系日益疏远,加上宦官们一起说他的坏话,什么手段都用上了。后主向陆媪询问她对祖珽的看法,陆媪做起忧伤的样子,沉默不语,后主连问三次,陆媪才下座拜伏在地说:“老婢该死,我原先见和士开称道祖孝征博学多才,说他是个好人,所人才推荐他。从最近来看,这是犯了大错误,一个人确实难看清楚。老婢该死。”后主命令韩长鸾对祖珽进行审查,得到祖珽诈传后主敕令冒领赏赐等十余件罪行。因此后主先前曾对祖珽发过重誓,有罪不杀,于是解除祖珽仆射、侍中等职,贬任北徐州刺史。祖珽请求见后主一面,韩长鸾因为一直对祖珽就不满,派人把他推到柏阁外。祖珽坚决请求面见后主,坐在地上不肯走。于是,韩长鸾命令士兵把他拖出去,让祖珽立在朝堂上,对他大加指责。祖珽出发以后,又命令人把他追回来,解除他开府仪同三司和燕郡公的封爵,只任北徐州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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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珽到北徐州后,碰到陈朝军队前来侵犯,百姓大多数反叛以响应陈军。祖珽不关城门,命令护守矮墙的士兵都下来静坐,不准人在大街小巷行走,不让鸡狗鸣叫。陈军听不到声音,看不见人影,弄不清是怎么回事,怀疑人都逃走了,留下一座空城,没有防守。祖珽突然命令城中的人击鼓呼喊,响声震天,敌军大吃一惊,立即离散逃跑。后敌军又排开阵势攻城,祖珽骑马走出城门,命令录事参军王君植统领兵马,他自己也亲自到战场。敌军事先听说他是个瞎子,认为他不会抵抗。忽然看见他亲临战阵,弯弓射箭,大家都觉得奇怪感到害怕,便撤走了。当时穆提婆对他还是很恨,想让敌军把城攻下,把祖珽捉走,虽然知道情况危急,还是不派援军。祖珽指挥军队一边作战,一边守城,坚持了十多天,敌军竟自己逃走,城池终于完好无缺。祖珽后死于北徐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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