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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开幼而聪慧,选为国子学生,解悟捷疾,为同业所尚。天保初,世祖封长广王,辟士开府行参军。世祖性好握槊,士开善于此戏,由是遂有斯举。加以倾巧便僻,又能弹胡琵琶,因此亲狎。尝谓王曰:“殿下非天人也,是天帝也。”王曰:“卿非世人也,是世神也。”其深相爱如此。显祖知其轻薄,不令王与小人相亲善,责其戏狎过度,徙长城。后除京畿士曹参军,长广王请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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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祖践祚,累除侍中,加开府。遭母刘氏忧,帝闻而悲惋,遣武卫将军吕芬诣宅,昼夜扶侍,成服后方还。其日,帝又遣以犊车迎士开入内,帝见,亲自握手,怆恻下泣,晓喻良久,然后遣还,并诸弟四人并起复本官。其见亲重如此。除右仆射。帝先患气疾,因饮酒辄大发动,士开每谏不从。属帝气疾发,又欲饮,士开泪下歔欷不能言。帝曰:“卿此是不言之谏。”因不复饮。言辞容止,极诸鄙亵,以夜继昼,无复君臣之礼。至说世祖云:“自古帝王,尽为灰烬,尧、舜、桀、纣,竟复何异。陛下宜及少壮,恣意作乐,纵横行之,即是一日快活敌千年。国事分付大臣,何虑不办,无为自勤苦也。”世祖大悦。其年十二月,世祖寝疾于乾寿殿,士开入侍医药。世祖谓士开有伊、霍之才,殷勤属以后事,临崩,握士开之手曰:“勿负我也。”仍绝于士开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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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主以世祖顾托,深委仗之。又先得幸于胡太后,是以弥见亲密。赵郡王睿与娄定远等谋出士开,引诸贵人共为计策。属太后觞朝贵于前殿,睿面陈士开罪失,云:“士开先帝弄臣,城狐社鼠,受纳货贿,秽乱宫掖,臣等义无杜口,冒死以陈。”太后曰:“先帝在时,王等何不道,今日欲欺孤寡耶!但饮酒,勿多言。睿祠色愈厉。或曰:“不出士开,朝野不定。”睿等或投冠于地,或拂衣而起,言词咆勃,无所不至。明日,睿等共诣云龙门,令文遥入奏之,太后不听。段韶呼胡长粲传言,太后曰:“梓宫在殡,事大忽速,欲王等更思量。”赵郡王等遂并拜谢,更无余言。太后及后主召见问士开,士开曰:“先帝群官之中,待臣最重,陛下谅闇始尔,大臣皆有觊觎心,若出臣,正是剪陛下羽翼。宜谓睿等云:‘令士开为州,待过山陵,然后发遣。’睿等谓臣真出,必心喜之。”后主及太后然之,告睿等如士开旨,以士开为兖州刺史。山陵毕,睿等促士开就路。士开载美女珠帘及条诸宝玩以诣定远,谢曰:“诸贵欲杀士开,蒙王特赐性命,用作方伯。今欲奉别,谨具上二女子、一珠帘。”定远喜,谓士开曰“欲得还入不?”士开曰:“在内久,常不自安,今得出,实称本意,不愿更入,但乞王保护,长作大州刺史。今日远出,愿得一辞觐二宫。”定远许之。士开由是得见太后及后主,进说曰:“先帝一旦登遐,臣愧不能自死。观朝贵势欲以陛下为乾明。臣出之后,必有大变,复何面见先帝于地下。”因恸哭。帝及太后皆泣,问计将安出。士开曰:“臣已得入,复何所虑,正须数行诏书耳。”于是诏出定远青州刺史,责赵郡王睿以不臣之罪,召入而杀之。复除士开侍中、右仆射。定远归士开所遗,加以余珍赂之。武平元年,封淮阳王,除尚书令、录尚书事,复本官悉得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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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祖时,恒令士开与太后握槊,又出入卧内无复期限,遂与太后为乱。及世祖崩后,弥自放恣,琅邪王俨恶之,与领军库狄伏连、侍中冯子琮、御史王子宜、武卫高舍洛等谋诛之。伏连发京畿军士,帖神武、千秋门外,并私约束,不听士开入殿。其年七月二十五日旦,士开依式早参,伏连前把士开手曰:“今有一大好事。”王子宜便授一函,云:“有敕令王向台。”遣兵士防送,禁于治书侍御厅事。俨遣都督冯永洛就台斩之,时年四十八,簿录其家口。后诛俨等。上哀悼,不视事数日,追忆不已。诏起复其子道盛为常侍,又敕其弟士休入内省参典机密,诏赠士开假黄钺、十州诸军事、左丞相、太宰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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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开禀性庸鄙,不闚书传,发言吐论,惟以谄媚自资。河清、天统以后,威权转盛,富商大贾朝夕填门,朝士不知廉耻者多相附会,甚者为其假子,与市道小人同在昆季行列。又有一人士,曾参士开,值疾。医人云:“王伤寒极重,进药无效,应服黄龙汤。”士开有难色。是人云:“此物甚易与,王不须疑惑,请为王先尝之。”一举便尽。士开深感此心,为之强服,遂得汗病愈。其势倾朝廷也如此。虽以左道事之者,不问贤愚无不进擢;而以正理干忤者,亦颇能舍之。士开见人将加刑戮,多所营救,既得免罪,即命讽喻,责其珍宝,谓之赎命物。虽有全济,皆非直道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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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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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士开,字彦通,是清都临漳人。他的祖先是西域的胡商,本姓素和氏。父亲和安,小心聪明善于事人,后来升迁为中书舍人。东魏孝静帝元善见曾经在夜间和朝中贤臣谈论,让和安看一看北斗星斗柄指向何方。安回答说:“我不认识北斗星。”北齐高祖听了,认为这个人忠厚正直。后来就任他为仪州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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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开从小就很聪明,选为国子学生,思路敏捷,受到同学的崇拜。北齐文高祖宣帝天保初年,世祖高湛被封为长广王,征召和士开为府行参军。高湛喜好双陆这一游戏,和士开正善于此道,因此才有这一番征召。加上他乖巧随和,又能弹得一手好胡琵琶,因此得到王的亲近偏爱。他曾经奉承长广王说:“殿下可不是天人,而是天帝啊!”王也回答说:“您也不是一个世人,而是一个世神啊!”他们之间的相爱就能如此亲密。齐显祖高洋知道和士开是轻薄无赖,不让各王和这些小人亲近,责备和士开与长广王玩弄亲昵过分,把他迁徙到长城去。后来又升任他为京畿士曹参军,那是因为长广王请求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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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祖高湛登极后,和士开步步高升为侍中,加开府。士开母刘氏丧丁忧,皇帝听说后就很悲痛,派遣武卫将军吕芬到他家,昼夜侍候,到大殓后才回去。那一天,皇上又派牛犊车迎接和士开进宫。皇帝见了他之后,亲自和他握手,伤心的掉下了眼泪。慰勉解劝了很久,然后才让他回去。官吏丁忧是要辞官居丧的,但皇上特准和士开兄弟四人继任原来的官职。皇帝对他的恩宠就特殊到这种地步。又升他任右仆射。皇帝原先患有气病,每次饮酒就会导致病情大发作。和士开多次劝谏,他总不听。又一次皇上气病犯了,又要饮酒,和士开流着泪抽泣着说不出话来。皇帝说:“您这是无声的劝告啊!”从而不再饮酒。和士开的言谈举动都非常卑鄙龌龊,从黑夜到白天接连不断,没有一点君臣的礼仪。他甚至于劝世祖说:“从古以来的帝王不管好坏都要化为灰烬,尧舜和桀纣到最后也没有什么不同。皇上应该趁现在少壮之年,抓紧时间纵情行乐,随心所欲,这样快活一日抵上他千年。国家大事交给大臣去办,还担心什么事办不成?你就用不着自己辛苦了。”世祖听了非常高兴。这年十二月,世祖卧病于乾寿殿,和士开入宫奉侍医药。世祖认为和士开有伊尹、霍光的才能,谆谆地把后事托付给他。临死的时候,握着和士开的手说:“可不要辜负了我啊!”他就与和士开拉着手断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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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后主高纬因为世祖临死时的重托,把一切重任都委托给和士开。他又事先曾得到胡太后的宠幸,所以关系就更加亲密。赵郡王高睿和娄定远等计谋要把和士开赶出朝廷,请来朝中的权贵共同商量。趁太后在前殿上宴请朝中权贵,高睿当面陈奏和士开的罪行,说:“和士开是先帝时代的奸邪之臣,他是城墙里的狐狸,神社里的老鼠,接受贿赂,污乱后宫,我们出于对国家社稷的关心不能闭口不言,现在冒死陈奏。”太后说:“先帝活着的时候,你们这些王公们怎么不说呢?今天才来说这些,不是来欺侮我们这些孤儿寡母吗?所以还是只管饮酒,不要再多说话了。”高睿的言辞更加严厉,又说:“如果不把和士开赶出朝廷,朝里朝外都不会安宁。”高睿等人,有的把帽子摔在地上,有的拂衣而站了起来,大声喧哗,群情激愤,达到了顶点。第二天,高睿等都到云龙门,又让元文遥入奏,太后不听。段韶叫胡长粲传出话来,太后说:“天子的棺材就要殡葬了,事情大,时间紧,你们王公们还是先想想这件大事吧!”赵郡王高睿等只好一同拜谢,无法再说出其他的话来。太后和后主召见并询问和士开,士开说:“先帝在一群官僚中,待我最恩重。(现在先帝死了,)陛下三年守丧刚刚开始,大臣们都有羡慕和窃夺帝位之心,如果把我赶出朝廷,正是剪了皇上的翅膀和羽毛。应该先给高睿说:‘让和士开出朝去做地方官,等到先帝安葬之后,就马上赶他走。’高睿等人认为我真要被赶走了,一定非常高兴。”后主和太后都很同意,把和士开这番哄骗的话都告诉了他们,并宣布任命和士开为兖州刺史。高祖安葬已毕,高睿等就催促和士开上路出京。和士开先用车载美女、珍珠帘子和其他宝物器玩去见娄定远,向他告辞说:“各位权贵都想杀我,特蒙临淮郡王您赏给我一条命,让我出京作一方之长。今天来告别,特意敬上两个美女、一条珠帘作为告别的礼物。”娄定远听了很高兴,告诉和士开说:“你还想回京做官吗?”和士开说:“在内朝任职时间过长,心里总感到不安。今天能够出京作外官,实在和我的内心想的相合,所以不想再回来了。只希望郡王在朝中保护我,让我永远做一个大州的刺史。今天远出离京,只希望见一见皇帝和太后与他们告别。”娄定远就答应了他。和士开因此又能见到太后和后主高纬,趁机进言说:“先帝突然登天远去,我正恨不得跟着先帝去死。我看朝中权贵们是想要把陛下当作废帝高殷(年号乾明)随便害死的。我离开朝廷之后,一定有大的事变,(陛下如果遇害,)我还有什么脸面到阴间去见先帝呢?”从而痛哭失声。皇帝和太后也都哭了。问他该怎么办才好。和士开说:“我已经能入宫,还有什么值得考虑的!只需要几道诏书罢了。”于是就下诏书,命令娄定远出京任青州刺史,责备赵郡王高睿有不臣之罪,召入宫中杀了。又升和士开为侍中、右仆射。娄定远也把和士开送他的贿赂还给和士开,并且还添上自己的一些珍宝。武平元年,封士开为淮阳王,升尚书令、录尚书事,恢复了他原有官爵,一切都和原来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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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祖在世时,经常让和士开与太后一起玩双陆,出入寝宫也没有什么限制,于是就和太后发生淫乱。世祖死后,更加肆无忌惮。琅琊王高俨对此十分憎恶,就与领军厍狄伏连、侍中冯子琮、御史王子宜、武卫高舍洛等要密谋杀死和士开。厍狄伏连调拨京畿军士,埋伏在神武、千秋门外,并暗中约定,设法不让和士开入朝上殿。这年(武平二年)七月二十五日早上,和士开照例上朝参拜,厍狄伏连上前拉住和士开的手说:“现在有一件大好事……”王子宜便给他一封信,说:“有诏令请王到御史台一趟。”并派士兵护送他,于是便把他禁在治书侍御厅事。琅琊王高俨派都督冯永洛在御史台杀了和士开,那年和士开四十八岁。按簿收录了他的家口。后来后主又杀了高俨等人。后主为和士开的死伤心哀悼,几天不理朝政,思念和士开不能自已。下诏起用他的儿子和道盛为常侍,又下令其弟和士休进入内省参予机密。下诏赠和士开假黄钺、十州诸军事、左丞相、太宰和过去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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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士开性格粗俗平庸,也不读什么书,说起话来,只知道谄媚就是树功。齐武帝河清、齐后主天统年以来,权势一天大似一天。富商大贾早晚填门塞户。朝中士人不知廉耻地都去巴结奉承他。甚至去做他的干儿子,和街道小人排在兄弟一伙。更有一个士人,曾去看望和士开,正逢士开有病。医生说:“王害的伤寒病太重了,服其他的药无效,只能服用黄龙汤了。”黄龙汤是把空瓮泡在粪池里多年渗进去的汁水。和士开愁眉苦脸不想喝,这个人就说:“这东西很好喝嘛,王不用疑惑作难,你看我替你先尝尝。”然后一下子把它喝了个精光。和士开心中感动,也勉强喝了这药,然后发过汗病就好了。和士开的威势压倒朝廷。只要以邪道为巴结他,不管人好坏他都提拔;而以正理抵制他,他也能不予追究。和士开见人犯罪将要被杀,他总是多方设法营救。等你免罪了以后,就让人暗示,给你要珍宝贡献,还说是赎命钱。虽然他也救活了人,但走的都不是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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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史(文白对照精华版) 周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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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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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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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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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62932
三国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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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62934
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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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62936
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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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齐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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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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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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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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