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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甲辰日,柱国、大冢宰谯王宇文俭去世。丁巳日,皇帝从东巡回到京师。乙丑日,任命上柱国越王宇文盛为大冢宰,任命陈王宇文纯为雍州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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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戊辰,在蒲州设王宫。撤销同州和长春两宫。壬申日,突厥派遣使臣前来贡献地方奇物。甲戌日,皇帝开始戴一般的帽子,以黑纱制成,加簪而不缀以缨导,它的样子就像后来的折角巾一样。上大将军郯国公王轨攻破阵国军队于吕梁。活捉其将领吴明彻等,俘掳、斩获三万多人。丁亥日,下诏书说:“已故柱国豆卢宁征江南武陵、南平等郡时,所有被俘庶民百姓被收作奴婢的,一律按江陵之例释放,免于奴籍。”壬辰日,改换年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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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壬子日,开始准遭父母丧的人,完成三年服丧之制。庚申日,突厥人袭击幽州,杀戮掠夺官吏百姓。决议要讨伐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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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已丑日,皇帝统兵北伐。派遣柱国原公姬愿、东平公宇文神举分兵五路进剿。征发关中地区公私驴马,全部随军行动。癸巳日,皇帝患病,住在云阳宫。丙申日,下诏令停止一切军事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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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丁酉日,皇帝病重,回到京师。这一夜,死在天子的乘车上。享年三十六岁。遗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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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成形于天地之间,得到五行的气质,长短的寿限,不都是命吗?我统治天下,共十九年,没有能使百姓安乐,刑罚废而不用,所以天不明就连忙找衣服起床,半夜里还忘了睡觉。从前西魏王朝到了末年,天下分崩离析,太祖宇文泰扶持危难,开创了周王室的基业。此时燕赵荒乱之地,伪政权擅立名号。我上承先祖遗志,下顺民心,和王公将帅们,共同平定了东夏。虽然清除了那些敌人,但人民劳苦没有得到恢复。每次想到这里,我就像面临着冰谷一样难受着急。正想要统一天下,建立统一的制度,却得了不治之症,气力消减,有志不能实现,因此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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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事至关重要,政治中枢不能无人,王公以下及百官大臣,要辅佐好太子,实现我的遗志。这样才能对上不负太祖皇恩,对下不失为臣之节。我虽然瞑目于地下,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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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平生的生活住处,都非常简单。并不是要子孙们都这样,而是我本心的爱好。丧事的费用,需要俭省又合乎礼法。墓上不起坟,这是古来规矩。遇着吉日就安葬,葬后就除去丧服。四方士人百姓,作三日的哀悼。嫔妃以下没有为我生过子女的,都放她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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谥称武皇帝,庙号叫作高祖。己未日,安葬在孝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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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武帝稳重刚毅而有智谋。当初晋公宇文护专权,皇帝韬晦敛迹,别人摸不着他的深浅。等到杀了宇文护之后,他亲自执政,努力励精图治,亲临政事从不倦懒。他用法非常严厉,很多犯法者都被他杀掉。但他的号令却都是通情达理的,目的都是为了把国家治好。所以他的下属都怕他,对他肃然从命。他能明察秋毫,不多给人恩惠。凡是他立身行事,总想超过古人。身穿布袍,盖布被,不用金宝等装饰品,那些奢华的宫殿,都拆毁了,改为土阶几尺,不用斗拱。那些雕画文饰,锦绣衣带,统统禁绝不用。后宫的嫔妃,只有十几个人。谦劳待人,自强不息。因天下尚没有统一,集中精力在武事教练上,至于他亲自校阅士兵,登山爬谷,跋山涉水的辛苦,都是别人不能忍受的。平齐的那次战役,看见军士有赤脚步行的,他亲自脱下靴子给士兵穿。每次宴会犒赏将士,一定要亲自执杯劝酒,或亲手赏赐分发奖品。到了征伐的前线,一定要亲临战场。他生性又果断,能处置大事。所以能使士卒效命沙场,以弱胜强。破齐之后,就想最后一次用兵,平定突厥,平定江南,一二年之间,要让天下统一,这就是他的志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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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臣评论说:自从东京洛阳和西京长安分割开来,北齐和北周二国争胜,戎马生在效野,干戈无日不用,兵马战争不断,双方势均力敌。边界上的争夺,一此一彼互有胜负。高祖武皇帝登极之后,并没有亲自执掌政权。但他深谋远虑,外表愚蒙而内养正气。等到他的英明威力爆发出来,朝政彻底革新,内难已经消除,对外的方略开始实施。于是他处心积虑,克己励精图治,劳役时身先士卒,住所和一般百姓一样简陋。政治力求富民,治兵务求强盛。乘敌人政治失道,顺行天道而消灭对方。五年当中,在功告成,完成了祖宗的夙愿,拯救了东夏的危亡。实在太盛大了,这才是真正的成功。如果是后来不生那样的病,经营天下的志愿实现,常年用兵,即令受到史官的攻击,但他的大智大勇,就足可以超过前代的君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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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史(文白对照精华版) 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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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书卷二十三列传第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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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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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绰字令绰,武功人,魏侍中则之九世孙也。累世二千石。父协,武功郡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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绰少好学,博览群书,尤善算术。从兄让为汾州刺史,太祖饯于东都门外。临别,谓让曰:“卿家子弟之中,谁可任用者?”让因荐绰。太祖乃召为行台郎中。在官岁余,太祖未深知之。然诸曹疑事,皆询于绰而后定。所行公文,绰又为之条式。台中咸称其能。后太祖与仆射周惠达论事,惠达不能对,请出外议之。乃召绰,告以其事,绰即为量定。惠达入呈,太祖称善,谓惠达曰:“谁与卿为此议者?”惠达以绰对,因称其有王佐之才。太祖曰:“吾亦闻之久矣。”寻除著作佐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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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太祖与公卿往昆明池观渔,行至城西汉故仓地,顾问左右,莫有知者。或曰:“苏绰博物多通,请问之。”太祖乃召绰。具以状对。太祖大悦,因问天地造化之始,历代兴亡之迹。绰既有口辩,应对如流。太祖益喜。乃与绰并马徐行至池,竟不设网罟而还。遂留绰至夜,问以治道,太祖卧而听之。绰于是指陈帝王之道,兼述申、韩之要。太祖乃起,整衣危坐,不觉膝之前席。语遂达曙不厌。诘朝,谓周惠达曰:“苏绰真奇士也,吾方任之以政。”即拜大行台左丞,参典机密。自是宠遇日隆。绰始制文案程式,朱出墨入,及计帐、户籍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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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统三年,齐神武三道入寇,诸将咸欲分兵御之,独绰意与太祖同。遂并力拒窦泰,擒之于潼关。四年,加卫将军、右光禄大夫,封美阳县子,邑三百户。加通直散骑常侍,进爵为伯,增邑二百户。十年,授大行台度支尚书,领著作,兼司农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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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祖方欲革易时政,务弘强国富民之道,故绰得尽其智能,赞成其事。减官员,置二长,并置屯田以资军国。又为六条诏书,奏施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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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一,先治心,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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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今之方伯守令,皆受命天朝,出临下国,论其尊贵,并古之诸侯也。是以前世帝王,每称共治天下者,唯良宰守耳。明知百僚卿尹,虽各有所司,然其治民之本,莫若宰守之最重也。凡治民之体,先当治心。心者,一身之主,百行之本。心不清净,则思虑妄生。思虑妄生,则见理不明。见理不明,则是非谬乱。是非谬乱,则一身不能自治,安能治民也!是以治民之要,在清心而已。夫所谓清心者,非不贪货财之谓也,乃欲使心气清和,志意端静。心和志静,则邪僻之虑,无因而作。邪僻不作,则凡所思念,无不皆得至公之理。率至公之理以临其民,则彼下民孰不从化。是以称治民之本,先在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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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又在治身。凡人君之身者,乃百姓之表,一国之的也。表不正,不可求直影;的不明,不可责射中。今君身不能自治,而望治百姓,是犹曲表而求直影也;君行不能自修,而欲百姓修行者,是犹无的而责射中也。故为人君者,必心如清水,形如白玉。躬行仁义,躬行孝悌,躬行忠信,躬行礼让,躬行廉平,躬行俭约,然后继之以无倦,加之以明察。行此八者,以训其民。是以其人畏而爱之,则而象之,不待家教日见而自兴行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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