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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江南人李棱等聚集众人叛乱,叛乱势力大的有好几万人,小的也有几千人,他们互相声援、互相影响,杀害地方长官,隋朝廷任命杨素为行军总管,率军讨伐叛乱。乱贼朱莫问自称南徐州刺史,用众多的兵力据守京口。杨素率领水军从杨子津进入京口,进攻朱莫问而把他打败。晋陵的顾世兴自称太守,与他的都督鲍迁等人又来拒战。杨素打败了他们,抓住了鲍迁,俘虏了三千多人。杨素进攻无锡的贼帅叶略,又把他打败了。吴郡的沈玄懀、沈杰等用兵包围苏州,苏州刺史皇甫绩多次作战不利,杨素率兵支援皇甫绩。沈玄懀被兵势所迫,逃跑投奔南沙贼帅陆孟孙。杨素在松江对陆孟孙发起攻击,把他打得大败,活捉了陆孟孙、沈玄懀。黟、歙一带的贼帅沈雪、沈能依据军栅自守,杨素又把他们攻克了。浙江贼帅高智慧,自号东扬州刺史,拥有战船千艘,屯兵据守要害之地,兵力很强劲。杨素向高智慧发起攻击,从清早一直到傍晚,经过苦战把他打败了。高智慧逃到海上。杨素跟踪追击,从余姚泛海直奔永嘉。高智慧前来拒战,杨素把他打跑了,抓获了他的好几千人。贼帅汪文进自称天子,盘踞东阳,任命他的同伙蔡道人做司空,据守乐安。杨素进兵讨伐,把他们全都平定了。杨素又打败了永嘉的贼帅沈孝彻。于是向天台县进兵,又抵达临海郡,追捕逃亡和遗漏的贼寇。杨素前后经过一百多次战斗。高智慧逃到闽越据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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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祖因为杨素长期在外征战辛劳,命令驿马迅速传命召他回朝。高祖加封他的儿子杨玄感官为上开府,赐给杨素丝织物三千段。杨素因为还有残余的乱贼没有消灭,恐怕造成后患,又向朝廷请求出征。于是高祖下诏书说:“朕为百姓的事忧虑操劳,常常到晚上都忘记吃饭。一事不当,就深感不安。江南那些狂妄狡诈之徒,兴妖作乱,虽经消灭扫除,人民还未安定。现在仍然有乱贼头目,逃亡在深山洞穴,怕他们再聚结起来,重又扰乱百姓。内史令、上柱国、越国公杨素,见识通达古今,谋虑长远,曾经助兴王室,旧著威名,适宜统帅大兵,总任为元帅。宣布朝廷命令于天下,振扬国家的武威,捉拿和消灭叛亡者,慰劳百姓,军事和民事,都委任杨素全权处理。”杨素又乘驿车到达会稽。前此,泉州人王国庆,是南安的豪族,杀死了刺史刘弘,占据泉州作乱,各地逃亡的叛贼都归附到他这里。王国庆自以为海路艰难险阻,北方人不习惯,因此没有设兵防守。杨素从海路突然来袭,国庆仓皇失措,弃州而逃,他的余党溃散,逃入海岛,或逃到山溪、山洞自守。杨素分遣将领们,由水路、陆路同时追捕。又秘密派人对国庆说:“按你的罪状,那是死有余辜。只有斩送高智慧,可以免去死罪。”于是国庆把高智慧抓了送来,在泉州斩杀了。其余乱贼支党,都来投降归附,于是江南大为安定。高祖派左领将军独孤陀到浚仪迎接和慰劳杨素。等回到京师,天天都有人来慰问。朝廷又任命杨素的儿子杨玄奖做了仪同官,赐给杨素黄金四十斤,还加赐一只银瓶,里边装满金钱,又赐给缣三千段,马二百匹,羊二千头,公田一百顷,住宅一处。高祖命杨素代苏威为尚书右仆射,与高颎共同执掌朝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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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素性情疏略却又好察辨,事无大小都放在心上。在朝臣们当中,他很推重高颎,尊敬牛弘,深交薛道衡,而很看不起苏威。其余的朝廷贵臣,多被他侮辱。他的才艺风度,优于高颎,至于斟酌国家的方针大计,处人处事公平允当,有宰相的见识和器度,这些方面比之高颎,就差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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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朝廷命杨素监造仁寿宫。于是,杨素平山填谷,监督役徒严而苛急,役徒死了很多,宫殿旁时时听到鬼哭声。等到宫殿建成,高祖命高颎前去视察。高颎回来后向高祖报告说宫殿过于豪华,死人太多。高祖听了心中不快。杨素因此很担心害怕,又无计可施,就到北门向独孤皇后启奏说:“帝王依法可以有离宫别馆,现在天下太平,建造这样一座宫殿,对国家财政能有什么损害呢!”皇后把这道理告诉高祖,高祖对杨素的不满情绪才得消解,于是赐给杨素钱百万,锦和绢三千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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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皇十八年,突厥达头可汗侵犯边塞,朝廷命杨素为灵州道行军总管,出塞讨伐,赐给他丝织物二千段,黄金百斤。前此,诸将与胡人作战,常担心胡人骑兵奔突冲撞,都用军车、步兵和骑兵相掺杂,用车和树木作障碍物布置在周围组成方阵,而把骑兵放在里边。杨素对人说:“这只是加强防守的办法,不是取胜的办法。”于是把老办法全部废除,命令各军组成骑兵阵。达头可汗听到这情况后大喜,说:“这是天赐给我的取胜良机。”因此下马抬头向天而拜,率十多万精锐骑兵到来。杨素指挥军队奋勇出击,大败突厥兵。达头身负重伤而逃,被杀伤的突厥兵数也数不清,突厥兵哭叫着离去了。高祖下诏表扬,赐给杨素缣二万匹,并赐给一条万钉宝带。又加封杨玄感为大将军,玄奖、玄纵、积善都做了上仪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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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素多权谋计略,善于抓住时机赴敌作战,灵活应变而无一定之方,然而大体上率军严整,有违反军令的,立即斩杀,无所宽恕。每当临战时,就要找人的过错杀人,多的一次杀一百多人,少的也不下十几人,面前流满鲜血,他也谈笑自若。等到与敌对阵时,先命一二百人向敌冲击,能陷入敌阵则罢,如果有不能陷阵而还的,不问多少人,全部斩杀。接着又命三二百人向敌冲击,还是照老办法行事。将士们都吓得两腿发抖,产生了必死之心而不敢图侥幸,因此能够战无不胜,称为名将。杨素当时在朝廷的地位贵宠,高祖对他言无不从。跟从杨素征战的人,有一点点功劳也要记录上报,至于其他将领,虽立有大功,也多被文吏所挑剔而不得上报。所以杨素虽然严酷残忍,将士们也因此而愿意跟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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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皇二十年,晋王杨广为灵朔道行军元帅,杨素为长史。晋王屈尊与杨素结交。到后来杨广做太子,都是由于杨素的谋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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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寿初年,杨素代高颎为尚书左仆射。高祖赐给杨素好马百匹,雌马二百匹,奴婢百口。这年,杨素为行军元帅,从云州出兵攻打突厥,连连打败突厥军。突厥退走。杨素率领骑兵跟踪追击,到夜晚追上突厥兵。杨素将与突厥兵再战,又怕突厥兵逃跑,便命令他的骑兵稍后于突厥兵。而他自己却带领两名骑兵,和两个投降的突厥人,与突厥兵并排而行,突厥兵未能发觉他们。等到突厥兵安顿人马休息而尚未安定的时候,杨素促令后面的骑兵突然发起攻击,把突厥兵打得大败。从此突厥人逃往远方,碛南再没有突厥人。因为杨素的战功,朝廷提升他的儿子玄感为柱国,玄纵为淮南郡公,赏赐杨素丝织物二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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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献皇后死的时候,陵墓制度大多是由杨素制定的。高祖很满意,下诏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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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是元首,臣是四肢,共同治理百姓,君臣的关系就像一体同身一样。上柱国、尚书左仆射、仁寿宫大监、越国公杨素,志向和气度宏大,善于观察机宜而目光深远,怀有辅佐时势的韬略,抱有治理国家的才能。在王业初定基础,霸图开始建立的时候,杨素就在朝任职,受命于祖庙而出师,消灭凶魁,平定了盘踞虢、郑一带的北齐,他多次接受朝廷的命令,扬旌旗于江南;每每领受军事,长驰驱到塞北。向南而吴、越一带被肃清,向北而玁狁被摧服。自从担任宰相,助理朝政,在朝廷上正色不阿,直言不讳。论他的文才则辞藻纵横,论他的武略则权谋奇计更迭而出。既能文又能武,只听朕命而用,凡受命出使之处,一天到晚都不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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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皇后忽离六宫而逝,已有多日,坟茔兆域的安置,委任杨素经营。然而安葬的事依礼而行,只是卜选安葬之地,以至探究葬地的吉凶,不依随旧制。杨素一心奉上,深明国体,要使死者和健在者都能获得安泰,使王业永存无穷。杨素以为有关阴阳的书,都是圣人所作,其中有关祸福的道理,特别需要审慎探究。于是他遍历山川平原,亲自占卜选择茔地,所选的茔地有一点不满意的地方,就要另外再寻求,一心要求得大吉,为此而孜孜不倦。杨素费尽心力,死者的神灵赞助他,终于寻得了风水宝地,营建陵墓。要论杨素这番心意,真是忠诚孝敬之极,难道能用平定敌寇乱贼,来比拟他的功业?杨素不只是朝廷宰相之器,实在是国家社稷之臣,如果不加褒赏,还用什么来劝励臣民?可另封他的一个儿子为义康郡公,封邑万户,子子孙孙袭封不绝。其余的杨氏子弟照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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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赐给杨素田三十顷,绢万段,米万石,金钵一只,当中装满金,银钵一只,当中装满珠,还赐给绫锦五百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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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杨素的贵宠一天天加隆,他的弟弟杨约、从父杨文思、思弟杨文纪,以及族父杨异,都在朝廷做了尚书列卿。他的儿子们没有汗马功劳,都位至柱国、刺史。杨素的家僮有好几千人,后庭穿着绫罗绸缎的妓妾有一千多。杨氏的宅第豪华奢侈,规格都比照隋帝的居所。有个叫鲍亨的人,善于写文章。还有个叫殷胄的人,擅长草书和隶书。这两个人都是江南的士人,因受高智慧的牵连而被没为杨素的家奴。杨素的亲戚故吏,都安置在清闲而显要的官位上。象杨素这样的贵盛,近古以来还不曾有过。隋炀帝初做太子的时候,忌讳蜀王杨秀,与杨素谋划,设法构成杨秀之罪,后来竟把他给废黜了。朝臣中如果有违背杨素意志的人,即使是出于为国家着想的一片至诚之心,如像贺若弼、史万岁、李纲、柳彧等人,杨素都要对他们暗中加害。如果有附会他的人,或者是他的亲戚,即使没有什么才能用处,也一定加以提拔。因此朝臣们一边倒,没有不畏惧而依附他的。只有兵部尚书柳述,以皇帝女婿的贵重身份,多次在高祖跟前当面批驳杨素。大理卿梁毗,上疏朝廷说,杨素作威作福。高祖因此渐渐疏远和疑忌杨素,后来下命令说:“尚书仆射是国家的宰辅,不可亲自过问具体事务,只需三五天到尚书省去一次,评论大事就行了。”表面上示以优礼和尊崇,实际上是削夺他的权力。一直到仁寿末年,杨素都不再具体处理省中事务。高祖赐给王公以下射具,赐给杨素的箭是第一等的,高祖亲手用外国进献的价值上万金的金精盘盛箭,赐给杨素。仁寿四年,杨素跟从高祖到仁寿宫,高祖对他一次又一次地宴飨和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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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高祖生病的时候,杨素与兵部尚书柳述、黄门侍郎元岩等人进入阁中侍候疾病。这时皇太子住进了大宝殿,担心高祖可能会死,必须预先有所防备,于是亲自写信,封好了送出去询问杨素。杨素录写了所应准备的各条事项回报太子。没想到宫人误把杨素的回信送到了高祖那里,高祖看信后大为怨恨。高祖所宠爱的陈贵人,又说太子对她无礼。于是,皇上发怒,想召曾为太子而后来被废为庶人的杨勇前来。太子杨广与杨素谋划,于是杨素假传诏令,追发文贴调东宫兵士进入宫台中值宿警卫,宫门和禁中出入,都由宇文述、郭衍控制,又令太子的亲信、黄门郎张衡前来侍候高祖的病。高祖就在这一天死了,因此人们对高祖的死因很有一些不同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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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王杨谅反,派遣部将茹茹天宝占据蒲州,烧断河桥,又派遣王聃子率兵几万人前来与茹茹天宝并力据守蒲州。杨素率领五千轻装精锐的骑兵袭击蒲州,暗中进兵到渭口,夜里渡过河去,待到将近黎明时候发起攻击。茹茹天宝被打败逃走,王聃子因害怕而举城投降。隋炀帝下诏召杨素回来。当初,杨素将要率军出发的时候,计算好打败反贼的日期,结果都如他所预计的那样实现了。于是,炀帝用杨素为并州道行军总管、河北安抚大使,率兵好几万讨伐杨谅。当时晋、绛、吕三州都为杨谅守城,杨素各派二千兵牵制他们,率大兵而去。杨谅派遣赵子开率兵十万,断绝道路,把军队屯据在名叫高壁的地方,布阵五十里。杨素命将领们带兵前往高壁,而自己率领一支奇兵暗中潜入霍山,攀缘岩谷而进,直捣赵子开的军营,一仗就把他打败了,杀伤了好几万人。杨谅任命的介州刺史梁修罗屯兵在介休,听说杨素到来,心中害怕,弃城而逃。杨素率兵前进到清源县,离并州三十里路的时候,杨谅率他的将领王世宗、赵子开、萧摩诃等,拥有兵众将近十万,前来拒战。杨素又把他们打败了,并抓获了萧摩诃。杨谅退兵保守并州。杨素进兵包围并州。杨谅势穷而投降,他的余党也全都被平定了。炀帝派遣杨素的弟弟修武公杨约带着自己的亲笔诏书前去慰劳杨素,诏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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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隋朝统治天下,到今天已经二十四年了,虽然有外族侵扰和叛乱的事情发生,而内难却不曾发生过,朝廷加强文治,偃息武功,天下安定。朕因丧失父皇,深怀忧伤,呼天叩地,也不可追及了。朕本是藩王,谬蒙圣恩立为太子,又以平庸浅薄之身,继承大业。天下是先皇的天下,所以朕战战兢兢,不敢有所失误,又何况身负国家政权和人民生死存亡的重大责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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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贼杨谅包藏祸心,从小到大,皮肉似羊而心却像野兽一般凶残。他假托朝廷赋予的名誉,不尊奉皇帝,先图谋叛逆,违背君父的命令,构成莫大的罪行。他欺骗诱惑善良的人,委任奸诈邪僻的人,举兵内乱,流毒百姓。他私假威权署置官属,擅自谋开杀机,小的却想僭加大的之上,年少的却想凌辱年长的,至使民怨神怒,众叛亲离。他和他的下属所造过恶虽有不同,但最后都同归于叛乱。朕缺少兄弟,不忍心说起他的罪行,因此打开关门以待寇贼的到来,收敛起武器而不先发。朕听说:“天生下人民,又为人民设置君主。”仰思先圣的意旨,就是常常考虑到人民。朕难道能够一味守丧,置人民的苦难而不救吗!大义灭亲,这是《春秋》所提倡的高尚道义。周公旦诛杀管、蔡二叔,汉景帝刘启戮杀吴、楚等七个藩王,他们所奉行的道义就在于此吧。事出迫不得已,所以授公以军事,前往太原问罪。逆子贼臣,哪一个朝代没有?但没想到今天,就近在自己的家国之中。所可叹息的是,叛乱荼毒人民才开始,就发兵问罪讨叛。由于朕不能使兄弟和睦,不能使百姓安定,恩泽还没能广施天下,就先打起仗来,叛乱的贼子只是一人,因战争而遭受灾难的却是百姓。这样做不只是敬畏天威,也辜负了先君的嘱咐,积德薄而积耻厚,朕有愧于天下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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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是先朝的功臣,功勋卓著。在皇室的基业刚开始建立、百事待举的时候,公便单身匹马而归我朝,可见公的忠诚和卓识兼备。公平定汴部、郑州,如风卷秋树的落叶一般;出征荆南、塞北,若野火燎原一样。公早就建立了特殊的功勋,并显示出忠诚的节操。至于对朝政发表意见,朝臣们都认为公允正确,于是辅佐朕身,以渡过困难时期。即使从前的周勃、霍光,又怎能超过公呢!叛贼竟然私据蒲州,断绝交通要道,公以少击多,如期平灭了叛贼。高壁的叛军依仗险要地形,抗拒官军,公用深谋,出其不意,扫除了云雾,使叛军冰消瓦解,又长驱北进,直捣叛军的巢窟。晋阳之南,叛乱的蚁合之徒好几万,杨谅自不量力,仍想与官军对抗。公以威势出外讨贼,义愤发于内心,舍身忘死以殉大义,亲自冲锋在前。只经过短暂的交锋,叛贼就鱼溃鸟散,僵尸遍野,丢弃的铠甲堆积如山。于是,杨谅只好孤守并州穷城,以抗拒官军。公督率勇士,四面围攻,使杨谅欲战不敢,求走无路,智穷力尽,只好投降。斩杀敌将,拔取敌旗,讨伐叛逆,柔服敌众,首恶已除,东方安定,公所建树的美功茂绩,正在于此。从前秦武安君平定赵国,汉淮阴侯平定齐国,难道能够比得上公这样的远征而不劳众、迅速克敌制胜吗?朕正在深忧守丧期间,不能亲自指挥六军,也未能去大学问道请教,于是使公辛劳于军阵之中。想到这里,不能不废寝忘食。公建立了使人们世世不忘的大功勋,并持有坚定不移的心志。古人说过这样的话:“遇到迅疾的风才知道什么草强劲有力,世道混乱的时候就会显出忠臣。”公正可称得上这两句话。公的功勋应当铭刻在永存的鼎上,岂只是记载在竹帛上呢!公的功绩完满和谐,令人感叹不已。天气已渐冷,公应多加保重。军中事务繁多,特别操心劳累,因此派遣公的弟弟前往宣旨抚慰。朕迷塞不明,语无伦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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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素上表给炀帝致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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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自思空疏浅薄,志虑不远,出任州郡之职,不敢怕辛劳,至于卿相的尊荣,无由抱非分之想。然而遇到了昌隆幸运的时代,恰逢王业开始奠基,虽然我只是一条细小的流水奔赴大海,屡屡竭尽自己的诚心,也不过像那轻微的尘埃集于山岳之上,所能起的作用是十分细微的。只不过像光武帝的南阳同乡,汉高祖的丰、沛子弟那样,(因为是先帝的同乡,特蒙眷顾),所以赐臣高位重爵,使臣得荣显一时。接着又使臣任宰辅之职,出则总统军事,使臣承担文武重任,参与朝廷机谋。这些难道是因为臣有什么才能?实在是因为皇上的恩泽。我想要报答的恩德,真如那伟大的天一样。陛下得先帝之明鉴,涵养继承天位的圣德,察臣于疏远之地,用您的光辉照耀臣,在南方被降服之后,即奉旨辅佐太子。草木无知,尚且待时而枯荣,况臣是有心之人,实在是想报效陛下而无路。因此臣昼夜彷徨,睡觉吃饭都怀着惭愧警惧之心,常怕一旦死神降临,空负圣上的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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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贼杨谅包藏祸心,由来已久,因此乘国丧之机以图侥幸,便肆意逞凶叛逆,兴兵于晋、代之地,动摇山东地区。陛下从普通臣民中提拔臣,授臣以军事,蒙陛下寄托臣以股肱重任,接受陛下所定平乱规划。萧王赤心待人,人都以死相报;汉皇包容大度,天下都争着归附;扫除妖寇,难道是臣的力量!屈蒙陛下使臣的弟弟带诏书来慰问,陛下崇高的意旨和峻伟的文笔,有如亲临,洪恩大泽,如同大海一般。臣又悲又喜又惭又惧,五情振荡,微贱的身驱即使死一百回,也不能一报陛下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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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月杨素回京师,跟从炀帝到洛阳,炀帝任命杨素为营东京大监。因为杨素平定的杨谅之功,炀帝任命他的儿子杨万石、杨仁行、侄子杨玄挺,都做了仪同三司官,并赐杨素丝织物五万段,绮罗千匹,被俘获的杨谅的妓妾二十人。大业元年,升迁杨素为尚书令,赐给东京高级住宅一所,丝织物二千段。不久又命他为太子太师,其他官职如故。前后对杨素的各种赏赐,数也数不清。第二年,又任命杨素为司徒,并改封他为楚公,实食赋税二千五百户。就在这年,杨素死在所任官位上。炀帝赐谥号为“景武”,并赠给他光禄大夫、太尉公,以及弘农、河东、绛郡、临汾、文城、河内、汲郡、长平、上党、西河十郡太守的官称。又赐给名为辒车的卧车一辆,并赐持班剑用作仪仗的武士四十人,前后两顶羽盖、两支乐队,还赐给粮食五千石,丝织物五千段。由鸿胪官监护丧事。炀帝又下诏说:“铭刻功迹的彝器,记载德行的丰碑,都是用来使名字和事迹永垂不朽,为后世树立美好的风范。已故楚景武公杨素,立下了丰功伟绩,为王室辛苦劳累,竭尽忠诚之节,以赞助朕身。他的崇高的道义已超过了汉高祖的三杰,功绩可比周武王的十位治国之臣。未能高寿,就骤然收起了他高雅的谈吐。春秋更迭,当年年祭祀,为传扬和铭记他的事迹,因此记载他的功德,可立碑于墓道,以表彰他的隆盛而美好的功绩。”杨素曾经写过一首长达七百字的五言诗赠送给番州刺史薛道衡,这首诗词气恢宏峻拔,风韵秀美高雅,也是一时的杰作。不久杨素就死了,薛道衡叹息说:“人将死的时候,说的话总是充满善意。难道不就是说的这吗?”杨素有文集十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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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素虽有拥立炀帝的谋策,以及平定杨谅的功劳,然而却特别被炀帝所猜忌。炀帝表面上对他施以特殊的礼遇,内心对他却很薄情。太史报告说隋的分野内将有大丧出现,因此把杨素改封到楚。因为楚与隋同分野,炀帝想用这种办法来压制丧气,使丧气由楚来承当。杨素卧病在床的时候,炀帝常令名医前来诊断,并赐给上等的药材。然而又秘密向医生打听杨素的病情,总是怕他不死。杨素也自知名声地位已经高到极点,因此不肯服药,对自己的病也不很在意,常对弟弟杨约说:“我难道还有必要继续活下去吗?”杨素拥有财产,经营产业,东、西二京,住宅奢侈华丽,(对住宅如有不满意的地方),常常早晨毁了,晚上又修建起来,营建和修缮不停。至于各方都市之地,杨素所修建的邸店、水磨和良田美宅成百上千,当时的舆论因此看不起他。杨素的儿子杨玄感继承官爵,另外有《传》。后来其他各子都因受杨玄感谋反罪的牵连而被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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