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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梁明帝萧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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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春正月甲寅日,诏令王公以下官员各举荐所了解的人才,不排斥出身卑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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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丙申日,立皇弟陈叔谟为巴东王,陈叔显为临江王,陈叔坦为新会王,陈叔隆为新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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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五月丁巳日,立皇子陈庄为会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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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甲午日,皇帝去玄武湖,检阅战船演武。丁未日,百济国派使臣来朝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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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癸亥日,任命尚仆射江总为尚书令,吏部尚书谢伷为尚书仆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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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己卯日,大赦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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祯明元年春正月戊寅日,大赦天下,改换年号。乙未日,发生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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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九月庚寅日,梁太傅安平王萧岩、荆州刺史萧瓛,派他们的都官尚书沈君公拜见荆州刺史陈慧纪请求归降。辛卯日,萧岩等率领文武官员及男女渡江。甲午日,大赦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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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一月丙子日,任命萧岩为平东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东扬州刺史。丁亥日,任命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豫章王陈叔英兼任司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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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丙辰日,任命前镇卫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东扬州刺史鄱阳王陈伯山为镇卫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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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年春正月辛巳日,立皇子陈籉为东阳王,陈恬为钱塘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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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戊申日,有无数成群的老鼠,从蔡洲岸进入石头城,渡过秦淮河到青塘两岸,过几天自己死亡,随水流进大江去。这个月,郢州南浦水黑如墨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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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甲午日,东冶铸造铁器,有个红色的物件,大有几升,从天上落进熔炉里,发出雷鸣般的隆隆声,铁水飞溅出墙外,烧了民家住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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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戊戌日,扶南国派使臣来朝贡。庚子日,废皇太子陈胤为吴兴王,立扬州刺史始安王陈深为皇太子。辛丑日,任命太子詹事袁宪为尚书仆射。丁巳日,大风从西北吹来激起波涛,水打进石头城,秦淮河水暴满溢出,漂没车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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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己亥日,立皇子陈藩为吴王。己酉日,皇帝到莫府山,大规模打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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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丁卯日,诏令限定日期在大政殿审讯狱案。丙子日,立皇弟陈叔荣为新昌王,陈叔匡为太原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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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隋文帝杨坚接受北周的禅让,很重视同邻国修好,陈高祖宣帝还不能制止对外的侵夺。陈高祖宣帝太建末年,隋朝大军南下,听说陈高祖宣帝驾崩,便下令撤回军队,派遣使臣到南朝来吊唁,采用平等国家之间的礼数,书信上自己称名并用顿首的字样。可是陈后主更加骄傲起来,在回信最后写道:“想到北国的境内会是安定的,这里的天地广大清明安泰。”隋文帝看了信不高兴,拿信给朝臣们看。清河公杨素认为这是对隋国君主的侮辱,两次叩拜请求给自己处分,同时和襄邑公贺若弼等全都奋起请求讨伐陈国。后来陈国副使袁彦到隋朝聘问,偷着画下隋文帝的相貌带回来,陈后主见了隋文帝的画像,大惊道:“我不想看到这个人。”陈朝每次派间谍北来,隋文帝都赠给衣服马匹,按礼节把他们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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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主更加骄傲,不忧虑外来的祸难,过分沉湎在酒色里,不过问国家政事,左右亲幸的侍从冠上佩带貂尾的有五十人,形容美貌服饰华丽陪从在身边的女人有一千多。经常让张贵妃、孔贵人等八个人夹着自己坐着,江总、孔范等十人参加宴席,号称“狎客”。事先让八个女人折叠好采笺,写作五言诗,十个客人相继和诗,迟了就罚酒。君臣畅饮,从夜里直到天明,把这当作常事。又大事修筑宫室,没有停工的时候。还从江上市上收税,征税的名目上百种。刑罚残酷过度,牢狱里经常押满囚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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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舟山和蒋山上的柏树林,冬月里从木皮上常流出甘甜的汁液,陈后主认为这是天降甘露的祥瑞。前后出现的各种灾异情况很多。有神人自称是老子,在京城里游荡,和人谈话但是看不到身形,他预言吉凶的事情常常应验,得到酒便喝干,过了三四年才不见。还有在船底下有说话声说:“明年大乱”。往船下看,发现个婴儿长三尺但是没有头。蒋山上很多鸟鼓动两翅拍打胸脯,还喊道“奈何帝!奈何帝!”还有建邺城无故自己塌坏。还有青龙腾出建阳门,井里喷涌出雾气,地上长出黑草白草,大风卷起朱雀门,临平湖过去被水草堵住不流,忽然间水自通流出。陈后主又梦到穿黄衣的人来围城,于是把绕城四周的桔树全都砍掉。又出现一条大蛇从中分成两段,头和尾各自爬走。夜里要水喝,忽然水变成了血。有血沾湿台阶又浸到床头忽然变成火烧起来。有狐狸钻到陈后主床下,捕捉时便不见了。认为这都是神灵,于是陈后主便到佛寺去卖身为奴以便禳除灾祸。在外城里的大皇佛寺修造七层塔,没等完工,火从塔中烧起,大火飞到石头城,烧死很多人。又去湘州采购木材,打算修建正殿,木排到达牛渚矶时,全都沉入水中,不久,打鱼人发现木排都漂在大海上。修造齐云观,都城里的人唱歌说:“齐云观,敌人到来无边无沿。”当初北齐末年,各省署的官员多称省主,不久北齐便灭亡了。到这时陈朝也有这种称号,有懂事的人认为省主,是意味着国主将被免除的预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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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文帝对仆射高颎说:“我身为百姓的父母,难道隔着一条衣带宽的江水就不去拯救吗?”下令建造大战船。有人请求秘密制造,隋文帝说:“我将要公开替上天去讨伐陈国,为什么要保密!假如扔块木片到长江里,陈后主就能改恶从善,我还有什么要求。”当陈后主接纳萧瓛萧岩之后,隋文帝更加愤恨,命令晋王杨广做元帅,统领八十个总管带兵攻打。这时送来隋文帝的诏书,揭发陈后主二十条罪状。又另外抄写诏书,写出三十万张,用来普遍通告江南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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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朝的各路大军南下,长江沿岸陈朝的镇守官员接连送来警报。新任湘州刺史施文庆、史书舍人沈客卿掌握机要大权,把警报全压下不上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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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萧岩、萧瓛到来后,德教学士沈君道梦见殿前有个高大的人,穿红衣戴武士帽,头高过木栏之上,挥动手臂发怒说:“怎么轻易地接受叛变的萧氏,这是要误大事的。”陈后主听到后,忌恨二萧,所以向远处疏散萧氏的人众,用萧岩做东扬州刺史,萧瓛做吴州刺史。派领军任忠出去镇守吴兴郡,以便控制东扬州和吴州。又派南平王陈嶷镇守江州,永嘉王陈彦镇守南徐州。不久召二王来赴明年元旦的朝会,下令沿江各处江防用的战船,全都随从二王还都以壮声势,借此向归降的梁人示威,从此江里再没有一条战船。上流各州驻军。都在堵截杨素的部队而不能前来。京城里屯驻的甲士还有十多万人。当听说隋军已经临近长江,陈后主还说:“帝王之气在此,齐兵来攻三次,周兵来攻两次,都被打退了。隋兵今天也必定自找失败。”孔范也说隋兵没有渡江的道理。只是听歌伎奏乐纵情饮酒,作诗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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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春正月乙丑初一日,举行朝会,大雾弥漫四方,进到人鼻孔里的都是又辣又酸的气味。后主大醉昏睡,到午后申时才醒过来。这天隋将贺若弼从北道广陵渡江,韩擒虎奔赴横江渡江,分兵在凌晨时袭击采石,攻克。隋军挺进又攻占姑孰,进军到新林。这时贺若弼又攻下京口,陈朝沿江驻军全都望风而逃,贺若弼分兵闯过曲阿的要冲深入。丙寅日,采石戍主徐子建到来报告形势的急变。戊辰日,下诏书说:“犬羊一般的隋军欺凌狂放,侵入帝京郊区,如同螫蜂毒蝎害人,应当立时扫灭平定,我将要亲率六军,肃清天下,京城内外全都应当戒严。”于是用萧摩诃做皇都大都督,樊猛做上流大都督,樊毅做下流大都督,司马消难、施文庆都做大监军,重重地立下奖赏的规格,分兵镇守要害地点,僧尼道士全都负担各种差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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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午日,贺若弼攻陷南徐州。辛未日,韩擒虎又攻陷南豫州。隋军南北两路齐头并进。辛巳日,贺若弼进军到钟山,驻屯在白土冈的东南方,陈朝各军战败。贺若弼乘胜攻打宫城,火烧北掖门。这时,韩擒虎率领众军从新林到石子冈,镇东大将军任忠出城向韩擒虎投降,然后引导韩擒虎经过朱雀航袭取宫城,从南掖门攻入。城内的文武百官都出城逃命,只有尚书仆射袁宪、后阁舍人夏侯公韵在皇帝左右。袁宪劝陈后主端坐殿上,以庄重的表情等待隋军的到来。后主说:“刀锋剑刃之下,不可抵挡,我自有办法。”就逃到井里去。袁宪、夏侯公韵二人苦劝不听,他们用身子挡住井口,后主和他们争执很久才进到井里。沈皇后坐在宫里如往常一样。太子陈深十五岁,闭上阁门独坐,舍人孔伯鱼在旁服侍。隋兵推开阁门进来,陈深安然地坐着慰劳说:“行军在路,不过于劳累吧!”不久隋军往井里观察并且呼唤,陈后主不敢应声。隋军想往井里扔石头,才听到下边的叫喊声。隋军拿来绳子拉上他来,大家都惊奇感到陈后主太沉重,当拉上来一看,才知道是陈后主和张贵妃、孔贵人三个人同拉一根绳子上来的。隋文帝听到后大吃一惊。开府鲍宏说:“东井星宿在天上是秦地的分野,如今是王都所在的地方,陈后主投井怕是天意吧!”先前江东歌谣多唱王献之的《桃叶辞》,说:“桃叶又桃叶,渡江不用桨,放心过江无困难,我自前来迎接你。”当隋朝晋王杨广驻军在六合镇,那里的山名叫桃叶,后来果真是乘陈朝的船过江的。丙戌日,晋王杨广进兵占据宫城,把陈后主押送到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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