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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而荣以神武为亲信都督。于时魏明帝衔郑俨、徐纥,逼灵太后,未敢制,私使荣举兵内向。荣以神武为前锋。至上党,明帝又私诏停之。及帝暴崩,荣遂入洛。因将篡位,神武谏恐不听,请铸像卜之,铸不成,乃止。孝庄帝立,以定策勋,封铜鞮伯。及尔朱荣击葛荣,令神武喻下贼别称王者七人。后与行台于晖破羊侃于太山。寻与元天穆破邢杲于济南。累迁第三镇人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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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在荣帐内,荣尝问左右曰:“一日无我,谁可主军?”皆称尔朱兆。荣曰:“此正可统三千骑以还。堪代我主众者,唯贺六浑耳。”因诫兆曰:“尔非其匹,终当为其穿鼻。”乃以神武为晋州刺史。于是大聚敛,因刘贵货荣下要人,尽得其意。时州库角无故自鸣,神武异之,无几而孝庄诛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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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尔朱兆自晋阳将举兵赴洛,召神武,神武使长史孙腾辞以绛蜀、汾胡欲反,不可委去,兆恨焉。腾复命,神武曰:“兆举兵犯上,此大贼也,吾不能久事之。”自是始有图兆计。及兆入洛,执庄帝以北,神武闻之大惊,又使孙腾伪贺兆,因密觇孝庄所在,将劫以举义,不果。乃以书喻之,言不宜执天子以受恶名于海内。兆不纳,杀帝而与尔朱世隆等立长广王晔,改元建明,封神武为平阳郡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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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费也头纥豆陵步藩入秀容,逼晋阳,兆征神武。神武将往,贺拔焉过儿请缓行以弊之。神武乃往往逗留,辞以河无桥,不得渡。步藩军盛,兆败走。初,孝庄之诛尔朱荣,知其党必有逆谋,乃密敕步藩,令袭其后。步藩既败兆等,以兵势日盛,兆又请救于神武。神武内图兆,复虑步藩后之难除,乃与兆悉力破之,藩死。兆深德神武,誓为兄弟。时世隆、度律、彦伯共执朝政,天光据关右,兆据并州,仲远据东郡,各拥兵为暴,天下苦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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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荣众流入并、肆者二十余万,为契胡陵暴,皆不聊生,大小二十六反,诛夷者半,犹草窃不止。兆患之,问计于神武。神武曰:“六镇反残,不可尽杀,宜选王素腹心者,私使统焉,若有犯者,罪其帅,则所罪者寡。”兆曰:“善!谁可行也?”贺拔允时在坐,请神武。神武拳殴之,折其一齿,曰:“生平天柱时,奴辈伏处分如鹰犬,今日天下安置在王,而阿鞠泥敢诬下罔上,请杀之。”兆以神武为诚,遂以委焉。神武以兆醉,恐醒后或致疑贰,遂出,宣言“受委统州镇兵,可集汾东受令”。乃建牙阳曲川,陈部分。有款军门者,绛巾袍,自称梗杨驿子,愿厕左右。访之,则以力闻,尝于并州市扼杀人者,乃署为亲信。兵士素恶兆而乐神武,于是莫不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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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无何,又使刘贵请兆,以并、肆频岁霜旱,降户掘黄鼠而食之,皆面无谷色,徒污人国士。请令就食山东,待温饱而处分之。兆从其议。其长史慕容绍宗谏曰:“不可,今四方扰扰,人怀异望,况高公雄略,又握大兵,将不可为。”兆曰:“香火重誓,何所虑邪?”绍宗曰“亲兄弟尚难信,何论香火!”时兆左右已受神武金,因谮绍宗与神武旧隙,兆乃禁绍宗而催神武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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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武乃自晋阳出滏口。路逢尔朱荣妻乡郡长公主自洛阳来,马三百匹,尽夺易之。兆闻,乃释绍宗而问焉。绍宗曰:“犹掌握中物也。”于是自追神武,至襄垣。会漳水暴长,桥坏,神武隔水拜曰:“所以借公主马,非有他故,备山东盗耳。王受公主言,自来赐追,今渡河而死,不辞,此众便叛。”兆自陈无此意,因轻马渡,与神武坐幕下,陈谢,遂授刀引头,使神武斫己。神武大哭,曰:“自天柱薨背,贺六浑更何所仰!愿大家千万岁,以申力用。今旁人构间至此,大家何忍复出此言?”兆投刀于地,遂刑白马而盟,誓为兄弟,留宿夜饮。尉景伏壮士欲执兆,神武啮臂止之,曰:“今杀之,其党必奔归聚结。兵饥马瘦,不可相支。若英雄崛起,则为害滋甚。不如且置之。兆虽劲捷,而凶狡无谋,不足图也。”旦日,兆归营,又召神武,神武将上马诣之,孙腾牵衣乃止。兆隔水肆骂,驰还晋阳。兆心腹念贤领降户家累别为营,神武伪与之善,观其佩刀,因取之以杀其从者,尽散。于是士众咸悦,倍愿附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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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魏真君中,内学者奏言上党有天子气,云在壶关大王山。太武帝于是南巡以厌当之,累石为三封,斩其北凤皇山以毁其形。后上党人居晋阳者号上党坊,神武实居之。及是行,舍大王山,六旬而进。将出滏口,倍加约束,纤毫之物,不听侵犯。将过麦地,神武辄步牵马。远近闻之,皆称高仪同将兵整肃,益归心焉。遂前行屯邺北,求粮于相州刺史刘诞,诞不供。有军营租米,神武自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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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普泰元年二月,神武军次信都,高乾、封隆之开门以待,遂据冀州。是月,尔朱度律废元晔而立节闵帝。欲羁縻神武,三月,乃白节闵帝,封神武为勃海王,征使入观。神武辞。四月癸巳,又加授东道大行台、第一镇人酋长。庞苍鹰自太原来奔,神武以为行台郎,寻以为安州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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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武自向山东,养士缮甲,禁兵侵掠,百姓归心。乃诈为书,言尔朱兆将以六镇人配契胡为部曲,众皆愁。又为并州符,征兵讨步落稽。发万人将遣之,孙腾、尉景伪请留五日,如此者再。神武亲送之郊,雪涕执别。人号恸,哭声动地。神武乃喻之,曰:“与尔俱失乡客,义同一家,不意在上乃尔征召!直向西已当死,后军期又当死,配国人又当死,奈何?”众曰:“唯有反耳!”神武曰:“反是急计,须推一人为主。”众愿奉神武。神武曰:“尔乡里难制,不见葛荣乎?虽百万众,无刑法,终自灰灭。今以吾为主,当与前异,不得欺汉儿,不得犯军令,生死任吾,则可。不尔,不能为取笑天下。”众皆顿颡,死生唯命。神武曰若不得已。明日,椎牛飨士,喻以讨尔朱兆之意。封隆之进曰:“千载一时,普天幸甚。”神武曰:“讨贼,大顺也,拯时,大业也,吾虽不武,以死继之,何敢让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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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庚子,建义于信都,尚未显背尔朱氏。及李元忠与高乾平殷州,斩尔朱羽生首来氏。世隆等秘表不通。八月,尔朱兆攻陷殷州,李元忠来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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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腾以为朝廷隔绝,不权立天子,则众望无所系。十月壬寅,奉章武王融子勃海太守朗为皇帝,年号中兴,是为废帝。时度律、仲远军次阳平,尔朱兆会之。神武用窦泰策,纵反间,度律、仲远不战而还,神武乃败兆于广阿。十一月,攻邺,相州刺史刘诞婴城固守。神武起土山,为地道,往往建大柱,一时焚之,城陷入地。麻祥时为汤阴令,神武呼之曰麻都,祥惭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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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熙元年正月壬午,拔邺城,据之。废帝进神武大丞相、柱国大将军、太师。是时,青州建义大都督崔灵珍、大都督耿翔皆遣使归附,行汾州事刘贵弃城来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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闰三月,尔朱天光自长安,兆自并州,度律自洛阳,仲远自东郡,同会邺,众号二十万,挟洹水而军。节闵以长孙承业为大行台,总督焉。神武令封隆之守邺,自出顿紫陌。时马不满二千,步兵不至三万,众寡不敌。乃于韩陵为圆阵,连牛驴以塞归道。于是将士皆为死志,四面赴击之。尔朱兆责神武以背己。神武曰:“本勠力者,共辅王室,今帝何在?”兆曰:“永安枉害天柱,我报仇耳。”神武曰:“我昔日亲闻天柱计,汝在户前立,岂得言不反邪?且以君杀臣,何报之有?今日义绝矣。”乃合战,大败之。尔朱兆对慕容绍宗叩心曰:“不用公言,以至于此。”将轻走,绍宗反旗鸣角,收聚散卒,成军容而西上。高季式以七骑追奔,度野马岗,与兆遇。高昂望之不见,哭曰:“丧吾弟矣!”夜久,季式还,血满袖。斛斯椿倍道先据河桥。初,普泰元年十月,岁星、荧惑、镇星、太白聚于觜、参,色甚明。太史占云,当有王者兴。是时,神武起于信都,至是而破兆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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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斛斯椿执天光、度律以送洛阳。长孙承业遣都督贾显智、张欢入洛阳,执世隆、彦伯斩之。兆奔并州。仲远奔梁,遂死焉。时凶蠹既除,朝廷庆悦。初,未战之前月,章武人张绍夜中忽被数骑将逾城至一大将军前,敕绍为军导向邺,云佐受命者除残贼。绍回视之,兵不测,整疾无声。将至邺,乃放焉。及战之日,尔朱氏军人见阵外士马四合,盖神助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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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而神武至洛阳,废节闵及中兴主而立孝武。孝武既即位,授神武大丞相、天柱大将军、太师,世袭定州刺史,增封并前十五万户。神武辞天柱,减户五万。壬辰,还邺,魏帝饯于乾脯山,执手而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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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壬寅,神武帅师北伐尔朱兆。封隆之言,侍中斛斯椿、贺拔胜、贾显智等往事尔朱,普皆反噬,今在京师宠任,必构祸隙。神武深以为然。乃归天光、度律于京师,斩之。遂自滏口入。尔朱兆大掠晋阳,北保秀容,并州平。神武以晋阳四塞,乃建大丞相府而定居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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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朱兆既至秀容,分兵守险,出入寇抄。神武扬声讨之,师出止者数四,兆意怠。神武揣其岁首当宴会,遣窦泰山精骑驰之,一日一夜行三百里,神武以大军继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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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年正月,窦泰奄至尔朱兆庭。军人因宴休惰,忽见泰军,惊走,追破之于赤洪岭。兆自缢,神武亲临,厚葬之。慕容绍宗以尔朱荣妻子及余众自保乌突城,降,神武以义故待之甚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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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武之入洛也,尔朱仲远部下都督桥宁、张子期自滑台归命,神武以其助乱,且数反复,皆斩之。斛斯椿由是内不自安,乃与南阳王宝炬及武卫将军元毗、魏光、王思政构神武于魏帝。舍人元士弼又奏神武受敕大不敬,故魏帝心贰于贺拔岳。初,孝明之时,洛下以两拔相击,谣言“铜拔打铁拔,元家世将末”,好事者以二拔谓拓拔、贺拔,言俱将衰败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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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司空高乾密启神武,言魏帝之贰。神武封呈,魏帝杀之。又遣东徐州刺史潘绍业密敕长乐太守庞苍鹰,令杀其弟昂。昂先闻其兄死,以矟刺柱,伏壮士执绍兴于路,得敕书于袍领,遂来奔。神武抱其首哭曰:“天子枉害司空。”遽使以白武幡劳其家属。时干次弟慎在光州,为政严猛,又纵部下取纳,魏帝使代之。慎闻难,将奔梁,其属曰:“公家勋重,必不兄弟相及。”乃弊衣推鹿车归勃海,逢使者,亦来奔。于是魏帝与神武隙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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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至罗虏正光以前常称藩,自魏朝多事,皆叛。神武遣使招纳,便附款。先是,诏以寇贼平,罢行台,至是以殊俗归降,复授神武大行台,随机处分。神武赉其粟帛,议者以为徒费无益,神武不从,抚慰如初。其酋帅吐陈等感恩,皆从指麾,救曹泥,取万俟受洛干,大收其用。河西费也头虏纥豆陵伊利居苦池河,恃险拥众,神武遣长史侯景屡招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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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平元年正月壬辰,神武西伐费也头虏纥豆陵伊利于河西,灭之,迁其部落于河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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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永宁寺九层浮屠灾。既而人有从东莱至,云及海上人咸见之于海中,俄而雾起,乃灭。说者以为天意若曰:“永宁见灾,魏不宁矣,飞入东海,勃海应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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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帝既有异图,时侍中封隆之与孙腾私言,隆之丧妻,魏帝欲妻以从妹。腾亦未之信,心害隆之,泄其言于斛斯椿。椿以白魏帝。又孙腾带仗入省,擅杀御史。并亡来奔。称魏帝挝舍人梁续于前,光禄少卿元子干攘臂击之,谓腾曰:“语尔高王,元家儿拳正如此。”领军娄昭辞疾归晋阳。魏帝于是以斛斯椿兼领军,分置督将及河南、关西诸刺史。华山王鸷在徐州,神武使邸珍夺其管龠。建州刺史韩贤、济州刺史蔡俊皆神武同义,魏帝忌之,故省建州以去贤,使御史中尉綦俊察俊罪,以开府贾显智为济州,俊拒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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