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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晚好黄老,度牛渚矶至姑孰,悦谢家青山,欲终焉。及卒,葬东麓。元和末,宣歙观察使范传正祭其冢,禁樵采。访后裔,惟二孙女嫁为民妻,进止仍有风范,因泣曰:“先祖志在青山,顷葬东麓,非本意。”传正为改葬,立二碑焉。告二女,将改妻士族,辞以孤穷失身,命也,不愿更嫁。传正嘉叹,复其夫傜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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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宗时,诏以白歌诗、裴旻剑舞、张旭草书为“三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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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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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字太白,是兴圣皇帝的九代孙。他的祖先在隋末因犯罪被流放到西域,中宗神龙初年,由西域逃回,客居巴西。李白出生的时候,他的母亲梦见太白星,所以用它命名。李白十岁就精通《诗经》《尚书》,长大以后,隐居于岷山。州中荐举李白参加有道科考试,他未响应。苏颋任益州长史,见到李白后认为他不同寻常,说道:“此人天才出众,学业略增进,就可以同司马相如相比。”但李白喜欢纵横术,好击剑,常干一些打抱不平的侠义举动,看轻钱财,重视施惠于人。又客居任城,与孔巢父、韩准、裴政、张叔明、陶沔住在徂徕山,每天痛饮,当时人称他们为“竹溪六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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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宝初年,李白南行入会稽,同吴筠亲善,吴筠被皇帝征召进京,所以李白也跟着到了长安。李白去见贺知章,知章看到他的诗文后,感叹道:“你,是谪居世间的仙人!”知章向玄宗介绍李白,于是玄宗在金銮殿召见李白,李白同玄宗谈论当代之事,进献颂一篇。皇帝赐给李白饮食,亲自在他的汤里放调味品,下诏让他当翰林院供奉。李白好喝酒,仍然每天在市上与酒徒们一起喝得大醉。有一次,皇帝坐在沉香子亭里,心有所感,想让李白为他写歌词,于是召李白入宫,而李白已喝醉,皇帝左右的人用冷水给李白洗脸,李白醉意略消,拿到别人给他的笔便很快写成,文辞婉转华美,精致贴切,诗思毫不迟滞。皇帝喜爱李白的才能,多次在清闲的时候召见他。李白有一次侍奉皇帝,喝醉了酒,让大宦官高力士为他脱靴子。力士素来地位尊贵,以此为平生的耻辱,于是摘取李白诗中之事以激起杨贵妃的不满,皇帝想让李白做官,贵妃就加以阻止。李白自知不被皇帝亲近的人所容,便更加放任,不修养自身,与贺知章、李适之、汝阳王李琎、崔宗之、苏晋、张旭、焦遂结为“饮酒八仙人”。李白恳求玄宗让自己回山隐居,于是皇帝赐给黄金而后放他回山。这以后,李白浪游四方,曾有一次趁月色明亮与崔宗之乘船自采石矶到达金陵,李白穿用宫中特制的锦缎做成的长袍坐在船上,旁若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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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禄山造反,李白辗转于松滋、匡庐之间,永王李璘征召他为幕府佐吏。李璘起兵反叛朝廷,李白逃回彭泽;李璘失败,李白罪该处死。起初,李白游并州,见到郭子仪,认为他才能超群。子仪曾犯法,李白加以援救,使他得以免罪。到这时候,子仪请求解除自己的职务以弥补李白的罪过,天子下令将李白长期流放到夜郎。恰巧遇到天子发布赦令,李白便回到寻阳,因事犯罪被关进监狱。当时宋若思率领吴地士兵三千赴河南,路经浔阳,将李白从狱中放出,征聘他为参谋,没多久李白又辞去职务。李阳冰做当涂县令,李白前去依附于他。代宗即位,征召李白任左拾遗,而李白当时已去世,享年六十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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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晚年好黄老术,他渡过牛渚矶到姑孰,喜欢谢朓家青山,想老死于此。等到他去世,就葬在青山东边山脚下。元和末年,宣歙观察使范传正到李白的墓上祭奠,明令禁止在那里打柴。又寻访李白的后裔,只找到他的两个孙女,已嫁给平民为妻,但举止仍有风度,她们哭着说:“先祖父意在青山,仓促间葬在东边山脚下,不符合他的本意。”于是,传正为李白改葬,在墓上立了二块碑。又告诉李白的两个孙女,说准备让她们改嫁给世家子弟,两人推辞说,自己因为孤苦穷困而失身于平民,这是命运的安排,不愿意再改嫁。传正为她们而赞叹,免除了她们丈夫的徭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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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宗的时候,天子下诏以李白的歌诗、裴旻的剑舞、张旭的草书为“三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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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史(文白对照精华版) 新唐书卷二百六列传第一百三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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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国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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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国忠,太真妃之从祖兄,张易之之出也。嗜饮博,数丐贷于人,无行检,不为姻族齿。年三十从蜀军,以屯优当迁,节度使张宥恶其人,笞屈之,然卒以优为新都尉。罢去,益困,蜀大豪鲜于仲通颇资给之。从父玄琰死蜀州,国忠护视其家,因与妹通,所谓虢国夫人者。裒其赀,至成都摴蒲,一日费辄尽,乃亡去。久之,调扶风尉,不得志。复入蜀,剑南节度使章仇兼琼与宰相李林甫不平,闻杨氏新有宠,思有以结纳之为奥助,使仲通之长安,仲通辞,以国忠见,干貌颀峻,口辩给,兼琼喜,表为推官,使部春贡长安。将行,告曰:“郫有一日粮,君至,可取之也。”国忠至,乃得蜀货百万,即大喜。至京师,见群女弟,致赠遗。于时虢国新寡,国忠多分赂,宣淫不止。诸杨日为兼琼誉,而言国忠善摴蒲,玄宗引见,擢金吾兵曹参军、闲厩判官。兼琼入为户部尚书兼御史大夫,用其力也。国忠稍入供奉,常后出,专主蒲簿,计算钩画,分铢不误,帝悦曰:“度支郎才也。”累迁监察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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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林甫兴韦坚等狱,欲危太子,狱事畏卻,以国忠怙宠,搏鸷可用,倚之使按劾。国忠乃惨文峭诋,逮系连年,诬衊被诛者百余族,度可以危太子者,先林甫意陷之,皆中所欲。林甫方深阻固位,阴为指向,故国忠乘以为奸,肆意无所惮。虢国居中用事,帝所好恶,国忠必探知其微,帝以为能,擢兼度支员外郎。迁不淹年,领十五余使,林甫始恶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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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宝七载,擢给事中、兼御史中丞,专判度支。会三妹封国夫人,兄铦擢鸿胪卿,与国忠皆列棨戟,而第舍华僭,弥跨都邑。时海内丰炽,州县粟帛举巨万,国忠因言:古者二十七年耕,余九年食,今天置太平,请在所出滞积,变轻赍,内富京师。又悉天下义仓及丁租、地课易布帛,以充天子禁藏。明年,帝诏百官观库物,积如丘山,赐群臣各有差,锡国忠紫衣、金鱼,知太府卿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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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杨慎矜引王鉷为御史中丞,已而有隙。鉷挟国忠共劾慎矜,抵不道诛。由是权倾中外。吉温为国忠谋夺林甫政,国忠即诬奏京兆尹萧炅、御史中丞宋浑,逐之,皆林甫所厚善,林甫不能救,遂结怨。鉷宠方渥,位势在国忠右,国忠忌之,因邢縡事,构鉷诛死,己代为京兆尹,悉领其使。即穷劾支党,引林甫交私状,牵连左逮,数以闻,帝始厌林甫,疏薄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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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此,南诏质子閤罗凤亡去,帝欲讨之,国忠荐鲜于仲通为蜀郡长史,率兵六万讨之。战泸川,举军没,独仲通挺身免。时国忠兼兵部侍郎,素德仲通,为匿其败,更叙战功,使白衣领职。因自请兼领剑南,诏拜剑南节度、支度、营田副大使,知节度事。俄加本道兼山南西道采访处置使,开幕府,引窦华、张渐、宋昱、郑昂、魏仲犀等自佐,而留京师。帝再幸左藏库,班赉百官。出纳判官魏仲犀言:“凤集通训门。”门直库西,有诏改为凤皇门,进仲犀殿中侍御史,属吏率以“凤凰优”得调。俄拜国忠御史大夫,因引仲通为京兆尹,己兼领吏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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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忠耻云南无功,知为林甫掎摭,欲自解于帝,乃使麾下请己到屯,外示忧边,以合上旨,实杜禁言路,林甫果奏遣之。及辞,泣诉为林甫中伤者,妃又为言,故帝益亲之,豫计召日。然国忠就道,惴惴不自安。帝在华清宫,驿追国忠还。林甫病已困,入见床下,林甫曰:“死矣,公且入相,以后事累公!”国忠惧其诈,不敢当,流汗被颜。林甫果死,遂拜右相、兼文部尚书、集贤院大学士、监脩国史、崇贤馆大学士、太清太微宫使,而节度、采访等使、判度支,不解也。国忠已得志,则穷擿林甫奸事,碎其家。帝以为功,封魏国公,固让魏,徙封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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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忠既以宰相领选,始建罢长名,于铨日即定留放。故事,岁揭版南院为选式,选者自通,一辞不如式,辄不得调,故有十年不官者。国忠创押例,无贤不肖,用选深者先补官,牒文谬缺得再通,众议翕然美之。先天以前,诸司官知政事者,午漏尽,还本司视事,兵、吏部尚书、侍郎分案注拟。开元末,宰相员少,任益尊,不复视本司事。吏部铨,故常三注三唱,自春止夏乃讫。而国忠阴使吏到第,预定其员,集百官尚书省注唱,一日毕,以夸神明,骇天下耳目者。自是资格纷谬,无复纲序。虢国居宣阳坊左,国忠在其南,自台禁还,趣虢国第,郎官、御史白事者皆随以至。居同第,出骈骑,相调笑,施施若禽兽然,不以为羞,道路为耻骇。明年大选,因就第唱补,帷女兄弟观之,士之丑野蹇伛者,呼其名,辄笑于堂,声彻诸外,士大夫诟耻之。先是,有司已定注,则过门下,侍中、给事中按阅,有不可,黜之。国忠则召左相陈希烈隅坐,给事中在旁,既对注,曰:“已过门下矣。”希烈不敢异。侍郎韦见素、张倚与本曹郎趋走堂下,抱案牒,国忠顾女弟曰:“紫袍二主事何如?”皆大噱。鲜于仲通等讽选者郑怤愿立碑省户下以颂德,诏仲通为颂,帝为易数字,因以黄金识其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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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常岁十月幸华清宫,春乃还,而诸杨汤沐馆在宫东垣,连蔓相照,帝临幸,必遍五家,赏赉不訾计,出有赐,曰“饯路”,返有劳,曰“软脚”。远近馈遗阉稚、歌儿、狗马、金贝,踵叠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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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忠由御史至宰相,凡领四十余使,而度支、吏部事自丛夥,第署一字不能尽,故吏得轻重,显赇公谒无所忌。国忠性疏悦捷给,硜硜处决枢务,自任不疑,盛气骄愎,百僚莫敢相可否,官属悉苛督句剥相惎。又便佞,专徇帝嗜欲,不顾天下成败。帝雅意事边,故身调兵食,取习文簿恶吏任之,军凡须索,快成其手,又不能省视也。始,李林甫绐帝天下无事,请巳漏出休,许之。文书填凑,坐家裁决。既成,敕吏持案诣左相陈希烈联署,左相不敢诘,署惟谨。至国忠时,韦见素代希烈,循以为常。它年,大雨败稼,帝忧之,国忠择善禾以进,曰:“雨不为灾。”扶风太守房琯上郡灾,国忠怒,遣御史按之。后乃无敢以水旱闻,皆前伺国忠意乃敢启。子暄举明经,不中,礼部侍郎达奚珣遣子抚往见国忠,国忠方朝,见抚喜。已而闻暄当黜,诟曰:“生子不富贵耶?岂以一名为鼠辈所卖!”珣大惊,即致暄高第。俄与珣同列,犹吒官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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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忠虽当国,常领剑南召募使,遣戍泸南,饷路险乏,举无还者。旧,勋户免行,所以宠战功。国忠令当行者先取勋家,故士无鬬志。凡募法,愿奋者则籍之。国忠岁遣宋昱、郑昂、韦儇以御史迫促,郡县吏穷无以应,乃诡设饷召贫弱者,密缚置室中,衣絮衣,械而送屯,亡者以送吏代之,人人思乱。寻遣剑南留后李宓率兵十余万击閤罗凤,败死西洱河,国忠矫为捷书上闻。自再兴师,倾中国骁卒二十万,踦屦无遗,天下冤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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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禄山方有宠,总重兵于边,偃蹇不奉法;帝护之,下莫敢言。国忠知终不出己下,又恃内援,独暴发反状,帝疑以位相媢,不之信。禄山虽逆久,以帝遇之厚,故隐忍,伺帝一日晏驾则称兵。及见帝嬖国忠,甚畏不利己,故谋日急。俄而禄山授尚书右仆射,帝恐国忠不悦,故册拜司空。禄山还幽州,觉国忠图己,反谋遂决。国忠令客何盈、蹇昂刺求反状,讽京兆尹李岘围其第,捕禄山所善李超、安岱、李方来、王岷杀之,贬其党吉温于合浦。禄山上书自陈,而条上国忠大罪二十,帝归过于岘,贬零陵太守,以尉禄山意。国忠寡谋矜躁,谓禄山跋扈不足图,故激怒之使必反,以取信于帝,帝卒不悟。乃建言:“请以禄山为平章事,追入辅政,以贾循为使,节度范阳,吕知诲节度平卢,杨光翙节度河东。”已草诏,帝使谒者辅璆琳觇禄山,未还,帝致诏坐侧。而璆琳纳金,固言不反。帝谓国忠曰:“禄山无二心,前诏焚之矣。”禄山反,以诛国忠为名,帝欲自将而东,使皇太子监国,谓左右曰:“我欲行一事。”国忠揣帝且禅太子,归谓女弟等曰:“太子监国,吾属诛矣。”因聚泣,入诉于贵妃,妃以死邀帝,遂寝。禄山既发范阳,叹咤曰:“国忠头来何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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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舒翰守潼关,按兵守险,国忠闻欲反己,疑之,乃从中督战,翰不得已出关,遂大败,降贼。书闻,是日帝自南内移仗未央宫,国忠见百官,鲠咽不自胜。监察御史高适请率百官子弟及募豪桀十万拒守,众以为不可。初,国忠闻难作,自以身帅剑南,豫置腹心梁、益间,为自完计。至是,帝召宰相计事,国忠曰:“幸蜀便。”帝然之。明日迟昕,帝出延秋门,群臣不知,犹上朝,唯三卫彍骑立仗,尚闻刻漏声。国忠与韦见素、高力士及皇太子诸王数百人护帝。右龙武大将军陈玄礼谋杀国忠,不克。进次马嵬,将士疲,乏食,玄礼惧乱,召诸将曰:“今天子震荡,社稷不守,使生人肝脑涂地,岂非国忠所致!欲诛之以谢天下,云何?”众曰:“念之久矣,事行身死,固所愿。”会吐蕃使有请于国忠,众大呼曰:“国忠与吐蕃谋反!”卫骑合,国忠突出,或射中其頞,杀之,争噉其肉且尽,枭首以徇。帝惊曰:“国忠遂反耶?”时吐蕃使亦歼矣。御史大夫魏方进责众曰:“何故杀宰相?”众怒,又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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