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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党羽翰林学士张渐、窦华、中书舍人宋昱、吏部郎中郑昂,都逃到山谷中,人民争抢他们的资财,他们富得可以与杨国忠相比。宋昱留恋自己的资产,偷入都中,被乱兵所杀,其余人被叛罪诛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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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国忠本名杨钊,因图谶中有“卯金刀”,当他位居御史中丞时,皇帝替他改为现在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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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史(文白对照精华版) 新唐书二百七列传第一百三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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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力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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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力士,冯盎曾孙也。圣历初,岭南讨击使李千里上二阉儿,曰金刚,曰力士,武后以其强悟,敕给事左右。坐累逐出之,中人高延福养为子,故冒其姓。善武三思,岁余,复得入禁中,禀食司宫台。既壮,长六尺五寸,谨密,善传诏令,为宫闱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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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宗在藩,力士倾心附结,已平韦氏,乃启属内坊,擢内给事。先天中,以诛萧、岑等功为右监门卫将军,知内侍省事。于是四方奏请皆先省后进,小事即专决,虽洗沐未尝出,眠息殿帷中,徼幸者愿一见如天人然。帝曰:“力士当上,我寝乃安。”当是时,宇文融、李林甫、盖嘉运、韦坚、杨慎矜、王鉷、杨国忠、安禄山、安思顺、高仙芝等虽以才宠进,然皆厚结力士,故能踵至将相,自余承风附会不可计,皆得所欲。中人若黎敬仁、林昭隐、尹凤翔、韩庄、牛仙童、刘奉延、王承恩、张道斌、李大宜、朱光辉、郭全、边令诚等,并内供奉,或外监节度军,脩功德,市鸟兽,皆为之使,使还,所裒获,动巨万计,京师甲第池园、良田美产,占者什六,宠与力士略等,然悉借力士左右轻重乃能然。肃宗在东宫,兄事力士,它王、公主呼为翁,戚里诸家尊曰,帝或不名而呼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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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士幼与母麦相失,后岭南节度使得之泷州,迎还,不复记识,母曰:“胸有七黑子在否?”力士袒示之,如言。母出金环,曰“儿所服者”,乃相持号恸。帝为封越国夫人,而追赠其父广州大都督。延福与妻,及力士贵时故在,侍养与麦均。金吾大将军程伯献约力士为兄弟,后麦亡,伯献缞绖受吊。河间男子吕玄晤吏京师,女国姝,力士娶之,玄晤擢刀笔史至少卿,子弟仕皆王傅。玄晤妻死,中外赠赙送葬,自第至墓,车徒背相望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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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李林甫、牛仙客知帝惮幸东都,而京师漕不给,乃以赋粟助漕,及用和籴法,数年,国用稍充。帝斋大同殿,力士侍,帝曰:“我不出长安且十年,海内无事,朕将吐纳导引,以天下事付林甫,若何?”力士对曰:“天子顺动,古制也。税入有常,则人不告劳。今赋粟充漕,臣恐国无旬月蓄;和籴不止,则私藏竭,逐末者众。又天下柄不可假人,威权既振,孰敢议者!”帝不悦,力士顿首自陈“心狂易,语谬当死”。帝为置酒,左右呼万岁。由是还内宅,不复事。加累骠骑大将军,封渤海郡公。于来廷坊建佛祠,兴宁坊立道士祠,珍楼宝屋,国赀所不逮。锺成,力士宴公卿,一扣锺,纳礼钱十万,有佞悦者至二十扣,其少亦不灭十。都北堰沣列五僦,日僦三百斛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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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袁思艺者,帝亦爱幸,然骄倨甚,士大夫疏畏之,而力士阴巧得人誉。帝初置内侍省监二员,秩三品,以力士、思艺为之。帝幸蜀,思艺遂臣贼,而力士从帝,进齐国公。帝闻肃宗即位,喜曰:“吾儿应天顺人,改元至德,不忘孝乎?尚何忧?”力士曰:“两京失守,生人流亡,河南汉北为战区,天下痛心,而陛下以为何忧,臣不敢闻。”从上皇还,进开府仪同三司,实封户五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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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皇徙西内,居十日,为李辅国所诬,除籍,长流巫州。力士方逃瘧功臣阁下,辅国以诏召,力士趋至閤外,遣内养授谪制,因曰:“臣当死已久,天子哀怜至今日,愿一见陛下颜色,死不恨。”辅国不许。宝应元年赦还,见二帝遗诏,北向哭欧血,曰:“大行升遐,不得攀梓宫,死有余恨。”恸而卒,年七十九。代宗以护卫先帝劳,还其官,赠扬州大都督,陪葬泰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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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太子瑛废,武惠妃方嬖,李林甫等皆属寿王,帝以肃宗长,意未决,居忽忽不食。力士曰:“大家不食,亦膳羞不具耶?”帝曰:“尔,我家老,揣我何为而然?”力士曰:“嗣君未定耶?推长而立,孰敢争?”帝曰:“尔言是也。”储位遂定。天宝中,边将争立功,帝尝曰:“朕春秋高,朝廷细务付宰相,蕃夷不龚付诸将,宁不暇耶?”对曰:“臣间至閤门,见奏事者言云南数丧师,又北兵悍且彊,陛下何以制之?臣恐祸成不可禁。”其指盖谓禄山。帝曰:“卿勿言,朕将图之。”十三年秋大雨,帝顾左右无人,即曰:“天方灾,卿宜言之。”力士曰:“自陛下以权假宰相,法令不行,阴阳失度,天下事庸可复安?臣之钳口,其时也。”帝不答。明年禄山反。力士善揣时事势候相上下,虽亲昵,至当覆败,不肯为救力,故生平无显显大过。议者颇恨宇文融以来权利相贼,阶天下之祸,虽有补益,弗相除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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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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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力士,是冯盎的曾孙。圣历初年,岭南讨击使李千里献上两名阉儿,一个叫金刚,一个叫力士,武后因他聪悟过人,就敕令他在左右给事,因过失被逐出宫外,宦官高延福将他收养为子,所以冒其姓。他与武三思关系不错,经过一年多,又重新进入禁中,在司宫台领取食物。长大以后,身高六尺五寸,性格谨慎严密,善于传达诏令,任宫闱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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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玄宗在藩邸时,高力士倾心附结,平定韦氏后,便启奏让他属籍于太子的内坊,提升为内给事。先天年间,高力士因诛杀萧至忠、岑羲等人有功,任右监门卫将军,知内侍省事。这时期凡各地的奏请文书,都是高力士先审阅后再进呈皇帝,小事即单独决断,即便是休假也未曾出宫,就睡觉、休息在殿帷之中,谋求财利的侥幸之徒希望见他一面就像天人一样困难。皇帝说:“力士当值时,我的寝息才能安稳。”这个时期,宇文融、李林甫、盖嘉运、韦坚、杨慎矜、王鉷、杨国忠、安禄山、安思顺、高仙芝等人虽然因其才能得到宠信提升,然而都以厚礼与高力士相结,所以他们能够升到将相之位,其余承风附会的人不可胜计,都得了所想要的东西。宦官中像黎敬仁、林昭隐、尹凤翔、韩庄、牛仙童、刘奉廷、王承恩、张道斌、李大宜、朱光辉、郭全、边令诚等人,都是内供奉官,或外出监节度军,修功德,买鸟兽,都任使职,任使回来,所聚集获得的财物,动不动就以巨万计,京师中的甲第池园、良田美产,被他们占有十分之六,皇帝对他们的宠幸与高力士差不多,然而都凭借高力士对他们左右轻重可否才能如此。肃宗在东宫时,将高力士当作兄长来侍奉,其他王、公主称呼他为翁,皇帝的亲戚诸家尊称他为奢,皇帝有时候不叫他的名字而呼为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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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力士幼年时与母亲麦氏相互失散,后来岭南节度使在泷州找到他的母亲,迎回宫中,高力士已经不记得了,母亲说:“胸上有七个黑子,在不在?”高力士袒胸示之,果然如她所说。母亲拿出金环,说:“这是你所佩戴的。”于是二人相抱恸哭起来。皇帝将他母亲封为越国夫人,并追赠他父亲为广州大都督。高延福及其妻子,到高力士显贵时依然健在,高力士对他们的侍养与麦氏相同。金吾大将军程伯献与高力士结为兄弟,后来麦氏去世,程伯献披麻戴孝吊丧。河间男子吕玄晤在京师做官,女儿长得国色天香,高力士娶她为妻,吕玄晤从刀笔史被擢升到少卿,子弟做官都到王傅之职。吕玄晤的妻子死时,中外官赠送钱财送葬,从府第到墓地,车马相望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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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李林甫、牛仙客知道皇帝害怕到东都,但是京师的漕运不能充分供给,便用赋粟辅助漕运的不足,及用和籴法购买民粮,数年之后,国家的开支渐渐充足。皇帝在大同殿斋戒,高力士侍侧,皇帝说:“我没有出长安将近十年,海内无事,朕将要吐纳导引,把天下事托付李林甫,怎么样?”高力士回答说:“天子顺时而动,这是古代的制度。国家的税收有一定的标准,则人民不会说劳困。今天将赋粟充当漕粮,臣担心国家没有旬月的储蓄;和籴之法不停止,则人民的私藏就会枯竭,追逐末利的人就会众多。又天下的权柄不可借给别人,威权既振,谁敢议论!”皇帝不高兴,高力士顿首谢罪陈说是“自己犯了神经病,言语谬误,当处死。”皇帝为他设宴宽免了他,左右侍从呼万岁。从此回到内宅,不再管朝廷的事。加官骠骑大将军,封他为渤海郡公。他在来廷坊修建佛祠,在兴宁坊建立道士祠,装饰得珍楼宝屋,是国家的资财所达不到的。寺庙中的钟铸成,高力士宴请公卿,扣钟一下,献纳礼钱十万,有些逢迎讨好的人扣到二十下,其中最少的也不低于十下。他在都城北沣水上筑堰,排列五座硙坊,每天的租赁费就有三百斛粮食的价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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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宦官叫袁思艺,也被皇帝爱幸,但是非常傲慢,士大夫对他疏远畏惧,而高力士则阴巧得到人们的称誉。皇帝初次设置内侍省监二员,秩禄是三品,以高力士、袁思艺任之。皇帝逃到蜀地,袁思艺遂臣事于贼,而高力士随从着皇帝,进封为齐国公。皇帝听说肃宗即皇帝位,高兴地说:“我儿应天顺人,改元为至德,这不是没有忘记孝道吗,还有什么可忧虑的?”高力士说:“两京失守,人民流亡,河南汉北成为战场,天下痛心,而陛下以为没有什么可忧,臣不敢听闻此语。”随从上皇回来,进位为开府仪同三司,实封五百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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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皇迁到西内,居住了十日,高力士被李辅国所诬陷,除去名籍,长期流放巫州。高力士正在功臣阁下逃避疟疾,李辅国拿着诏书召他,高力士赶紧走到阁外,遣宦官送给他被谪贬的制书,高力士说:“臣当死已久,天子哀怜至今日,希望能见一面陛下的颜色,死而无恨。”李辅国没有允许。宝应元年,他被赦免还京,看到二位皇帝的遗诏,面朝北哭得呕血,说:“大行皇帝升遐,不能攀扶梓宫,死有余恨。”悲恸而死,时年七十九岁。代宗因他护卫先帝有功劳,还给他官位,赠扬州大都督,陪葬泰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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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太子瑛被废,武惠妃正被皇帝宠幸,李林甫等人都想让寿王为太子,皇帝因肃宗年长,心中无法决断,坐在那儿心志恍惚不吃饭。高力士说:“大家不吃饭,是不是膳羞不全呢?”皇帝说:“你,是我家的老臣,揣测一下我为什么会这样呢?”高力士说:“是嗣君没有定下来吧?推长而立,谁敢争?”皇帝说:“你说的是。”这样储位才定下来。天宝时期,边境将领争着立功,皇帝曾经说:“朕春秋已高,朝廷细务托付给宰相处理,蕃夷当中不恭敬的托付给诸将处理,怎么能不闲暇呢?”高力士回答说:“臣近来到閤门,看见奏事的人说在云南多次丧师,另外北方的军队凶悍并且强盛,陛下将怎样控制他们?臣担心的是灾祸形成时就无法禁止了。”他所指的大概是安禄山。皇帝说:“卿不要说了,朕将要图谋此事。”十三年秋天下大雨,皇帝看到左右无人,就说:“天正降灾,卿有话就应该对我说。”高力士说:“自从陛下将权力给了宰相,就法令不行,阴阳失度,天下事岂可重新安定?臣钳口不语,就是那个时候。”皇帝没有答话。第二年,安禄山反叛。高力士善于揣测时机及事态的发展,公侯宰相上下,虽然关系亲近,当到他们要覆败时,也不肯出力相救,所以他一生中没有明显的过错。议论者都非常痛恨从宇文融以来权利交互残害,导致了天下的祸难,虽然他对朝政有所补益,但二者是不相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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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史(文白对照精华版) 新唐书卷二百九列传第一百三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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