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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载,安禄山率河东兵去讨伐契丹,告诉奚族说:“他们背叛盟约,我将讨伐之,你们能帮助我吗?”奚族派出徒兵二千作向导。到土护真河,安禄山计算说:“道路虽远,我急行军直趋扑贼,乘其不备,打败他们没问题。”便敕令每人带一根绳子,想把契丹人全部绑缚,昼夜行军三百里,到天门岭,遇到天下大雨,弓弛松、矢脱羽不能使用,安禄山督战很急,大将何思德说:“士兵正疲困,应该稍事休息,派使者去陈诉利害来威胁贼,贼肯定会投降。”安禄山大怒,想将他斩首来号令军队,何思德便请求作战。何思德的相貌类似安禄山,及开战后,虏兵丛矛注矢拦截,将他抓住,传言说安禄山被俘获。奚族听说后也叛变。夹攻安禄山的营地,士兵被杀略尽。安禄山被流矢射中,带领奚儿数十人,弃众逃入山中,而坠入涧中,安庆绪、孙孝哲将他架扶出来,夜里逃到平卢,部将史定方率军鏖战,虏兵才解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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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禄山没有得志,便率全部兵力号称二十万讨伐契丹以报仇。皇帝听说后,诏令朔方节度使阿布思率师与他会合。阿布思,是九姓首领,相貌魁伟很有权略,开元初年,被默啜所困,归属唐朝,皇帝对他很宠遇。安禄山向来忌妒其才,不相上下,欲袭击他取而代之,所以上表请求他作自助。阿布思惧怕而叛逃,转入漠北,安禄山不再进军,就班师而回。遇到阿布思被回纥所侵略,投奔葛逻禄,安禄山用重金招募阿布思的部落归降。葛逻禄惧怕,将阿布思执送到北庭,将他献到京师。安禄山已得到阿布思的部众,兵力称雄天下,更加傲慢放肆。皇太子及宰相屡次说安禄山要谋反,皇帝不相信。这时,杨国忠的疑隙已深,建议召安禄山还朝,来勘验他的情状。安禄山揣测到杨国忠的计谋,便驰马入朝参谒,皇帝的心意遂安稳,凡是杨国忠所陈说的,没有能入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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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载,安禄山来华清宫参谒,对着皇帝哭着说:“臣是蕃人,不识文字,陛下越级擢拔,杨国忠必欲杀臣才甘心。”皇帝对他安慰解劝。拜他为尚书左仆射,赐实封一千户,奴婢、府第资产与此相当,诏令回镇。他又请求任闲厩、陇右群牧等使,表请以吉温为副使。他的军中有功位任将军的有五百人,中郎将二千人。安禄山返回时,皇帝到望春亭给他饯行,脱下御服赐给他。安禄山大惊,自己心中不安,赶紧驰马离去,到淇门,坐轻舻顺流而下,用一万船夫挽繂为助,日行三百里。他既总领闲牧,便选择良马充实范阳,又夺取张文俨的马牧,谋反的情状已经明白。有向皇帝报告说他谋反的人,皇帝就将他绑缚送给安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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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杨国忠献谋授予安禄山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召他还朝。制书没有下发,皇帝派遣宦官辅璆琳赐安禄山大柑,因而察看他的非常举动。安禄山有厚礼贿赂他,他回来后说没有其他异常现象,皇帝便不再召他还朝。没多久,辅璆琳受贿之事泄露,皇帝假托其他罪行将他杀死,从此才开始怀疑安禄山。然而安禄山也惧怕朝廷图谋自己,每当使者到,称病不出,严加护卫然后才见使者。黜陟使裴士淹巡视到范阳,经过二十天不见,后来使武士挟持引入,不再有臣的礼节。裴士淹宣诏回朝,不敢说安禄山的无礼举动。皇帝赐安庆宗娶宗室女为妻,下手诏让安禄山来观婚礼,他以病重推辞。安禄山向朝廷献马三千匹,护送马匹卒隶加倍,车三百乘,每乘三个士兵,想用来袭击京师。河南尹达奚珣极力上言不要让驺兵入京,下诏同意他的上言。皇帝赐安禄山书信说:“为卿另外修建一所汤池,可在十月相会,朕在华清宫等待卿。”使者到安禄山处,安禄山坐在床上说:“天子安稳不?”便送使者到另外馆邸。使者返回,说道:“臣差一点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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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冬天十一月,安禄山在范阳反叛,假称是奉密诏讨伐杨国忠,将告示传到各郡县,以高尚、严庄为谋主,孙孝哲、高邈、张通儒,张通晤为腹心,兵士共十五万,号称二十万,每日行军六十里。三天前,集合大将设置酒宴,观看绘的地图,从燕地到洛阳,山川险易攻守全部具有,赐每人金帛,并授给地图,盟约说:“违者斩!”到这时,进展完全如所设计的。安禄山随牙门部曲百余骑兵到城北,祭先人坟墓然后行。使贾循主持留守事务,吕知诲据守平卢,高秀岩据守大同。燕郡老人在马前叩头进谏,安禄山使严庄和气地告诉他说:“我忧虑国家的危难,不是为私利。”有礼貌地将他送走。因此下令说:“有人敢沮丧军队的,夷灭三族!”经过七日,安禄山反叛的书报上闻朝廷,皇帝正在华清宫,中外失色。车驾回到京师,斩安庆宗,赐令他的妻子康氏死,荣义郡主也死。下诏切责安禄山,允许他投案自首。安禄山的答信非常傲慢,不可忍受。贼兵派遣高邈、臧均率射生骑二十人驰入太原,劫取太原尹杨光翙,将他杀死,让张献诚守定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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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禄山蓄谋叛逆十多年,凡是归降的蕃夷皆以恩礼相接,有不服气的,用兵挟制之,所得将士,解开绳缚给汤沐、衣服,有的经过两次翻译语言才能通达,所以蕃夷情况的真伪全都可以得到。安禄山精通夷语,亲自抚慰,让释免俘虏的囚徒全都作为战士,所以他的士兵乐意去送死,打起仗来所向无前。高邈最有智谋,劝安禄山收取李光弼为左司马,没有采纳,后来对此后悔,忧形于色,很久又说:“史思明可以当之。”贼未反叛时,高邈设谋,声称进献生口,直取洛阳,不要杀杨光翙,天下当没有人知道反叛,但是贼没听从。何千年也劝贼令高秀岩率兵三万出振武,攻下朔方,利诱诸蕃,攻取盐、夏、鄜、坊等州,使李归仁、张通儒率兵二万取道云中,攻取太原,团弩士一万五千人进入蒲关,以震动关中;劝安禄山自己率兵五万于河阳架梁,攻取洛阳,使蔡希德、罗循率兵二万越海收取淄、青二州,以动摇江淮地区;这样天下就没有其他事情了。安禄山没有采用此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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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兵难突起,各州县发放官藏的铠甲兵仗,都已经腐朽穿洞钝折无法用,只有持棍棒相斗,不能抗敌,官吏都弃城逃匿,或者自杀,不然就被擒,每日不绝。京师禁卫军都是市井之徒,授给兵甲之后,他们连弓衣、剑带都解脱不下,于是发用左藏库的缯帛大规模招募兵士。任封常清为范阳、平卢节度使,郭子仪为朔方节度、关内支度副大使,右羽林军大将军王承业为太原尹,卫尉卿张介然为汴州刺史,金吾将军程千里为潞州长史,以荣王为元帅,高仙芝为副帅,驰驿讨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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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禄山来到巨鹿,想住下来,大惊说:“鹿,是我的名字。”离开巨鹿到沙河,有人上言说如汉高祖不宿于柏人,来向贼献媚。贼兵将草、树木投到河中,用长绳系舟船,集中竹筏来连接,冰一夜合封,遂渡过黄河,攻陷灵昌郡。又经过三日,攻下陈留、荥阳。来到罂子谷,将军荔非守瑜拦击他们,杀死数百人,流矢射到安禄山的车,才不敢前进,又出谷向南进发。荔非守瑜弓箭射完,死于黄河。打败封常清,夺取东都,封常清逃奔陕州。杀死东都留守李憕、御史中丞卢弈。河南尹达奚珣向贼称臣。这时高仙芝屯兵陕州,听说封常清失败,便弃甲退保潼关。陕州太守窦廷芝逃奔河东。常山太守颜杲卿杀死贼将李钦凑,擒获高邈、何千年,于是赵郡、巨鹿、广平、清河、河间、景城六郡皆为国家守土,安禄山所占有的只是卢龙、密云、渔阳、汲、邺、陈留、荥阳、陕郡、临汝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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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占据东京,看到宫阙尊雄,心情急欲僭号,所以军队长久没有西进,而诸道才得以稍微聚集。尹子奇屯驻陈留,欲向东略地,这时济南太守李随、单父尉贾贲、濮阳人尚衡、东平太守嗣武王李祗、真源令张巡相继起兵,旬日之间兵众达数万人。尹子奇到襄邑而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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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正月,安禄山僭称雄武皇帝,国号燕,建元圣武,他的儿子安庆绪为晋王,安庆和为郑王,达奚珣为左相,张通儒为右相,严庄为御史大夫,设置百官。又攻取常山,杀死颜杲卿。安思义屯驻真定,遇到李光弼从土门出兵援救常山,安思义投降,博陵也被攻拔,只有槁城、九门二县被贼据守。史思明、李立节、蔡希德围攻饶阳,没有攻克,又领军进攻石邑,张奉璋固守。朔方节度使郭子仪从云中率兵与李光弼会合,在九门打败史思明,李立节战死,蔡希德逃奔巨鹿;史思明逃奔赵郡,从鼓城袭击博陵,重新占据了博陵。李光弼攻拔赵郡,返军包围博陵,军队驻在恒阳。蔡希德向贼请求增加军队,贼用二万骑兵涉滹沱河进入博陵,牛廷玠从妫州、檀州发兵万人来援助,史思明更加强盛,与李光弼开战,史思明在嘉山兵败,李光弼收复十三个郡,河南各郡都有严兵把守,潼关不再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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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禄山有些惧怕,想返回范阳,召来严庄、高尚责备说:“我起兵时,你们都说是万全之策。今天四方兵势日盛,自潼关以西,没有跬步进取,你们的计谋何在,还来见我干什么?”将高尚等人赶出去。这样经过数日,田乾真从潼关回来,劝安禄山说:“自古以来王的兴起,战争都有胜负,才能成就大业,没有一举就可以得天下的。今天四方兵众虽多,不是我们的敌手。如果事情不成,我们拥有数万之从,尚可横行天下,作为十年长计。况且高尚、严庄,都是佐命元勋,陛下为何急忙断绝他们,使他们成为自己的祸患呢?”安禄山高兴起来,叫着他的小名说:“阿浩,要不是你谁来提醒我!但是究竟该怎么办呢?”田乾真说:“召他们来安慰之。”便将高尚等人叫到内宫,与他们饮宴,安禄山自己唱起歌来,君臣如初。即派遣孙孝哲、安神威向西进攻长安。遇到高仙芝等人被处死,哥舒翰据守潼关,为崔乾祐打败,将他囚禁起来。贼没有想到天子能这样快离去,在潼关驻兵,十天后才向西进发。这时皇帝的行在已经到了扶风,于是汧州、陇州以东,全都陷没贼手。安禄山让张通儒守东京,田乾真任京兆尹,派安守忠屯兵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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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禄山还没有到长安,士民都逃入山谷,东西络驿二百里,宫嫔哭着散匿逃亡,将相府第之家委弃的宝货不可计量,不逞之徒成群结队争抢财物,一连几日都抢不完。又剽掠左藏大盈库,百司帑藏抢完,便用火烧毁其余的财物。安禄山到长安,大怒,便大规模搜索了三天,民间的财产也全部进行抢掠,府县因之株根牵连,勾剥苛急,百姓更加骚动不安。安禄山怨恨安庆宗之死,便取皇帝的近属从霍国长公主、诸王的妃妾、子孙姻婿等一百多入全部害死,用来祭祀安庆宗。朝中群臣随从天子的,诛死其宗族。戎虏的性情是得到其所欲时则肆意残害,人心更加不附。诸大将想有什么事咨决,都得靠严庄才能被召见。他对下属缺少恩情,即便是腹心旧友,这时都成为仇敌。各郡县共同杀死守将,迎接王师,前后这样反复十多次,城邑都变成废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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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宗在灵武训治军队,天下百姓每日都跂首相待,长安相互传说太子从西边来了,人们听说后都往东逃,致使阛里成为空无一人,都畿的豪杰杀死贼的官吏投归灵武的人每日不断,贼斩刈惩之也无法止住。又贼将都是些剽勇之辈没有远谋,每日纵酒,嗜好声色财利,皇帝的车驾在危难之中得以入蜀,始终没有遇到被追踪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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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下的李猪儿,本来是归降的竖儿,幼年时侍奉安禄山非常谨慎,他成为阉人后,对他更加亲信。安禄山的腹大垂到膝部,每次更换衣服,左右人员共同抬着他,李猪儿为他结带,即便是在华清宫赐浴,也允许他自随。安禄山老年时,愈加肥胖,曲隐的部位经常生疮。他反叛后,不能没有怨恨惧怕,到这时眼又瞎了,不久又得了疽疾,更加急躁,左右给侍的人,无罪就被处死,或者被棰掠呵斥侮辱,李猪儿被侮辱的次数更多,严庄虽然是亲信,也时时遭到鞭笞奚落,所以二人非常怨恨安禄山。起初,安庆绪擅长骑射,未成年就任鸿胪卿。贼僭号后,宠幸段夫人,爱她的儿子安庆恩,欲立他为太子。安庆绪害怕不立自己,严庄也怀疑变难一起对自己不利,他便私下对安庆绪说:“君听说过大义灭亲吗?自古就有不得已而为者。”安庆绪暗中晓示说:“唯唯。”严庄又对李猪儿说:“你侍奉君上的罪可数吗?不行大事,离死没有多少日子!”遂与他定谋。至德二年正月初一,安禄山朝见群臣,疮痛很重,罢朝。这天夜里,严庄、安庆绪手持兵器在门外扈从,李猪儿进入帐下,用大刀砍安禄山的腹部。安禄山眼睛看不见,摸不着佩刀,手击幄柱呼道:“是家贼!”一会儿肠子流出在床上,遂即死了。这年他五十多岁,用毡罽将他包裹,埋在床下。因而传诏病情严重,伪诏立安庆绪为皇太子,又矫称安禄山传位给安庆绪,仍伪尊他为太上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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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庆绪既袭伪位,改年号为载初元年,就纵乐饮酒,将政事委托于严庄并且以兄长事之,让张通儒、安守忠等人屯驻长安,史思明领范阳,镇守恒阳军,牛廷玠屯兵安阳,张志忠戍守井陉,各自募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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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广平王率师向东征讨,李嗣业率前军,郭子仪率中军,王思礼率后军,回纥叶护领兵从征。张通儒等人集中兵力十万在长安城中列阵,贼兵都是奚族,素来畏惧回纥,既接战,惊惧并且嚣乱。广平王分精兵与李嗣业联合攻击贼兵,安守忠等大败,领兵向东,张通儒弃掉妻子逃奔陕郡。王师进入长安,王思礼清理宫殿。仆固怀恩以回纥、南蛮、大食兵为前驱,广平王率全军追击贼兵,严庄亲自率兵十万与张通儒会合,钲鼓之声响震一百多里。尹子奇已杀死张巡,率全部兵众十万来,并力营守陕西,驻军曲沃。之前,回纥兵傍南山设立埋伏,在山的北边按军等待。严庄在新店大战,他用骑兵挑战,六次遭遇都败了,王师追逐贼兵,进入贼兵的营垒,贼兵张开两翼攻击王师,追兵没入贼阵,王师骚乱起来,差一点儿无法扎住阵脚。李嗣业在贼阵中奔驰,殊死战斗,回纥兵从南山绕到贼的背后攻击,贼兵惊恐,遂乱了阵,王师重新振作起来,联合攻击贼兵,斩杀俘掠的贼兵无法计算,贼兵大败,追奔了五十多里,贼兵的尸体及被砍下的大腿它它藉藉,填坑满壑,铠甲兵仗到处狼藉,从陕郡一直接连到洛阳。严庄逃跑回去,与安庄绪、安守忠、张通儒等劫持残军逃到邺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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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平王进入洛阳,在天津桥大陈兵,伪侍中陈希烈等三百人素服叩头待罪,广平王安慰说:“公等被逼迫而玷污,不是反叛,天子有诏赦罪,全部恢复你们的官职。”众人大喜。于是陈留杀贼将尹子奇归降。严庄的妻子薛氏住在获嘉,假称是永王的女儿,来到军营,及见到广平王,说道:“严庄欲投降,希望得到一信。”广平王与郭子仪计谋,如果严庄投降了,余党就可晓谕之而下,便与严庄盟约赐给铁券。严庄便投降,他乘着驿站的传车到京师,肃宗接见,免其死罪,授予司农卿之职。阿史那承庆率其众三万投奔恒郡、赵郡,有的跑到范阳,随从安庆绪的,才有一千多名受伤的士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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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逢蔡希德从上党,田承嗣从颎川,武令珣从南阳,各率众来,邢、卫、洺、魏等郡招募的士兵渐渐集中,有兵众六万,贼势复振。将相州改为成安府,太守改为尹,以高尚、平洌为宰相,崔乾祐、孙孝哲、牛廷玠为将,以阿史那承庆为献城郡王,安守忠为左威卫大将军,阿史那从礼为左羽林大将军。然而部众更加离散瓦解,因此能元晧以伪淄青节度使、高秀岩以河东节度使都纳降归顺朝廷。德州刺史王暕、贝州刺史宇文宽都背叛贼军自己归降,河北诸军各据城自守,贼派蔡希德、安雄俊、安太清等用兵攻陷他们,将他们杀戮于刑场,切成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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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庆绪惧怕人们对他叛贰,设立盟坛加盟书、盘血与群臣盟誓。但是阿史那承庆等十多人向朝廷送来密款,下诏以阿史那承庆为太保、定襄郡王,安守忠为左羽林大将军、归德郡王,阿史那从礼为太傅、顺义郡王,蔡希德为德州刺史,李廷训为邢州刺史,苻敬超为洺州刺史,杨宗为太子左谕德,任瑗为明州刺史,独孤允为陈州刺史,杨日休为洋州刺史,薛荣光为岐阳令;自裨将校尉等军官以下,多次为国家离间贼军。但是安庆绪却在修治宫室、观榭、塘沼,泛楼舡作为水嬉,长夜饮酒。张通儒等人争夺权力无法统一,凡是有什么建议,众人共同诽毁沮解之。蔡希德最有智谋,但他刚烈浮躁,图谋杀死安庆绪作为内应,张通儒利用其他事将他斩首,他麾下的数千人全部逃亡而去。蔡希德素得士心,对他的死全军恨叹。安庆绪以崔乾祐为天下兵马使,权震中外,他刚愎凶悍少恩,士兵不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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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元元年秋天九月,皇帝诏令郭子仪率九节度的兵士共二十万讨代安庆绪,攻打卫州,接着渡过黄河,军队背水垒壁而待。安庆绪派遣安太清拒战,听说卫州已被围困,便鼓行向南,分作三军;崔乾祐率上军,安雄俊、王福德辅佐之;田承嗣率领下军,荣敬辅佐之;安庆绪自率中军,孙孝哲、薛嵩辅佐之。开战后,王师假装退却,安庆绪追击王师,遇到伏兵而溃败,安庆绪逃走,俘获其弟安庆和,在京师斩首。郭子仪追击贼军,在愁思岗战斗,贼兵又败,从此精锐部队已经完了。因此安庆绪据邺城自固,派薛嵩用厚礼向史思明求救。史思明遣李归仁领兵一万三千人在滏阳壁垒,还没有进军,而王师的包围已很牢固,筑城浚濠三周,决开安阳水灌城。城中人住在临时搭起的木棚里,粮食已尽,交换子女作为食物,一斗米值钱七万多,一只老鼠值钱数千,用松木屑饲养马,从倒塌的墙中取麦秸,洗牲畜粪便取出没有消化的草料等来食用,城中人们欲降不得。贼又以安太清更替崔乾祐为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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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史思明拥有兵众十三万,分出三分之一军队直趋邺城。第二年三月,在安阳设营。安庆绪着急,便派遣安太清奉皇帝的玺绶让给史思明,史思明将书信晓示军中,都高呼万岁,便与安庆绪结为兄弟,将书信还给他,安庆绪非常高兴。王师失利,九节度使逃回本镇,郭子仪烧断河阳桥,戍守于谷水。史思明进屯邺城南。安庆绪收集官军的余饷,还有十多万石。他召集孙孝哲等人图谋拒斥史思明,诸将都说:“今日怎能再背叛史王呢?”张通儒、高尚、平洌都请求亲自去谢史思明,安庆绪许诺下了。史思明见到他,为之流涕,用厚礼将他送回。经过三天,安庆绪没有出城,史思明请安庆绪歃血为盟,不得已,他带了五百骑兵到史思明的军中。之先,史思明令军中穿铠甲以待,安庆绪来到,再拜伏在地上谢罪说:“臣不堪负荷,丢弃两都,陷入重围,没有想到大王以太上皇的缘故,暴师远来,臣之罪,听凭王的处罚。”史思明生气说:“兵利还是失利,不算什么事,你作为人子,杀父求位,这不是大逆不道吗?吾乃是为太上皇讨贼。”史思明顾示左右牵出斩首。安庆绪数次目视周万志,周万志进言说:“安庆绪是君主,应该赐死。”便与四位弟弟一并缢死。又诛杀高尚、孙孝哲、崔乾祐,斩首以后曝尸。史思明以王礼改葬安禄山,伪谥为燕刺王。安禄山父子僭位共三年而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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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安禄山攻陷东京,任张万顷为河南尹,士民宗室赖以免死的人很多,肃宗嘉奖他的仁德,拜他为濮阳太守。皇帝因贼是国仇,厌恶听到他的姓,京城坊里有“安”字的,全部加以改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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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史(文白对照精华版) 新唐书卷二百二十五下列传第一百五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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