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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73910 皇帝去世,赶赴宫殿,守卫的士兵望见他,都把手放在前额说:“这是司马相公呀!”所到之处,老百姓拦在路上,聚集在一起观看,以致马不能通过,说:“你不要回洛阳了,留下来做天子的宰相,救活百姓。”哲宗年幼,太皇太后临朝听政,派遣使者问司马光首要之务,司马光说:“广开言路。”于是下诏在朝堂公开张贴文书、告示。针对大臣有不高兴的人,定下了六条,说:“象暗中有所怀疑;犯非其分;或者煽动动摇机要事情;或者迎合已经在施行的法令;对上想侥幸希望晋升;往下想迷惑流俗。像这些,受惩罚不能赦免。”然后把它交给司马光,司马光说:“这不是请求进谏,而是在拒谏。作臣子的只有不说,一说就归入到六条里了。”于是全部议论其中的情况,将诏书修改后施行。在当时,上书言事的人以千数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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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73912 起任司马光作陈州知州,路经朝廷,被留下为门下侍郎。苏轼从登州被召回朝廷,所过路上,人们聚集在一起大声呼喊说:“感谢司马相公,你不要去朝廷了,好好保重救活我们。”当时天下的老百姓,都拿衣袖擦亮眼睛来看新政,可是议论的人还说:“三年不改变父亲的制度。”只是粗略地举出一些细小事情,稍微搪塞人们的耳目。司马光说:“先帝的法规,好的部分即使百代也不应该改变,象王安石、吕惠卿所创建的,成为天下的祸害,更改它们就像救民于水火一样。何况太皇太后因母亲改变儿子,不是儿子改变父亲。”众议决定了。于是罢去保甲团教,不再设立保马法;废除市易法,所储存的物资全部卖掉,不收利息,免除老百姓所欠的钱;京东铁钱及茶盐的办法,都恢复原来的样子。有人对司马光说:“熙宁、咸丰时期的旧臣,大多是奸佞小人,他日有人拿父子情义离间皇上,那么大祸就发生了。”司马光用严厉的神色说:“上天若降福宗庙,必定没有这类事。”于是天下的人都放心了,说:“这是先帝的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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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73914 元祐元年又得了疾病,皇帝下诏说朝会后再去拜见,不要激动。当时青苗法、免役法、将官法还存在,而对待西方少数民族的意见也没有决定。司马光叹息说:“四个祸患没有消除,我死不瞑目呀!”写信给吕公著说:“我把身体交给了医生,把家事交给儿子,只有国家大事没有可寄托的人,现在把它交给您。”于是议论免役法的五点害处,请求直接下令罢去。各位将领的兵士都隶属州县,军政事务委托郡守、县令一同决定。废除提举常平司,将其事务转交给转运使、提点刑狱。边疆大计以和少数民族讲和为便利。说监司多为新近选拔的少年,以刻薄急躁为务,命令亲近的臣子从郡守中选拔举荐,而在通判中选拔转运判官。又设立十科荐士法。都听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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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73916 拜授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免除上朝朝拜,准许他坐肩舆,三天到一次门下省。司马光不敢接受,说:“不见到君王,不能够管理事务。”下诏让司马光的儿子司马康搀扶着司马光入朝对策,并且说:“不要下拜。”(在司马光的一再反对下)罢去了青苗钱,恢复了常平仓的粜籴法。皇宫和东宫太子都虚心地听从他的意见。辽国、西夏的使者来到,一定要询问司马光的起居,并且命令他们的边境官吏说:“中国的宰相是司马氏,不要轻率生事,发生边境纠纷。”司马光被言听计从,想要以身报国,便亲自过问一切事务,不分昼夜。宾客见他身体羸弱,列举诸葛亮吃得少而事多作为鉴戒,司马光说:“死和生,是命中注定的。”工作更加努力。病危将死,不再有知觉,恳切教导好像是梦中说话,然而,所说都是朝廷、天下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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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73918 这年九月去世,终年六十八岁。太皇太后听到司马光去世的消息,十分悲哀,和皇帝当即去吊丧,以致明堂建成的大礼也没有去祝贺,赠封他为太师、温国公,赠给死者的衣服是一品官的礼服,赠送的白银和绢达七千。诏令户部侍郎赵瞻、内侍省押班冯宗道监护丧事,归葬到陕州。谥号叫文正,赐碑叫《忠清粹德》。京师的人们罢市前往凭吊,卖掉衣物去祭奠,街巷中的哭声超过了车子的声音。等到安葬,哭的人好像是在哭自己的亲属。岭南封州的父老,也都纷纷祭奠,京城及四方都画他的像以示祭祀,饭食前一定要先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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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73920 司马光孝顺朋友,讲求忠信、恭敬、节俭、正直,居处有法度,言行举动有礼节。在洛阳时,每次到夏县去扫墓,一定要经过他的哥哥司马旦家,司马旦年近八十,司马光侍奉他像严父,保护他像婴儿一样。从小到老,言语从来没有妄说一句,自己说:“我没有超过别人的地方,只是一生的所为,从来没有不可对别人说的。”一片诚心就像天生的,天下的人都敬重相信他,陕西、洛阳一带都把他的德行作为教化,说:“司马君实莫非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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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73922 司马光对东西看得很淡薄,没有什么爱好,对学问没有不精通的,唯独不喜欢佛教、道教,说:“其中的微言大义不能够超过我的书,其中的荒诞我不相信。”洛阳有田三顷,妻子死后,卖掉土地作为葬丧费用,很普通的衣服和微薄的饮食一直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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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73924 绍圣初年,御史周秩第一个说司马光诬蔑、诽谤先帝,全部废除先帝新法。章惇、蔡卞请求掘其墓,砸碎他的棺材,皇帝不允许,仅下令剥夺他的赠谥,推倒为他所立的碑。可是,章惇的话一直不停止,于是追贬他为清远军节度副使,又贬他为崖州司户参军。宋徽宗被立为帝,恢复他为太子太保。蔡京擅权专政,又降司马光为正议大夫,在京城撰刻《奸党碑》,命令郡国都刻石勒碑。长安石工安民准备刻字,推辞说:“安民是愚蠢之人,固然不知道立碑的用意。但像司马相公这样的人,海内外都称赞他的正直,现在说他是奸邪,我安民不忍心刻。”长安府的官吏十分恼怒,想要治他的罪,安民哭着说:“被征发服役,不敢推辞,在碑的最后请求免刻‘安民’二字,害怕得罪后世的人。”听到此话的人都感觉到很羞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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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73926 靖康元年,又归赠他原先的谥号。建炎年间,把他供奉在哲宗的宗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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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73931 二十四史(文白对照精华版) [:1707223061]
1707273932 二十四史(文白对照精华版) 宋史卷三百三十八列传第九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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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73934 二十四史(文白对照精华版) [:1707223062]
1707273935 苏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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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73937 苏轼字子瞻,眉州眉山人。生十年,父洵游学四方,母程氏亲授以书,闻古今成败,辄能语其要。程氏读东汉《范滂传》,慨然太息,轼请曰:“轼若为滂,母许之否乎?”程氏曰:“汝能为滂,吾顾不能为滂母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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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73939 比冠,博通经史,属文日数千言,好贾谊、陆贽书。既而读《庄子》,叹曰:“吾昔有见,口未能言,今见是书,得吾心矣。”嘉祐二年,试礼部。方时文磔裂诡异之弊胜,主司欧阳修思有以救之,得轼《刑赏忠厚论》,惊喜,欲擢冠多士,犹疑其客曾巩所为,但置第二;复以《春秋》对义居第一,殿试中乙科。后以书见修,修语梅圣俞曰:“吾当避此人出一头地。”闻者始哗不厌,久乃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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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73941 丁母忧。五年,调福昌主簿。欧阳修以才识兼茂,荐之秘阁。试六论,旧不起草,以故文多不工。轼始具草,文义粲然。复对制策,入三等。自宋初以来,制策入三等,惟吴育与轼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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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73943 除大理评事、签书凤翔府制官。关中自元昊叛,民贫役重,岐下岁输南山木筏,自渭入河,经砥柱之险,衙吏踵破家。轼访其利害,为修衙规,使自择水工以时进止,自是害减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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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73945 治平二年,入判登闻鼓院。英宗自藩邸闻其名,欲以唐故事召入翰林,知制诰。宰相韩琦曰:“轼之才,远大器也,他日自当为天下用。要在朝廷培养之,使天下之士莫不畏慕降伏,皆欲朝廷进用,然后取而用之,则人人无复异辞矣。今骤用之,则天下之士未必以为然,适足以累之也。”英宗曰:“且与修注如何?”琦曰:“记注与制诰为邻,未可遽授。不若于馆阁中近上帖职与之,且请召试。”英宗曰:“试之未知其能否,如轼有不能邪?”琦犹不可,及试二论,复入三等,得直史馆。轼闻琦语,曰:“公可谓爱人以德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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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73947 会洵卒,赙以金帛,辞之,求赠一官,于是赠光禄丞。洵将终,以兄太白早亡,子孙未立,妹嫁杜氏,卒未葬,属轼。轼既除丧,即葬姑。后官可荫,推与太白曾孙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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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73949 熙宁二年,还朝。王安石执政,素恶其议论异己,以判官告院。四年,安石欲变科举、兴学校,诏两制、三馆议。轼上议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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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73951 得人之道,在于知人;知人之法;在于责实。使君相有知人之明,朝廷有责实之政,则胥史皀隶未尝无人,而况于学校贡举乎?虽因今之法,臣以为有余。使君相不知人,朝廷不责实,则公卿侍从常患无人,而况学校贡举乎?虽复古之制,臣以为不足。夫时有可否,物有废兴,方其所安,虽暴君不能废,及其既厌,虽圣人不能复。故风俗之变,法制随之,譬如江河之徙移,强而复之,则难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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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73953 庆历固尝立学矣,至于今日,惟有空名仅存。今将变今之礼,易今之俗,又当发民力以治官室,敛民财以食游士。百里之内,置官立师,狱讼听于是,军旅谋于是,又简不率教者屏之远方,则无乃徒为纷乱,以患苦天下邪?若乃无大更革,而望有益于时,则与庆历之际何异?故臣谓今之学校,特可因仍旧制,使先王之旧物,不废于吾世足矣。至于贡举之法,行之百年,治乱盛衰,初不由此。陛下视祖宗之世,贡举之法,与今为孰精?言语文章,与今为孰优?所得人才,与今为孰多?天下之事,与今为孰办?较此四者之长短,其议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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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73955 今所欲变改不过数端:或曰乡举德行而略文词,或曰专取策论而罢诗赋,或欲兼采誉望而罢封弥,或欲经生不帖墨而考大义,此皆知其一,不知其二者也。愿陛下留意于远者、大者,区区之法何预焉。臣又切有私忧过计者。夫性命之说,自子贡不得闻,而今之学者,耻不言性命,读其文,浩然无当而不可穷;观其貌,超然无著而不可挹,此岂真能然哉!盖中人之性,安于放而乐于诞耳。陛下亦安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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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73957 议上,神宗悟曰:“吾固疑此,得轼议,言释然矣。”即日召见,问:“方今政令得失安在?虽朕过失,指陈可也。”对曰:“陛下生知之性,天纵文武,不患不明,不患不勤,不患不断,但患求治太急,听言太广,进人太锐。愿镇以安静,待物之来,然后应之。神宗悚然曰:“卿三言,朕当熟思之。凡在馆阁,皆当为朕深思治乱,无有所隐。”轼退,言于同列。安石不悦,命权开封府推官,将困之以事。轼决断精敏,声闻益远。会上元敕府市浙灯,且令损价。轼疏言:“陛下岂以灯为悦?此不过以奉二宫之欢耳。然百姓不可户晓,皆谓以耳目不急之玩,夺其口体必用之资。此事至小,体则甚大,愿追还前命。”即诏罢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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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73959 时安石创行新法,轼上书论其不便,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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