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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祥在道，不食八日，不死，即复食。至燕，馆人供张甚盛，天祥不寝处，坐达旦。遂移兵马司，设卒以守之。时世祖皇帝多求才南官，王积翁言：“南人无如天祥者。”遂遣积翁谕旨，天祥曰：“国亡，吾分一死矣。傥缘宽假，得以黄冠归故乡，他日以方外备顾问，可也。若遽官之，非直亡国之大夫不可与图存，举其平生而尽弃之，将焉用我？积翁欲合宋官谢昌元等十人请释天祥为道士，留梦炎不可，曰：“天祥出，复号召江南，置吾十人于何地！”事遂已。天祥在燕凡三年，上知天祥终不屈也，与宰相议释之，有以天祥起兵江西事为言者，不果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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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元十九年，有闽僧言土星犯帝坐，疑有变。未几，中山有狂人自称“宋主”，有兵千人，欲取文丞相。京城亦有匿名书，言某日烧蓑城苇，率两翼兵为乱，丞相可无忧者。时盗新杀左丞相阿合马，命撤城苇，迁瀛国公及宋宗室开平，疑丞相者天祥也。召入谕之曰：“汝何愿？”天祥对曰：“天祥受宋恩，为宰相，安事二姓？愿赐之一死足矣。”然犹不忍，遽麾之退。言者力赞从天祥之请，从之。俄有诏使止之，天祥死矣。天祥临刑殊从容，谓吏卒曰：“吾事毕矣。”南乡拜而死。数日，其妻欧阳氏收其尸，面如生，年四十七。其衣带中有赞曰：“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惟其义尽，所以仁至。读圣贤书，所学何事，而今而后，庶几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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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曰：自古志士，欲信大义于天下者，不以成败利钝动其心，君子命之曰“仁”，以其合天理之正，即人心之安尔。商之衰，周有代德，盟津之师不期而会者八百国。伯夷、叔齐以两男子欲扣马而止之，三尺童子知其不可。他日，孔子贤之，则曰：“求仁而得仁。”宋至德祐亡矣，文天祥往来兵间，初欲以口舌存之，事既无成，奉两孱王崎岖岭海，以图兴复，兵败身执。我世祖皇帝以天地有容之量，既壮其节，又惜其才，留之数年，如虎兕在柙，百计驯之，终不可得。观其从容伏质，就死如归，是其所欲有甚于生者，可不谓之“仁”哉？宋三百余年，取士之科，莫盛于进士，进士莫盛于伦魁。自天祥死，世之好为高论者，谓科目不足以得伟人，岂其然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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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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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天祥字宋瑞，又字履善，吉州吉水县人。身材魁梧，英俊而皮肤如玉，眉毛清秀而眼睛修长，两眼凝视生辉。自从他是儿童时，见学宫中所祭祀的乡先生欧阳修、杨邦乂、胡铨的画像，都谥号为“忠”，就十分高兴，仰慕他们。说：“死后不用俎豆作为祭器，就不是大丈夫。”二十二岁时参加进士考试，在集英殿对策。当时宋理宗在位很久了，政事懈怠，文天祥便拿效法天命应该不停来回答，写了万余字，没有打草稿，一口气就写成。皇帝亲自选拔他为第一名。考官王应麟上奏说：“这个卷子在古代看来像是借鉴，忠心像铁石一样坚定，我胆敢认为得到了人才，深表祝贺。”不久因父亲去世，回家守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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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庆初年，大元的军队攻打宋朝，宦官董宋臣劝说皇上迁都，别人都没有敢非议的。文天祥当时被选为宁海军节度判官，上书说：请求斩董宋臣，来统一人心。”没有回音，随即自己离职归家。后来慢慢升迁为刑部郎官。董宋臣又被选纳为都知，文天祥又上书极力指出他的罪行，也没有回音。出京代理瑞州知州，改任江西提刑，升迁为尚书左司郎官，多次被台臣议论而罢官。授任军器监兼权直学士院。贾似道称病，请求退休，以此来要挟君主，有诏令不允许。文天祥当时掌管制度，因此在诏令的言语中讽刺贾似道。当时宫内制度规定将文稿呈送给宰相，文天祥不呈送文稿，贾似道不高兴，唆使台臣张志立弹劾罢免他。文天祥既然多次被斥责，便援引钱若水的例子，请求退休，当时才三十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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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淳九年，起任为湖南提刑，因而见到了原来的宰相江万里。江万里一向对文天祥的志向和志气感到惊奇，谈到国家大事，表现出忧愁的样子说：“我老了，看到天时人事将会有变化，我见到的人很多，国家的责任，是在你身上呀！希望你努力。”十年，改任赣州知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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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祐初年，长江上游告急，下诏天下勤王。文天祥捧着诏书哭泣。派陈继周征发郡中豪杰，并联结溪峒蛮，派方兴召集吉州的兵士，各路豪杰都响应，有部众万人。事情披露，以江西提刑安抚使的身份征召入朝护卫。他的朋友阻止他，说：“现在元朝的大兵分三路击鼓前进，攻破了京师附近地区，你凭借乌合之众万余人赴敌，这与驱赶一群羊与猛虎搏斗有什么差异。”文天祥说：“我也知道是这样。只是国家养育臣民三百余年，一旦有急，征召天下兵士，没有一人一骑入援的。我对此很痛恨。所以自不量力，而以身殉节，也许天下的忠臣义士将会有听到我的消息而响应的。道义符合而谋求立国，人多功业就能成就，像这样国家还可以保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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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天祥生性豪华，平时自己供奉十分丰厚，歌舞的人充满跟前。到这时，自己痛恨而贬逐减少，把全部家财作为军费。每当与宾客及辅佐自己的人谈论时局，就流泪，抚摸着几案说：“以别人的快乐作为自己的快乐，以别人的忧愁作为自己的忧愁，食用人君俸禄的人，为人君的事业而死。”八月，文天祥领兵到临安，任命为平江府知府。当时因为丞相陈宜中没有回朝，所以不派遣他赴任。十月，陈宜中回来，才派遣他。朝廷刚提拔吕师孟为兵部尚书，封吕文德为和义郡王，想依赖他们与元兵寻求和好。吕师孟更加傲慢恣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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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天祥辞别天子，上疏说：“朝廷姑息牵制的意思很多，奋发果断的勇气很少，请求斩杀吕师孟，（以其血）涂抹战鼓，以便振作士气。”并且说：“宋朝以五代的混乱为戒，削除藩镇，建立郡县，一时虽然改变了尾大不掉的弊端，然而国家却也一天天衰弱。所以敌人到一州就攻破一州，到一县就攻破一县，中原沦陷，痛恨后悔怎么来得及。现在应该分天下为四镇，建立都督统御它们。把广西加上湖南，而在长沙建立国门；把广东加上江西，在隆兴建立国门；把福建加上江东，在鲁阳建立国门；把淮西加上淮东，在扬州建立国门。责令长沙攻取鄂州，隆兴攻取蕲、黄，番阳攻取江东，扬州攻取两淮，使他们的土地扩大，人口增多，足以与敌人抗衡。约定时间一起举事，只有前进没有后退，日夜谋划这件事，敌人无兵防备，力量分散，疲于奔命，而且我们百姓中的豪杰又间或出现在他们的军队中，像这样，敌人就不难击退了。”当时的意见认为文天祥的议论阔远，（不切实际），所以上书送达以后没有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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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文天祥率兵进入平江，大元的军队已经从金陵到常州了。文天祥派遣他的将领朱华、尹玉、庞士龙与张全救援常州，到达虞桥，庞士龙作战身亡，朱华率两广军队在五牧与元兵交战，失败，尹玉的军队也失败，争着渡河，牵住张全军的船，张全军的兵士斩断他们的手指，都溺死于水中，尹玉率残兵五百人夜战，到天亮全部战死。张全不放一箭，逃了回来。大元的军队攻破常州，进入独松关。陈宜中、留梦炎征召文天祥，放弃平江，守卫余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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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正月，任临安府知府。不久，宋朝投降，陈宜中，张世杰都离去。仍然授予文天祥为枢密使。随即任命为右丞相兼枢密使，出使到元军中请求议和，与大元丞相伯颜在皋亭山争论是非。元丞相发怒拘留他，带着左丞相吴坚、右丞相贾余庆、知枢密院事谢堂、签书枢密院事家铉翁、同签书枢密院事刘岊，北上到镇江。文天祥与宾客杜浒等十二人，夜晚逃亡到真州。苗再成出来迎接，高兴得流泪说：“两淮的军队足够可以兴复，只是二位大将有微小隔阂，不能合作罢了。”文天祥问道：“有什么办法？”苗再成说：“现在先与淮西的军队相约接近建康，元军一定会全力抵御我们的西路军队。（在这种情况下）指挥东路兵各位将领，用通州、泰州的军队进攻湾头，用高邮、宝应、淮安的军队进攻扬子桥，用扬州的军队进攻瓜步，我用水军直捣镇江，同一天大举起兵。湾头、扬子桥都是沿江边兵力脆弱的地带，敌人白天晚上都在瞭望，防止我们的军队去，进攻它们一定可以攻下。合攻瓜步的三面，我从江中一面接近它，虽然有智谋的人也不能为它谋划了。瓜步一旦攻下，以东路兵攻入京口，西路兵攻入金陵，拦腰截断浙江方面的退路，元军的统帅可以坐等到来。”文天祥十分赞许，立即用书信告诉二制置，派遣使者四处相约联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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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天祥未到时，扬州有逃回来的兵士说：“已秘密派遣一丞相到真州劝说投降了。”李庭芝相信这件事，认为文天祥是来劝说投降的。派遣苗再成赶紧杀了文天祥。苗再成不忍心，把文天祥骗出城墙外，把制司（要斩杀他）的文告给他看了，把他关在城门外。过了很久，又派遣二路人分别观察文天祥，说如果是劝说投降的人就杀了他。二路人分别和文天祥说话，看到他忠义，也不忍心杀他，派兵士二十人送他到扬州，四更时到达城下，听到守城门的人谈话，说制置司下令防备文天祥十分急迫，大家都相互望着，惊慌得吐出了舌头。于是向东到海上，遇到元兵，躲在围墙中幸免。然而饥饿得不能站起来，从采柴薪的人那里讨得剩饭残汤。行走到板桥，元军又到，大家都跑到竹丛里，元兵到竹丛中搜捕，抓住了杜浒、金应离开了。虞候张庆被箭射中眼睛，身上受了二处伤，文天祥偶然没被抓获。杜浒、金应拿出所藏的金子给元军兵士，被放免，招募两个樵夫用草编的筐子背着文天祥到高邮，航海到温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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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益王没有被拥立，于是上表劝进，以观文殿学士、侍读的身份被召到福州，拜官为右丞相。不久与陈宜中等人的意见不合。七月，就以同都督的身份外出江西，于是离开福州，收集兵士到汀州。十月，派遣参谋赵时赏、谘议赵孟溁统帅一军夺取宁都，参赞吴浚统帅一军攻取雩都，刘洙、萧明哲、陈子敬都从江西起兵来汇合。邹以招谕副使的身份在宁都聚集兵士，大元的军队进攻他，邹的军队失败，一同起事的刘钦、鞠华叔、颜斯立、颜起岩都战死。武冈教授罗开礼，起兵收复永丰县，不久兵败被俘，死在监狱中。文天祥听说罗开礼死了，穿着丧服，哭得十分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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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元十四年正月，大元的军队进入汀州，于是文天祥移师漳州，请求入卫皇上。赵时赏、赵孟溁也率兵回来，唯独吴浚的军队没有到达。不久，吴浚投降元朝，来劝说文天祥投降。文天祥捆绑吴浚，绞杀了他。四月，到梅州，都统王福、钱汉英骄横、强暴，文天祥将他们斩首示众。五月，从江西出发，到达会昌。六月，到达兴国县。七月，文天祥派遣参谋张汴、监军赵时赏、赵孟溁等率主力接近赣州城，邹率赣州各县的兵力直捣永丰，邹的副手黎贵达率吉州各县的兵进攻泰和。吉州八县收复了一半，只有赣州城没有攻下。临洪各郡，都送来钱款。潭赵璠、张虎、张唐、熊桂、刘斗元、吴希奭、陈子全、王梦应在邵、永一带起兵，收复了几个县，抚州何时等都起兵响应文天祥。分宁、武宁、建昌三县的豪杰，都派人到文天祥军中接受约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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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西宣慰使李恒派兵救援赣州，而自己统兵到兴国进攻文天祥。文天祥没有料到李恒的军队突然来到，于是率兵退走，靠近在永丰的邹。邹的军队首先被击溃，李恒穷追文天祥到方石岭。巩信抵御作战，箭中身体，阵亡。到空坑，兵士都溃散，文天祥的妻妾子女都被俘。赵时赏坐在肩舆上，后面的兵士问他是谁，赵时赏说：“我姓文”，兵士们把他当作文天祥，擒住他回去了，文天祥因此得以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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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玈、彭震龙、张汴死于战乱中，缪朝宗自己上吊身亡。吴文炳、林栋、刘洙者被捉拿到隆兴。赵时赏大骂不屈服，他见到有被捆绑而来的人，就挥手斥退，说：“小小的签庭官罢了，捉他们有什么用呢？”因此得以解脱的人很多。临刑时，刘洙颇想自己辩解，赵时赏斥责他说：“死罢了，何必这样呢？”于是林陈、吴文炳、萧敬夫、萧焘夫都没有赦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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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天祥收集残兵奔走到循州，驻扎在南岭。黎贵达暗中阴谋投降，文天祥把他抓起来杀了。至元十五年三月，进兵屯聚在丽江浦。六月，到船澳。益王去世，卫王继位。文天祥上书指出自己的罪行，请求入朝，没有许可。八月，加文天祥少保、信国公。军队发生瘟疫，兵士死亡的有几百人。文天祥只有一个儿子，同他的母亲都死了。十一月，进兵屯驻在潮阳县。潮州的强盗陈懿、刘兴多次反叛、归附，成为潮州人的祸害。文天祥进兵打跑了陈懿，捉住刘兴杀了。十二月，赶赴南岭，邹、刘子俊又从江西起兵来，再次攻打陈懿余党，于是陈懿暗中派元帅张弘范的兵救援潮阳。文天祥正在五坡岭吃饭，张弘范的军队突然来到，众人来不及交战，都叩头趴在草丛中。文天祥仓皇逃走，千户王惟义上前抓住了他。邹自割脖子，众人扶他到南岭死了。官属士卒得以逃脱到空坑的，到这时，刘子俊、陈龙复、萧明哲、萧资都死了，杜浒被抓获，因为忧愤而死，只有赵孟溁逃走了，张唐、熊桂、吴希奭、陈子全兵败被俘，都死了。张唐，是广汉张栻的后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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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天祥到潮阳，见到张弘范，张弘范身边的人命令他下拜，文天祥不拜，于是张弘范以客人的礼节见了他，同他一起到厓山，让他写信招纳张世杰。文天祥说：“我不能保护父母，却教人背叛父母，可以吗？”张弘范一定要索取他的信，于是写了《过零丁洋诗》给了他。这首诗最后说：“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张弘范笑着把诗放在一边。厓山被攻破，军中设酒席聚会，张弘范说：“国家灭亡，丞相忠孝也完了，能够拿侍奉宋朝的心来侍奉皇上，将不会失去宰相的职位。”文天祥的眼泪像水往下滴一样，说：“国家灭亡不能拯救，做人臣的即使死也还有罪，何况敢逃脱死亡而有别的心思呢？”张弘范被他的义气感动，派遣使者护送文天祥到达京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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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天祥在路上，八天没有吃食物，没有饿死，就又吃东西。到燕，客馆的人供应很丰盛，文天祥不就寝，坐待天亮。于是送他到兵马司，派兵士监守他。当时元世祖多在南宋的官员中寻求人才，王积翁说：“南方人没有比得上文天祥的。”于是派遣王积翁（到关押文天祥的地方）传达元世祖的意思，（想让他担任元朝的官吏），文天祥说：“国家灭亡，我的本分是一死。假使得以宽松假释，当戴黄帽回故乡，以后因为边远地区的事作顾问，可以。如果现在立即做官；不只是亡国的士大夫不可以图存亡，就连生平事迹也全部废弃，怎么用我呢？”王积翁想要联合宋朝的官员谢昌元等十人，请求释放文天祥作道士，留梦炎认为不行，说：“文天祥出去，又到江南号召，把我们十个人放在什么地方！”于是，事情停止。文天祥在北京共三年，皇上知道文天祥终究不会屈服，与宰相商议释放他，有人把文天祥在江西起兵的事说了，因此没有被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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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元十九年，有一个福建的和尚说土星侵犯帝坐，怀疑有变化。不久，中山有一个狂人自称是“宋王”，有兵士千人，想夺取文丞相。京城也有匿名信，说某天焚烧蓑城苇，率领两边的兵士叛乱，请丞相不要忧虑。当时有强盗刚刚杀死左丞相阿合马，下令撤去城苇，迁徙瀛国公及宋朝宗室到开平，怀疑丞相就是文天祥。召他入宫，告诉他说：“你有什么愿望？”文天祥回答：“我文天祥蒙受宋朝恩惠，担任宰相，怎么能够侍奉二姓呢？希望赐一死就心满意足了。”然而还是不忍心，急忙挥退了他。劝说的人极力赞成听从文天祥的请求，皇帝听从了，不久有诏书下令停止（赐文天祥死），可文天祥已死了。文天祥临刑时特别从容，对官吏和兵士说：“我的事情完了。”对着南面下拜而死。几天后，他的妻子欧阳氏收他的尸体，脸仍像生人一样，死时四十七岁。他上衣的带子里有赞词说：“孔子说成仁，孟子说取义，只有义尽，才会达到仁。读圣贤们的书，所学到的是侍奉什么，从今以后，也许没有惭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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