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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74650 此必左右近习倡为此说以误陛下,而欲因以遂其奸心。臣恐不惟上帝震怒,灾异数出,正当恐惧修省之时,不当兴此大役,以谴告警动之意;亦恐畿甸百姓饥饿流离、阽于死亡之际,或能怨望忿切,以生他变。不惟无以感格太上皇帝之心,以致未有进见之期,亦恐寿皇在殡,因山未卜,几筵之奉不容少弛,太皇太后、皇太后皆以尊老之年,茕然在忧苦之中,晨昏之养尤不可阙。而四方之人,但见陛下亟欲大治宫室,速得成就,一旦翩然委而去之,以就安便,六军万民之心将有扼腕不平者矣。前鉴未远,甚可惧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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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74652 又闻太上皇后惧忤太上皇帝圣意,不欲其闻太上之称,又不欲其闻内禅之说,此又虑之过者。殊不知若但如此,而不为宛转方便,则父子之间,上怨怒而下忧恐,将何时而已。父子大伦,三纲所系,久而不图,亦将有借其名以造谤生事者,此又臣之所大惧也。愿陛下明诏大臣,首罢修葺东宫之役,而以其工料回就慈福、重华之间,草创寝殿一二十间,使粗可居。若夫过宫之计,则臣又愿陛下下诏自责,减省舆卫,入宫之后,暂变服色,如唐肃宗之改服紫袍、执控马前者,以神负罪引慝之诚,则太上皇帝虽有贫怒之情,亦且霍然消散,而欢意浃洽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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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74654 至若朝廷之纪纲,则臣又愿陛下深诏左右,勿预朝政。其实有勋庸而所得褒赏未惬众论者,亦诏大臣公议其事,稽考令典,厚报其劳。而凡号令之弛张,人才之进退,则一委之二三大臣,使之反覆较量,勿循己见,酌取公论,奏而行之。有不当者,缴驳论难,择其善者称制临决,则不惟近习不得干预朝权,大臣不得专任己私,而陛下亦得以益明习天下之事,而无所疑于得失之算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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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74656 若夫山陵之卜,则愿黜台史之说,别求草泽,以营新宫,使寿皇之遗体得安于内,而宗社生灵皆蒙福于外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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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74658 疏入不报,然上亦未有怒熹意也。每以所讲编次成帙以进,上亦开怀容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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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74660 熹又奏勉上进德云:“愿陛下日用之间,以求放心为之本,而于玩经观史,亲近儒学,益用力焉。数召大臣,切劘治道,群臣进对,亦赐温颜,反覆询访,以求政事之得失,民情之休戚,而又因以察其人才之邪正短长,庶于天下之事各得其理。熹奏:“礼经敕令,子为父,嫡孙承重为祖父,皆斩衰三年;嫡子当为共父后,不能袭位执丧,则嫡孙继统而代之执丧。自汉文短丧,历代因之,天子遂无三年之丧。为父且然,则嫡孙承重可知。人纪废坏,三纲不明,千有余年,莫能厘正。寿皇圣帝至性自天,易月之外,犹执通丧,朝衣朝冠皆用大布,所宜著在方册,为万世法程。间者,遗诰初颁,太上皇帝偶违康豫,不能躬就丧次。陛下以世嫡承大统,则承重之服著在礼律,所宜遵寿皇已行之法。一时仓卒,不及详议,遂用漆纱浅黄之服,不惟上违礼律,且使寿皇已行之礼举而复坠,臣窃痛之。然既往之失不及追改,唯有将来启殡发引,礼当复用初丧之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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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74662 会孝宗祔庙,议宗庙迭毁之制,孙逢吉、曾三复首请并祧僖、宣二祖,奉太祖居第一室,袷祭则正东向之位。有旨集议:僖、顺、翼、宣四祖祧主,宜有所归。自太祖皇帝首尊四祖之庙,治平间,议者以世数寝远,请迁僖祖于夹室。后王安石等奏,僖祖有庙,与稷、契无异,请复其旧。时相赵汝愚雅不以复祀僖祖为然,侍从多从其说。吏部尚书郑侨欲且祧宣祖而祔孝宗。熹以为藏之夹室,则是以祖宗之主下藏于子孙之夹室,神宗复奉以为始祖,已为得礼之正,而合于人心,所谓有举之而莫敢废者乎?又拟为《庙制》以辨,以为物岂有无本而生者。庙堂不以闻,即毁撤僖、宣庙室,更创别庙以奉四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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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74664 始,宁宗之立,韩侂胄自谓有定策功,居中用事。熹忧其害政,数以为言,且约吏部侍郎彭龟年共论之。会龟年出护使客,熹乃上疏斥言左右窃柄之失,在讲筵复申言之。御批云:“悯卿耆艾,恐难立讲,已除卿宫观。”汝愚袖御笔还上,且谏且拜。内侍王德谦径以御笔付熹,台谏争留,不可。楼钥、陈傅良旋封还录黄,修注官刘光祖、邓驲封章交上。熹行,被命除宝文阁待制,与州郡差遣,辞。寻除知江陵府,辞,仍乞追还新旧职名,诏依旧焕章阁待制,提举南京鸿庆宫。庆元元年初,赵汝愚既相,收召四方知名之士,中外引领望治,熹独惕然以侂胄用事为虑。既屡为上言,又数以手书启汝愚,当用厚赏酬其劳,勿使得预朝政,有“防微杜渐,谨不可忽”之语。汝愚方谓其易制,不以为意。及是,汝愚亦以诬逐,而朝廷大权悉归侂胄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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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74666 熹始以庙议自劾,不许,以疾再乞休致,诏:“辞职谢事,非朕优贤之意,依旧焕章阁修撰。”二年,沈继祖为监察御史,诬熹十罪,诏落职罢祠,门人蔡元定亦送道州编管。四年,熹以年近七十,申乞致仕,五年,依所请。明年卒,年七十一。疾且革,手书属其子在及门人范念德、黄干,拳拳以勉学及修正遗书为言。翌日,正坐整衣冠,就枕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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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74668 熹登第五十年,仕于外者仅九考,立朝才四十日。家故贫,少依父友刘子翚,寓建之崇安,后徙建阳之考亭,箪瓢屡空,晏如也。诸生之自远而至者,豆饭藜羹,率与之共。往往称货于人以给用,而非其道议则一介不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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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74670 自熹去国,侂胄势益张。何澹为中司,首论专门之学,文诈沽名,乞辨真伪。刘德秀仕长沙,不为张栻之徒所礼,及为谏官,首论留正引伪学之罪。“伪学”之称,盖自此始。太常少卿胡纮言:“比年伪学猖獗,图为不轨,望宣谕大臣,权住进拟。”遂召陈贾为兵部侍郎。未几,熹有夺职之命。刘三杰以前御史论熹、汝愚、刘光祖、徐谊之徒,前日之伪党,至此又变而为逆党。即日除三杰右正言。右谏议大夫姚愈论道学权臣结为死党,窥伺神器。乃命直学士院高文虎草诏谕天下,于是攻伪日急,选人余嚞至上书乞斩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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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74672 方是时,士之绳趋尺步、稍以儒名者,无所容其身。从游之士,特立不顾者,屏伏丘壑;依阿巽懦者,更名他师,过门不入,甚至变易衣冠,狎游市肆,以自别其非党。而熹日与诸生讲学不休,或劝以谢遣生徒者,笑而不答。有籍田令陈景思者,故相康伯之孙也,与侂胄有姻连,劝侂胄勿为已甚,侂胄意亦渐悔。熹既没,将葬,言者谓:四方伪徒期会,送伪师之葬,会聚之间,非妄谈时人短长,则缪议时政得失,望令守臣约束。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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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74674 嘉泰初,学禁稍弛。二年,诏:“朱熹已致仕,除华文阁待制,与致仕恩泽。”后侂胄死,诏赐熹遗表恩泽,谥曰文。寻赠中大夫,特赠宝谟阁直学士。理宗宝庆三年,赠太师,追封信国公,改徽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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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74676 始,熹少时,慨然有求道之志。父松病亟,尝属熹曰:“籍溪胡原仲、白水刘致中、屏山刘彦冲三人,学有渊源,吾所敬畏,吾即死,汝往事之,而惟其言之听。”三人,谓胡宪、刘勉之、刘子翚也。故熹之学既博求之经传,复遍交当世有识之士。延平李侗老矣,尝学于罗从彦,熹归自同安,不远数百里,徒步往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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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74678 其为学,大抵穷理以致其知,反躬以践其实,而以居敬为主。尝谓圣贤道统之傅散在方册,驿经之旨不明,而道统之傅始晦。于是竭其精力,以研穷圣贤之经训。所著书有:《易本义》《启蒙》《蓍卦考误》《诗集传》、《大学》《中庸》章句、《或问》、《论语》《孟子》集注、《太极图》《通书》《西铭解》《楚辞集注辨证》《韩文考异》。所编次有:《论孟集议》《孟子指要》《中庸辑略》《孝经刊误》《小学书》《通鉴纲目》《宋名臣言行录》《家礼》《近思录》《河南程氏遗书》《伊洛渊源录》,皆行于世。熹没,朝廷以其《大学》《语》《孟》《中庸》训说立于学官。又有《仪礼经传通解》未脱稿,亦在学官。平生为文凡一百卷,生徒问答凡八十卷,别录十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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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74680 理宗绍定末,祕书郎李心传乞以司马光、周敦颐、邵雍、张载、程颢、程颐、朱熹七人列于从祀,不报。淳祐元年正月,上视学,手诏以周、张、二程及熹从。祀孔子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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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74682 黄干曰:“道之正统待人而后传,自周以来,任传道之责者不过数人,而能使斯道章章较著者,一二人而止耳。由孔子而后,曾子、子思继其微,至孟子而始著。由孟子而后,周、程、张子继其绝,至熹而始著。”识者以为知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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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74684 熹子在,绍定中为吏部侍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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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74686 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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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74688 朱熹,字元晦,一字仲晦,徽州婺源人。父亲朱松,字乔年,曾考中进士。胡世将、谢克家举荐他,朝廷任命他为秘书省正字。赵鼎都督川陕、荆襄军马时,招朱松为幕僚,朱松推辞了。赵鼎再次任宰相,任命朱松为校书郎,迁升为著作郎,因为御史中丞常同的推荐,被任命为度支员外郎、兼任史馆校勘,历任司勋、吏部郎。秦桧决定和金国议和,朱松与同僚上奏章,极力主张不可以与金人议和。秦桧恼怒,示意御史弹劾朱松怀有立异之心,而自认为是贤才,结果让朱松离朝去任饶州知州,还未上任,朱松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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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74690 朱熹从小聪颖理解力强,刚能讲话时,父亲指着天告诉他说:“这是天。”朱熹问道:“天的上面是什么?”父亲感到惊奇。从师受学时,老师教他读《诗经》,读过一遍,朱熹在书上题写道:“不能这样,不是人。”朱熹曾经和一群儿童在沙子上玩耍,他独自端端正正地用手指在沙土上画,看他画的图形,原来是一幅八卦图。十八岁时参加乡贡考试合格,高宗绍兴十八年中进士。任泉州同安县主簿时,他挑选县里优秀的人才当自己的学生,每天给他们讲授古代圣贤讲求个人修养和治理百姓的学问,又禁止妇女出家当尼姑道士。朱熹罢官回乡,请求管理一个祠观,朝廷派他监潭州南岳庙。第二年,因朝廷中的大臣举荐,和徐度、吕广问、韩元吉同时被朝廷召见,朱熹以生病辞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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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74692 孝宗即位,下诏要求百官直言朝政得失。朱熹上密封的奏章说:“皇上虽无过失,但帝王之学却不可以不熟讲。朝政虽没有什么缺陷,但修明朝政、抵御外敌的大计却不可以不早日决定。国家的利害忧乐虽不可能全面列举,但事关本原之处却不可以不加倍留意。陛下在培养自己的品德的初期,亲自披阅文献书籍,不过是诵读诗文章句,吟咏情性,又颇为留意道家、佛家的书籍。记诵诗文的辞藻,并不能够探寻事物发展的渊源而提出治国之道;道家的虚无和佛家的寂灭,并不能够贯穿万物本末而建立无过无不及,恰如其分的大中之道。帝王的学问,必须先穷究事物的本原而获得知识,以便透彻地认识事物的变化,使世间万物的道理都能存在于心中,对事物的纤细微末之处全都看得透彻,就会自然意念真诚,心地端正,而可以治理好天下的事情。其次说:“修明朝政,抵御外敌的方针之所以不能及时制定,是被讲和的说法给耽误了。金人是大宋不共戴天的仇敌,不可能和好是很明显的了。我希望根据公正的道理果断地做出决定,关闭关隘,断绝和约。任用贤明能干的人才,确立国家法度,振奋士风民俗。几年之后,国家富庶,军队强大,根据我国力量的强弱,观察金人内部裂痕的深浅,慢慢行动设法消灭他们。”接着说:“全国的利害,在于百姓的快乐与忧虑,百姓的忧乐,在于地方官员是否贤明。监司机构是监督地方官员的主要机关,而朝廷是委任监司机构官员的根本之地。要想让百姓安居乐业,各得其所,根源也在于朝廷。现在的监司机构官员,贪赃枉法,声名狼藉,肆行暴虐以残害百姓的人,没有一个不是宰相、执政大臣、台谏官的亲戚朋友和宾客。他们当中已经失去权势的人,已经查明他们勾结谋私的情况而罢免斥退了;现在还有权势的官员中,难道就没有那样的人,只不过陛下无从知道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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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74694 隆兴元年,又召朱熹入朝,进宫回答皇帝的提问,其一说:“大学的道理在于穷究事物之理,以获得知识,虽然陛下有生而知之的天性,高出世间一般人的德行,然而不曾依据事物来观察其中的规律,根据这规律来处理事务。因此在举动和措施之间往往牵涉猜忌和疑心,在听取和采纳群臣的建议时不免受到蒙蔽和欺骗,治理国家也就没能取得显著效果。”其二说:“我们与金人有不同戴天的君父之仇。现在所应当做的事,不进行攻战就不能复仇,不加强防守就不能取得胜利。”并且陈述古代先圣先王增强国力抵御外侮,以声威制服远方之人的道理。当时宰相汤思退刚刚提倡与金人议和,任命朱熹为武学博士,依次补官。乾道元年,催促朱熹就职,朱熹到任时而洪适任宰相,重新主张议和,意见不合,朱熹回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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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74696 乾道三年,陈俊卿、刘珙推荐朱熹任枢密院编修官,依次补官。乾道五年,母亲去世朱熹回乡服丧。乾道六年,工部侍郎胡铨以朱熹是诗人向朝廷推荐,和王庭皀同时被召见,朱熹以服丧没有满期为由辞谢了。乾道七年,服丧期满,朝廷再次召用,朱熹以俸禄不能养家为由辞谢了。乾道九年,梁克家任宰相,重申前次召用命令,朱熹又推辞了。梁克家上奏皇帝说朱熹多次推辞朝廷召见不肯出来做官,应该受到褒奖录用,执政大臣也都称赞他,皇帝说:“朱熹安于贫困,坚守正道,守正不贪,辞官退让应该嘉奖。”特地改为相应的官职,任命朱熹主管台州崇道观。朱熹以辞官退让反而得到提拔,在义理上不够妥善为理由,再次辞谢朝廷任命。到淳熙元年,才拜官任职。淳熙二年,孝宗皇帝打算奖励任用守正不贪辞官退让的人,以鼓励士风民俗,当时龚茂良行使丞相职权,把朱熹的名字上报给孝宗皇帝,任朱熹为秘书郎,朱熹极力推辞,并且亲笔写信给龚茂良,说是自己一时侥幸。一群奸邪小人乘机进行谗言毁谤,于是因朱熹再次推辞,就依从了他的请求,让他主管武夷山冲佑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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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74698 淳熙五年,史浩再次担任宰相,朱熹被任命知南康军,孝宗皇帝降旨让朱熹从便道上任就职,朱熹再次推辞,孝宗不允许。朱熹到任后,兴利除害。正值那一年很久没有下雨,朱熹研求多种救荒措施,救活了很多百姓。事情结束后,朱熹请朝廷根据规定奖赏纳粮救灾的人,他每有时间便到郡学去,找一些学生来和他们谈论学问。他访到白鹿洞书院遗址,奏请朝廷恢复书院的原有规模,制定《学规》让学生遵守。第二年夏天,大旱,皇帝诏令监司、州官条列当地民间的利弊,于是朱熹上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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