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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朱熹离开朝廷,韩侂胄的势力日益扩张。何澹任御史中丞,首先抨击所谓精通某一门学术的学问,是用欺骗世人的文章来沽名钓誉,请求辨别这种学问的真伪。刘德秀在长沙任官,没有受到张栻学生的礼遇,等到他任谏官,首先弹劾留正引进伪学的罪名。“伪学”这个名称,是从这时开始的。太常少卿胡籴说:“近年来伪学十分猖獗,他们的企图和行为越出常规,希望皇上告诉大臣,对他们暂且停止进拟告身。”于是皇帝召陈贾任兵部侍郎。没有多久,朱熹削去职务的命令也就颁布了。刘三杰说从前御史所弹劾的朱熹、赵汝愚、刘光祖、徐谊之徒,前些日子是伪党,这时又变而为逆党。当天就任命刘三杰为右正言。右谏议大夫姚愈又说道学与有权势的大臣结成死党,窥伺帝位。皇帝就命令直学士院高文虎起草诏书在全国公布,于是攻击伪学一天比一天急剧,选人余哲甚至上书朝廷要求把朱熹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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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时,士大夫中循规蹈矩、在儒学上稍有名声的人,没有地方可以容身。他们的学生,有独立见地不随波逐流的人,被屏弃埋没在田野;曲意逢迎、卑顺懦弱的人,改投靠其他老师,经过老师家门也不进去,甚至改变衣帽穿着,在闹市街区店铺中随意游玩,以此来区别自己不是伪党。然而朱熹给学生们讲学一天也没有停止,有人劝朱熹说明原因遣散学生,朱熹笑笑而没有回答。有一位籍田令名叫陈景思的人,是曾任过宰相的陈康伯的孙子,和韩侂胄有姻亲关系,劝韩侂胄不要做得太过分了,韩侂胄自己也渐渐后悔了。朱熹已经死了,将要下葬时,有人说:四面八方的伪学门生约定日期聚会,给伪学老师送葬,他们聚会的时候,不是越轨谈论当时人的长短,就是错误地议论当时政事的得失,希望命令地方官吏对这些人加以约束。皇帝同意了这个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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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泰初年,禁止道学的法令稍微放松了一些。嘉泰二年,皇帝下诏说:“朱熹已经退休,追任他为华文阁待制,给予他退休的恩泽待遇。”后来韩侂胄死了,宁宗下诏赐朱熹遗表恩惠,封谥为文。不久追赠朱熹为中大夫,特赠为宝谟阁直学士。理宗宝庆三年,追赠为太师,追封朱熹为信国公,改封为徽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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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朱熹少年时,慷慨激昂有追求真理的志向。父亲朱松病危时,曾经嘱咐朱熹说:“籍溪胡原仲、白水刘致中、屏山刘彦冲这三个人,学问有渊源,我一向敬畏他们,我就要死了,你去向他们学习,而且要完全听从他们的话。”这三个人,是指胡宪、刘勉之、刘子翚。因此朱熹的学问既是广泛地求索于儒家经典著作,又普遍结交当代的有识之士。延平李侗已经老了,曾经跟罗从彦学习,朱熹自同安回来,不远数百里,徒步前往李侗处从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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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熹做学问,大都是深入研究事物的“理”而取得知识,反过来亲身实践所取得的知识,而是以身心收敛如有可畏的居敬工夫加强修养为主。朱熹曾经说古代圣贤道统的传授散播在典籍之中,由于对圣贤经书的宗旨不清楚,因而道统的传授也开始隐晦不显。于是他竭尽全部精力,钻研穷究圣贤经典的意旨和训导启迪。他所著的书有:《易本义》《启蒙》《蓍卦考误》《诗集传》《大学中庸章句》《或问》《论语集注》《孟子集注》《太极图解》《通书解》《西铭解》《楚辞集注辨证》《韩文考异》。他所编写的书有:《论孟集议》《孟子指要》《中庸辑略》《孝经刊误》《小学书》《通鉴纲目》《宋名臣言行录》《家礼》《近思录》《河南程氏遗书》《伊洛渊源录》,这些书都流传于世。朱熹死后,朝廷把他注释的《大学》《论语》《孟子》《中庸》作为学校的课本。他还有一部没有脱稿的《仪礼经传通解》,也作为学校的课本。朱熹一生写的文章共一百卷,他与学生的问答有八十卷,还有别录十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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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宗绍定末年,秘书郎李心传要求把司马光、周敦颐、邵雍、张载、程颢、程颐、朱熹七人列为从祀,没有得到答复。淳皊元年正月,理宗视察太学,亲自写诏书以周敦颐、张载、程颢、程颐以及朱熹从祀孔子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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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干说:“道的正统等待人而后得传,自从周朝以来,担当传道责任的不过几个人,然而能使道得到光大而显著的,仅一两个人而已。自孔子而后,曾子、子思在道统微弱之际继承了它,到了孟子才开始显著,自孟子以后,周敦颐、程颢、程颐、张载在道统断绝的时候继承了它,到了朱熹时道统又开始显著了。”有见识的人认为这是有深远见地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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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熹的儿子朱在,理宗绍定年间任吏部侍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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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史(文白对照精华版) 宋史卷四百七十二列传第二百三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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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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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京字元长,兴化仙游人。登熙宁三年进士第,调钱塘尉、舒州推官,累迁起居郎。使辽还,拜中书舍人。时弟卞已为舍人,故事,入官以先后为序,卞乞班京下。兄弟同掌书命,朝廷荣之。改龙图阁待制,知开封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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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丰末,大臣议所立,京附蔡确,将害王珪以贪定策之功,不克。司马光秉政,复差役法,为期五日,同列病太迫,京独如约,悉改畿县雇役,无一违者。诣政事堂白光,光喜曰:“使人人奉法如君,何不可行之有!”已而台、谏言京挟邪坏法,出知成德军,改瀛州,徙成都。谏官范祖禹论京不可用,乃改江、淮、荆、浙发运使,又改知扬州。历郸、永兴军,迁龙图阁直学士,复知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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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圣初,入权户部尚书。章惇复变役法,置司讲议,久不决。京谓惇曰:“取熙宁成法施行之尔,何以讲为?”惇然之,雇役遂定。差雇两法,光、惇不同。十年间京再莅其事,成于反掌,两人相倚以济,识者有以见其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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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拜右丞,以京为翰林学士兼侍读,修国史。文及甫狱起,命京穷治,京捕内侍张士良,令述陈衍事状,即以大逆不道论诛,并刘挚、梁焘劾之。衍死,二人亦贬死,皆锢其子孙。王岩叟、范祖禹、刘安世复远窜。京觊执政,曾布知枢密院,忌之,密言卞备位承辖,京不可以同升,但进承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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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宗即位,罢为端明、龙图两学士,知太原,皇太后命帝留京毕史事。逾数月,谏官陈瓘论其交通近侍,瓘坐斥,京亦出知江宁,颇怏怏,迁延不之官。御史陈次升、龚夬、陈师锡交论其恶,夺职,提举洞霄宫,居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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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贯以供奉官诣三吴访书画奇巧,留杭累月,京与游,不舍昼夜。凡所画屏幛、扇带之属,贯日以达禁中,且附语言论奏至帝所,由是帝属意京。又太学博士范致虚素与左街道录徐知常善,知常以符水出入元符后殿,致虚深结之,道其平日趣向,谓非相京不足以有为。已而宫妾、宦官合为一词誉京,遂擢致虚右正言,起京知定州。崇宁元年,徙大名府。韩忠彦与曾布交恶,谋引京自助,复用为学士承旨。徽宗有意修熙、丰政事,起居舍人邓洵武党京,撰《爱莫助之图》以献,徽宗遂决意用京。忠彦罢,拜尚书左丞,俄代曾布为右仆射。制下之日,赐坐延和殿,命之曰:“神宗创法立制,先帝继之,两遭变更,国是未定。朕欲上述父兄之志,卿何以教之?”京顿首谢。愿尽死。二年正月,进左仆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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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起于逐臣,一旦得志,天下拭目所为,而京阴托“绍述”之柄,钳制天子,用条例司故事,即都省置讲议司,自为提举,以其党吴居厚、王汉之十余人为僚属,取政事之大者,如宗室、冗官、国用、商旅、盐泽、赋调、尹牧,每一事以三人主之。凡所设施,皆由是出。用冯澥、钱遹之议,复废元祐皇后。罢科举法,令州县悉仿太学三舍考选,建辟雍外学于城南,以待四方之士。推方田于天下。榷江、淮七路茶,官自为市。尽更盐钞法,凡旧钞皆弗用,富商巨贾尝赍持数十万缗,一旦化为流丐,甚者至赴水及缢死。提点淮东刑狱章縡见而哀之,奏改法误民,京怒夺其官;因铸当十大钱,尽陷縡诸弟。御史沈畸等用治狱失意,羁削者六人。陈瓘子正汇以上书黥置海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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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开黔中,筑靖州。辰溪徭叛,杀溆浦令,京重为赏,募杀一首领者赐之绢三百,官以班行,且不令质究本末。荆南守马珹言:“有生徭,有省地徭,今未知叛者为何种族,若计级行赏,惧不能无枉滥。”蒋之奇知枢密院,恐忤京意,白言城不体国,京罢珹,命舒亶代之,以剿绝群徭为期。西收湟川、鄯、廓,取牡柯、夜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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擢童贯领节度使,其后杨戬、蓝从熙、谭稹、梁师成皆踵之。凡寄资一切转行,祖宗之法荡然无余矣。又欲兵柄士心皆归己,建澶、郑、曹、拱州为四辅,各屯兵二万,而用其姻昵宋乔年、胡师文为郡守。禁卒干掫月给钱五百,骤增十倍以固结之。威福在手,中外莫敢议。累转司空,封嘉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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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既贵而贪益甚,已受仆射奉,复创取司空寄禄钱,如粟、豆、柴薪与傔从粮赐如故,时皆折支,亦悉从真给,但入熟状奏行,帝不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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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元祐群臣贬窜死徙略尽,京犹未惬意,命等其罪状,首以司马光,目曰奸党,刻石文德殿门,又自书为大碑,遍班郡国。初,元符末以日食求言,言者多及熙宁、绍圣之政,则又籍范柔中以下为邪等。凡名在两籍者三百九人,皆锢其子孙,不得官京师及近甸。五年,进司空、开府仪同三司、安远军节度使,改封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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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承平既久,帑庾盈溢,京倡为丰、亨、豫、大之说,视官爵财物如粪土,累朝所储扫地矣。帝尝大宴,出玉琖、玉卮示辅臣曰:“欲用此,恐人以为太华。”京曰:“臣昔使契丹,见玉盘琖,皆石晋时物,持以夸臣,谓南朝无此。今用之上寿,于礼无嫌。”帝曰:“先帝作一小台财数尺,上封者甚众,朕甚畏其言。此器已就久矣,倘人言复兴,久当莫辨。”京曰:“事苟当于理,多言不足畏也。陛下当享天下之奉,区区玉器,何足计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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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正月,彗出西方,其长竟天。帝以言者毁党碑,凡其所建置,一切罢之。京免为开府仪同三司、中太乙宫使。其党阴援于上,大观元年,复拜左仆射。以南丹纳土,躐拜太尉;受八宝,拜太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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