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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史(文白对照精华版) 辽史卷七十二列传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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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宗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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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宗,名倍,小字图欲,太祖长子,母淳钦皇后萧氏。幼聪敏好学,外宽内挚。神册元年春,立为皇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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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太祖问侍臣曰:“受命之君,当事天敬神。有大功德者,朕欲祀之,何先?”皆以佛对。太祖曰:“佛非中国教。”倍曰:“孔子大圣,万世所尊,宜先。”太祖大悦,即建孔子庙,诏皇太子春秋释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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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从征乌古、党项,为先锋都统,及经略燕地。太祖西征,留倍守京师,因陈取渤海计。天显元年,从征渤海。拔扶余城,上欲括户口,倍谏曰:“今始得地而料民,民必不安。若乘破竹之势,径造忽汗城,克之必矣。”太祖从之。倍与大元帅德光为前锋,夜围忽汗城,大諲撰穷蹙,请降。寻复叛,太祖破之。改其国曰东丹,名其城曰天福,以倍为人皇王主之。仍赐天子冠服,建元甘露,称制,置左右大次四相及百官,一用汉法。岁贡布十五万端,马千匹。上谕曰:“此地濒海,非可久居,留汝抚治,以见朕爱民之心。”驾将还,倍作歌以献。陛辞,太祖曰:“得汝治东土,吾复何忧。”倍号泣而出。遂如仪坤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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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几,诸部多叛,大元帅讨平之。太祖讣至,倍即日奔赴山陵。倍知皇太后意欲立德光,乃谓公卿曰:“大元帅功德及人神,中外攸属,宜主社稷。”乃与群臣请于太后而让位焉。于是大元帅即皇帝位,是为太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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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宗既立,见疑,以东平为南京,徙倍居之,尽迁其民。又置卫士阴伺动静。倍既归国,命王继远撰《建南京碑》,起书楼于西宫,作《乐田园诗》。唐明宗闻之,遣人跨海持书密召倍。倍因畋海上。使再至,倍谓左右曰:“我以天下让主上,今反见疑;不如适他国,以成吴太伯之名。”立木海上,刻诗曰:“小山压大山,大山全无力。羞见故乡人,从此投外国。”携高美人,载书浮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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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以天子仪卫迎倍,倍坐船殿,众官陪列上寿。至汴,见明宗,明宗以庄宗后夏氏妻之,赐姓东丹,名之曰慕华。改瑞州为怀化军,拜怀化军节度使、瑞慎等州观察使。复赐姓李,名赞华。移镇滑州,遥领虔州节度使。倍虽在异国,常思其亲,问安之使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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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明宗养子从珂弑其君自立,倍密报太宗曰:“从珂弑君,盍讨之。”及太宗立石敬瑭为晋主,加兵于洛。从珂欲自焚,召倍与俱,倍不从,遣壮士李彦绅害之,时年三十八。有一僧为收瘗之。敬瑭入洛,丧服临哭,以王礼权厝。后太宗改葬于医巫闾山,谥曰文武元皇王。世宗即位,谥让国皇帝,陵曰显陵。统和中,更谥文献。重熙二十年,增谥文献钦义皇帝,庙号义宗,及谥二后曰端顺,曰柔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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倍初市书至万卷,藏于医巫闾绝顶之望海堂。通阴阳,知音律,精医药、砭焫之术。工辽、汉文章,尝译《阴符经》。善画本国人物,如《射骑》《猎雪骑》《千鹿图》,皆入宋秘府。然性刻急好杀,婢妾微过,常加刲灼。夏氏惧而求削发为尼。五子:长世宗,次娄国、稍、隆先、道隐,各有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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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曰:自古新造之国,一传而太子让,岂易得哉?辽之义宗,可谓盛矣!然让而见疑,岂不兆于建元称制之际乎?斯则一时君臣昧于礼制之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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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书浮海,寄迹他国,思亲不忘,问安不绝,其心甚有足谅者焉。观其始慕泰伯之贤而为远适之谋,终疾陈恒之恶而有请讨之举。志趣之卓,盖已见于早岁先祀孔子之言欤。善不令终,天道难诘,得非性卞嗜杀之所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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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终辽之代,贤圣继统,皆其子孙。至德之报,昭然在兹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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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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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宗名字叫倍,小字图欲,太祖的长子,母亲是淳钦皇后萧氏。从小聪明敏捷好学,外表宽厚实际上很勇敢。神册元年春天,被立为皇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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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太祖询问臣僚:“接受天命的皇帝,应当侍天敬神。我想祭祀有大功德的,应当先祭祀谁?”大家都说应是佛祖。太祖说:“佛不是中国的宗教。”义宗倍说:“孔子是大圣人,应受万世尊重,该先祭祀他。”太祖非常高兴,马上修建孔子庙,命皇太子分春秋两季设馔爵祭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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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子曾随从征讨乌古、党项,为先锋都统。等到经略燕地,太祖西征,留他镇守京师,因而陈说了夺取渤海国的大计。天显元年,随从征讨渤海。攻下扶余城以后,皇上想整理户籍,义宗倍劝阻说:“刚刚得到扶余就整治户籍,百姓一定会不安定。假若乘现在的破竹之势,直接挥军忽汗城,必然会攻克。”太祖听从了这一意见。义宗倍与大元帅德光为前锋,乘夜包围了忽汗城,大諲撰走投无路,请求投降。不久,又反叛,太祖打败了他,改其国称东丹,改忽汗城名为天福,封义宗倍为人皇王,主持东丹国事。太祖照旧赐给义宗倍天子的冠冕服饰,建立新年号称作甘露,让他代行天子事,置左右大次四相及百官,全部用汉人的制度和方法。每年向朝廷贡献布十五万端,马一千匹。皇上告谕说:“这个地方濒临大海,不可长久居住,留下你安抚治理,以表示我的爱民之心。”太祖快要返回的时候,义宗倍作歌呈献。拜见太祖告别,太祖说:“有你治理东土,我还有什么不放心呢!”倍哭叫着退出,于是进入仪坤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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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各部多有反叛,大元帅讨伐平定了他们。太祖去世的消息传来,倍当天就起程奔丧。倍知道皇太后想立德光为帝,于是对公卿大臣们说:“大元帅的功德遍及人神,朝廷内外一致注目,应当为天下之主。”于是与群臣一起请求太后,让出了本当由他继承的皇位。大元帅即皇帝位,他就是太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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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宗当了皇帝,对倍有疑心。以东平为南京,迁倍到那里居住。太宗全部迁走了那里的百姓,又安置了“卫士”暗中监视倍。倍既已到了南京,命王继远撰写《建南京碑》,在西宫修建书楼,作《乐田园诗》。唐明宗听说这些事后,就派遣专人渡海持信秘密地来召倍。倍因而到海上游猎。使臣第二次来的时候,倍告诉左右侍臣说:“我把天下让给了当今皇上,今反而被疑,不如到国外去,以成全我吴太伯让贤的名声。”于是他在海上立了根大木,刻诗说:“小山压大山,大山全无力,羞见故乡人,从此投外国。”他带着高美人,载着书籍渡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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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用天子的仪仗、兵卫迎接倍,倍坐在船殿上,众官员轮番列队祝他高寿。到汴京,会见明宗。明宗把庄宗皇后夏氏嫁给他为妻。赐倍姓东丹,名字叫慕华。改瑞州为怀化军,拜倍为怀化军节度使、瑞慎等州观察使。又赐姓李,名赞华,改镇守滑州,挂衔虔州节度使。倍虽在异国,常常思念他的亲人,派遣回去问安的使臣不绝于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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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明宗的养子从珂杀了皇帝自立为帝,倍秘密报告太宗说:“从珂杀君主,何不讨伐他!”等到太宗立石敬瑭为晋国君主,用兵洛阳,从珂想自焚,召倍与他一起死,倍不听从。从珂派壮士李彦绅把他杀了,当时他才三十八岁。有一个僧人收殓埋葬了他。石敬瑭进入洛阳,穿着丧服哀哭,以王的礼仪暂时迁葬。后来太宗将他改葬在医巫闾山,谥称文武元皇王。世宗即位,谥称让国皇帝,陵墓称为显陵。统和期间,改谥号称为文献。重熙二十年,增谥号为文献钦义皇帝,庙号义宗,并谥他的两个王后号为端顺、柔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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倍当初买书上万卷,藏在医巫闾山最高处的望海堂。他通晓阴阳,懂得音乐声律,精通医药和针灸技术。擅长用辽、汉字写文章。曾经翻译《阴符经》。善于画本国人物,如《射骑》《猎雪骑》《千鹿图》,都被宋收入秘府。然而他生性严刻急躁好杀人,婢妾略微有点过失,常用刀割火烧,他的妻子夏氏甚至害怕得请求削发为尼姑。他有五个儿子:长子世宗,次娄国、稍、隆先、道隐,都各有传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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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说:自古新立的国,一传位太子就礼让,难道容易多得吗?辽的义宗,可以说是突出的了!然而礼让却被怀疑,难道不是开始于改年号行天子之事的时候吗?这是一时君臣不明于礼制的过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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