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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昌元年三月,章宗宣旨学士院说:“王庭筠所试文章,句子太长,我不喜欢这样,也怕四方之人仿效他。”又对平章张汝霖说:“王庭筠文学才艺很好,然而语句不强,这个人才能高,也不难改进。”四月,召庭筠试馆阁的职务,被选中。御史台说庭筠在馆陶曾犯有纳贿罪,不应当以馆阁的职务安排他,终于作罢。这样庭筠根据占卜居于彰德,在隆虑买田,在黄华山寺读书,因取以自号。这年十二月,皇上因谈到学士,感叹缺乏人才,参知政事守贞说:“王庭筠就是这样的人才。”三年,召庭筠为应奉翰林文字,命令与秘书郎张汝方品评次第法书、名画,于是分入品的法书、名画为五百五十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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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八月,皇上回头看着宰臣们说:“应奉王庭筠,我想以诏诰委任他,他这种人才难道容易得到吗?近来党怀英作《长白山册文》,特别不工整。听说文人多有嫉妒庭筠的,不讲他的文章只以品行诋毁他。在多数读书人多有嘴巴,或者相与结党。过去东汉的儒生与宦官分别为朋党,本来没有什么足以奇怪的。如唐朝的牛僧孺、李德裕,宋朝的司马光、王安石,都是儒者,而相互排斥诋毁,这是为什么呢?”于是迁庭筠为翰林修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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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安元年正月,受赵秉文上书事的牵连,削夺一官,杖打六十,解除职务,这话载在《赵秉文传》。二年,降官授为郑州防御判官。四年,起用为应奉翰林文字。泰和元年,又为翰林修撰,侍从皇帝秋猎,奉命赋诗三十多首,皇上特别赞赏他。第二年,他去世了,年龄四十七岁。皇上素来知道他贫穷,下诏官吏赠助丧钱八十万接济丧事,搜求他一生的诗文藏到秘阁。又以皇帝写的诗赐给他家,其诗的《引》说:“王遵古,是我的老朋友。他的儿子庭筠,又以才能选入宫室任职前后十年,现在去世了,玉堂、东观再没有这样的人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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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筠外表秀气伟岸,善于谈笑,外表好像怠慢高贵,别人开始不敢和他接触。相见之后他脸上洋溢着和气,热情周到抚慰劳问唯恐不及。见人少有可取之处就极口称道,过后虽然一百个对不住他也不悔恨。和他在一起的朋友如韩温甫、路元亨、张进卿、李公度,他推荐引用的如赵秉文、冯璧、李纯甫,都是一时的有名之士,当世以知人称许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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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筠作文章能道出自己所要说的话,晚年诗律深严,七言长篇尤善于险韵。有《藂辨》十卷,文集四十卷。书法学米元章,与赵讽、赵秉文都为书法名家,庭筠尤其擅长山水、墨竹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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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筠的儿子曼庆,也能写诗并书法,官至行省右司郎中,自号“澹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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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从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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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从益字云卿,浑源人。其高祖撝,天会元年词赋进士,子孙多由科第入仕。从益登大安元年进士第,累官监察御史,坐与当路辨曲直,得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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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之,起为叶县令,修学励俗,有古良吏风。叶自兵兴,户减三之一,田不毛者万七千亩有奇,其岁入七万石如故。从益请于大司农,为减一万,民甚赖之,流亡归者四千余家。未几,被召,百姓诣尚书省乞留,不听。入授应奉翰林文字,逾月以疾卒,年四十四。叶人闻之,以端午罢酒为位而哭,且立石颂德,以致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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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益博学强记,精于经学。为文章长于诗,五言尤工,有《蓬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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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祁字京叔。为太学生,甚有文名。值金末丧乱,作《归潜志》以纪金事,修《金史》多采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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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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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从益字云卿,浑源人。他的高祖刘撝,是天会元年的词赋进士,子孙多从科举进入仕途。大安元年他考中进士,积官监察御史,因与当权的分辨曲直是非,得罪离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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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很久,起用为叶县令,整修县学激励风俗,有古代好官吏的气派。叶县自从兵事起来,户口减少了三分之一,田地荒废的有一万七千多亩,但每年征收七万石的赋税仍如从前,从益请求大司农,减少了一万石,老百姓特别依赖他,流亡回来的有四千多家。不久,从益被召入朝,百姓到尚书省请求把他留下,尚书省不听从。从益入朝授为应奉翰林文字,刚过一个月,他就因病去世了,年龄四十四岁。叶县人听到这一消息,以端午节罢吃酒设灵位痛哭他,并且立碑颂扬他的恩德,以表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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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益学问广博记忆力强,精通经学。作文章长于诗歌,五言尤其见长,著有《蓬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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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儿子刘祁字京叔。为太学生,特别有能写文章的名气。恰逢金末丧乱,作《归潜志》以记录金朝之事,撰修《金史》时多有采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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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若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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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若虚字从之,槀城人也。幼颖悟,若夙昔在文字间者。擢承安二年经议进士。调鄜州录事,历管城、门山二县令,皆有惠政,秩满,老幼攀送,数日乃得行。用荐入为国史院编修官,迁应奉翰林文字。奉使夏国,还授同知泗州军州事,留为著作佐郎。正大初,《宣宗实录》成,迁平凉府判官。未几,召为左司谏,后转延州刺史,入为直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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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兴元年,哀宗走归德。明年春,崔立变。群小附和,请为立建功德碑,翟奕以尚书省命召若虚为文。时奕辈恃势作威,人或少忤,则谗构立见屠灭。若虚自分必死,私谓左右司员外郎元好问曰:“今召我作碑,不从则死。作之则名节扫地,不若死之为愈。虽然,我姑以理谕之。”乃谓奕辈曰:“丞相功德碑当指何事为言。”奕辈怒曰:“丞相以京城降,活生灵百万,非功德乎?”曰:“学士代王言,功德碑谓之代王言可乎?且丞相既以城降,则朝官皆出其门,自古岂有门下人为主帅诵功德而可信乎后世哉?”奕辈不能夺,乃召太学生刘祁、麻革辈赴省,好问、张信之喻以立碑事,曰:“众议属二君,且已白郑王矣,二君其无让。”祁等固辞而别。数日,促迫不已,祁即为草定,以付好问。好问意未惬,乃自为之,既成以示若虚,乃共删定数字,然止直叙其事而已。后兵入城,不果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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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亡,微服北归镇阳,与浑源刘郁东游泰山,至黄岘峰,憩萃美亭,顾谓同游曰:“汩没尘土中一生,不意晚年乃造仙府,诚得终老此山,志愿毕矣。”乃令子忠先归,遣子恕前行视夷险,因垂足坐大石上,良久瞑目而逝,年七十。所著文章号《慵夫集》若干卷、《滹南遗老》若干卷,传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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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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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若虚字从之,槀城县人。从小聪明,好像过去就是在文字间的人。考中承安二年经义进士。调为讚州录事,历任管城、门山二县令,都有爱民的政绩,任满,老幼争相送别,好几天才得以成行。他被推荐入为国史院编修官,迁为应奉翰林文字,若虚奉命出使夏国,回来授为同知泗州军州事,留下为著作佐郎。正大初年,《宣宗实录》修成,迁为平凉府判官。不久,召为左司谏,后来转为延州刺史,入朝为直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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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兴元年,哀宗出奔归德。第二年春天,崔立兵变。一帮小人附和叛变,请求为崔立建造功德碑,翟奕以尚书省的命令召王若虚作碑文。当时翟奕之辈仗势作威,人或有少许违忤,就罗织罪名立刻被屠杀消灭。若虚自以为必死,私下对左右司员外郎元好问说:“今召我作碑文,不听从则死。做了则名誉、节操毁坏无遗,不如死了为好。虽然如此,我还是姑且用道理开谕他们。”于是对翟奕等辈说:“丞相的功德碑应当指出什么事?”翟奕等辈发怒说:“丞相以京城投降,救了一百多万人的命,这不是功德吗?”若虑说:“学士代王为言,功德碑说是代王言可以吗?况且丞相既然以城投降,那么朝廷的官吏都出在他的门下,自古哪里有门下人为主帅歌功颂德而让后世可相信的啊。”翟奕等辈不能被说服,于是召太学生刘祁、麻革辈赴尚书省,好问、张信之告诉立碑的事,说:“大家议论嘱托二位,况且已向郑王说了,二位不要谦让。”刘祁等坚决推辞离去。好几天,催促逼迫没完没了,刘祁即为写定了草稿,交给好问。好问心里不满意,于是自己写,写成后拿给若虚看,就共同删去改定了几个字,然而仅仅直说其事罢了。后来大兵入城,碑没有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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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朝灭亡,若虚穿着普通人的衣服北上到镇阳,与浑源刘郁东游泰山,到了黄岘峰,在萃美亭休息,环视同游的人说:“沉沦尘土中一辈子,没想到晚年竟到了仙人府第,果真得以死在这座山,志愿便完结了。”于是让他的儿子王忠先回家,派儿子王恕向前去查看地形,他垂着脚坐在大石上,过了好一会儿便合眼去世了,年龄七十岁。所著文章号称《慵夫集》若干卷,《滹南遗老》若干卷传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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