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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是时，忠贤愤甚，欲尽杀异己者。顾秉谦因阴籍其所忌姓名授忠贤，使以次斥逐。王体乾复昌言用廷杖，威胁廷臣。未几，工部郎中万燝上疏刺忠贤，立杖死。又以御史林汝翥事辱向高，向高遂致仕去，汝翥亦予杖。廷臣俱大詟。一时罢斥者，吏部尚书赵南星、左都御史高攀龙、吏部侍郎陈于廷及杨涟、左光斗、魏大中等先后数十人，已又逐韩爌及兵部侍郎李邦华。正人去国，纷纷若振槁。乃矫中旨召用例转科道。以朱童蒙、郭允厚为太仆少卿，吕鹏云、孙杰为大理丞，复霍维华、郭兴治为给事中，徐景濂、贾继春、杨维垣为御史，而起徐兆魁、王绍徽、乔应甲、徐绍吉、阮大铖、陈尔翌、张养素、李应荐、李嵩、杨春懋等，为之爪牙。未几，复用拟戍崔呈秀为御史。呈秀乃造《天鉴》《同志》诸录，王绍徽亦造《点将录》，皆以邹元标、顾宪成、叶向高、刘一燝等为魁，尽罗入不附忠贤者，号曰东林党人，献于忠贤。忠贤喜，于是群小益求媚忠贤，攘臂攻东林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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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朝臣争三案及辛亥、癸亥两京察与熊廷弼狱事，忠贤本无预。其党欲借忠贤力倾诸正人，遂相率归忠贤，称义儿，且云：“东林将害翁。”以故，忠贤欲甘心焉。御史张讷、倪文焕，给事中李鲁生，工部主事曹钦程等，竞搏击善类为报复。而御史梁梦环复兴汪文言狱，下镇抚司拷死。许显纯具爰书，词连赵南星、杨涟等二十余人，削籍遣戍有差。逮涟及左光斗、魏大中、周朝瑞、袁化中、顾大章等六人，至牵入熊廷弼案中，掠治死于狱。又杀廷弼，而杖其姻御史吴裕中至死。又削逐尚书李宗延、张问达，侍郎公鼐等五十余人，朝署一空。而特召亓诗教、刘述祖等为御史，私人悉不次超擢。于是忠贤之党遍要津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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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是时，东厂番役横行，所缉纺无论虚实辄糜烂。戚臣李承恩者，宁安大长公主子也，家藏公主赐器。忠贤诬以盗乘舆服御物，论死。中书吴怀贤读杨涟疏，击节称叹。奴告之，毙怀贤，籍其家。武弁蒋应阳为廷弼讼冤，立诛死。民间偶语，或触忠贤，辄被擒僇，甚至剥皮、刲舌，所杀不可胜数，道路以目。其年，叙门功，加恩三等，荫都督同知。又荫其族叔魏志德都督佥事。擢传应星为左都督，且旌其母。而以魏良卿佥书锦衣卫，掌南镇抚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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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二月，卤簿大驾成，荫都督佥事。复使其党李永贞伪为浙江太监李实奏，逮治前应天巡抚周起元及江、浙里居诸臣高攀龙、周宗建、缪昌期、周顺昌、黄尊素、李应升等。攀龙赴水死，顺昌等六人死狱中。苏州民见顺昌逮，不平，殴杀二校尉，巡抚毛一鹭为捕颜佩韦等五人悉诛死。刑部尚书徐兆魁治狱，视忠贤所怒，即坐大辟。又从霍维华言，命顾秉谦等修《三朝要典》，极意诋诸党人恶。御史徐复阳请毁讲学书院，以绝党根。御史卢承钦又请立东林党碑。海内皆屏息丧气。霍维华遂教忠贤冒边功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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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阳男子武长春游妓家，有妄言，东厂擒之。许显纯掠治，故张其辞云：“长春敌间，不获且为乱，赖厂臣忠智立奇勋。”诏封忠贤侄良卿为肃宁伯，赐宅第、庄田，颁铁券。吏部尚书王绍徽请崇其先世，诏赠忠贤四代如本爵。忠贤又矫诏遣其党太监刘应坤、陶文、纪用镇山海关，收揽兵柄。再叙功，荫都督同知，世袭锦衣卫指挥使，各一人。浙江巡抚潘汝桢奏请为忠贤建祠。仓场总督薛贞言草场火，以忠贤救，得无害。于是颂功德者相继，诸祠皆自此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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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修吴孔嘉与宗人吴养春有仇，诱养春仆告其主隐占黄山，养春父子瘐死。忠贤遣主事吕下问、评事许志吉先后往徽州籍其家，株蔓残酷。知府石万程不忍，削发去，徽州几乱。其党都督张体乾诬扬州知府刘铎代李承恩谋释狱，结道士方景阳诅忠贤，铎竟斩。又以睚眦怨，诬新城侯子锦衣王国兴，论斩，并黜主事徐石麒。御史门克新诬吴人顾同寅、孙文豸诔熊廷弼，坐妖言律斩。又逮侍郎王之宷，毙于狱。凡忠贤所宿恨，若韩爌、张问达、何士晋、程註等，虽已去，必削籍，重或充军，死必追赃破其家。或忠贤偶忘之，其党必追论前事，激忠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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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此之时，内外大权一归忠贤。内竖自王体乾等外，又有李朝钦、王朝辅、孙进、王国泰、梁栋等三十余人，为左右拥护。外廷文臣则崔呈秀、田吉、吴淳夫、李夔龙、倪文焕主谋议，号“五虎”。武臣则田尔耕、许显纯、孙云鹤、杨寰、崔应元主杀僇，号“五彪”。又吏部尚书周应秋、太仆少卿曹钦程等，号“十狗”。又有“十孩儿”、“四十孙”之号。而为呈秀辈门下者，又不可数计。自内阁、六部至四方总督、巡抚，遍置死党。心忌张皇后，其年秋，诬后父张国纪纵奴不法，矫中宫旨，冀摇后。帝为致奴法，而诮让国纪。忠贤未慊，复使顺天府丞刘志选、御史梁梦环交发国纪罪状，并言后非国纪女。会王体乾危言沮之，乃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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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冬，三殿成。李永贞、周应秋奏忠贤功，遂进上公，加恩三等。魏良卿时已晋肃宁侯矣，亦晋宁国公，食禄如魏国公例，再加恩荫锦衣指挥使一人，同知一人。工部尚书薛凤翔奏给赐第。已而太监陶文奏筑喜峰隘口成，督师王之臣奏筑山海城，刑部尚书薛贞奏大盗王之锦狱，南京修孝陵工竣，甘镇奏捷，蕃育署丞张永祚获盗，并言忠贤区画方略。忠贤又自奏三年缉捕功，诏书褒奖。半岁中，所荫锦衣指挥使四人、同知三人、佥事一人。授其侄希孟世袭锦衣同知，甥传之琮、冯继先并都督佥事，而擢崔呈秀弟凝秀为蓟镇副总兵。名器僭滥，于是为极。其同类尽镇蓟、辽，山西宣、大诸厄要地。总兵梁柱朝、杨国栋等岁时赂名马、珍玩勿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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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春，复以崔文升总漕运，李明道总河道，胡良辅镇天津。文升故侍光宗药，为东林所攻者也。海内争望风献谄，诸督抚大吏阎鸣泰，刘诏、李精白、姚宗文等，争颂德立祠，汹汹若不及。下及武夫、贾竖、诸无赖子亦各建祠。穷极工巧，攘夺民田庐，斩伐墓木，莫敢控愬。而监生陆万龄至请以忠贤配孔子，以忠贤父配启圣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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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潘汝祯首上疏，御史刘之待会藁迟一日，即削籍。而蓟州道胡士容以不具建祠文，遵化道耿如杞入祠不拜，皆下狱论死。故天下风靡，章奏无巨细，辄颂忠贤。宗室若楚王华煃、中书朱慎，勋戚若丰城侯李永祚，廷臣若尚书邵辅忠、李养德、曹思诚，总督张我续及孙国桢、张翌明、郭允厚、杨维和、李时馨、汪若极、何廷枢、杨维新、陈维新、陈尔翼、郭如暗、郭希禹、徐溶辈，佞词累牍，不顾羞耻。忠贤亦时加恩泽以报之。所有疏，咸称“厂臣”不名。大学士黄立极、施凤来、张瑞图票旨，亦必曰“朕与厂臣”，无敢名忠贤者。山东产麒麟，巡抚李精白图象以闻。立极等票旨云：“厂臣修德，故仁兽至。”其诬罔若此。前后赐奖敕无算，诰命皆拟九锡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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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年自春及秋，忠贤冒款汪烧饼、擒阿班歹罗銕等功，积荫锦衣指挥使至十有七人。其族孙希孔、希孟、希尧、希舜、鹏程，姻戚董芳名、王选、杨六奇、杨祚昌，皆至左、右都督及都督同知、佥事等官。又加客氏弟光先亦都督。魏抚民又从锦衣改尚宝卿。而忠贤志愿犹未极，会袁崇焕奏宁远捷，忠贤乃令周应秋奏封其从孙鹏翼为安平伯。再叙三大工功，封从子良栋为东安侯，加良卿太师，鹏翼少师，良栋太子太保。因遍赉诸廷臣，用呈秀为兵部尚书兼左都御史，独绌崇焕功不录。时鹏翼、良栋皆在襁褓中，未能行步也。良卿至代天子飨南北郊，祭太庙。于是天下皆疑忠贤窃神器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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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性机巧，好亲斧锯髹漆之事，积岁不倦。每引绳削墨时，忠贤辈辄奏事。帝厌之，谬曰：“朕已悉矣，汝辈好为之。”忠贤以是恣威福惟己意。岁数出，辄坐文轩，羽幢青盖，四马若飞，饶鼓鸣镝之声，轰隐黄埃中。锦衣玉带鞾袴握刀者，夹左右驰，厨传、优伶、百戏、舆隶相随属以万数。百司章奏，置急足驰白乃下。所过，士大夫遮道拜伏，至呼九千岁，忠贤顾盼未尝及也。客氏居宫中，协持皇后，残虐宫嫔。偶出归私第，驺从赫奕照衢路，望若卤簿。忠贤故騃无他长，其党日夜教之，客氏为内主，群凶煽虐，以是毒痡海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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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秋八月，熹宗崩，信王立。王素稔忠贤恶，深自儆备，其党自危。杨所修、杨维垣先攻崔呈秀以尝帝，主事陆澄原、钱元悫，员外郎史躬盛遂交章论忠贤。帝犹未发。于是嘉兴贡生钱嘉征劾忠贤十大罪：一并帝，二蔑后，三弄兵，四无二祖列宗，五剋削藩封，六无圣，七滥爵，八掩边功，九朘民，十通关节。疏上，帝召忠贤，使内侍读之。忠贤大惧，急以重宝啗信邸太监徐应元求解。应元，故忠贤博徒也。帝知之，斥应元。十一月，遂安置忠贤于凤阳，寻命逮治。忠贤行至阜城，闻之，与李朝钦偕缢死。诏磔其尸，悬首河间。笞杀客氏于浣衣局。魏良卿、侯国兴、客光先等并弃市，籍其家。客氏之籍也，于其家得宫女八人，盖将效吕不韦所为，人尤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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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二年命大学士韩爌等定逆案，始尽逐忠贤党，东林诸人复进用。诸丽逆案者日夜图报复。其后温体仁、薛国观辈相继柄政，潜倾正人，为翻逆案地。帝亦厌廷臣党比，复委用中珰。而逆案中阮大铖等卒肆毒江左，至于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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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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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忠贤，肃宁人。年轻时候就是个无赖，和一群品行恶劣的年轻人赌博，输了，被他们搞得很苦，一气之下，自行阉割，化名叫李进忠。后来才复姓魏，皇帝给他赐名忠贤。魏忠贤在万历年间被选入宫，隶属于太监孙暹手下，通过巴结、攀附，调到内十库中的甲字库；又请求给皇帝长孙的母亲王才人主管膳食，对魏朝讨好奉承。魏朝多次对王安讲魏忠贤的好话，王安对魏忠贤也很关心。皇长孙的奶妈叫客氏，一向私自侍奉魏朝，和他相好如夫妇，他们就是宫内所谓的“对食者”。到魏忠贤进宫以后，客氏又和他勾搭上了。终于薄待魏朝而爱魏忠贤，两人关系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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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宗去世，长孙继承了皇帝位，就是熹宗，魏忠贤和客氏都得到宠信。不到一个月，封客氏为奉圣夫人，荫庇她的儿子侯国兴、弟弟客光先和魏忠贤的哥哥魏钊都成了锦衣千户。不久，魏忠贤从惜薪司提升为司礼监秉笔太监兼提督宝和三店。魏忠贤不识字，照惯例是没有资格进入司礼监的，完全是因为客氏的关系才得了这个重要的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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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元年，皇帝下诏赐给客氏香火田，讲述魏忠贤治理定陵的功劳。御史王心一进谏，皇帝不听。到皇帝结婚以后，御史毕佐周、刘兰请求把客氏遣送出宫，大学士刘一燝也这样说。皇帝依恋客氏不忍分离，说“皇后年幼，全靠老太照顾，等皇祖（神宗）的葬礼举行后再说。“魏忠贤独占客氏，赶走魏朝。又怕王安主持正义，谋杀了他，并把王安手下的太监全部排斥掉。客氏是个荒淫而又狠毒的人。魏忠贤不会写字，记性很好，为人猜忌残忍、阴险毒辣，很会讨好拍马。皇帝非常信任这两个人，两个人的势力越来越大，用司礼太监王体乾和李永贞、石元雅、涂文辅等做党羽，宫里的人对他们都不敢冒犯。不久客氏离开了皇宫，又被召回。御史周宗建、侍郎陈邦瞻、御史马鸣起、给事中侯震暘先后极力劝谏，都受到反问、斥责。给事中倪思辉、朱钦相、王心一再次进谏，都被贬到外地，其实他们在指责客氏时还没有涉及魏忠贤。魏忠贤竟然劝皇帝挑选粗壮有力的宦官，制造使用火药的武器，在皇宫内操练，秘密勾结大学士沈㴶为帮手。又经常勾引皇帝与唱戏的人、歌伎舞女混在一起，纵狗策马，射箭打猎。刑部主事刘宗周首先弹劾魏忠贤，皇帝大怒，全靠大学士叶向高解救才得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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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神宗皇帝在位时间很长，懒于过问国家大事，大部分奏章都不看。朝臣逐渐分成党派，故意作惊人的言辞，激烈的论调，以压倒对方，抬高自己。在争论朱常洛和朱常洵谁应该当皇太子的问题上，指责宫廷。内阁大臣被监察方面的官员弹劾攻击，就说有病辞职走了。吏部郎顾宪成在东林书院讲学，各地读书做官的人多数向他们靠拢，“东林”的名字就是从这儿开始的。不久“梃击”、“红丸”、“移宫”三件大案发生了，朝廷上沸沸扬扬，好像聚在一起打官司似的。和东林看法不同的人，大家就认为他是邪党。到天启初年，这些和东林有矛盾的人几乎全部被排斥掉，有见识的人已经担心东林党过分激烈的行动会引起变乱。到魏忠贤势力形成后，这些人果然企图依靠他来打倒东林党。徐大化、霍维华、孙杰首先归附魏忠贤，刘一燝和尚书周嘉谟都被孙杰弹劾走了。但这时叶向高、韩爌正辅佐朝政，邹元标、赵南星、王纪、高攀龙等都担任要职，左光斗、魏大中、黄尊素等是谏官，都极力坚持公正的评论，魏忠贤一时未能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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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二年，评论治理庆陵的功劳，荫封魏忠贤的弟弟、侄子为锦衣卫指挥佥事。而给事中惠世扬、尚书王纪批评沈㴶勾结客氏、魏忠贤，都被谴责丢了官。刚巧初夏时下了冰雹，周宗建说这时下雹不合时令，是魏忠贤的谗言和邪恶引来的。接着修撰文震孟、太仆少卿满朝荐也这样说，都被罢了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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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三年春天，魏忠贤举荐他的亲信魏广微任大学士。又让御史郭巩攻击周宗建、刘一燝、邹元标和杨涟、周朝瑞等，说他们保举熊廷弼是结党营私，贻误国事。周宗建反驳说郭巩受魏忠贤指挥，御史方大任也帮助周宗建指责郭巩和魏忠贤，都无效。这年秋天，皇帝诏令魏忠贤和客氏的儿子侯国兴所荫封的锦衣官都世袭。兵部尚书董汉儒、给事中程注、御史汪泗论交相进谏，皇帝不接受。魏忠贤更加肆无忌惮，把参加宫内操练的宦官增加到一万人，穿着护甲出入宫廷，恣意耀武扬威。假传圣旨赐光宗的选侍赵氏自杀。裕妃张氏怀孕，客氏说她的坏话使她被杀。又搞掉了成妃李氏的封号。皇后张氏怀孕，客氏用诡计使她流产，皇帝因此没有后代。此外还杀害了宫嫔冯贵人等人，太监王国臣、刘克敬、马鉴等很多人。宫闱内幕是很秘密的，不可能详细知道。这年冬天，魏忠贤又兼管了东厂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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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四年，给事中傅櫆和魏忠贤的外甥傅应星结拜为兄弟，向皇帝诬告中书汪文言，并牵连及左光斗、魏大中。把汪文言关进镇抚司的监狱，准备大量陷害无辜的人。掌管镇抚司的刘侨接受了叶向高的意见，只判了汪文言的罪。魏忠贤大怒，将刘侨革职，换上了自己的亲信许显纯。这时御史李应升对在宫内操练提出劝谏，给事中霍守典就魏忠贤请求给他生祠题匾提出劝谏，御史刘廷佐就魏忠贤任意荫庇提出劝谏，给事中沈惟炳就罚犯人立站笼提出劝谏，魏忠贤都假传圣旨斥责他们。魏忠贤的这些罪行使副都御史杨涟非常愤怒，于是弹劾了魏忠贤二十四条大罪。杨涟的奏疏送给皇帝后，魏忠贤害怕了，请求韩爌解救他。韩爌不予理睬，魏忠贤便走到皇帝跟前哭诉，并且辞去东厂的职务，而客氏从旁为他分辨，王体乾等又替他打掩护。皇帝糊里糊涂不能分辨。于是婉言挽留魏忠贤，而在第二天驳回杨涟的奏疏，严厉地下旨斥责他。杨涟既被贬退，魏大中及给事中陈良训、许誉卿，抚宁侯朱国弼，南京兵部尚书陈道亨，侍郎岳元声等七十余人，纷纷上奏章揭露魏忠贤的罪行。叶向高和礼部尚书翁正春建议把魏忠贤送回他自己在宫外的住宅，以制止群臣的指责，皇帝不允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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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魏忠贤极其气愤，企图把反对自己的人全部杀掉。顾秉谦因此偷偷地开了个魏忠贤所忌讳憎恨的人的名单给他，让他逐步把他们排挤掉。王体乾还公开声言要用廷杖，威胁朝廷官员。过了不久，工部郎中万燝上疏指责魏忠贤，立即被杖打死。又因为御史林汝翥的事侮辱叶向高，叶向高被迫辞官离去，林汝翥也挨了杖打。朝廷官员都非常恐惧。在很短时间内被革职斥逐的，就有吏部尚书赵南星、左都御史高攀龙、吏部侍郎陈于廷及杨涟、左光斗、魏大中等先后数十人，后来又赶走了韩爌和兵部侍郎李邦华。正直的人离开朝廷，就像枯木纷纷抖落一样。于是假传圣旨，凡是被魏忠贤任用的人都转为六科给事中与都察院各道监察御史。用朱童蒙、郭允厚为太仆少卿，吕鹏云、孙杰为大理丞，重新任命霍维华、郭兴治为给事中，徐景濂、贾继春、杨维垣为御史，又起用徐兆魁、王绍徽、乔应甲、徐绍吉、阮大钺、陈尔翌、张养素、李应荐、李嵩，杨春懋等做他的爪牙。接着又用本来已经准备把他发配充军的崔呈秀任御史。崔呈秀便编造《天鉴录》《同志录》等小册子，王绍徽亦造《点将录》，都把邹元标、顾宪成、叶向高、刘一燝等说成头子，把不投靠魏忠贤的人全部列入，称为东林党人，献给魏忠贤。魏忠贤很高兴，于是这群小人更加讨好他，捋袖伸臂地攻击东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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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朝中官员争论梃击、红丸、移宫三大案件和万历三十九年、天启三年两次考核京官以及熊廷弼案件时，魏忠贤本来是没有参与的。有那么一帮人希望借魏忠贤的势力来打倒那些正派的人，便相继投靠魏忠贤，自称为他的干儿子，并且说：“东林党要害您老人家。”因此，魏忠贤亦乐于和他们搞在一起。御史张讷，倪文焕，给事中李鲁生，工部主事曹钦程等，争相打击东林人来报复。而御史梁梦环还重提汪文言的旧案，把他解到镇抚司拷打死。许显纯炮制供词，把赵南星、杨涟等二十多人牵扯进去，都被革职或流放。逮捕了杨涟和左光斗、魏大中、周朝瑞、袁化中，顾大章等六个人，并牵连入熊廷弼的案件中，这些人被折磨死于监狱。又杀了熊廷弼，把他的亲戚御史吴裕中杖打致死。又开除了尚书李宗延、张问达，侍郎公鼐等五十余人，朝廷官署都空了。然后魏忠贤特地召亓诗教、刘述祖等人来当御史，亲信全都越级提升。于是魏忠贤的党羽遍布国家的各个重要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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