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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84879 分封诸国中居民的核心,便是所谓“国人”。国人包括了士、工、商、被称为“小人”的国中农民(士之隶子弟)、舆人、部分被融合的殷人贵族等。西周、春秋时期,国人均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国之盛衰、胜败,国君及执政之安否,贵族之能否保有其宗族及兴盛,几乎都决定于国人。国人能够纳君、出君、逐君、弑君,具有议政、“咎公”的自由。每遇大事,国君皆需询问之以定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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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84881 何以国人能有如此大的权力呢?宗法制在规定了人们上下等级关系的同时,也给予了人们按亲疏远近所要担负的义务与权利,此即师旷所谓“有君而为之贰,使师保之,勿使过度。是故天子有公,诸侯有卿,卿置侧室,大夫有贰室,士有朋友,庶人、工、商、皂、隶、牧、圉皆有亲昵,以相辅佐也。善则赏之,过则匡之,患则救之,失则革之。自王以下各有父兄子弟以补察其政,史为书、瞽为诗、工诵箴谏、大夫规诲、士传言、庶人谤、商旅于市、百工献艺”(《左传》襄公十四年)。代表家族参政的贵族可以监察君权,卿大夫可以“补察其政”,普通国人也可以发表政治见解,或动用舆论褒贬当政。用大家共同努力的方式,来维持封建的政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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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84883 如此上下彼此相辅佐,赏善规过,形成一种精神、变成一种规矩,彼此相勖勿失,谨以相守,则成了周之礼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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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84886 在周朝,凡制度典礼所及者,除宗法丧服诸大端外,上自天子、诸侯,下至大夫、士均要接受礼的教育,也要奉行礼的规范。《尚书大传》:“使王、太子、王子、群后之子,以至公卿、大夫、元士之嫡子,十有三年始入小学。”“天子命之教然后为学……大学在郊,天子曰辟雍,诸侯曰泮宫。”“乐正崇四术,立四教,顺先王诗、书、礼、乐以造士。春秋教以礼乐,冬夏教以《诗》《书》”。《礼记·文王世子》篇载教士子以乐舞,即所谓“乐教”。“乐所以修内也,礼所以修外也。礼乐交错于中,发形于外,故其成也怿,恭敬而温文。”金文中,《麦尊》铭文曾提到“辟(雍)”,即王室之学宫。《静簋》又载周王在丰京令静司射学宫,“小子、众服、众小臣、众氒仆学射”。意为王命令“静”在学宫里教贵族小子(子弟)们、职官们、小臣们和夷族奴隶们射箭。可见礼乐之教养是士以上各阶层共同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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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84888 《左传》僖公廿七年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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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84890 晋作三军,谋元帅,赵衰曰:“却谷可。臣极闻其言矣,说礼、乐而敦《诗》《乐》。《诗》《乐》,义之府也;礼、乐,德之则也;德、义,利之本也。”……乃使郄谷将中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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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84892 成公十八年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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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84894 (晋)荀家、荀会、栾黡、韩无忌为公族大夫,使训卿之子弟恭俭孝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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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84896 襄公九年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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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84898 楚子囊论晋曰:“其士竞于教,其庶人力于农穑,工商皂隶,不知迁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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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84900 《国语·晋语七》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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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84902 君(晋悼公)知士贞子之帅志博闻而宣惠于教也,使为太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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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84904 《国语·楚语上》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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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84906 庄王使士亹傅太子箴……问于申叔时,叔时曰:“教之《春秋》,而为之耸善而抑恶焉,以动戒其心;教之《世》,而为之昭明德而废幽昏焉,以休惧其动;教之《诗》,而为之导广显德,以耀明志;教之《令》,使访物官;教之《语》,使明其德,而知先王之务用明德于民也;教之《故志》,使知废典者,而戒惧焉;教之《典训》,使知族类,行比义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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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84908 这些记载,都可以看出周人通过诗书礼乐来养成士大夫恭俭孝悌、明德知物、崇先王、知兴废、有德义的品德与能力。从前,《尚书·无逸》篇曾载周公之言曰:“呜呼!我闻曰:古之人犹胥相告、胥保惠、胥教诲。”孔安国注:“叹古之君臣虽君明臣良,犹相道告、相安顺、相教诲以义方。”以上《左传》这些记载,就可以看出当时彼此“相教诲以义方”的实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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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84910 积极地相期以道义之外,对于失德、失政之事,国人也有批评讽刺的义务。批评了若还不见改善,国人更可能起而出君、逐君。故《国语·周语上》曰:“为川者决之使导,为民者宣之使言。故天子听政,使公卿至于列士献诗、瞽献曲、史献书、师箴、瞍赋、蒙通、百工谏、庶人传语、近臣属规、亲戚补察、瞽史教诲、耆艾修之,而后王斟酌焉,是以事行而不悖。”又,《国语·晋语六》,范文子曰:“夫贤者宠至而益戒,不足者为骄宠。故兴王赏谏臣,逸王罚之。吾闻古之言王者,政德既成,又听于民。于是乎使工诵谏于朝、问谤誉于路,有邪而正之,属戒之术也。先王疾是骄也。”又,《左传》襄公十四年载师旷评卫人出其君云:“天生民而立之君,使司牧之,勿使失性。故《夏书》曰:‘遒人以木锋徇于路,官师相规,工执艺事以谏。’正月孟春,于是乎有之,谏失常也。天之爱民甚矣,岂其使一人肆于民上以纵其淫,而弃天地之性?必不然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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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84912 这些言论不是说着玩儿的,而是的确在运作着。《左传》昭公十二年载楚右尹子革引祭公谋父所作《祈招》之诗以劝楚灵王,就是以诗为谏的实况。同年,南蒯欲叛鲁,“将适费,饮乡人酒。乡人或歌之曰:我有圃,生之杞乎!从我者子乎?去我者鄙乎?倍其邻者耻乎!已乎已乎,非吾党之士乎!”乡人这也是以歌为谏的。《诗经》中收录这类谏歌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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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84914 《魏风·葛屦》:维是偏心,是以为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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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84916 《陈风·墓门》:夫也不良,歌以讯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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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84918 《小雅·四杜》:是用作歌,将毋来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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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84920 《小雅·节南山》:家父作诵,以究王讻。式讹尔心,以畜万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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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84922 《小雅·四月》:君子作歌,维以告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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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84924 《小雅·何人斯》:作此好歌,以极反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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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84926 《大雅·民劳》:王欲玉女(汝),是用大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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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84928 《陈风·墓门》郑《笺》云:“歌谓作此诗。既作,可使工歌之,是谓之告。”《经典释文》引《韩诗》:“讯,谏也。”《说文》:“谏,数谏也。”段玉裁注:“谓其失而谏之。凡讥刺字当用此。”这些都是讽刺劝诫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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