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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最后一句话是说，已经含有“昔不至今”的意思在内。东晋的佛学大师僧肇，撰有《物不迁论》，里面有“昔物不至今”一语，我用来比喻中国现代学术的良好传统在今天所遇到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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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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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现代学术不仅收获了实绩，而且形成了多方面的学术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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概而言之，比如说，包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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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术独立的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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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考据的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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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为吸纳外域经验而又不忘记本来民族历史地位的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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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者能诗的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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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视现代学术分类的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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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视通学通儒的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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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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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中尤其以学术独立的传统最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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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启超说：“学问之为物，实应离‘致用’之意味而独立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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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国维说：“学术之发达，存乎其独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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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独秀说：“中国学术不发达之最大原因，莫如学者自身不知学术独立之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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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公权说：“所谓学术独立，其基本意义不过就是尊重学术，认学术具有本身的价值，不准滥用它以为达到其他目的之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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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光潜则对学术的实用与不实用问题，作了详尽的辨析：“学术原来有实用，以前人研究学术也大半因为它有实用，但人类思想逐渐发达，新机逐渐呈露，好奇心也一天强似一天，科学哲学都超过实用的目标，向求真理的路途走去了。真理固然有用，但纵使无用，科学家哲学家也绝不会因此袖手吃闲饭。我们倘若要对学术有所贡献，我们要趁早培养爱真理的精神，把实用主义放在第二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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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拿朱光潜先生的话，与今天学术界的状况作一番比照，不难发现，我们今天的学术，未免过分强调实用，而忽略了为学术而学术的真理性和神圣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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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史哲人文学科如果单纯追求实用，将使人文学走向迷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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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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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生都在为学术独立而诉求而抗争的，是大史学家陈寅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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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名言是：“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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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9年，他在《清华大学王观堂先生纪念碑铭》中，最早提出这一思想。他在碑铭中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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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之读书治学，盖将以脱心志于俗谛之桎梏，真理因得以发扬。思想而不自由，毋宁死耳。斯古今仁圣所同殉之精义，夫岂庸鄙之敢望。先生以一死见其独立自由之意志，非所论于一人之恩怨，一姓之兴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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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之著述，或有时而不章。先生之学说，或有时而可商。惟此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历千万祀，与天壤而同久，共三光而永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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