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字猴:1.707301751e+09
1707301751 这并不奇怪,因为他在大学念的就是南开大学历史学系,雷海宗、郑天挺等史学大家,都是他的授业老师。后来转入中央美术学院,开始学的也是美术史专业。80年代以来,他一直是南开大学的教授,并担任过国家学位评议组成员。因此,今天来我们中国文化研究所工作的这位新相知,我们说他是画家、书法家、诗人、作家可以,说他是历史学者和思想史学者,也可以。只是我们要切记:范曾先生绝不仅仅是画家或者书法家。他是一位跨学科的通儒。人类大脑左右两方面的功能,都被他发挥得淋漓尽致。如果仅仅是图像的支撑,不会有他如此深邃的精神力度;如果光是理念的结构,不会有他如此磅礴丰沛的精神气象。
1707301752
1707301753 这样,大家就知道,范曾先生的到来,给我们中国文化研究所带来怎样的喜悦。墙壁上的欢迎语牌,是我们专门做的。我们选了《易经》里面的话;“君子学以聚之,问以辨之,宽以居之,仁以行之。”“学问”两字都在其中了,我们并且愿意范先生能够畅意宽心地和我们相聚在一起。我们选了《诗经》里面的话:“南山有桑,北山有杨,乐只君子,邦家之光。”原诗四章,赞扬的是国家的贤臣,我们断章用来表达对范公的赞佩之意。我们还选了《论语》和《楚辞》里面大家熟悉的话。范公虽然和我们同住京城,但朋友从远方来,孔子还说“不亦乐乎”,那么从近处来,一定更加高兴。因为现代社会越是住的近,越不容易有见面的机会。屈原《九歌》里的“乐莫乐兮新相知”,诗句里有欢欢流水的声音,更适合我们此刻的心境。
1707301754
1707301755 当然对范先生来说,也许会不无小小的损失,本所明年举行新年嘉会,你就不能作为嘉宾,而只能屈尊作为欢迎嘉宾的本所成员了。
1707301756
1707301757 我们今天欢迎的不止是一位才高艺绝的新同事,还是一位学贯古今的师长。我们中国文化研究所是一个保持人文与社会科学交叉学科的研究所,有学术思想史、艺术文化学、艺术人类学、法学、政治学、国际汉学、现当代文学、女性研究和休闲文化研究等学科门类,现在又有了艺术史和美术学两个门类。一个研究所,而且是在中国艺术研究院背景下的研究所,在学科上有如此独特的配置,全国就此一家,世界上也不多有。这要感谢我们中国艺术研究院的眼光和肚量,特别是要感谢我个人非常尊敬的院长王文章先生。如果不是文章院长的眼光和肚量,范曾先生的调入是不可能的。
1707301758
1707301759 硕学大儒的来归,不用说对一个研究单位,乃至对一个国家,都是一种荣光。王国维说:“提倡最高之学术,国家最大之名誉。”他还说:“国家与学术为存亡,天而未厌中国也,必不亡其学术;天不欲亡中国之学术,则于学术所寄之人,必因而笃之。”陈寅恪也说过:“学术之兴替,实系吾民族精神上生死一大事者。”学术门类和研究方向的不同,只是化迹的不同,学问后面的道、学者的终极关怀,是彼此相通的。所以我们研究所不同领域的专家共处一室,总是相见无杂言,其乐也融融。
1707301760
1707301761 范曾先生能够悠然地调入我们中国艺术研究院,调入我们中国文化研究所,无论如何是我们不曾想到的事情。我个人更感到这是梦溪年过耳顺所能遇到的人生最大的快乐。天下事,有不可知者,有出人意料者,有不期然而然者。我们只能默念:“一切诸法,缘会而生。”
1707301762
1707301763 最后,请允许我读一首《诗经·小雅》里的诗,按古人的礼仪,诵诗迎宾,共享欢乐。
1707301764
1707301765 菁菁者莪,在彼中阿。
1707301766
1707301767 既见君子,乐且有仪。
1707301768
1707301769 菁菁者莪,在彼中沚。
1707301770
1707301771 既见君子,我心则喜。
1707301772
1707301773 菁菁者莪,在彼中陵。
1707301774
1707301775 既见君子,锡我百朋。
1707301776
1707301777 汎汎杨舟,载沉载浮。
1707301778
1707301779 既见君子,我心则休。
1707301780
1707301781 (范曾先生于2006年5月22日正式调入中国文化研究所,当日上午10时本所举行欢迎仪式,此文为作者现场诵读的迎词)
1707301782
1707301783
1707301784
1707301785
1707301786 大师与传统(增订版) [:1707299567]
1707301787 大师与传统(增订版) 看余秋雨演讲
1707301788
1707301789 今年春节在深圳,下榻新世纪酒店。一天早晨起来,看香港凤凰台电视节目,忽然看到了余秋雨。他在演讲。不知是何方何所,只见场面很大,一个宏阔的大礼堂里,上上下下满坐着人。而且听众情绪热烈,一会儿是掌声,一会儿是笑声。
1707301790
1707301791 已经好多年没见到余秋雨了。1992年在上海开《中国文化》座谈会,谭其骧、顾廷龙、王元化、蔡尚思、冯契、苏渊雷、贾植芳、钱伯城、王运熙、章培恒、朱维铮、汤志钧、唐振常、黄裳、邓云乡等许多老辈文史学人都参加了,年轻些的我请了孙逊、赵昌平、王小盾和余秋雨。因为老辈多,他没有怎么发言。后来中央电视台举办国际大专辩论会,同为评委,我们见过面。此后,就只看到他发表文章、出书,以及关于他的许多消息,还有围绕他的也许很令他厌烦的无止无休的批评讨论,而未再得机缘见到余秋雨其人。因此这次身处异乡异地,尽管是在电视屏幕上,仍有面对故人的感觉。
1707301792
1707301793 余秋雨的演讲是成功的。态度雍容,声调、节奏掌握得恰到好处,传达的知识、理念也不无新颖。屏幕打出的题目是“秋雨欧洲之旅”。我开始看的时候,他正在讲法国的骑士风度和英国的绅士风度。他说骑士风度衍生出勇敢,绅士风度导致对女性的尊重。他还说英国人语言的收敛、含蓄也许与绅士风度有关。在英国即使发生了严重事件,女王也只是说,这件事不令她开心,最多说让她厌烦。文明生态的遗传,变成了欧洲的财富。理性的力量、人性的力量、风气的力量,弥漫欧洲大陆。我几年前去欧洲,虽没有像秋雨这样一个国家一个国家地作系统之旅,但能够认同他对欧洲文明的这个初步的认知表述。
1707301794
1707301795 最令我感兴趣的是他对欧洲创新精神的看法。他说在里昂,看到就这么一个城市,却在18及19世纪有多项推动世界文明的发明。那么整个法国呢?一定更多。可是到19世纪末,法国人已经感到自己大为落后了,比德国,比美国。而中华文明的几大标志性发明,余秋雨说比较起来未免太少也太早了。我想秋雨说的是对的,因为16世纪欧洲工业革命以后,中国的科技长期处于停滞不前的状态。当时正值明朝的中晚期,商业规模和城市经济呈空前的发展,诸多新技术的萌芽开始出现;但上层的淫靡、宫廷的恶斗、知识分子热衷政治,历史给予机会却没有形成社会需求。彼时时兴的社会需求是房中术和春药,因此用少女第一次月经制作的一种叫做“红铅”的据说可以延年益寿的红药丸,风靡于整个社会的上层。终致闹得明朝亡了国,北方的一个少数民族打进来,血腥屠戮差不多半个世纪(1644年占领北京到最后平定三藩),哪还有机会发展科技文明。
1707301796
1707301797 待到18世纪中叶,社会是稳定了,经济也开始复苏,应该说又有了机会。但知识阶层、第一流的人物被动辄砍头流放的严酷统制压得喘不过气来,除了避息于相对风险较小的“朴学”的碎义诠解之中,鲜有创造发明的余地。而且那个“盛世”的君主又过于傲慢自大,终于对科技领先的西方关上了国门。晚清,有人说是又一次机会。然而那是被动的历史时刻,有接触西学的机会,却只有模仿的机会,而没有发明的机会。20世纪三四十年代战乱,谈不上机会。五六十年代和70年代,和平环境,本来大有机会,日本、中国台湾的经济和科技都是这个时候上去的;但我们不战而自乱,又失去了难得的历史机缘。近三十年算是有了机会,但已经太晚了。发为历史感叹已经无益,重要的是可不能再失去机会,因为这是历史所能够给予的最后一次机会了。好在国家制定了科技兴国的战略,加大了对高等学校的投入,为把握机会作出了努力。但我个人觉得力度还不够大,措施还不够丰富大胆,人才资源未获全方位开发,舆论展示也远没有做到真正得体有力。
1707301798
1707301799 余秋雨在欧洲旅行,敏锐地发现我们的科技展示不无问题。德国的汉诺威举办的世界博览会,是展现各国形象的窗口,没有谁会马虎从事。最让余秋雨震撼的是法国馆:一进门,是一大排各种姿态的法国有名的艺术雕塑杰作,但不完整,要参观者在一块书写版上给以补充。中国馆的进门处,却是一大幅升上月球的照片。“是么?什么时候?”参观的人不无惊诧地互相询问。余秋雨说,博览会是不可以把不存在的东西摆在这里的。他说不能低估中国馆的设计者,参观的人非常多,甚至也许是最多的。只是这张图片,未免有点那个。我很佩服余秋雨的敏锐,他看到了而且在大庭广众讲了出来。好像他还说中国文化的创造力比较弱,我以为此语稍嫌笼统。一个听众问为什么弱,他说评判标准是昨天的标准,即使有了创新,文化界也缺少判断的敏感。
1707301800
[ 上一页 ]  [ :1.707301751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