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字猴:1.707307021e+09
1707307021 我们如何拯救过去:梁漱溟谈中国文化 [:1707305872]
1707307022 我们如何拯救过去:梁漱溟谈中国文化 三 儒家之理性主义
1707307023
1707307024 日本学者五来欣造说:在儒家我们可以看见理性的胜利。儒家所尊崇的不是天,不是神,不是君主,不是国家权力等,并且亦不是多数人民(近代西洋要服从多数)。只有将这一些(天、神、君、国、多数)当作理性的一个代名词用的时候,儒家才尊崇他。其言甚是。儒家假如亦有其主义的话,应理就是“理性主义”。前说孔子专作启发理性的功夫;又说“儒家独具之精神,就在他相信人有理性,而完全信赖人类自己”(见前章)。那正指这不同乎理智的理性。
1707307025
1707307026 最能切实指点出理性给人看的,是继承孔子精神的孟子。其言之明爽警辟者,如:
1707307027
1707307028 所以谓人皆有不忍人之心者;今日乍见孺子将入于井,皆有怵惕恻隐之心;非所以内交于孺子之父母也,非所以要誉于乡党朋友也,非恶其声而然也。由是观之,无恻隐之心,非人也。(下略)
1707307029
1707307030 恻隐之心,人皆有之;羞恶之心,人皆有之;恭敬之心,人皆有之;是非之心,人皆有之。恻隐之心,仁也;羞恶之心,义也;恭敬之心,礼也;是非之心,智也。仁义礼智非由外铄我也,我固有之也。弗思耳矣!(下略)
1707307031
1707307032 (上略)故曰,口之于味也,有同嗜焉;耳之于声也,有同听焉;目之于色也,有同美焉。至于心,独无所同然乎?心之所同然者何也?谓理也,义也。圣人先得我心之所同然耳。故理义之悦我心,犹刍豢之悦我口。
1707307033
1707307034 可欲之谓善。(下略)
1707307035
1707307036 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生亦我所欲;所欲有甚于生者,故不为苟得也。死亦我所恶;所恶有甚于死者,故患有所不辟也。
1707307037
1707307038 无为其所不为,无欲其所不欲,如此而已矣!
1707307039
1707307040 人能充无欲害人之心,而仁不可胜用也。
1707307041
1707307042 人能充无欲穿腧之心,而义不可胜利也。
1707307043
1707307044 其后继承孟子精神的,为王阳明;就说“只好恶便尽了是非”。他们径直以人生行为的准则,交托给人们的感情要求,真大胆之极!我说他“完全信赖人类自己”,就在此。这在古代,除了中国,除了儒家,没有谁敢公然言这样主张的。
1707307045
1707307046 我说:在中国,人类理性开发的早;即指此。
1707307047
1707307048
1707307049
1707307050
1707307051 我们如何拯救过去:梁漱溟谈中国文化 [:1707305873]
1707307052 我们如何拯救过去:梁漱溟谈中国文化 四 儒家的教条
1707307053
1707307054 径直以人生行为的准则,交托于人们的感情要求,是不免危险的。在中国的西北如甘肃等地方,回民与汉民相处,恰可得一对照。回民都没有吸鸦片的,生活上且有许多良好习惯。汉民或吸或不吸,而以吸者居多数。吸鸦片,就懒惰,就穷困,许多缺点因之而来。彼此相形,全然两样。其故就为回民是有宗教的,其行为准于教规,受团体之监督,不得自便。汉民虽改儒书,却没有宗教规条及组织。
1707307055
1707307056 这种失败,孔孟当然没有看见。看见了,他仍未定放弃他的主张。他似乎彻底不承认有外面的准则可循。固然制礼作乐,从外面影响到生命亦是必须的;然制作必本乎人情。孟子总要争辨义在内而不在外,就为此。勉循外面标准,只是义的袭取,只是“行仁义”而非“由仁义行”。——论调之高如此;然这是儒家精神,不可不知。
1707307057
1707307058 因此儒家没有教条;有之,便是教人反省自求的一条而已。他没有旁的,只是说:在你心里清明之时,好自想想吧!例如:
1707307059
1707307060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1707307061
1707307062 曾子日,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1707307063
1707307064 见善如不及,见不善如探汤。
1707307065
1707307066 毋友不如己者;过则勿惮改。
1707307067
1707307068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择其不善者而改之。
1707307069
1707307070 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
[ 上一页 ]  [ :1.707307021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