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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是参加过军训的人都知道,让一大群人保持步调一致该有多难。和别人一起有过载歌载舞经验的人也知道,众人跟着同一节奏同舞是一种多么强烈的体验。人类的祖先很可能在每次打到猎物、用完美餐后,都要和伙伴一起跳舞,大声快乐呼喊。这种行为能激发潜藏在我们每个人身上的同伴情谊。大规模、有节奏的运动对参与者有极为强烈的影响,能唤起人们内心深处的情感。在现代军队,密集队形操练、仪仗队的嘹亮乐声能创造集体荣誉感。而在那个时代,当人们意识到,个人生死和城市兴亡都有赖于方阵中的每一人能否保持队形时,这种有节奏的运动所产生的情感影响远比今天的列队行军要大。因为,今天的列队行进与战斗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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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阵战斗 在古希腊,战争胜负取决于重装步兵能否在冲锋时保持队列不乱。整支军队站成八列,士兵互相紧挨,形成坚不可摧的盾墙。尖厉的号角声中,军队齐声呼喊,跑步冲向前,以威力压倒敌军。如果初次冲锋未能挫败敌军,每人要严守自己所在方位,使用长矛决战。最终,肯定有一方溃散而逃,另一方宣布战事告捷。要在开阔地带跑步冲锋且保持盾墙不散,必须经过艰苦训练。从这个瓶绘上,可以看出,前一列向前迎战,后一列迎着号角声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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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人类最原始的体验直接被迅猛激烈、需要调动肌肉力量的战斗所激发。在准确把握时机刺出长矛、亮出剑刃之间,生死胜败已定。这种格斗形式是远古猎人技艺的再现。在战斗中,人们生死与共,联系紧密。个人安全和集体胜利都有赖于每个人保持队形,勇猛迎敌,把敌军击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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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阵激发的情感凝聚力很快颠覆了盘踞在希腊所有主要城市的贵族政治权力。士兵不再被排除在决策过程之外。这意味着,富人不能再夺走穷人的土地。因为,如果公民一贫如洗,就没有钱买装备参加方阵作战,导致城邦方阵规模太小,无力防范邻邦,灾难即将临头。因此,为加强防御,很有必要遏制公民之间的不平等现象。这种防御上的需要很快激起强烈回应,给希腊人生活打上了独特印记,与中东情况迥然有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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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巴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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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倾全社会之力、适应方阵之需的极端例子发生在希腊南部伯罗奔尼撒半岛主要城市——斯巴达。公元前610年左右,斯巴达人与邻邦麦西尼亚殊死搏战。为击败敌人,斯巴达推出新法,规定斯巴达人人平等。还规定,所有男孩,只要年满7岁,就要离家接受严格训练。20岁时,被征入特殊兵营,参加模拟战斗。30岁时,准予回家和妻子团聚。但只要不满60岁,只要斯巴达方阵征召,就应该服兵役。后世认为,这些法律可追溯到远古时代,由一个叫莱克格斯的神话人物制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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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套法律制度起到了实效。斯巴达人不仅打败了麦西尼亚,还一跃成为希腊最强大的城邦。斯巴达方阵训练有素,有精兵锐卒,无人能敌,但代价不菲。斯巴达公民除了参战备战,无事能做。为填饱肚子,他们强迫战败的麦西尼亚人(现称为“希洛人”)为他们种地耕田,将过半粮食交给斯巴达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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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多个世纪里,斯巴达政体没有再发生变化。公民为赢得战争而接受训练,在家中蓄养希洛人,在相邻城邦建立傀儡政府。斯巴达还与伯罗奔尼撒半岛几乎所有城市订立盟约,规定凡斯巴达有战,每个加盟城邦都应派兵援助。如其不然,各城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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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如此,斯巴达人从未战胜对希洛人叛乱的恐惧。实际上,“平等人”变成了驻扎在自己土地上的职业军人。斯巴达严苛的组织纪律压制了一切不满抱怨。他们从来不敢发生激烈争执,害怕弱化自己在希洛人面前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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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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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对希腊另一城邦——雅典了解甚多,发现他们对方阵的态度不是那么极端,但方阵仍然产生了巨大影响。和其他城市一样,雅典也面临着这样一个问题:如果贫者负债,可能失去土地,卖身为奴,无法武装自己,为方阵服军役。这一问题极其严峻,不容小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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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594年,梭伦出任执政官,被赋予修改法律的特别权力。他免除债务,认定因债为奴属于非法。按照每年粮油产量划分公民等级,并界定每一阶层在战争和平中应有的权利和义务。除赤贫阶层外,所有公民都有权投票选举地方法官。但该法官人选必须来自较富裕阶层。另外,梭伦还允许普通公民组成大陪审团,审查地方法官所做的司法裁决,如有必要,可以驳回该裁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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梭伦改革让雅典城邦权力从贵族和富裕阶层转移到普通农民和方阵士兵身上。正是后者保证了这个城市的福祉繁荣。因为,没有一支强有力的方阵,谁都得不到平安富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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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梭伦改革未能阻止雅典人之间的激烈争执。下一代中的首要政治人物是一名大贵族,名叫庇西特拉图,他在雅典和墨伽拉两个城邦争夺萨拉米斯岛统治权之战中崭露头角。公元前565年,战争结束,雅典取胜。此后不久,庇西特拉图控制雅典。他将梭伦制订的法律付诸实施,或者说是表面迎合。他满足于从幕后操纵选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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庇西特拉图施惠于贫穷公民,让他们帮助自己对抗其他贵族。他把田地分给亲信,鼓励种植葡萄、橄榄,发放低息贷款,使他们能够撑过种植和第一次收获之间的困难。他还积极兴建殖民地,缓解雅典人口拥挤,发展黑海地区贸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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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邦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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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腊城邦能开发出人的能量。从一定程度上来说,这一创举空前绝后。一个普通平凡的男性公民能够感觉到城邦就是自己的延伸。他和城邦结成一体,休戚与共。人们从来没有感受过政治共同体与个体之间的同一性。城邦需要每个公民贡献时间、财富和服务,因此公共事务优先于私人事务。城邦让人们感到,有了良法,再加上自身努力,就能达成夙愿,同时保持自由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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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此,人们转变行为方式,适应城邦精神。巨富不被认可。炫富夸饰被视为蛮族行径。富者布施财富,让公共宗教庆典办得更壮观,或者捐助城邦公共事业。但若用于私利,则为人不齿。不论贫富,私人生活领域局限于城邦之中。不论是去方阵服兵役、参加公民集会和宗教庆典,还是议短论长,都吸引着每位男性公民的目光。但女性被严格排除在公共事务之外。外邦奴隶以及各种陌生人都没有公民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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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典卫城 在古希腊,农民需要安全避难场所,以避开海盗和陆上两面突袭,于是选址建造防御工事。此后不久,他们习惯性聚在这里解决宗教、政治、经济等其他事务。由此,要塞变成中心,古典城市环绕而建。在这幅图中,我们可以看到,雅典人在这座嶙峋多石的小山上建造了避难所或“卫城”,字面意为“高城”。主体建筑是雅典守护女神——雅典娜神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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僭主、殖民地和贸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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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方阵训练把农民转化成了热情参与的公民,但希腊仍面临几大严峻问题。人口不断快速增长是首要问题。农民生养几个孩子后,就要把土地平均分配。但是一块土地仅能养活一家人。一家之主既想武装自己,参加方阵,又想养活三四个新组建的家庭,显然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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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刚才已经了解到,在雅典,庇西特拉图靠贫苦公民的支持掌权。其他一些城市也拥戴一人执政。希腊人将这些新贵称为“僭主”。后来这一词也用来形容邪恶暴虐的统治者。在希腊一些城市,僭主虽然从政治对手那里夺得土地,重新分配给亲信,但无力解决经济问题。因为,土地重新分配后不久,人口继续增长,抵消了此番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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