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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俗政府中的议会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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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教会相比,代议制政府的思想和理念在多数皇室政府中影响范围较小。比如,1439年后,投票表决赋予国王征税权的法国三次会议不再具备重要意义。不过,国王仍偶尔召开会议。因此,三级会议一直持续到1789年才退出历史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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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百年战争对英格兰产生了相反的影响。为打赢战争,英格兰国王借款数目越来越大,但贵族平民不太乐意借给他。他们通过议会表达自己的情绪。英格兰议会是由贵族召集封臣商议、宴饮、裁定未决司法问题的习俗演变而来。在1216年至1272年亨利三世执政期间,英格兰国王的磋商圈子扩大到市镇代表和郡县小地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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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5年的议会成为后世典范。每郡选出两名代表,持有皇家特许状的市镇也派两名代表参会。这两方面代表组成了下议院,与国王亲自邀请的大贵族、主教和修道院院长组成的上议院分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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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战争期间,议会仍继续召开。由于下议院在批准新税种、继续实施旧税种方面速度变慢,国王不得不承诺“化解民怨”。“民怨”都开列在单子上,得到国王认同后,由下议院批准实施新税。这种程序限制了国王权力,尤其是税收权。而与此同时,法国国王的权力却在扩大。这种程序也意味着,王室政府不得不关注议会中有产阶层的愿望和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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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下议院并不能钳制大地主贵族。1455年至1485年玫瑰战争期间,议会几乎不起作用。贵族结党,互相倾轧,为的是让自己的候选人坐上王位。许多贵族家庭在权力争夺战中殒命。1485年,亨利·都铎成为赢家,登上宝座,受封为亨利七世,在英格兰建立极权君主制。此后,议会仍继续召开,但常常俯首听命于亨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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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欧洲其他地区,代议制政府也遭遇挫折。总体来说,国王和王公的势力不断增强,而制衡其权力的三级会议或议会的势力日趋减弱。但德国情况有所不同。权威得到巩固的并不是帝国中央政权,而是第二等级的王公——公爵、侯爵和主教。每位皇帝凭借家产多寡施政用权,与日耳曼其他王公处在相同层级上。当然,皇帝从未完全放弃努力,以便光复原有部分皇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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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意大利北部和中部,市镇政府控制着大部分乡村。1250年前,这些市镇一直受同业公会联盟管理。但时间一长,共和制政府解体的次数越来越多。部分原因是,贫富矛盾尖锐。致命缺陷是,公民不愿意放下手中事务,应征入伍,所以市镇只能将军务委托给雇佣兵。如果突发政变,本应捍卫城市安全的雇佣兵司令官变身市长。但只要发生一次政变,就会有下一次政变。阴谋、反阴谋轮番上演,政局起伏无定。在意大利几乎所有城市里,帮派同盟关系错综复杂,政治生活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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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三个最重要的城市是威尼斯、米兰和佛罗伦萨(教皇执政的罗马除外)。三市所行政治道路各不相同。威尼斯于1297年后落入几个贵族家庭手中。米兰于1277年至1447年间遭受维斯孔蒂家族的暴政统治,1450年至1535年间被斯福尔扎家族执掌乾坤。佛罗伦萨最初实施民主政治,允许小同业公会参与城市管理。从1434年起,金融业望族——美第奇家族成为幕后政治老板,但保留了佛罗伦萨的共和政府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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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欧洲一些偏远落后地区,君主制政权势单力薄,各地方首领处于相对强势地位。苏格兰和波兰就是这种情况。在阿尔卑斯山、瑞典和挪威部分地区,仍保留有自治村庄和村庄联盟。但着眼整个西欧,我们不得不做出这一结论:力图建立代议制政府的教权政权改革显然失败了。虽然代议制思想在后世获得新生,但当时存在的1500个代议制机构看起来与失序混乱的半蛮族过去并没有多大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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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教神秘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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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之前的时代里,人们满怀乐观,将亚里士多德和基督教融为有逻辑性的单一整体。但在这一时期,宗教神秘主义和对人类理性能力的质疑占据上风。比如,奥卡姆的威廉(约1285年—1349年)认为托马斯·阿奎那使用理性证明基督教信条并不充分。在他看来,信仰和理性互不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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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抱正面积极怀疑论的思想家有埃克哈特大师(约1260年—1327/1328年)和托马斯·肯皮斯(约1380年—1471年)。两人都是神秘主义者,为寻求上帝而隐居。肯皮斯编著的《师主篇》一直畅销不衰。神秘主义者提倡找寻自我灵魂,培养个人美德,不关注教会和人类社会改革等复杂问题。他们认为,个人不必为公共问题所扰,应致力于宗教修行邂逅上帝,获得拯救。这一思想在莱茵河口周边的低地国家影响尤为广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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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文主义和文艺复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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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文主义向古希腊和古罗马作者寻求灵感。所用方式与神秘主义者观照内心寻找上帝有相似之处。之所以创造“人文主义”一词,是为了将人类和人类事务研究与主题为上帝以及上帝与人类关系的神学区分开来。人文主义学者先后钻研了拉丁语和希腊语著作,发现西塞罗和李维的道德准则在界定理想行为方面非常有用。一些学者,尤其是佛罗伦萨学者希望建立公共道德体系,维持共和政府运转。但多数人文主义者趋从王室教皇,希望为个人生活和上流阶层创造行为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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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罗伦萨诗人、散文家弗朗切斯科·彼特拉克(1304年—1374年)大半生涯在阿维尼翁教廷担任微职。他是表达人文主义思想第一人。追随他前行的人成为伟大的学者。他们流连于修道院图书馆,寻找被遗忘的经典,纠正古书中因誊写不慎出现的错误。他们发现,学术研究虽艰苦辛劳,但让人兴奋,充满价值,可博见明识,自成一家。一些富有的赞助人为他们的热情所感染,给予帮助扶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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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潜心钻研圣书和中世纪著作时,学者们发现了一些问题。我们已经了解到,洛伦佐·瓦拉仔细研究了“君士坦丁献土”,发现其不合情理,当属伪造。这种研究无益于教权巩固。此外,《圣经》中也有不少有趣问题。但意大利的人文主义者更关注异教书籍(可能是太谨慎的缘故),无意挑《圣经》的毛病。第一个改正拉丁语《圣经》错误的伟大学者是荷兰人德西德里乌斯·伊拉斯谟(1466年—153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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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文主义活动的另一成效是质疑当时的教会拉丁语。因为西塞罗的措辞风格备受后人推崇,一些学者据此认为,西塞罗没有用过的拉丁语不应投入使用。这样一来,流行于欧洲知识分子圈的大量拉丁词汇遭到排斥。虽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认为西塞罗拉丁语是唯一标准语言,但将西塞罗拉丁语视为金科玉律的思想最终生根,拉丁语失去了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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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文主义者坚信自己正在重现古代文学和思想的荣耀。他们将自己生活的时代视为拉丁语文学的重生或复兴,并创造了“中世纪”一词,表示自己生活的新时代与几个世纪以前的黑暗截然不同。这些词汇的选用依然主导着我们今天对欧洲历史的看法。但我们不再认为中世纪真的是黑暗时代,历史学家也不再把“文艺复兴”一词局限于指代拉丁文学的重生,而用来形容整个时代。这个时代在1300年左右发轫于意大利,并于1500年后涵盖阿尔卑斯山以北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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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人文主义和神秘主义自成一体,改变了欧洲思想和情感质地。但二者都未能解决那个时代的问题。两大运动代表了欧洲思想情感的对立两极。一极强调排除万物,仅信仰上帝;另一极则完全相反,对上帝几乎只字不提。这两种极端都不能赢得广泛认同。存在于二者之间的张力表现了那个时代的焦虑和愤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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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中的时代之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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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300年至1500年间的两个世纪里,西欧人发现绘画与1150年至1300年间的哥特式建筑一样,强大有力,具有独创性。意大利是美术发展中心,尤以佛罗伦萨和佛兰德最具活力。佛兰德美术从中世纪手稿插画发展而来,保留了插画特有的饱满色彩和丰富细节。那个时代最伟大的画家是扬·范·艾克(1390年—1440年)。他的肖像画生动逼真,构图和谐有序,反映了社会上层的审美和舒适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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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绘画从拜占庭艺术风格发展而来。因教堂和其他宗教建筑需要装饰墙壁,乔托(约1267年—1337年)等画家以此为主业。意大利绘画注重写实、精于细节,与阿尔卑斯山以北画风一致。拜占庭艺术为取得超脱尘俗的效果,常将人体拉伸并做其他变形处理,不符合西欧的审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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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画家马萨乔(1401年—1428年)创造了透视法,展现躯体的丰满圆润。几年后,莱昂·巴蒂斯塔·阿尔伯蒂(1404年—1472年)创造了直线透视法几何规则。技巧是,将所有平行线会聚于画面的任一消失点上。后来人们发现,也可以在画面之外找到消失点。运用直线透视法后,画家就可以根据不同比例绘制人物和建筑,创造三维空间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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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家初次使用这些原理创作艺术作品时,产生了令人愉悦神往的效果。作品看起来好像是真的,观者似乎能走进画中,与人物景色融为一体。今天的我们已经对摄影照片习以为常,所以很难想象出这种新艺术带来的视觉震撼。当时的人们从来没有见过在二维平面上还能准确绘制三维物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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