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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列颠的诞生 第四章 失落的海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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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将漫长的历史时期与我们短暂的生命联系起来,我们就很难去了解历史。对大多数人而言,五年光阴十分漫长,二十年时光十分遥远,五十年就已是逝去的古代了。想要了解命运对每代人的影响,就必须首先想象他们的处境,然后运用自己生活的时间尺度进行衡量。因此,生活在每个时代的人们,反而对当下所发生的变化所知甚少,只有在那些编年史家们将每一时代的特点提炼概括出来时,人们才能窥得全貌。利用历史研究的望远镜,我们可以透过两千年的迷雾,遥观那些模糊昏暗的时代场景。公元二世纪及三世纪的某些时期,毫无疑问是英国历史上的一个黄金时代,与之后的大部分时期形成了鲜明对比。然而到了4世纪早期,阴影便降临到这个虽不完美但尚可容忍的社会。罗马治下的不列颠人渐渐失去了安全之感,居民们能在日常的生活当中感受到罗马的庞大体系日渐倾颓。他们步入了一个混乱不安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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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古者的发现纠正和拓展了历史学家的研究成果,对废墟、石头、铭文、硬币和骸骨的发掘和研究,以及新兴的航拍摄影胶片,都为我们铺开了真实的历史画卷。虽然没有颠覆当代人们对历史的总体认知,但却使我们有了更真实、更精确、更深刻的了解。维多利亚时代的作家所重点描述的原因、事件及年表已被新近发现改写。尤其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他们的剧本都被大幅修改或推翻了,留下的是一系列层次分明而又精练生动的作品。我们的步伐较小,但却坚实平稳。许多著名作家的毕生之作现在被视为过时的书籍。这些新结论与其说是出自新的观点,不如说是出自于新的发现。虽然有许多作品观点相近,但它们却都建立在传统主流观念的基础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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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世纪末期,不列颠的罗马文明,以及罗马统治面临的威胁都已达到了一个顶点。来自欧陆及荒岛的野蛮人开始向西进犯。苏格兰人(现在我们称其为爱尔兰人)和皮克特人开始对哈德良长城施压,并以越来越大的规模从海上进犯,向两个侧翼发动攻势。同时,撒克逊人划着长船穿越北海,沉重敲击着从纽卡斯尔到多佛的整个东部海岸沿线。从这个时候起,不列颠的乡村居民也像现代国家遭受空袭那样,饱受了突袭者的海上威胁之苦,受尽了血腥暴力之厄。近年来出土的许多证据,都指向了相同结论。罗马占领时期的众多不列颠乡间别墅,眼下也处于危险之中。我们可以看到的,是恐慌之情在整个地区蔓延的痕迹。除了东部和南部海岸沿线的军事堡垒,和以此为基地的众多战舰,我们还可以看到许多新构筑的防御工事。伦敦的城墙上添置了棱堡塔楼,工程所用的石块都是从居民住宅上拆来的。由于城市人口不断减少,这些住宅早已是人去楼空。在各个城镇,原来宽阔的罗马城门都被石块阻挡起来,使其宽度缩减了一半。这是社会的不安全感持续增加的一个铁证。在全国各地,我们都能找到大量罗马钱币,但铸成年代晚于公元400年的却是非常罕见。在这肥沃、安宁、秩序井然的土地上,一系列灾难已悄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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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他正在衰亡的政权相同,罗马帝国在元气大伤之后依然维持了数百年之久,大约在一百年的时间里,不列颠岛上演了另一番场景——一个垂死挣扎的文明与精力充沛,饥肠辘辘的野蛮人的殊死对决。公元300年之前,罗马驻军依托坚实的哈德良长城挡住了北方的野蛮人的脚步,但在此之后,他们又不得不重新开辟一条新的防线。“北疆公爵”必须与“撒克逊海岸伯爵”并肩战斗。在这种情况下,在东部和南部沿海的全部海岸线上,从沃什湾到南安普敦海湾,一道堡垒防线被费力地建造起来,其中的八座堡垒现已被考古人员所发现。里奇伯勒堡垒是当中最主要的一座——第一次世界大战时,英国曾将此用作重要渡口,为法国军队运送补给品,它也因此被世人所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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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修筑堡垒的战略考虑上,学者们普遍存有争议。许多人对堡垒的价值并不认同,认为当时的政策不过只是想通过这八个堡垒来保护四百英里长的海岸线。这些评价显然有失公允。显然这些限制是不公平的。这些海岸堡垒只有被用作不列颠-罗马舰队的海岸基地,才能充分发挥它的价值和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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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从公元一世纪开始,不列颠就驻扎着这样一个“不列颠尼亚的舰队”。刻有海军标志的瓦片显示,舰队在多佛和林普尼拥有长期基地。整个海岸地区都设有防御工事,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这些防御工事发挥了相当显著的作用。韦格提乌斯(Vegetius)在撰写四世纪的战争艺术时,提到了不列颠舰队配备有一种特殊的轻型帆船。这些船只的船体、风帆、海员的军装甚至面部都用漆涂成海绿的颜色,以便于隐蔽。韦格提乌斯告诉我们,按照海军的说法,它们被称为“漆船”。由于罗马帝国和不列颠舰队的实力日渐衰落,野蛮人在斗争中占了上风,在这个过程中,海岸的要塞越建越高,舰队的效用却是越来越低。由桨帆船组成的小舰队很难在距基地五十到一百英里的地方拦截入侵者。而对于具有强大威力的远洋舰队来说,其舰只虽然能在被今人称为荷兰、德国、丹麦的地区游弋数月之久,但要对付那些行动迅速的小型敌船,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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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罗马化的不列颠人是整个帝国之中最活跃、最鲁莽的成员。他们秉持着排他主义观念,但却又希望插手地区事务。随着时间的推移,驻扎不列颠的罗马军团士兵逐渐被当地人所取代。到公元三世纪末,军队就显现出强烈的不列颠民族特征。不列颠人沐浴在罗马公民身份的荣誉感之中,他们并不渴望独立。但是这也并不妨碍民众和军队对帝国政府抱有批判态度。无论哪个皇帝忽略了不列颠的意见,或牺牲了不列颠的利益,都会遭到批评怨愤成为众矢之的,相对于那些忽略了行省防务的皇帝来说,这种批评要来得更为猛烈。一系列的骚乱和抗议,使每况愈下的局势变得更加危机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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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想到罗马的军事重镇切斯特、约克或卡伦昂阿斯克会突发叛乱,要是没有当地舆论的支持,这些野心勃勃的驻军士兵是绝对不敢觊觎王位的。这并不仅仅是一些不满士兵的反抗行动,而是几千人的军团试图控制罗马帝国的大胆尝试。这些士兵人数虽少,但却表达出他们对所处社会的情绪、情感和野心。他们试图离开当地的小剧场,登上世界的大舞台,这种心态,与那些希望离开家乡到首都发展的演员们十分类似。不幸的是,他们的失败使不列颠损失了众多宝贵的人力资源,这些人本是保卫不列颠堤坝的重要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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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克里先皇帝曾以早期基督教徒的迫害者身份被载入史册,虽然他重拓边境,恢复了古代罗马帝国时的疆域,但其卓越功勋却仍被宗教的阴影所掩盖。他首创了“四帝共治”制度,即一个帝国拥有两个皇帝和两个皇储,他自己则居于四人之首。皇帝可以在适当的时候退位,传位于皇储,同时再任命一位新的皇储。这样,皇位就可代代相传,不致中断。公元285年时,帝国另一位皇帝马克西米安被派往高卢地区,同时负责处理不列颠行省事宜。他对撒克逊海盗袭击事件给予了深切关注,下令加强海峡舰队力量,并任命来自西北欧低地的卡劳修斯担任舰队指挥官。卡劳修斯坚韧果敢,雄心勃勃,做事雷厉风行,他在布伦海军基地放出话语,引诱海盗们前来劫掠。然后,在海盗满载而归的途中,这位将军率领舰队发动了突袭,擒获大批俘虏,之后毫不留情地将这些盗众斩尽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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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劳修斯的成功并没有让不列颠民众心满意足,舆论指责他与海盗贼寇同流合污。他解释说,这是伏击计划的一个部分。但事实上,他私藏下来的众多战利品使他陷入了十分不利的境地。马克西米安下令将其处决,但这位将军已先行一步登上了不列颠岛,并且称帝登基。他赢得了岛上驻军的支持,还在一次海上战斗中击败了马克西米安。至此,罗马当局只得采取权宜之计,与这位顽固的反抗者达成和议。公元287年,卡劳修斯的皇帝身份获得认可,他所管辖的地域包括不列颠岛和高卢北部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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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掌控着海权的冒险家统治不列颠岛达六年之久,似乎也较好地维护了地区的利益。但是,戴克里先皇帝和他的谋臣们却也并未心灰意冷,他们一直在静待时机。在293年,罗马人终于揭开了虚伪的面具,将友谊的说辞弃之一旁。作为新王储之一的君士坦提乌斯一世包围并攻陷了卡劳修斯在欧陆的主要基地布伦城,卡劳修斯本人也很快被属下军官暗杀。这位新来的竞争者也想登上皇位,但他却没有获得不列颠民众的支持。在这种状况下,整个不列颠岛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皮克特人借机卷土重来,他们突破了边界的防御壁垒,令整个北部地区陷于一片刀光火海之中。君士坦提乌斯一世以拯救者的身份跨过了不列颠海峡。他的同僚率领一部分军队在朴次茅斯附近登陆,他本人则乘船沿泰晤士河继续前行,激动不已的伦敦民众对君士坦提乌斯的到来表示了热烈的欢迎。这位不列颠的拯救者不负众望,很快恢复了当地秩序。1922年在阿拉斯地区发现的一枚金质奖章向人们展示了他的功绩:他率舰队沿泰晤士河北上,将北方入侵者赶回了老家。同时,他还着手修筑防御工事,恢复并改进了整个防御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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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马-不列颠人抗击蛮族的努力在持续不断地进行着。在二三百年的时间里,他们的小舰队时常在海岸反击敌舰,而步兵团及辅助部队也得匆忙奔走,各处救急。罗马帝国的衰落持续了很长的时间,但不列颠的灾难却是一步步地加深。我们必须了解这样一个史实,公元367年,一场前所未有的大灾难突如其来,降临到不列颠人身上。在这不幸的一年,皮克特人、苏格兰人、撒克逊人似乎在联手行动,这些蛮族一同席卷而来,将不列颠搅成一团糟。帝国军队英勇抵抗,北疆公爵和撒克逊海岸伯爵在战斗中不幸牺牲。不列颠的防线被打开了一大缺口,大批蛮族蜂拥而入。这些贪婪暴虐的野蛮人闯入宁静美丽的乡村别墅和房舍,涂抹掉一切文明的痕迹。现在,这些遗留下来的废墟还在向人们讲述着当时骇人的场景。在大英帝国博物馆中保存的米尔登霍尔银餐具,就是当时蛮族闯入居舍时,惊慌失措的居民所埋藏起来的贵重物品。显然,餐具的主人再没有机会将其挖掘出来了。不列颠人的别墅生活遭受了灭顶之灾,虽然之后有所恢复,但却一直没能缓过气来。城镇虽然衰落了,但至少还有高大的城墙屏障,因此可以作为人们的庇护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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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画幅也同样向人们展示了罗马帝国政府为保卫不列颠所做出的努力。尽管当地居民一而再地起义和背叛,但帝国方面却一如既往将官员和士兵派往此地,以维护秩序或驱除蛮夷。公元367年的灾难之后,狄奥多西将军受罗马皇帝瓦伦提尼安一世的派遣,率领大军前往救急。狄奥多西顺利完成了任务,而我们也又一次在沿海防御的工事遗址中发现了加固与重建的痕迹。但是,当地人并未从接二连三的危险中接受教训,383年,不列颠民众和驻军的居民再次背叛罗马,心甘情愿地臣服在了一名西班牙人——马格努斯·马克西姆斯的脚下。这位西班牙人在不列颠握有军政大权,不久便私自称帝。他将自己麾下的,包括要塞守备军在内的全部军队纠集起来,匆匆渡海赶往高卢,并在巴黎近郊击败了现任罗马皇帝格拉提安。之后,格拉提安在里昂地区被自己的军队谋杀,于是马克西姆斯便成为了高卢、西班牙和不列颠的主人。五年以来,马克西姆斯一直为捍卫他的伟大领土而努力抗争着,但格拉提安的继任者,罗马皇帝狄奥多西最终还是击败并杀死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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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时,罗马的防御壁垒再次被突破了,不列颠面临着北方和海上之敌的双重威胁。七年之后,狄奥多西皇帝终于派来了援军,一位名叫斯提里科的将军登上了不列颠岛。在这位伟大统帅的指挥下,罗马军驱逐了入侵者,修复了工事。御用诗人克劳狄安曾洋洋得意地描述了公元400年时,不列颠人从撒克逊、皮克特和苏格兰入侵者的枷锁中解脱出来的情景。他详述了那些逃出生天的不列颠人对拯救者的无比感激之情,并以此来庆贺斯提里科首任执政之职。但这种感激之情很快就被忘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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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提里科返回了罗马,同年,西哥特王阿拉里克率军入侵意大利,斯提里科再次以罗马军队统帅的身份指挥抗敌。为捍卫帝国的核心区域,他被迫召回了罗马在不列颠的大部分驻军。公元402年,他在伟大的波伦提亚战役中击败了阿拉里克,将其赶出了意大利。但是,胜利之后不久,一大群野蛮人在首领拉达盖苏斯的领导下再次滚滚而来。405年,斯提里科取得完胜,彻底消除了蛮族对罗马中心的威胁。意大利战事平息后不久,由苏维汇人、阿瓦尔人和勃艮第人组成的联合大军就越过了莱茵河边界,攻入高卢北部地区。斯提里科毫无畏惧,准备再度引兵出征,痛击来犯之敌。然而,不列颠行省此时却又生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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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地军队抱怨该省遭受忽视,因而举兵叛乱,一位名叫马库斯的人被拥立为帝,但不久之后即被暗杀。随后,一名格拉蒂安的本地人继位,但却同样遇害。四个月后,叛乱士兵再度选择了一位名为康斯坦丁的人承继大统。然而,这位新皇帝并没有试图保卫不列颠,而是忙着赶去大陆争夺官爵。与马格努斯·马克西姆斯所做如出一辙,康斯坦丁召集了不列颠的所有军队,带着他们前往布伦冒险。他在欧陆战场与斯提里科角力了三年之久,取得了众多胜利,但最终还是功亏一篑,被罗马军所擒杀,而随他出征的士兵们也再也没能返回故土。在这纷乱的年月里,罗马治下的不列颠地区政局动荡不安,朝代更替频繁。群雄继起,或是欲扶助帝国,或是欲与之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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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五世纪初,所有的军团都被派往各地救火,朝中空虚,皇帝手中已无可用之兵。410年,面对雪片般飞来的告急文书,罗马皇帝荷诺里无计可施。他唯一能做的,只能向求救者们大声疾呼:“各省应该采取措施来保护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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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罗马的保护力量撤回之后,第一位到访不列颠的著名人士是圣曼努斯主教。他于429年由奥赛尔渡海前来,此行目的是铲除贝拉基教在此地的影响——尽管基督教的影响甚深,但一些异端邪说还是在不列颠发展起来。贝拉基学说过分强调自由意志的重要性,并以现世作恶之说来反对原罪论。它认为,自由是人的重要特质,不能因为亚当的原罪而被剥夺。曼努斯主教和他的一位同事一起抵达圣奥尔本斯,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很快说服了那些迷惘的信徒,将引导他们误入歧途的异端连根拔起。然而,他在不列颠又看到了什么情况呢?据他所述,这是一片富饶的土地,岛上物阜民丰、牛羊成群、粮草充沛,学校、教俗机构、集会广场应有尽有。但是目前正处于战乱之中。一支入侵者大军正由北方和东方直逼而来,据悉,这是撒克逊人、皮克特人和苏格兰人组成的邪恶联盟。这位主教先前也曾是一名杰出的指挥官,因此便着手组织起当地防御。他先是对周围的地区进行了侦查。他注意到,敌人的必经之路上有一个群山环绕的谷地。因此,他命令部队埋伏起来,静等凶残的野蛮人前来。当敌人进入包围圈之后,“教士们突然向敌人连喊三声‘哈利路亚’……洪亮的叫喊声随之涌起,在山谷中久久回荡。敌人被叫喊声吓得魂飞魄散,由于害怕会有石块从头顶上方砸落下来,他们使尽吃奶的力气全速奔逃。他们丢掉盔甲武器,只求逃得性命。在渡河时,惊慌失措的蛮族士兵争先恐后相互践踏,这与其前来时的秩序井然形成鲜明对比,许多士兵因此被溺毙河中。不列颠军队大仇得报,兵不血刃取得全胜,同时还拾获无数战利品……不列颠人在战斗中轻易获胜,他们所依靠的是信仰而非武力……曼努斯主教在打理好岛上事务后,便启程返回了奥赛尔。他在精神和世俗领域皆获完胜,也就是说,他战胜了异端贝拉基教派和来袭的撒克逊人,这无疑是一个双重的胜利。”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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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十二年过去,一个高卢的编年史家于公元441年(或442年)忧郁地写下了这样一句话:“近来,遭受着各种天灾人祸的不列颠已逐渐沦于撒克逊人之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原来,这一时期,北日耳曼地区的蛮族人开始了大规模迁移,这远比四世纪的入侵劫掠来得可怕。从这时起,黑暗时代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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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可以通过四个“窗口”来审视这一黑暗时代,虽然每个窗口都装有模糊或彩色的玻璃,但却不能因此而否认它们的价值。我们拥有智者吉尔达斯写作的一本小册子,它成书于公元545年,此时,距离罗马人撤离不列颠已有一百年了。又过了大约二百年,一位写作不列颠教会史的散文家——可敬者毕德(Venerable Bede)在宗教的主题之外,给我们留下了一些关于不列颠居民的珍贵资料。此外,在一部名为《不列颠史话》(Historia Britonum)的著作中,作者收录了许多早期的历史文件——这些史料比毕德书中的那些还要古老。最后,公元九世纪时,可能是在阿尔弗雷德王的授意下,保存在不列颠各个修道院中的各类编年史资料被集中起来,汇编成为一部《盎格鲁-撒克逊编年史》。将这些史著进行相互的对比印证,再结合考古发现的一些成果,我们便可以勾勒出这样一幅图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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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450年,不列颠的统治者模仿罗马人的做法,试图通过招募一批海外雇佣兵来增强力量。但事与愿违,这一举措却给不列颠招致了无妄之灾。一旦国门洞开,蛮族的船队便闻讯而来,他们沿着河流一路前行,从亨伯河到朴次茅斯,野蛮人的船只比比皆是。但是,只要蛮夷们一离开,不列颠人就重新加固海岸防线,此外,不列颠人在巴顿山战役中的辉煌胜利也使野蛮人的扩张脚步停滞了近五十年之久。如果我们在地图上画一个V型线,一条边从切斯特指向南安普顿,另一条从南安普顿到亨伯,那么我们就能发现,这条线上仍生活着大量的信奉异教的撒克逊人,那些以ing或ings为结尾命名的地区多是位于第二条线以东,此处便是撒克逊人的最早定居地。V字中间的地域是敌我双方对峙争夺的土地,第一条线以西则仍在不列颠当地人的控制之下。这就是公元500年左右不列颠地区的形势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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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编年史家们的叙述已从历史和地理两个方面得到了证实,吉尔达斯很可能是从关系密切的长辈们那里听得了雇佣兵的故事,而对生活在九世纪的编年史家内尼厄斯而言,其笔下历史的真实性就更是确定无疑的了。有人认为,为残暴入侵者敞开了大门的昏庸首领正是一位名叫沃蒂根的人,毕德对此表示认同。在不列颠北部史中,常会出现亨吉斯特的大名,其人好似那种中世纪的雇佣兵,谁为他提供土地,养活他的人马,他就为谁卖命。后来出现的肯特王国,就是在他所获土地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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