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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尔兹伯里政府同前一年并无太大不同,只是希克斯·比奇爵士坚决辞去了下议院领袖的职务,他说“(这个职务)应该名副其实,由党派的实际领袖担任”。于是,37岁的伦道夫·丘吉尔勋爵担任了下议院议长和财政大臣,登上了他仕途的顶峰。在六年里,他的辩论技巧和政治手腕使他战胜了所有的竞争对手,纵然很多人不相信他的策略,或者不赞成他的政策主张,他在下议院的地位在党内无人能挑战。这届内阁步调并不协调,伦道夫勋爵关于保守派民主的想法与索尔兹伯里的传统保守主义立场无法产生共鸣。作为首相的索尔兹伯里不相信立法能改善现状,他认为政府的首要任务是维护现存秩序,保守党人应首先服务于他们所代表的那些依靠他们保护自己利益的阶级。伦道夫在1886年11月给首相的信中写道,“有些人先入为主认为保守党不善于立法,觉得保守党人能够治理国家,发动战争,大量增加税收和支出等等,却无力在民主宪政体制下制定法律。我认为这种观点是幼稚而且愚蠢的。”索尔兹伯里回答说,“我们执政必须比反对派平缓和低调一些,我们提出的议案也必须是试探性的和谨慎的,不应该激进或和绝对化。”两人的矛盾由于伦道夫涉足外交事务而激化。10月,伦道夫公开指责亲土耳其的政策,表示支持巴尔干民族独立。他同索尔兹伯里的分歧在性格和政策方面都是根本性的,导致冲突爆发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件无关痛痒的小事——伦道夫要求削减陆海军预算。1886年圣诞节前夕,伦道夫辞职了,他选择了一个错误的时间和错误的事件走出这一步,也并未试图争取支持。他的政治生涯就此谢幕,此后他又活了9年,大部分时间饱受疾病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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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道夫戏剧化的下台终结了一年的政治动荡,其对保守党的影响相当于辉格党背叛格拉德斯通之于自由党。索尔兹伯里任命一个秉持纯粹辉格党观点的自由统一党人,乔治·戈申,为财政大臣。这说明保守派民主制已经被视为累赘了。此后索尔兹伯里政府的立法活动少到了极致。它的主要立法进展是1888年通过的《地方政府法案》,旨在成立郡议会,这为民主制进一步发展打下了基础。三年后,小学取消了学费,另外,《工厂法案》的颁布在解决雇佣妇女和儿童弊端上做出了一些尝试。这些并不是什么引人注目的成绩,甚至这些仅有的进展都是因为要向张伯伦做出让步而取得的,而张伯伦在政府外面经常说,积极改革的政策才能最好地服务于统一派的宗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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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尔兹伯里和相当大一部分公众的兴趣都在海外事务上。当时帝国主义者的海外开拓、探险和殖民活动都达到了高潮,利文斯顿、斯坦利、斯皮克和其他旅行家进入了最落后的非洲内地,他们的丰功伟绩为欧洲列强征服殖民地铺平了道路。和平瓜分非洲是那一时期最重要的成就,而这主要归功于索尔兹伯里。他在1887年出任首相时兼任外交大臣,自始至终认为对非洲殖民版图的规划应该以和平的方式进行。法国人是第一个进入非洲的,希望慰藉自己1870年败于普鲁士之耻,德国于八十年代初期紧随其后。如果格拉德斯通和迪斯雷利愿意的话,他们手中的海军力量和经济实力完全可以支持他们占领英国人所测绘和探索的非洲大陆的大部分地区,不过他们二人对在热带非洲探险都并不热心。在海外拓展英国利益的任务主要由塞西尔·罗兹、威廉·麦金农爵士和乔治·戈尔迪爵士等人完成,尽管国内政府对此漠不关心,这些人还是开拓了一个伟大的新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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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尔兹伯里上台之时,他自己并没有关于帝国扩张的宏大计划,不过已经准备好了支持那些有志于此的人。根据伊丽莎白时代的模式,他把巩固统治和进行政治控制的工作交给三家持有特许状的公司——皇家尼日尔公司控制着尼日利亚,不列颠东非公司控制着现在的肯尼亚和乌干达地区,不列颠南非公司统治着罗得西亚(相当于今天的津巴布韦地区)。这些安排都是在1886到1889年之间完成的。罗得西亚的首都是索尔兹伯里,以首相的名字命名,它是英联邦中唯一由创建人名字命名的自治领,而这个人也预料到了它的未来。英国同其他殖民国家之间出现过很多边界冲突,而索尔兹伯里始终坚持通过谈判解决争端,在这一政策下,英国在1890年分别同德国、法国和葡萄牙签订了协定。其中,英德协定最为重要,它确定了两国在中非和南非的属地边界,作为妥协的一部分,另外,德国承认英国为桑给巴尔的保护国,英国把赫尔戈兰割让给德国作为补偿,德国以一个产香料的岛屿换取了未来的一个海军基地。到1892年,索尔兹伯里的大部分目标都已实现,维护英国对尼罗河谷的控制和确定西非殖民地边界是仅剩的两个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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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尔兹伯里的外交政策很大程度上是由这些殖民事务左右的。他原则上支持“欧洲协调”的想法,因此不可避免地与俾斯麦的德奥意三国同盟走得更近。于是,英国总是或多或少地与法国在西非,以及与俄国在近东和远东发生持续不断的冲突。索尔兹伯里成功的关键在于他能够以高超的技巧处理在一个民族对抗激烈的时代,各强国间出现的无数复杂问题。他曾经说过,“英国的政策是懒懒地顺流而下,偶尔伸出船篙以避免冲突。”可以说没有任何一位英国外交大臣能像他那么娴熟地运用这只“外交船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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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处理一个郁愤难消的爱尔兰这个持续的问题为国内政治蒙上了一层阴影。索尔玆伯里在竞选时说:“爱尔兰所需要就是一个不退缩不动摇的政府的治理。”1887年,他找到了实践他所谓的通过“二十年的坚定治理”来解决一切问题的政策之合适人选,就是他的侄子,成为爱尔兰事务大臣的A·J·鲍尔弗。鲍尔弗面临的局面十分棘手。当时农产品价格持续下降,但是政府拒绝了帕内尔认为防止佃户土地被剥夺的唯一办法是重新计算租金的主张。爱尔兰农民在威廉·奥布赖恩和约翰·狄龙的组织下,开始通过“运动计划”自助。这个计划的基本内容就是佃户应该团结起来要求减租,如果地主拒绝,佃户就把租金留下来作为“运动计划”的基金。爱尔兰人以恐怖主义的方式推进这个运动——这已经成为爱尔兰土地纠纷中无法避免的手段。政府的回应是作出了一些妥协,同时颁布了《犯罪法案》以赋予行政当局极为宽泛的权力进行镇压。鲍尔弗把这一法案提供给他权威用到了极致,他的行动之坚决完全不逊于爱尔兰反对派之残忍。后来他在下议院为自己的举措辩护时也展现了高超的技巧和智谋,并因此迅速跻身举足轻重的议员之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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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内尔对这些混乱选择了置身事外。他当时已经认识到,要实现爱尔兰自治,他必须获得英格兰的充分支持。但是他对谨慎而合法的斗争方式的坚持受到了1887年4月18日《泰晤士报》上发表的一封据称有他署名的信件摹本的打击,信中说他被迫批准了菲尼克斯公园的谋杀。帕内尔虽然声明这封信是伪造的,但他拒绝在英格兰的法庭起诉。他这种容忍态度,加上公众,甚至包括索尔兹伯里这样声名显赫的人都认为这封信和其他一些信件是真的,导致大部分英格兰人认定他是有罪的。但是次年,政府成立了由三名法官组成的委员会来广泛调查爱尔兰发生的犯罪行为,六个月后,在1889年2月,委员会终于开始调查此案。法官们发现这些信是一名名叫理查德·皮戈特的爱尔兰老记者伪造的。皮戈特因一处致命的拼写错误露出了马脚,并在査尔斯·拉塞尔爵士出色的审问下崩溃了,他在证人席上垮掉,随后承认了罪行。几周后,他在马德里的一家旅馆里饮弹自尽。这件事对公众造成了戏剧化的影响,几个月中,帕内尔沉浮在舆论浪潮之中,而此时被推上了顶峰,对他长时间的咒骂变成了从天而降,陌生的,一时的爱戴。此时,大选的脚步迫近,执政党政府不得人心,似乎没有什么能阻止格拉德斯通和爱尔兰自治派取得胜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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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时,形势又扭转了。1890年11月13日,离婚法庭开始审理奥谢上尉诉奥谢夫人和帕内尔一案,法庭裁定奥谢上尉胜诉,而帕内尔作为此案中的共同被告并没有提出辩护。他已经同奥谢夫人同居了十年——这在后世人们眼中并不算特别可耻,但在当时,帕内尔受到了公众舆论的强烈谴责。自由党内势力强大的非英国国教的是非观占了上风,而当时全副心思扑在自治问题上的格拉德斯通拒绝蹚这场道德谴责的浑水。不过格拉德斯通也意识到,防止保守党人从这场风流韵事中继续渔翁得利的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帕内尔这位爱尔兰领袖辞职暂避风头,他不断对那些建议让帕内尔留任的人说,“这是行不通的”。帕内尔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他的朋友和崇拜者塞西尔·罗兹曾给他发了一封电报,“辞职—结婚—回归”,这其实是个明智的建议,但帕内尔并未听从。他那长期压抑在冷静表象下的激情已经被点燃,他的自尊心开始反抗,他拒绝向英格兰人的伪善低头,无论他的国家和事业将付出怎样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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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无奈之下,格拉德斯通写信对帕内尔说,如果帕内尔不辞职,他将不再领导自由党。然而在这封信发出之前,爱尔兰党已再次肯定了帕内尔的领袖地位。格拉德斯通绝望之中把信发给了媒体,这是一个无法挽回的举措,因为这意味着公开的最后通牒。格拉德斯通第二天早上写道:“可以说我们五年来每天都在艰苦地向山上推着西西弗斯之石,而帕内尔先生的决定……意味着,这块石头将再次失控,滚到山脚下,我简直不忍回首。”余下的故事有些索然无味,在帕内尔对格拉德斯通进行了猛烈攻击之后,天主教会宣布反对他,而他党内的大部分人也抛弃了他。为了恢复地位,他徒劳地进行了一系列出格而绝望的努力,之后不到一年,他就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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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党在1889年时的光明前景现在被蒙上了一片阴云。1891年自由党采取的全面性的“纽卡斯尔纲领”并未带来多少改善,这个纲领试图求全责备地满足所有派系的要求,结果却愈发激化了各方的反对。到第二年夏天选举时,靠着爱尔兰议员,支持爱尔兰自治的势力也仅仅超过对手四十席。在下议院里,自由党占据了275席,爱尔兰民族主义者有82席,而另一方,保守党获得了269席,自由统一党得到了46席。格拉德斯通的多数优势过于微弱使他难以达到目标,但他这一届内阁却颇为得力,其中有哈考特、罗斯伯里、莫利和坎贝尔-伯纳曼这些出色人才,其中最耀眼的明星是H·H·阿斯奎那,他是十九世纪最能干的内政大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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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拉徳斯通的决心丝毫没有动摇,立刻着手起草第二个《自治议案》,并在1893年2月亲自提交了这个议案。为使议案通过,他以84岁高龄,先后在85次会议上同张伯伦和鲍尔弗那样难对付的辩论家带领的反对派舌战。这在整个议会史上都是几乎首屈一指的非凡成就。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的——议案在下院以微弱多数通过,在上议院第二次宣读时被以419对41票否决。至此,建立一个统一、自治、忠于英国王室的爱尔兰的全部希望都破灭了。大约一代人以后,爱尔兰将面临的是内战、分裂以及南方与世界主流事件的隔离。英格兰当时的反应是冷漠的,上议院被胜利所鼓舞,开始不断与政府作对。政府唯一一个重要建树是通过了一个新的《地方政府法案》,以推动城市、乡村选区和教区议会的建立。《自治议案》被否决后,格拉德斯通愈发与同僚们缺乏共鸣,他们拒绝支持他解散国会和攻击上议院的议程,而他也反对同僚们增加税收和开支的修正案。他批评一个草案时说,“这个计划简直疯了,给出这个提案的是些什么人?我进入政界多年时,这些人还没出生呢。”1894年3月3日,在他宣誓就任枢密院顾问52年半后,他宣布辞职。他与他的内阁大臣们的分别很感人,哈考特挥泪发表了极为动情的告别演说,格拉德斯通对此保持平静,他后来提到那次会议时称之为“那个号啕大哭的内阁”。他于1898年去世,他的事业是19世纪最值得关注的,在历史上留下无数浓墨重彩的篇章。在他所处的时代,他是最伟大的民众领袖,在重大道德议题上对公众的影响力无人可匹敌。他也是下议院最杰出的人物之一,他的理念几乎都值得关注,而他的成就,和他的失败一样,都气势恢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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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3年1月,独立工党在布雷德福的一次大会上成立,苏格兰矿工领袖J·基尔·哈迪当选为主席。正如其名,独立工党的目标是传播社会主义理念,以及在议会选举中推选出独立的工人阶级候选人。虽未在政界引起广泛关注,独立工党的成立标志着新生的政治力量在英国工业区崭露头角。几年前,宪章运动失败后的沉寂已经被突然爆发的社会主义政治宣传和工会运动的浪潮打破了,最早的表现形式是1881年的民主联盟,富有的阶级斗争和革命原则倡导者H·M·海因德曼投入了大量金钱和精力,把这一组织变成了马克思主义组织。不过工人阶级觉得即便是由一个富人来阐述,马克思主义也没有什么吸引力,这一运动成果寥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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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期在英格兰兴起的费边社则要重要很多,它的领导人是一群颇为卑微但能力超群的年轻人,其中包括西德尼·韦伯和肖伯纳。他们摒弃各种革命理论,开始推广一种实际的社会主义原则,他们对组织新政党不感兴趣,认为社会主义的目标可以通过向现有政党“渗透”的方式来实现。在西德尼·韦伯和比阿特丽斯·韦伯的领导下,费边社取得了一些成绩,一系列出版物传播开来,特别是1889年的《费边社论文集》,对塑造工人政治的发展方式贡献甚大。这些文章的观点大体上是现实的,应用性的,鲜有教条主义理论,跟马克思主义也不沾边。它们着重强调实现社会主义的过程天然就是缓慢而错综复杂,即“不可避免的渐进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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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数工人对这些高深的理论探讨知之甚少,他们在为提高自己的生活水平奔忙。在维多利亚时代中期,工会组织的成员一般只限于熟练工人和相对富有的工人。但是1889年,工资极为微薄的伦敦码头工人进行了要求每小时六便士工资的罢工。罢工的组织者之一,约翰·伯恩斯,向工人们提起了勒克瑙解围事件,“弟兄们,这次罢工是工人的勒克瑙,当我向地平线望去,我看到一缕银光,那不是沾着兄弟鲜血的刺刀,而是码头工人的六便士的圆边在闪光。” 这次罢工的确称得上是工人的勒克瑙。在强大的舆论同情和支持下,罢工取得了胜利,并带来了工会组织在低技术工人中迅速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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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主义者在全国范围组织了很多小团体,但他们在政治上还是力量薄弱,在选举中唯一取得的成就是1892年基尔·哈迪的回归——他当选了代表西哈姆区的国会议员。当年哈迪第一次去下议院时,曾因为带了个管乐队并戴了顶布便帽而引起了轰动。这些社会主义团体最大的困难是他们热烈的信念在工人群体和工会领袖中都没有引起反响,这些人仍然支持自由党和激进派。基尔·哈迪耐心地尝试着吸引工会脱离与自由党的联系。在码头工人罢工后扩张起来并支持政治活动的新公会中,他取得了一些成绩,这主要得益于自由党基本上不愿意支持工人阶级议会候选人,除了几个大多为矿工背景的“解放运动实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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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系列努力的结果是社会主义团体和一些工会于1900年2月27日在伦敦法林登街的纪念堂召开了一次会议,决定成立工人代表委员会,由拉姆齐·麦克唐纳担任书记。这个委员会的目标是建立“国会内独立的工会力量,有自己的议会领袖和政策协作”。工党就此成立了。麦克唐纳后来成为二十世纪第一位工党首相,他将在一次全国性的危机中分裂工党,在社会主义者的谩骂中死去,其实那些社会主义者的政治资本很大程度上归功于他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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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格拉德斯通之后担任首相的是罗斯伯里勋爵。他在十六个月的任期里走运赢得了两次德比赛马会,其他方面的运气就乏善可陈了。他眼光长远,能够超越政治生涯中的不可避免的立场变换和妥协。作为外交大臣,他风格极为从容地考虑审视世界大事,周密地思考英国的对策。他是维多利亚女王亲自挑选的首相,但他的帝国主义观点使他在党内不受欢迎,上议院也继续阻挠首相的工作。此时,财政大臣威廉·哈考特爵士在预算议案中提出了大量征收遗产税的计划,招致资产阶级的强烈不满。这届内阁充斥着成员间个性不合造成的冲突,以及帝国主义者和“小英格兰者”之间的争吵。罗斯伯里后来说,“我从未掌握实权。”他所继承的局面困难重重,朝不保夕,让人举步维艰。1895年6月在议会突然举行的一次表决中,政府的提案遭到否决,内阁立刻辞职。没有了内阁保密,自由党领袖间的分歧变得人尽皆知,在后来的大选中,保守党和自由统一党组成的联盟大获全胜,比包括爱尔兰民族主义者在内的反对派多出152个席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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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举胜利后索尔玆伯里组织了一个有力的政府,他再次担任首相并兼任外交大臣,他在党内和全国的地位也不可动摇。到此时,他已不再用正统的方式处理政务了。他鲜少出席社交场合,而且据说在这些场合他还经常认不出他的内阁成员。他喜欢隐居在哈特菲尔德的塞西尔祖居里,通过大量亲笔信来履行他的职责,休闲就是在私人实验室里进行科学实验,或者开着一辆壮观的三轮摩托车在自己园林里兜风。他的权威和声望一定程度上来自他在公开场合言行中自然流露的贵族式自信气度,他的风格充分地展现了贵族政治的传统。他对于公众舆论不太关心,而这种冷漠的态度在一个民主时代居然得到了接受甚至赞赏。他的代表和最亲近的顾问是他的侄子,后来的第一财政大臣阿瑟·鲍尔弗。但是在公众眼中,主导政府的是自由统一党的领袖约瑟夫·张伯伦,他此时已达到自己权势的顶峰,急欲获得由于1886年事件而长期未能获得的公职。他选择了殖民大臣一职——他的直觉是准确的,当时人们对国内事务已经毫无兴趣了,索尔玆伯里执政五年期间,政府只通过了一项重大改革,就是1897年的《工人补偿法案》。政治的兴奋点聚焦在各大帝国殖民力量在亚非两个大陆的较量,张伯伦决定这才是他想留名青史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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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伯伦踌躇满志,以自己在激进派时代的改革热情打算大展拳脚。他从伯明翰时期的一个主张地方自治的社会主义者和共和主义者摇身变成了一个帝国的设计师。他宣称,“仅仅去占领这个世界上的广袤土地是不够的,除非你能充分地获益和开发,我们是这大片土地的地主,而开发地产是地主的职责”。虽说取得了一些进展,特别是在西非,总的来说张伯伦的这番宏愿未能实现。从就职开始,他着重开发的改革计划就被帝国扩张政策引发的无穷无尽的麻烦所拖延。其中一个小麻烦是阿散蒂人不断在黄金海岸劫掠奴隶,造成恐慌。英国政府派沃尔斯利率领一支远征军前往讨伐,在1896年1月摧毁了阿散蒂王国。尼日利亚的形势更为棘手,因为牵扯到了另一大国。当时法国人已经从陆上推进到撒哈拉以南非洲,试图凭借军事优势把英军压制在沿海地区。正如索尔兹伯里曾经评价的,张伯伦为人痛恨任何让步,他派亨利·卢加德爵士组织了西非边防军与法国对抗。他的策略非常成功,高超的外交也有力支持了坚决的军事行动,英法两国于1898年6月签订了关于西非边界的协定,英国人的要求完全得到了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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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以后,英法两国为争夺尼罗河上游的控制权而发生了更加严重的争端。戈登死后,穆斯林完全控制了苏丹,他们的先知马赫迪已经去世,但是被称为哈里发的继承者仍然控制着这个松散的帝国,还挑衅埃及和阿比西尼亚以扩大自己的版图。但是埃及军队经过英国人的重建和改革,成功地抵御了穆斯林的侵犯,保卫了尼罗河下游和红海沿岸。1896年,埃及英军反击南部狂热的穆斯林军队的时机来到了。当时法国人已经开始向尼罗河源头地区推进,必须先发制人予以遏制;意大利人在红海的拓殖需要支持;穆斯林恢复起来的奴隶贸易急需制止;而在国内,索尔兹伯里政府也不反对殖民扩张。三月,埃及军队总司令赫伯特·基钦纳爵士发动了为戈登复仇并重新征服苏丹的战役。非洲这片辽阔的大地再也不应是野蛮人统治的牺牲品,或是吸引欧洲强权竞争的磁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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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沙漠和严酷的热带气候形成的严重挑战,基钦纳进行了严密的筹划。他在战略部署方面的非凡能力这时展现了出来。发生在尼罗河岸地区的战役都经过了缜密的部署、高效的指挥和艰苦的执行。任何一次失利都可能引起国内的强烈批评,任何冒险行动都必须经过反复斟酌衡量。军需供应是主要问题,为了满足基钦纳远征军在纵深极长的非洲内地的需要,英国在未经勘察的干旱地区修筑了五百多英里长的铁路。这场战争很大程度上发生在工程兵之间,中间穿插了许多短暂、激烈而英勇的战斗。战争开始时,基钦纳的军队有一万五千人,战争结束时达到二万五千人,其中有八千英国人。哈里发的军队至少三倍于英军,他们忠诚勇猛,精于沙漠战术,但两年半后的1898年9月2日,穆斯林军队在喀土穆城外的恩图曼战斗中被彻底打垮。参加过这次战斗的一名轻骑兵说,这是“科学的军队战胜野蛮人的最典型的战斗”。哈里发和他的将领后来均被俘虏,苏丹从此进入建设性的统治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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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图曼战斗的五天之后,有消息传到喀土穆说,在白尼罗河上游的法肖达哨所发现了欧洲人,是法军少校马尔尚和他的军官带着一个排的西非士兵,从大西洋沿岸出发用两年的时间穿越了两千五百英里丛林,希望在刚果河和阿比西尼亚之间的尼罗河源头地区开辟法国的势力范围。基钦纳亲自乘船到上游会见了马尔尚,两位军人以礼相待,但是双方实力对比太过鲜明。在双方分别向伦敦和巴黎报告期间,两个首都的人们都对战争议论纷纷,同时法国国旗同英国和埃及的国旗同时在法肖达要塞的上空飘扬。在英国尼罗河畔战役胜利的压力下,法国对苏丹南部省份的领土要求自然是不会被满足,他们只好作了让步。根据1899年3月签订的协定,刚果河流域和尼罗河流域被定为英法势力范围的分界线。这次争端实际上是为几十年来危害英法两国关系的殖民冲突画下了句点。从此,在德国逐渐增强的威胁下,英法两国的关系逐渐和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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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尔玆伯里政府需要处理的外交事务还不限于此。1895年底,美国的克利夫兰总统宣布美国有权就英属圭亚那同委内瑞拉的边界纠纷做出裁决,导致英美关系遭遇危机。另外多年来德国一直努力向小亚细亚渗透,关于在柏林与巴格达之间铁路的修建也有大量讨论。索尔兹伯里对此并未表示反对,他宁愿在土耳其活跃的是德国人而不是俄国人。俄国修筑了一条横贯西伯利亚的铁路,在远东对中国构成威胁,这一直让英国外交部门感到很大压力。满洲地区和旅顺港的海军基地即将被俄国收入囊中,当时还没有多少人预见到日本军队即将给沙皇造成沉重打击。在外交决策上举足轻重的张伯伦轻率地试图同德国结盟,索尔兹伯里则认为插足欧陆大国联盟比奉行孤立政策要危险,因此他保持中立态度,并努力制止他热切的同僚。他对于英国“洁身自好”能力的信心即将受到检验,因为对于英国来说,南非战争的爆发使得这些世界舞台上的大事件以及与之伴随的外交活动显得黯淡无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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