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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35367 那么,我们的希伯来《圣经》又是什么呢?除了我们认为(激进的正统派犹太人和基督徒也这么认为)它把上帝的话直接指示给摩西和先知们之外,大部分经文的惊人的、诗意的叙事不过像另一位考古学家所说的那样,只是历史真相的一种“回声”罢了。而有些情节,像根据文字记载的关于出埃及的故事写于人们认为的真实事件发生之后近500年,就很可能不是真的。在犹太史诗中,故事情节与真实历史之间的确有一个交汇点,但希伯来《圣经》是犹太人心灵的印记,是想象中犹太人起源和先祖的图画,是耶和华与以色列人立约的史诗。它令唯一的、无形的上帝成为犹太人精神想象力的原始宝藏,在历史长河中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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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35369 象岛那黄褐色的莎草纸及其抄写的 文士们注24 清晰的黑色手迹,则能够告诉我们一些完全不同的东西,一些属于更朴素的人性与平凡的东西:关于犹大人和以色列人流亡生活的日常记录。我们能够与他们自然而真实地交流,宛若就住在他们的附近:淘气的孩子,焦急的母亲,女奴新娘,乱开玩笑者和吹毛求疵者,婚前协议起草人,文士,圣殿管事,对地界讨价还价的中间人在不停地争吵,出卖色相的姑娘因自甘堕落而愤恨不已,各色人等,既有大人物也有小角色。我们知道他们的名字,他们的犹太名字清一色地以带点神味儿的“yah”结尾,这是为了用耶和华的称谓体现他们的身份,因为他曾经宣称会保护他们的生命:阿拿尼雅(Ananiah)、示玛雅(Shemaiah)、乌利亚(Uriah)、撒迦利亚(Zachariah) ……注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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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35371 就是这样一些人,拥挤在尼罗河上一个棒槌形的小岛上。或许,这并不是一个安逸的家园,但无论如何也算不上是一个坏地方:酷热气候下有树荫乘凉;远近闻名的无花果四季常青;只有在尼罗河南部乡间才会生长的海岛棕榈那独特的树冠上不断生出新叶;河岸在激流冲刷下形成了蜿蜒而优美的曲线;金合欢、肉桂树和桑树丛则靠里一些,在河的西岸形成了一大片绿色,肥沃的河积平原在金色的沙丘下形成了一条狭窄的绿带。河的东岸则更荒凉一些,高处是赛伊尼(Syene)的采石场,下面就是阿拉米人的营地,里面住着士兵和采石工。当地开采的花岗岩板材是灰色的,上面点缀着粉红和血红色斑纹。这些板材被搬运工费时劳力地装上驳船,运往下游供给那些大建筑商建造圣殿和陵墓。似乎当时的埃及仍然在法老的统治之下,即使在公元前16世纪末期被冈比西斯(Cambyses)征服之后,埃及也仍然不愿做臣服于波斯的顺民。有一块石材是如此巨大,以至于可以用一块石头凿出整个王陵—— 希罗多德注26 也有过类似的描写(他的过分夸张也是一种罪过)。他坚持认为,这块石板是如此壮观,以至于动用2000个人花了三年时间才把它运到下游位于尼罗河三角洲西部的赛伊斯(Sa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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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35373 象岛——当地人称为伊布(Yeb),源于埃及语“Iebw”,意思是“大象的乐园”。尽管没有人甚至连希罗多德也不知道为什么叫这个名字,但河水中那些光秃秃、灰白色的圆形巨石肯定可以雕刻出以形态生动的大象造型的穹顶。象岛以历史上真实埃及的最后一隅闻名于世,是埃及文明在努比亚沙漠和岩石中蒸发之前最后的边界。正是在这里,那条夹带着肥沃的河泥懒洋洋地流动的河流突然剧烈地改变了温顺的性格,疯狂地冲刷着怪石嶙峋的花岗岩,向大瀑布冲去。只有那些“湍流中弄潮的船家”,即犹太人的“邻居”(他们的粗鲁就像翻腾的河水一样臭名昭著)才能驾驭这狂暴的激流,借助悬挂在两岸突出岩石上的绳索在白色的浪尖上溯流而上。地理学家 斯特雷波注27 以及每一个访问过象岛的真正的希腊旅行家都会让当地船家玩这种水上特技来取悦观光者。那白浪翻涌的急流暗示的秘密就是:埃及快节奏的生活。在两岸对峙的克罗菲(Crophi)和莫菲(Mophi)两座姊妹峰之间,或者像希罗多德声称的一位埃及祭司告诉他的那样,就是尼罗河的源头,它深不可测,没有人能够探到河底。法老普撒美提克一世(Psamtik Ⅰ)曾试图用一条1000 英寻注28 长的绳索测量河水的深度,然而除了旋转的水流什么也没有碰到。水面下的动力来自使河水分流的“河流阀”(fluvial valve),把一半河水送往南方酷热的努比亚,另一半送到北方形成了河谷。在象岛,羊头人身的 库努姆神注29(Khnum) 受到崇拜,因为他能确保每年发洪水,如果没有洪水,当地的农人就必然面临饥荒。神圣的库努姆神在岛上有自己特殊的陵墓,有自己的木乃伊安息地,而那时的雕刻工匠则陶醉于用石灰岩制作那些胖乎乎、毛茸茸的动物雕像。人们在通向岸边的台阶上安装了一个水位计,用以测量库努姆神仁慈之心的恒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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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35375 像神话和礼俗一样,人群、金钱和兵器也随着河水涌向象岛要塞。与赛伊尼一起,象岛曾经是南国的哨兵,是古老埃及的“河流阀”。它需要维持、看护和巡查。但什么样的工作适合犹太人呢?他们又在那里干些什么?难道他们一直对耶利米的警告充耳不闻?但是,先知书中几乎没有记载,只有个别的地方提到,在公元前7世纪末期,这些来自巴勒斯坦地区北方的以色列人和南方的犹大人或许在某个时间再次进入了下游的尼罗河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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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35377 犹太人的个性最终会在尼罗河和幼发拉底河这两个文化磁极之间的某个地方形成,但磁针却在吸引和排斥之间不平衡地摇摆。《圣经》产生于犹地亚和巴比伦,而不是埃及。在希伯来哲人、文士和先知(在公元前7世纪至前5世纪,这些人一直在对记忆、口传传统、民俗和文字进行搜集和整理,最终编成作为正典的《圣经》)的心目中和作品中,有一次迁徙是有益的(美索不达米亚),而另一次则是有害的(埃及)。两次迁徙最终同样令犹太人成为水乡泽国专制政权的奴隶,都因河水灌溉的平原耕地而扩大人口规模,都在冲积河床上生产粮食和种植果蔬。两个城邦都使用象形文字和字母,都有律法和史诗、金字塔和金字塔形神庙。虽然两个王朝都是残忍的毁灭者,都奉行牲祭仪式,都崇拜贪婪的偶像 [马杜克神和拉神]注30 ,但是在原始犹太人的心目中,底格里斯河与幼发拉底河之间的那片土地从来也没有像尼罗河谷那样如恶魔一般。如果说有一件事情是埃及传记作家和希伯来《圣经》作者意见一致的话,那就是生活在埃及的犹太人是十分艰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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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35379 犹太人在埃及的生活是一种“不洁”的生活——或者说是一种被奴役的生活—— 《创世记》和《出埃及记》中就是这样描绘的。与其他各卷相比,《申命记》更多地规定了犹太人记忆的义务,而上帝则被定义为在出埃及时是作为“ 将你从埃及地为奴之家领出来的耶和华注31” 。这段经文很可能写于公元前7世纪至前6世纪的某个时间,准确地说应该是犹太人回归这里的时候。尽管《申命记》的作者对口述历史重新进行了加工,并写进了《士师记》和《列王纪》叙事中,但任何这样的回归都是对最初誓约的无耻违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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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35381 另一方面,公元前6世纪耶路撒冷陷落之后,以色列人流亡到巴比伦却带有某种神秘的、惩罚的意味。据称这是出于上帝的命令,是一种向其根源即誓约动力之源的回归。《创世记》的作者在描述亚伯拉罕在旅途中与耶和华在梦中交谈的情景,以及在他的特别指引和保护下的独特民族这一观念如何产生时,把亚伯拉罕的出生地确定为美索不达米亚的迦勒底(Chaldea)。所以,一神教的发源地是在亚伯拉罕的故乡、迦勒底的吾珥城(Ur)。这就赋予了尼布甲尼撒(Nebuchadnezzar)率领巴比伦人于公元前587年摧毁被玷污的耶路撒冷圣殿这一事件以特别的含义。历史上以色列人第一次出走而脱离的那个民族,当时成了耶和华使之再次与最初的誓约产生联系的工具。巴比伦人焚毁了圣殿。在巴比伦(或者后继的波斯帝国),这个民族将迎来洁净的复兴。果然,经过半个世纪的流亡之后,波斯王居鲁士(Syrus)下令允许他们返回耶路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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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35383 在《圣经》作者的心目中,巴比伦—波斯一直被指定为上帝意志的工具,而埃及却是耶和华宏大历史计划的顽固敌人。对二者来说,这种长期对立的感觉或许一直是相互的。在历史上,第一次出现“以色列”字样的人工制品是公元前13世纪法老梅尼普塔(Merneptah)的胜利纪念碑文。他的父亲就是拉美西斯二世(Rameses Ⅱ),在出埃及时代的法老中素以“傲慢”著称。碑文上写道:“以色列已经被废弃了,它的种子再也没有了。”这段象形文字无疑告诉人们,其中提到的以色列是一个民族,而不是一个地方。祭司兼语法学家 马内松注32 笔下的埃及历史文字[写于公元前3世纪或前2世纪,并通过罗马犹太历史学家 弗拉维斯·约瑟福斯注33(Flavius Josephus) 公元1世纪的著作为我们所知]提到过以色列人离开埃及这件事,但当时他们是作为不洁的贱民更可能是作为匪徒遭到驱逐,而不是作为耶和华保护的子民的一次胜利大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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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35385 从这个意义上说, 托拉注34(《圣经》前五章,即摩西五经) 中的解放史诗,应是一次屈辱的经历——以色列的身份的形成,并不是因为脱离了埃及人的奴役,而是作为埃及的胜利者叙事的一个反衬。巴比伦人虽然摧毁了耶路撒冷和圣殿,但却无法消灭以色列人的信仰。在神的安排下,他们的信仰甚至在流亡中得到了进一步加强。埃及则完全是另一回事——正如耶利米赶往埃及时发出的警告:回去无异于自寻死路,意味着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毁灭。永远也不要返回尼罗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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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35387 然而,犹太人却不听劝告,一次又一次地回到埃及,如此经常而又如此固执,以至于人们很难想象犹太历史在任何情况下能够与埃及分开。埃及是那个对立的“他们”,但经过一代又一代人之后,埃及最终也毫无疑问地成了“我们”。救星摩西的名字是最典型的犹太名字,他的传奇经历第一次确立了一个民族的地位,但他的名字很可能也是一个埃及名字。更不用说所罗门王有一个妻子是法老的女儿。“不要下埃及去买马。”以赛亚曾这样告诫犹大国王希西家(Hezekiah),因为他很清楚,几个世纪以来,以色列人和犹大人一直就是这样做的,他们从埃及把买回的种马送到巴勒斯坦北部那些宽敞的马厩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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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35389 无论存在什么风险,当亚述人于公元前8世纪末期走出美索不达米亚开始残暴的征服行动时,对以色列和犹大的王室及其子民的生存而言,与埃及的联系变得至关重要。当时,最后的几代以色列国王(其首都位于撒玛利亚)曾与埃及结成了战略同盟。尽管这对以色列王国最后的灭亡没起到任何阻碍作用,或许还起到了促进作用。公元前8世纪末,耶路撒冷受到西拿基立(Sennacherib)率领的亚述人的围困,于是希西家建造了庞大的地下水道系统,以便在投降和逃亡之间作出选择,但有时仍然需要埃及人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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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35391 西拿基立的大军于公元前715年对耶路撒冷再次实施围困。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始终还是一个谜。《圣经》的作者和希罗多德告诉我们,亚述军队由于传染了某种奇怪的瘟疫而撤退了。希罗多德甚至栩栩如生地描绘说,一群老鼠咬断了他们弓箭手的弓弦。西拿基立刻下的胜利纪念碑文则吹嘘说,犹地亚所有的城镇都被摧毁,并被他的军队洗劫一空,希西家“像笼子里的鸟一样”被关进了他的城堡里,但也承认没有能让他们屈服。最令人惊异的是——在历史上可能确实真实发生——来自埃及的消息声称,第二十五王朝的努比亚法老率领一支部队粉碎了亚述人的围困,从而挽救了犹大国王及其首都耶路撒冷。埃及人俨然成了犹大王国的大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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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35393 在随后的两个世纪里(正是《圣经》开始形成的年代),犹大王国一直挑动美索不达米亚人和埃及人互相争斗。犹太人在埃及重新立足的转折点出现在尼布甲尼撒二世于公元前597年第一次围困耶路撒冷之后。当时,犹大王国的许多精英——祭司、贵族、文士——被流放到幼发拉底河一带。而那些平民——农民、牧羊人、工匠——则留下来自谋生路。十年后,巴比伦人发出了致命的一击,彻底摧毁了耶路撒冷和所罗门圣殿,并对犹地亚的乡间实施了恐怖的洗劫。于是,许多不愿在灰烬和瓦砾中苟活的犹太人向南方迁徙,去了埃及那些已经自给自足的犹太聚落,像答比匿和孟菲斯以及最南端的行省巴忒罗,而其首府就在象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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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35395 耶利米了解到犹太人为了躲避犹地亚频繁遭受的艰难、饥荒和恐怖而返回了埃及后,便亲自下埃及警告他们不要为那里所谓 圣所注35 的虚无希望所迷惑:“你们若定意要进入埃及,在那里寄居,你们所惧怕的刀剑,在埃及地必追上你们!你们所惧怕的饥荒,在埃及要紧紧地跟随你们! 你们必死在那里注36!” 以性情暴躁、仗义执言著称的先知以西结甚至从巴比伦的迦巴鲁河(Chebar)河畔做苦工的营地写信,发出了更为强烈的警告。他借耶和华之口,直接向法老发出了愤怒的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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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35397 ……埃及王法老啊!我与你这卧在自己河中的大鱼为敌。你曾说,这河是我的,是我为自己造的。我耶和华必用钩子钩住你的腮颊,又使江河中的鱼贴住你的鳞甲;我必将你和所有贴住你鳞甲的鱼,从江河中拉上来。把你并江河中的鱼都抛在旷野;你必倒在田间,不被收殓,不被掩埋。我已将你给地上野兽空中飞鸟作食物……所以我必与你并你的江河为敌,使埃及地, 从密夺到赛伊尼,直到努比亚注37 ,全然荒废凄凉。人的脚,兽的蹄,都不经过; 四十年之久并无人居住注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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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35399 以西结甚至比耶利米做得更多,他不仅从巴比伦写信,并且似乎知道犹太人在耶路撒冷陷落后在埃及定居的准确位置,尤其是这位先知借耶和华之口发出的警告:“巴忒罗地”将成为“ 列国中最低微的注39” 。然而,南方乡间的犹太人不仅没有荒废那片注定要荒废“四十年”的土地,反而使它兴盛起来。因此,到公元前515年波斯人在居鲁士的儿子冈比西斯率领下征服象岛时,那里的犹太军人所做的事情有点出人意表:他们竟然建造了一座圣殿,即耶和华[他们用阿拉米语将天国的上帝称为“雅护”(Jahu)]的居所。他们这种做法显然违犯了“耶路撒冷之外不得建造圣殿”这一明确而严格的禁令。根据《列王纪》和《历代志》的记载,对此不止一次而是两次作出规定,第一次是在国王希西家统治时期,然后是在公元前7世纪末国王约西亚治下的改革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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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35401 不仅如此,象岛圣殿是为犹太军人及其家庭成员和周边纷乱的犹太社区而建造的,这可不是那种发生在边远地区的偷偷摸摸的事件。他们在建造时参照了《圣经》中有关古老圣所的描述,尽量模仿第一圣殿的原样,五个石门开向一个广阔的院子,正中间的神圣处所用于放置约柜和《托拉》。最里面的至圣所的门扇上安装了黄铜铰链,顶部为雪松形,里面是各种金银器。更糟糕的是,这个圣殿公然违犯《圣经》的禁令,常年用动物献祭,还掺杂着粮食和香料祭品。这是因为当地犹太人认为,这毕竟是耶和华(就仿佛这里的神是另一个当地的神)的居所,而他需要的东西必须要经过精心的准备。这样一来,里面就被这些“烧烤祭品”(通常是绵羊和羔羊)弄得血迹斑斑、烟雾缭绕。这类祭品正是“国王大街”另一边埃及神庙中羊头神库努姆献祭仪式祭品的突出特点,用于供奉耶和华就显得极不得体。对于耶路撒冷业已恢复的最高权威(包括祭司、文士和《先知书》的作者)来说,这简直是骇人听闻的事。但是,象岛犹太人却至死不渝地为他们的圣殿感到非常自豪,他们认为,这座圣殿是如此重要,以至于冈比西斯在摧毁了埃及人的所有神庙后,反而决定保护耶和华的这个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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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35403 对于我们理解犹太人在早期集体生活的这次运动中到底是什么样子来说,埃及耶和华圣殿的存在可能意味着两件事:或者是象岛犹太人属于前《圣经》时代,仅仅知道《托拉》中的某些律法典章和少量已有的史诗传说片断,但尚未将120岁的摩西在垂死之年向以色列人讲的传奇故事,即《利未记》中那些十分松散且时常矛盾的禁令编成法典;或者是他们的确知道摩西在《申命记》中的指责,或许还知道国王希西家的所有改革措施,以及他伟大的孙子约西亚将耶路撒冷圣殿定为举行献祭仪式和朝拜的唯一地点,但却不愿意屈服于其独有的权威。象岛的“雅护”(Yahudim)子民也是耶和华崇拜者(Yahwist),但他们又不想继续遵守耶路撒冷人确定的惯例,至少不愿像绝大多数自认为遵守惯例的犹太人那样,接受激进的正统派有关是否具备犹太性(或者说得更简单一些,他是否是一个犹太人)的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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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35405 更有可能的是,那些管理象岛圣殿的祭司、长老和管事都是岛上的精英,他们或许认为,他们建造的圣所要比耶路撒冷精心建造的圣殿(公元前515年才建成)更忠于所罗门的原作。他们中的某些人之所以于公元前7世纪来到埃及,或许是因为他们对国王米拿现(Menasseh)恢复多神崇拜,并按《圣经》中描述的帐幕圣所的样式和比例建造祈祷场所的举动怀有敌意。像巴勒斯坦地区一样,对于对作为集体祈祷场所的会堂我们并没有找到任何记述。圣殿是社区唯一的核心纪念地,是象岛犹太人独特宗教的建筑表现形式。圣殿的中央似乎立着一根独立的祭柱,即 柱像注40(Massebah) ,与巴勒斯坦地区南部内格夫北端的阿拉德(Arad)要塞的另一处圣所中的柱子非常相像。圣殿中很可能还有一个长方形的石头祭台,这也是耶路撒冷之外的圣殿所独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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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35407 即使如此,几年前,一位犹太母亲向他的儿子、布鲁克林博物馆(当时正在举办韦尔伯莎草纸展览)馆长提出如下问题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她问道:这些身在埃及、常年流浪的前《圣经》时代的犹太人到底还是不是“真正的犹太人”?他们的名字大多以“yah”结尾,无疑标志着他们是“雅护”的子民,而起名在古代可不是一件小事。他们使用老辈传下来的阴历,每个月都有一个美丽的名字[基斯流(Kislev)、提斯利(Tishri)、尼散(Nissan)……],每年仍然按2500年前确定的方式划分月份。他们似乎也为男孩子实行割礼。后来埃及的每一个犹太人都是如此,但不一定都在婴儿期做,更谈不上出生后第八天做了。5他们会祝福,有时也会诅咒,他们会立下庄重的誓言,会签订律法合同,他们写信时会用“天国和大地的上帝”作为开头和结尾:“我以耶和华的名义祝福你”“愿耶和华赐福予你”“愿耶和华保佑你每天听到好消息”“愿耶和华保佑你今天成为美好的一天”。尽管他们偶尔也乞灵于阿拉米、腓尼基甚至埃及的神祇,这在当地或许只是一个形式问题,但毫无疑问,长期以来犹地亚本身在崇拜耶和华的同时也在崇拜通常被认为陪伴着他的配偶亚示拉(Asherah)。那些极端排他派的先知,如所谓的“第二以赛亚”,他或许在原典形成两个世纪后又添加了20章离奇古怪的内容,并且要求崇拜“独一的耶和华”,他们也不曾注意到象岛犹太人有什么独特之处,因为象岛犹太人的移民先辈来到埃及后,仍然沉湎于最初的以色列宗教传统和魔力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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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35409 尽管《申命记》中并没有提到安息日(同样也没有提到赎罪日),但我们知道象岛犹太人是守安息日的(正如今天大多数犹太人一样)。聚落中有大量守安息日的人,尽管他们有些人可能说阿拉米语,在休息日面对商业活动和生活便利时可能会表现出复杂的情感,但这与耶路撒冷人允许非犹太的推罗商人在安息日在城墙内和城墙外出售货物时的表现是一样的。如果说今天的特拉维夫和耶路撒冷对待在安息日允许或不允许干什么这个问题上采取完全不同的态度,那么象岛的态度肯定更像 特拉维夫注41。 但是,一封写给一位名叫伊斯拉(Islah)的城里人的信(写在陶片上)的确表明,他们对在安息日停止工作前必须做一些事情感到非常愤怒:“你看,明天我还要给你送蔬菜。出于安息日[阿拉米语为‘bsbh’]的原因,我明天得在船靠岸前把菜送到那里[码头],以免蔬菜烂掉。如果你不来,我以耶和华的生命起誓,我会杀了你!不要指望米舒拉麦(Meshullemeth)或示玛雅(Shemaiah)[又是两个沾点神气儿的名字]会做这件事。别忘了,到时卖些大麦给我。”写信的人生怕伊斯拉没有弄明白,又发出了以下威胁:“现在,我要以耶和华的生命起誓,如果你不按我说的去做,你就等着后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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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35411 与守安息日相比,当时更明显的是(现在仍然是),象岛犹太人会聚在一起过逾越节,而逾越节正是使犹太人之所以成为犹太人的节日。象岛犹太人守安息日必定有些独特之处,因为他们的耶和华被认为是带他们出埃及的救星,而出埃及这一事件被认为是“分离”,即宗教和民族再生的重要时刻——使犹太人分离出去从而接受律法的必要条件。但是很显然,象岛的犹太人并没有完全分离,他们不会离开象岛,起码不会主动离开。最早的关于标志着逾越节开始的逾越节家宴上宣讲“ 哈嘎嗒注42”(Haggadah) 故事的规则,是公元9世纪才出现的,所以我们对住在埃及(答比匿、孟菲斯以及更重要的象岛)的犹太人在逾越节之夜诵读或不诵读什么几乎一无所知。(正规的逾越节家宴的“规则”本身也像其他规则一样是无法追忆的,它们不过是出于不早于公元3世纪的拉比的传统惯例,或许只是对基督教复活节圣餐的简单模仿,而不是一种标准的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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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35413 公元前5世纪,耶路撒冷的长老们对于来自“外邦”的污染大为震怒,决定要给国外犹太人出格的习俗烙上他们的权威印记。以斯拉(Ezra)这位“天国上帝的文士”被亚达薛西斯王派往西方,去纠正那些在耶路撒冷圣殿被焚毁后留在巴勒斯坦地区的犹太人和那些被巴比伦流亡者怀疑有不洁行为或恢复了异教习惯,以及与“外邦人”通婚的犹太人的不良习俗。公元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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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35415 419年,有一个叫哈拿尼雅(Hananiah)的人[很可能是返乡的犹地亚总督尼希米(Nehemiah)的兄弟或近亲]给象岛犹太社区的首领耶达尼亚·巴·革马利雅(Jedaniah bar Gemariah)写了一封信,规定了标准的逾越节仪式的律法。他甚至有可能亲自把这封信送到了埃及。哈拿尼雅的确在象岛的某些地方出现过,但这也给他带来了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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