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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随着美国军队抵达齐格菲防线,苏联军人越战越强,战争似乎已到了关键点,但专门为犹太妇女修建的木质营房,还是在距离银矿竖井1.5公里处的地方动工兴建。在这些营房建成之前,妇女们就临时安顿在最近才清空的六层高的红砖厂房的顶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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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海尔在弗赖贝格的记录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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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拉海尔首批抵达时,这里远没有准备妥当。这里没有机器,也没有任何生产工具,因此拉海尔以及其他囚犯就被锁在拥挤的区域内无所事事。她们仅有的伸展手脚的机会就是永无休止的点名。纳粹始终坚持进行点名,早晚各一次,让她们在恶劣的天气中长久站立、等候点名。尽管如此,她们还是提醒自己,这里已经比奥斯维辛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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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寝环境也大为改善;在这里,她们每两个人睡在三层架子床的一张床板上,每个房间住90名妇女。她们甚至还有一个枕头和一床被单。这里有只供冷水(偶尔有水)的浴室和不供厕纸的公厕。她们于是就用衣服的破布条、丢弃的硬纸皮或旧报纸来上厕所,反正能用就行。她们尤其喜欢用印有希特勒照片的报纸来擦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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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犯们被告知,一旦她们开始工作,她们就会每12~14小时两班倒,因此一班工人离开铺位时,另一班工人就能回来睡上铺位。但在她们开工之前,由于暴发了猩红热,她们被隔离了一周。德国人建立了临时医务室,负责人是42岁的俄国囚犯和医生亚历山德拉·拉迪伊斯切科娃(Alexandra Ladiejschtschikowa,她并非犹太人),以及32岁的捷克犹太人、儿科医生埃迪塔·毛特纳洛娃(Edita Mautnerová),她在后来扮演了拯救妇女生命的关键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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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隔离检疫期结束,她们就得投入工作了。此时距离她们离开奥斯维辛已经两个星期了。早班是凌晨3点起床,凌晨4点半点名,清晨6点半开工,中午稍息片刻。开始时工作并不繁重,因为重型机器尚未安装到位。妇女们就是锉平或抛光小零件,但每天的工作冗长乏味、度日如年,妇女们的工作热情也急转直下。“每个人都很沮丧,我们不得不互相帮助……最糟糕的是,在这十四个小时里,你不能坐下,也不能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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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工人们陆续抵达,生产线开始变得组织有序,新来的工人也就直接投入工作。安嘉说:“我们走进山顶的大工厂,立即开始工作……”有人向安嘉示范如何用铆钉连接垂直尾翼。机器很笨重,也不容易操纵,但厂房干燥而温暖,妇女们对此感激涕零。“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铆接机,我的朋友也没见过,所以你能想象到,那门手艺真是复杂到难以形容……我们每天工作十四个小时,党卫队总是让我们心烦意乱,但那里看不到毒气室,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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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嘉在弗赖贝格的记录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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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拉说:“我得到一份工作,开始制造飞机,这就是为什么(德国人)没有能赢得战争,因为正是我们制造了那些飞机!”按照佩莉斯嘉的说法,她们出了好多差错。“你简直无法信赖从那里出厂的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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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女们每两人一组,进入未经预热的车间,车间通常设在地面或二楼。妇女们穿着不合脚或已破损的鞋子,站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她们轮番使用钻机,在机翼上打孔,机翼则固定在金属支架或脚手架上。有些妇女负责焊接、锉屑、抛光漆面,其他妇女则负责挑选零部件或锉平铝板边缘。对于这些从未干过体力劳动且大多受过高等教育的职业女性来说,不断重复的工作对身体和心智都提出了相当高的要求,对手臂、肩膀、手腕更是难以忍受的考验,她们日夜都会感到疼痛。风机和钻机的噪音令人难以忍受,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金属碎屑和有毒气体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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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海尔及其妹妹芭拉被指派到邻近的希尔德布兰工厂,那里正在二十四小时轮班生产螺旋桨和细小的飞机零部件。拉海尔说,她们就像“被鹰眼监视着”,而且已被告知从事破坏活动的可怕后果。拉海尔说:“他们告诉我们,如果工厂里出了任何差错,操作那台机器的人就会被吊在机器上方,让我们所有人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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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弗赖亚工厂,每层厂房都由一名党卫队男军官全权负责,并由一队党卫队女兵提供协助,这些女兵要么卑鄙,要么冷血。女兵每天都要惩罚囚犯,而囚犯们每天都被反复殴打。一名看守仅仅因为一点儿小事就狠狠扇了佩莉斯嘉的耳光,但她还算幸运。安嘉也被党卫队的看守打了,那名看守看上去才十几岁而已。“我正怀着孩子,穿着破衣烂衫,看上去就像地上的烂泥……她就那样走过来打我的脸。虽不算太痛,但毫无理由。”安嘉并未冒犯对方,但挨了打,而且不能还手,因为这“极其不公”的遭遇,她想“大哭一场”,但她拒绝让看守感到得意。“这太侮辱人了,比我记得的种种不公还要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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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民身份的班组长或工长与囚犯们一起工作,除了下达指令,他们很少与囚犯沟通。当他们说话的时候,说的也是萨克森方言,就连说德语的人也未必能听懂。其中有些班组长曾在国防军服役,因为年老或受伤而被送回后方。所有班组长都想在战争期间保住这份舒服的工作,而不是被派往前线。安嘉与朋友米茨卡分在一组,安嘉说:“我并不认为他们知道我们是谁,他们不曾对我们说话,也不曾对我们示好。他们从来不问……我们来自何处,我们遭遇何事。他们对此一无所知。他们从未给我一片面包或其他东西,但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我们不似人形,看着我们备受虐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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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存者丽萨·米科娃有一位朋友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药剂师,她的班组长是一位名叫劳施(Rausch)的德国男人,他使用手势进行沟通。有一天,药剂师误解了劳施的手势,拿来了错误的零件。“劳施把零件扔到远处的墙上,然后还打了药剂师。药剂师受够了,用完美的德语说:‘如果你告诉我你要什么,我就能拿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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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施惊异地看着她:“你会说德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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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当然,你以为我们是什么人?我们是医生、教师、知识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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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被告知,你们都是来自不同城市的妓女和罪犯,所以才被剃成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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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们只是犹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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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组长叫道:“但犹太人是黑色皮肤的呀!”这就是当时蛊惑人心的纳粹宣传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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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劳施对药剂师尊重了许多,但并非人人都如此。有些看守听说囚犯并非妓女或罪犯,不过拒绝相信。看守们气得脸红脖子粗,公开嘲弄囚犯。一个名叫罗夫曼(Loffman)的“驼背”看守,曾经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于盖世太保学校,他经常拿锤子扔向他管辖的囚犯:“你是个老师?你只是块烂泥!”其他看守更是虐待成性,他们变着法子用工具、拳头、皮带、绳头来殴打囚犯。脾气暴躁的四级小队长,人称“扎拉”的贝克中士,通常会因为细微小事而勃然大怒,经常殴打让他烦心的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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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看守往往最为残忍。女看守不仅殴打或鞭打囚犯,还会发明种种羞辱女性的刑罚。其中就包括禁止囚犯上厕所,或者要求囚犯的朋友剃光囚犯仅剩的头发,或者剃剩头顶正中的一缕头发。其中一名特别残忍的党卫队女军官会拿手枪恐吓妇女们,偶尔还会拿枪射击一名妇女的腿,枪击的伤口很快就会因感染坏疽而腐烂发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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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犯们实行轮班制,一个星期夜班,一个星期日班,每周工作七天。有时候星期天能休息,可以擦洗和晒干肮脏的衣服。每个月有那么一次,少数被选中在办公室工作,因而与德国人较为接近的囚犯,可以结伴前往17世纪建造的济贫院,那是老城中心的贫民习艺所。在那里,囚犯们可以洗个奢侈的淋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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