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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冲绳战役后期,“神风”机越来越多地掉头返回基地降落。飞行员们会报告说遭遇发动机故障,或者说是无法找到敌舰。其他一些人则在九州和冲绳之间某个小岛附近海面迫降,希望能逃到岸上撑到战争结束。有些飞行员会在计划出发前一晚溜过起飞线破坏飞机。他们可能只是打开油箱盖子,假装燃油不足,然后以此为借口返航。有一名飞行员(早稻田大学毕业生)在一连9次返回基地后,被行刑队枪决。另一次,一名“神风”飞行员驾驶飞机撞在鹿儿岛他家附近的一处铁路路基上,似乎是想要死得离家近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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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南部已到了鲜花盛开的时节。每天下午宇垣将军都会花几个小时到他鹿屋司令部周围的山上和乡间打野鸡。4月13日,他发现麦苗已经“很高了”,大树也“绿得生机勃勃”。[23]樱花已至全盛花期,当地老百姓也在空地上种下了土豆和蔬菜,将军很高兴看到这些新种下的庄稼茁壮成长。他看到麦苗已经“完全长起来了,麦穗全都如同枪尖一样指向天空,就像是要号召整个国家拿起武器”。[24]4月21日,春季捕猎季节结束,宇垣收起了他的捕猎执照和猎枪。他在日记中写道,自己并不指望能活到秋季捕猎季到来之时。[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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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的各个机场几乎每天都会遭到B-29机群和美军舰载机的空袭。“地狱猫”和“海盗”从机场上低空飞过,扫射停放着的飞机和地面人员。“超级堡垒”则从高空投下成群的1 000磅高爆炸弹,落在跑道中央。有些炸弹会立刻爆炸,其他一些——装有延时引信——则会钻到沥青下面蛰伏起来。鹿屋机场的主跑道插满了标示尚未起爆的延时炸弹位置的小红旗。宇垣将军觉得它们“相当麻烦……它们无法被当作哑弹立刻处理掉,有些炸弹的延时引信设置会长达72小时”。[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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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鹿儿岛湾的知览机场,勤皇少女们被派去修复跑道。她们把泥土和石子铲进弹坑,直到手掌磨出血泡,腰也伸不直。5月初的一天,空袭警报声打断了她们的工作,于是她们跑进了跑道旁边的堑壕里。一队F6F“地狱猫”从低空飞过机场,扫射停放的飞机和地面设施。“这些美国人飞得这么低,你可以看见他们粉红色的脸和蓝眼睛,以及方形白边的老大的护目镜,”鸟滨玲子说,“我们不愿承认,但我们确实佩服他们的自信,竟敢飞得这么低。我到现在都不确定他们到底是十分勇敢,还是只不过看不起我们,觉得没什么好怕的。”[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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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神风”进攻日的早晨,地面人员、当地司令部参谋以及勤皇少女们都会参加在起飞线上举行的哀伤的送行仪式。飞行员们戴着白色围巾和旭日头带,被称赞是“神鹰一去不复返”。有些人为了这一刻已经把体毛全部刮掉。他们和部队指挥官最后一次共举酒杯一饮而尽,之后爬进已经被女孩子们打扫一净并装饰一新的座舱,启动发动机,滑行到跑道上。他们一架接一架地起飞,随后转向南面飞行两个小时,扑向冲绳外海的敌舰队。他们从九州南部的稻田、麦地和小山上低空飞过。“我们会跑出来,挥舞旗子或者只是挥手,”一名当地女人回忆道,“有一架飞机,可能是领队的,会低飞摇晃机翼向我们致意。我们大哭不止。我们知道这是最后一次看见他们。我们拼命挥手,直到他们消失,然后会为他们祈祷。”[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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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冲绳岛外海战舰上的盟军水兵们而言,白天黑夜都是在令人神经麻木的敌机来袭和虚假警报之间无限循环。只要“神风”来袭,刺耳的鸣笛警报就会响起,把所有人召唤到战位上。烟雾发生器会放出不透光的化学烟雾,5英寸高炮开始接连发出低沉的射击声(砰!砰!砰!),黑色的高炮烟团立刻布满了天空。当高炮以低射角开火时,炮弹对邻近的友舰也会造成不小的威胁。在整个冲绳战役期间,友舰高炮的误伤造成了多达几百人的伤亡。高射炮群没完没了的轰鸣令水兵们身心俱疲,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但是无论那些5英寸、40毫米、20毫米高炮的炮手打出多少炮弹,庆良间列岛的军火船上总是会有足够的炮弹等着他们去打——因此他们尽可以不停地开火,完全不用考虑节约。在渡知具滩头旁,高射炮火的密度令人难以置信。有一名目击者记得自己看到一艘战列舰夜间遭到空袭,舰上高炮射出炽烈的曳光弹,汇成一条连续不断的火的溪流:“我这一辈子从来没见过那么多的炮弹和曳光弹从一个地方射出来……它们组成了一个巨大的锥形,这个锥形还会四处移动。然后你就能看到一架飞机在锥形顶角处起火,掉下来,而锥形还在继续移动。这真壮观。”[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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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炸毁、烧焦、打成残废的舰船挤满了庆良间列岛的维修锚地,美国人将这里戏称为“破船湾”。“凯利”特纳早先关于夺占这片岛群的决定得到了完美的验证。如果舰队没能在距离冲绳如此之近的地方拿下这样一片受岛群保护的水域,许多受损船只将不得不自沉。但有了这个基地,修理船和浮船坞就足以处理一些小规模的维修,损伤更严重的舰船也可以在这里先行修补,再用自身动力开往乌利西甚至是珍珠港。从4月6日到6月22日,超过200艘盟军舰艇和支援船只被“神风”自杀机或常规轰炸机命中,或者被近失弹击伤——但只有36艘被击沉或自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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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的久拖不决令海军水兵们难堪重荷,但第5舰队的总司令仍然和往日一样坚韧而镇定。早在登陆部队踏上冲绳之前的3月31日,雷蒙德·斯普鲁恩斯就由于一架“神风”机的撞击而被赶出了他的第一艘旗舰,“印第安纳波利斯号”。他的第二艘旗舰,老式战列舰“新墨西哥号”在4月至5月间几乎每天都要和空袭搏斗。尽管如此,这位身材颀长,皮肤被晒成古铜色的四星上将却依旧军容严整。和往常一样,他每天都要在军舰艏楼上步行数个小时锻炼身体,即便“新墨西哥号”上的火炮彻夜轰鸣,他也一样睡得很香。第5舰队的航海医生戴维·威尔卡茨回忆过1945年4月底发生的一件事。当时斯普鲁恩斯将军和其他几个军官一起站在后甲板上,看到一群日军飞机从西北方扑来。有一架“神风”机单枪匹马向“新墨西哥号”发动大角度撞击。其他军官立刻躲进屋里寻找掩护,只有斯普鲁恩斯继续待在栏杆旁用望远镜看着冲过来的飞机,连腰都没弯一下。40mm高炮最终摧毁了那架自杀机,它“炸成几块掉进了海里,距离‘新墨西哥号’真的只有几英尺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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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尔卡茨医生壮着胆子过去批评总司令不该如此不必要地暴露自己。斯普鲁恩斯答道:“如果你是个好的长老会信徒,你就会知道,除非该轮到你死,否则不会有危险。”[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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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往日,外围雷达哨站上的驱逐舰和炮艇在战斗中的遭遇最为惨烈。在这样的“风口浪尖”上连续执勤三四天后,舰员们就会显示出极度疲劳的迹象。他们昼夜待在战位上,吃厨房做好送上来的三明治、煮熟的鸡蛋,喝咖啡。“压力几乎让人无法忍受,”一名步兵支援登陆艇的艇长回忆道,“我们身上又破又脏,散发着臭味,眼睛血红。舰上一团乱,到处都是空弹壳。我的脸上被燃烧的火药颗粒烧出了麻子,因为有一门厄利孔高炮就在距离我战位只有3码的地方开火。我们祈祷能有坏天气,这大概是唯一能放慢来袭日军飞机的事情了。”[31]另一艘炮艇上的一名水手写道,所有舰员都到了“崩溃边缘”。大家的精神都十分脆弱,舰上的战友们会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脸红脖子粗。当有人把一个大扳手丢在甲板上时,“我就像是被高压电打到了那样跳了起来”。[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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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5年5月3日,10号雷达哨站打了一场这种典型的死战。此时正值夕阳西下,完成战斗空中巡逻的“地狱猫”和“海盗”刚刚返回母舰。驱逐舰“阿伦·沃德号”和“利特尔号”和伴随的4艘炮艇遭到了大约50架日军飞机的进攻。“阿伦·沃德号”被7架“神风”自杀机撞中,严重进水,几乎沉没,军舰的下甲板也被大火吞没。45名舰员战死,49人受伤。[33]经过漫长而英勇的救火和救援,这艘遭到重创的驱逐舰被拖到了庆良间列岛。与此同时,“利特尔号”遭到了至少18架自杀机的攻击,并被4架飞机撞中,其中1架飞机几乎垂直地撞在军舰的后部鱼雷发射管处。巨大的冲击力打断了“利特尔号”的龙骨,两分钟内它的主甲板就淹了水。一名爬到甲板上的舰员被眼前地狱般的场景震撼了:“军官们无声地在甲板上快速走动,把灰色的毯子盖在仍然带着体温、正在流血的尸体上……从许多意义上看,死者都是我们中间最幸运的人。他们既不用弃舰,也不用回忆。”[34]被第一架“神风”命中仅仅12分钟后,“利特尔号”就消失了。30名舰员死亡,79人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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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特混舰队在冲绳以东占据了阵位,并在大约60平方英里的区域内持续巡航。米彻尔将军原本期望至迟到4月底时能够从为两栖舰队和岛屿提供空中掩护的任务中解脱出来,如果能早些更好——但是陆军和陆战队的航空兵部队要到5月的最后一个星期时才能承担起这一任务。这种延迟是由多方面因素造成的。冲绳岛上机场的建设由于地面松软湿滑而落后于计划中的进度,这一情况由于5月春季降雨的到来而雪上加霜。和在莱特岛时一样,岛上缺乏足够的珊瑚岩来铺设机场。日本人建造的读谷机场和嘉手纳机场粗糙而泥泞,在夜间,还要靠在跑道两旁挖掘的火坑里点燃汽油和煤油来标示出跑道。飞行员和地面人员就住在帐篷里,从天而降的高炮弹片可以轻易把它们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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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24日晚,日军向读谷机场发动了一场大胆的突击队奇袭。5架日军轰炸机突然从低空飞来,放下起落架,想要在机场降落。其中4架在着陆前就被击落了,剩下那架成功降落并滑行到停机坪旁停了下来。12名日军突击队员从机舱里涌出,四散到停放的美军飞机中,用手榴弹和炸药包进行破坏。9架美军飞机被炸毁,另有20多架受伤。守卫机场的陆战队员开始疯狂射击,甚至相互对射,许多人被友军火力误击而死伤。日军还炸毁了一处油库,烧掉了7万加仑航空燃油。交火持续了一整夜,直至黎明后最后一名日军突击队员被击毙为止。基地中的一名陆战队航空兵军官罗纳德·D.萨尔蒙上校说这一幕“相当可怕……我在所有战争中见过的最惊心动魄的一晚”。[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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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第58特混舰队多次派遣单个特混大队分兵北上去空袭九州,但其主力却始终被牢牢钉在冲绳滩头,机动性受到巨大限制。他们每天的行动是可以预见的,而可预见就意味着危险。米彻尔抱怨说他的特混舰队已经成了“日本航空兵的高速死靶子”。[36]大部分晚上,小群敌人巡逻机都会飞来跟踪美军舰队,投下照明弹,有时还会直接投射炸弹或鱼雷。美军会用雷达跟踪这些来袭者,并引导夜间战斗机前往截击。白天会有大规模的空袭,时间常常是在中午前后。大部分日机都会被执行战斗空中巡逻任务的战斗机拦截并常常在距离特混大队中央至少30英里处被击落,但是少量飞机突破外围防线向航母发动俯冲也不是稀罕事。这对军舰舰员们而言就是最令人紧张的时刻了。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没人能预料到何时会有一架飞机逃过暴风雨般的高射炮火撞向军舰。下甲板上的人们对此类空袭尤为紧张——原因很简单,下甲板的人员伤亡率要高得多,因为他们很容易被大火围困或被浓烟熏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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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沉闷的循环看似永无止境。人们有时也会来点幽默减减压。在一连数天可怕的防空作战之后,“乔克”克拉克将军向他的特混大队发电:“看《希伯来书》第13章第8段。”于是在整个大队的所有舰上,人们打开《圣经》,大声读了出来:“耶稣基督[37]昨日今日一直到永远,是一样的。”[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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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变得越发易怒和暴躁。舰队里有个公开的秘密,许多水兵会从机库甲板的弹药库里偷高酒精度的“鱼雷汁”来喝。所有舰员都被要求在脸上和手臂上涂抹一种油腻的白亮亮的防晒霜,但是许多人讨厌这种感觉和防晒霜的气味。补充中队的年轻飞行员们现在体会到了什么是飞行员疲劳症,航空医生则警告说必须尽快替换这些人,否则操作事故就会激增。大喇叭里传出的命令和发言要求所有人保持警惕,这样才能活下来。在一艘航母上,有人在一个战斗机中队待命室的黑板上潦草地写了一行字:“保持警惕——别忘了军舰上那些瑟瑟发抖的可怜战友!”[39]另一艘航母上,一份当日计划中写道:“我们都知道现在的作战疲劳而艰难,但不要因此而丢掉我们的判断力。”所有舰员都被要求“谨防不当之词脱口而出,这不仅会贬低你,还会让你失去战友之谊……臭脾气就和臭垃圾一样,应该被砸碎丢进海里”。[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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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5年5月11日上午,米彻尔将军的旗舰“邦克山号”成了一场可怕程度极为罕见的“神风”攻击的牺牲品。两架三菱零式战斗机利用特混舰队上空的低云,在炮手们来得及做出反应之前穿出浓密的云层。第一架飞机以小角度俯冲,扑向航母右后方,撞在了3号升降机后部的飞行甲板上,栽进一个中队34架加满了油的“地狱猫”中间。在撞击前一瞬间,飞机投下了挂载的550磅炸弹,炸弹撕开三层甲板,穿出舰体,在右舷旁爆炸。第二架飞机以近乎垂直的俯冲撞下来,速度可能超过500节,击穿了舰岛底部的飞行甲板。在这些灾难性打击之下,“邦克山号”自己的弹药和燃油被点着了,巨大的二次爆炸引发了最为惨烈的破坏。数百名舰员没有任何逃生机会,当场丧命——炸死、烧死或者窒息而死。还有数百人被逼出飞行甲板,退到舷外通道和高炮走廊上等候救援,或者干脆自发跳进海里。军舰燃起大火,一股浓烟升腾到1 000英尺高处。搭乘在邻近的“企业号”上的记者菲尔普斯·亚当斯描述了这艘燃烧的航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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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舰的整个后部都陷入了无法控制的烈火中。它看起来很像是新闻短片里燃烧的油井,只是更凶猛——因为这火烧的是高度提炼后的汽油和未发射的弹药。大股翻滚的黑烟从舰尾升起,猛烈地喷吐着橙红色的火舌。耀眼的白色亮光不停地从中闪现,那是燃烧的飞机或炮位上整备完成的弹药被引爆了。每过几分钟,整团的浓烟就会被大片的火焰遮蔽,那是又有一架飞机的油箱爆炸了,或者是又一摊从下方机库甲板破损的燃油管线里漏出的汽油触碰了火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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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超过一小时的时间里,烈火完全没有减弱的迹象。当数十万加仑的水和化学灭火剂喷射上去之后,它们或许略微平缓了一点,但随着受伤的舰体内发生更多的爆炸,它们反而更加贪婪地向舰体前部蔓延而去。[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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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中有第58特混舰队司令部的3名军官和10名水兵。[42]米彻尔将军本人也失去了许多舰载机大队和舰员中的好友。当天下午3点,他和60名幸存的幕僚一起离开了仍在燃烧的“邦克山号”,转移到“企业号”上。当米彻尔来到舰上时,亚当斯写道:“他看起来又累又老,简直要发疯了。他轮廓鲜明的脸更显得饱经风霜——就像是河川侵蚀过的尘暴旱区一样——但他的双眼却闪耀着复仇的火焰。”[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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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了8个小时的灭火和抢修之后,“邦克山号”变成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就和它的姊妹舰“富兰克林号”六个星期前一样。舰上有389人死亡,264人受伤。死者和伤者的比例高得反常,这只能归因于当时的情况——当敌机撞击时,这些人都在下甲板上,他们还没来得及爬上梯子就死于浓烟。挖开这艘航母的第84战斗机中队的待命室时,救援队在入口处发现22名飞行员的尸体堆在了一起。舱室里充满了浓烟时,他们都想从这里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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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邦克山号”的轮机舱和发电机却大部完好,因此它还能以近20节的速度退往乌利西环礁。5月12日,“邦克山号”为超过300名舰员举行了海葬。这艘破破烂烂的航母在乌利西做了简单修补,随后靠自身的动力横跨太平洋。三个月后战争结束时,它正在皮吉特湾的布雷默顿海军造船厂进行维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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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米彻尔的新旗舰“企业号”又被一架“神风”自杀机撞中,这位将军不得不再次更换旗舰,这次是“伦道夫号”——它也不是“神风”攻击的生客了。米彻尔对他的作战参谋詹姆斯·弗拉特利说:“吉米,告诉我的特混大队指挥官们,如果鬼子再这么搞下去,我头上马上就要长头发了。”[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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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邦克山号”的悲剧发生一天后,斯普鲁恩斯将军的旗舰“新墨西哥号”也中了招。当时这艘战列舰刚刚在庆良间列岛补充完弹药,正在返回渡知具湾。这天天气凉爽,风平浪静。下午5点,两架低飞的日军飞机从舰尾“太阳方向”飞了过来。一枚5英寸炮弹直接命中了日军长机,它在“新墨西哥号”左后方大约1/4英里处坠入海面。第二架飞机在高射炮火中穿行,绕了一圈,撞上了军舰右侧前桅后部。机上的炸弹在高炮甲板上爆炸,飞机的残骸则冲进了烟道,在烟囱的薄壁上撕开了一个30英尺的口子。爆炸使得舰上的航空汽油罐开裂,大火立刻吞没了上层建筑。已经装填完毕的40mm和20mm高炮的炮弹从炮位护栏处掉落,滚进了烟囱并开始爆炸。但是损管队在不到60秒的时间里就打开了水龙头,很快就控制住了火势。所有火焰都在一小时内被扑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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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人们找不到斯普鲁恩斯将军了,他的幕僚们担心他会不会死了。参谋长阿瑟·C.戴维斯少将和副官查尔斯·F.巴伯一起冲出食堂甲板,匆匆赶到指挥舰桥上。但斯普鲁恩斯没在那里。最后他们在二层甲板上找到了他,当时他正拿着消防水管和其他舰员一起救火呢。他毫发无伤,而且跟没事人一样。巴伯上尉回忆道:“斯普鲁恩斯将军,就像他常常做的那样,总是会从容不迫地把正在做的事情做完。”[45]被命中一小时后,“新墨西哥号”的损伤便已被控制住,他告诉幕僚们,他看不出有什么理由再一次更换旗舰:“我相信我们可以留在战位上,完成修复,然后继续。”[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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