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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实际上,这个模式是不够的。逐渐形成中的资本主义世界经济,既是一群固体集团的结合,也是一个易变的流体。不论构成这些集团的“国家经济”(也就是以国家边界所界定的经济)起源是什么,也不论以它们为基础的经济理论(主要是德国理论家的理论)具有怎样的缺陷,国家经济之所以存在,乃是由于民族国家的存在。如果比利时仍然是(和1815年前一样)法国的一部分或统一的尼德兰的一个区域(如它在1815~1830年间那样),那么恐怕没有人会把比利时视为欧洲大陆最早的工业经济体。然而,一旦比利时是一个国家,那么它的经济政策和其居民经济活动的政治重要性,都会因这个事实而形成。诚然,从以前到现在都不乏像国际金融这类基本上是国际性,而且因此避免了国家制约的经济活动。可是,即使是这种超国家的企业,也都非常留意该如何把自己附属于一个重要的国家经济当中。因此我们可以看到,1860年后,(大半为德国人所有的)商业银行家族往往都将其总行由巴黎迁到伦敦。而大银行家族中最具国际性的罗斯柴尔德家族(Rothschilds),其各分行的营业好坏完全取决于它们是否位于主要国家的首都当中:伦敦、巴黎和维也纳的罗斯柴尔德家族一直强劲有力,而那不勒斯(Naples)和法兰克福的罗斯柴尔德家族则不然(法兰克福分行拒绝迁往柏林)。在德国统一之后,法兰克福已不再具有以往的重要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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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这些论述主要是适用于世界的“已开发”部分,也就是适用于可以在竞争对手面前保护其工业经济的国家,而非地球的其余地方;对世界其余部分的经济体而言,不管在政治上还是在经济上,它们都得依赖“已开发”的核心地带。这些地区或许是别无选择,因为殖民强权已决定它们的经济未来,帝国经济已将它们转化为香蕉或咖啡共和国。要不就是它们往往对其他的发展选择不感兴趣,因为作为由母国所构成的世界经济的农产品专业生产者,也自有好处。在世界的边缘地带,“国家经济”如果曾经存在的话,其功能也是很不相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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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已开发世界不只是许多“国家经济”的总和。工业化和不景气已把它们转化成一群敌对的经济体,其中一个经济体的获益似乎就会威胁到其他各经济体的地位。不仅是商号之间彼此竞争,国家之间也互较高下。因此当新闻界揭露了外国的经济侵略之后——如威廉斯(E.E.Williams)的《德国制造》(Made in Germany,1896年)或麦肯齐(Fred Mackenzie)的《美国侵略者》(American Invaders,1902年)——英国的读者便有芒刺在背的不安感。相比之下,他们的父辈当年在面对外国技术已超越他们的(正确)警告时,是多么镇静啊。保护主义已表现出国际经济竞争的形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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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它的结果是什么?我们可以确切地说:保护主义是要将每一个民族国家用一组政治防御工事环绕起来,以抵御外国入侵,而过分普遍的保护主义,对于世界经济的成长是有妨碍的。这一点即将在两次世界大战之间的岁月里得到充分证明。然而,在1880~1914年间,保护主义既不普遍,而且除了偶尔的例外,也不具阻碍性;再者,如前所述,它只限于商品贸易,而没影响到劳力和国际金融交易的流动。就整体而言,农业保护主义在法国奏效,在意大利失败(意大利的回应是农民大量迁移),在德国则庇护了大农户。而工业保护主义则拓宽了世界工业的基础,因为它鼓励各国工业以其国内市场为目标,而这也带动了各国工业的迅速成长。根据统计数字,在1880~1914年间,生产和商业的全球性成长无疑比在实行自由贸易的那几十年高出许多。1914年时,在都市化或“已开发”的世界中,工业生产的分配情形已比40年前更均匀。1870年时,四个主要工业国囊括了全球制造业生产额的近80%,然而到了1913年,它们却只生产了全球制造业生产额的72%,不过这个生产额是1870年的五倍。保护主义对这种平均化究竟有多大影响尚待商榷,然而,它不会造成发展的严重停滞却似乎是相当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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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如果说保护主义是发愁的生产业者对这场不景气本能的政治反应,它却不是资本主义对其困难最重要的经济回应。资本主义最重要的经济回应乃是经济集中和经营合理化,套用美国的术语来说,便是“托拉斯”(trust)和“科学管理”——此时,美式术语已开始决定全球风尚。“托拉斯”和科学管理的目的都在于增加利润,在竞争和物价下跌的冲击下,当时的利润已饱受压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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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集中不应与严格定义的垄断(由一个企业控制市场)混为一谈,也不应与较广义的垄断(由一小撮具有支配性的企业控制市场)混为一谈。诚然,招致公众谴责的戏剧化集中例子的确是属于这一种,它通常是由厂商间的合并或市场控制的安排所造成,而根据自由企业的理论,这些厂商应该要为了消费者的利益而互相残杀才对。这便是美式的托拉斯,以及甚为德国政府喜爱的“辛迪加”(syndicate)或“卡特尔”(cartel)——主要在重工业方面。“莱茵—威斯特伐利亚煤业联合组织”(Rhine-Westphalian Coal Syndicate,1893年)控制了当地90%左右的煤产量;1880年,标准石油公司(Standard Oil Company)控制了美国精炼石油的90%~95%。这两者当然是垄断性企业。而占了美国钢产量63%的美国钢铁公司(United States Steel)的“十亿元托拉斯”,实际上也是如此。显然,在“大萧条”期间,远离自由竞争、向合并独立企业发展的趋势已经异常明显,并且在全球繁荣的新时代还会继续下去。在重工业中,在迅速成长的军备工业这样密切依靠政府订单的工业中(参看第十三章),在石油和电气这类革命性的新能源工业中,在交通,以及在某些像肥皂和烟草这类日用必需品的制造业中,垄断或由一小撮具有支配性的厂商控制市场的趋势,是无可否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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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控制市场和淘汰竞争对手,只是比较一般的资本主义集中过程中的一个方面,而且是既不普遍也非不可逆转的方面:例如1914年,美国石油业和钢铁业的竞争情形便较十年前还大。因此,若以1914年的情形而言,把这个始于1900年的资本主义发展新阶段称为“垄断性资本主义”,是很容易引起误解的。不过,我们称它为什么并不重要(“股份有限公司资本主义”、“有组织的资本主义”等),只要我们同意(也必须同意)合并牺牲了市场竞争而获得进展,商业股份有限公司牺牲了私人小商号而获得进展,大商业和大企业牺牲了较小的商业和企业而获得进展,而这种集中显示出由一小撮支配性实业或企业控制市场的倾向。这一点,甚至在英国这种老式的小规模和中型竞争性企业的坚固堡垒中,也很明显。由1880年起,供销模式也发生了革命。“食品杂货商”和“肉贩”现在不单是指一个小零售商,而越来越经常地是指那些拥有百家分行的全国性或国际性商号。在银行业中,具有全国网络的大型合股银行,当时以极快的速度取代了小型银行:劳埃德银行(Lloyds Bank)并吞了164家小银行。1900年后,如前所述,老式的或任何形式的英国“乡村银行”,都已成为“历史古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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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经济集中一样,“科学管理”(这个词汇到1910年左右才使用)也是因“大萧条”而产生。它的创始者和提倡者泰勒(F.W.Taylor,1856~1915),于1881年开始在问题严重的美国钢铁业展开他的构想。利润在不景气中所承受的压力,以及与日俱增的公司规模和复杂性,表明传统的、凭经验的、粗枝大叶而实际的企业经营方法,尤其是生产方式,已经不合乎时代需求了。因而,需要一套更合理、更科学的方法来控制、监督并规划那些以追求最大利润为目的的大型企业。这项由泰勒主义全力以赴并被日后大众等同于“科学管理”的任务,便是如何能让工作人员多工作。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当时采用了三种主要方法:(一)将每一个工作人员从工作群中孤立出来,将他、她或这个工作群对工作过程的控制,转移到管理人员身上。这个管理人员要确切指示这个工作人员去做什么以及完成多少产量,而其所根据的是(二)系统地将每一个过程分解为按时间调节的组成因素[“时间—动作研究”(time-motion study)],以及(三)利用各种不同的工资给付制度,提高工作人员的增产动机。这种以成果作为支付标准的制度很快便广为传播,但是在实际运用上,照字面解释的泰勒主义于1914年前不管在欧洲,或者甚至在美国,几乎都没有什么进展,而在战前最后几年,也不过是管理界所熟悉的口号而已。1918年后,泰勒的名字和另一位大量生产的先驱福特(Henry Ford)一样,同时在布尔什维克(Bolshevik)的计划经济者和资本主义者之间,成了合理使用机械和劳力以使生产尽量扩大的代名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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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很清楚的一件事是:在1880~1914年间,大型企业的结构转化,从生产到办公室和会计工作,都有重大进步。现代法人组织和管理等“看得见的手”,已取代了亚当·斯密意指市场的那只“看不见的手”。于是,高级职员、工程师和会计师开始接下业主兼经理的工作。“股份有限公司”或联合企业取代了个人,至少在大型企业中,典型的实业家现在很可能不是创办家族的一员,而是领薪水的行政人员,而监督他的大概会是一个银行家或股东,而非负责经营的资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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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第三种摆脱企业困境的可能办法——帝国主义。“不景气”和殖民地瓜分热潮在时间上的巧合,时常受到人们的注意。历史学家对于这两者之间究竟有多密切的关系,至今仍争论不休。无论如何,如下章将要说明的,它们的纠葛要比简单的因果关系复杂得多。不过,大体上不可否认的是:为资本寻找更有利润的投资环境的压力,正如为生产寻找市场的压力一样,也促进了向外扩张。1900年时,一位美国国务院官员说:“领土扩张不过是商业扩张的副产品。”而他绝不是从事国际事务和政治事务的人士当中,唯一持这种看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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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还必须提一下“大萧条”的最后一个后果或副产品,亦即大萧条的时代也是一个社会激烈动荡的时代。这种骚动不仅发生在因农产品价格崩溃而震颤不已的农民当中,也出现在工人阶级里面。我们还不十分明白,为什么“大萧条”会在无数国家引起工业工人阶级的大规模动员,而在其中若干国家其动员的时间竟由19世纪80年代末期一直延伸到大规模社会主义和劳工运动的出现。因为,矛盾的是,导致农民萌生过激想法的物价下跌,相当明显地降低了赚取工资者的生活花费,而在大多数的工业化国家,它无疑促成了工人物质生活的改善。但是,在此我们只需注意:现代的各种劳工运动也是不景气时期的产物。在第五章中,我们将对这些运动做进一步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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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19世纪90年代到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夕,全球经济管弦乐队所演奏的是繁荣的大调,而不再是此前的不景气小调。建立在商机蓬勃基础上的富足繁荣,构成了今日欧洲大陆还称为“美好时代”的背景。这种从愁云惨雾突然转成幸福安乐的变化,实在太过戏剧性,以致平庸的经济学家得要寻找某种特别的外在力量去解释它,比如说他们在南非克朗代克地区(Klondike,1898年,最后一处西方淘金热所在地)或其他地区所发现的大量黄金当中,找到了一个机械之神。整体说来,比起某些20世纪晚期的政府,经济史学家通常对于这种基本上属于货币理论的课题并不太感兴趣。然而,情况好转的速度实在太过惊人,以致一位慧眼独具的改革者赫尔方德,以帕武斯(Parvus)这个笔名写文章指出:这种好转表示一个崭新而漫长的资本主义急速进展时期即将开始。事实上,“大萧条”和随之而来的长期繁荣之间的对比,已为有关世界资本主义发展的长周期理论提供了第一个臆测根据,后人已将该理论与俄国经济学家康德拉季耶夫(Kondratiev)联在一起。当时大家都以为:那些曾对资本主义未来,甚至对其即将崩溃做出悲观预测的人,显然是错了。马克思主义者则开始热烈地讨论这项突变对于他们的未来运动有何影响,以及马克思主义本身是否需要“修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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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史学家往往将注意力集中在这个时期的两个方面:一是经济势力的重新分配,亦即英国的相对衰落和美国尤其是德国的相对、甚至绝对进展;另一个问题是长期和短期的波动,换句话说也就是康德拉季耶夫的“长周期”理论,这个波动的下跌与上扬,将本书所论时期整齐地划分为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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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原则上,人口由4 500万上升到6 500万的德国,以及人口由5 000万上升到9 200万的美国,理应赶上领土较小而且人口较少的英国,我们自然无须为此大惊小怪。然而,即使如此,德国工业出口的增长速度仍然十分惊人。在1913年前的30年间,它们的数量由不及英国工业出口总数的一半,增加到比英国的出口数量更大。除了在可以称为“半工业化国家”(其实也就是大英帝国真正或实质上的“自治领地”,包含其经济属地拉丁美洲)的地方以外,德国制造品的出口量都较英国多。它们在工业世界的出口量超出英国1/3,甚至在未开发世界也比英国高出10%。同样不足为奇的是,英国再也无法维持它在1860年左右的“世界工厂”地位。因为即使是20世纪50年代处于世界霸权巅峰的美国(它在世界人口中所占的比例比1860年的英国大了三倍),其钢铁生产也无法达到世界产量的53%,纺织品产量也未能企及世界产量的49%。再一次,我们无法确切解释为什么(甚至是不是)当时的英国经济增长会步向减缓和衰落,虽然学者们的相关讨论异常多。不过,这里的重点并不在于谁在这个成长中的世界经济里面进步得较多、较快,而是其整体性的全球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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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康德拉季耶夫的循环理论——称它为严格的“周期”乃是以假设为论据的狡辩——的确提出了有关资本主义时代经济成长的性质问题,或者,如某些学者所主张的,关于任何世界经济成长的问题。不幸的是:直到目前,尚没有任何关于经济自信和经济不安这种奇异轮换(它们共同形成了大约半个世纪的“周期”)的理论,能广为大家接受。其中堪称最有名且最好的理论是熊彼特(Josef Alois Schumpeter,1883~1950)提出的。熊氏将每一次的“下降趋势”和一组经济“创新”的利润潜力耗竭紧紧联系在一起,再将新的上扬与新的一组创新紧紧联系在一起;这些创新主要(但不仅是)是技术性的,其潜力都有耗竭的一天。因而,作为经济成长中“领先部分”的新工业(如第一次工业革命中的棉纺业和19世纪40年代之后的铁路),如同过去一样,会成为将世界经济由它暂时陷入的困境中拉出来的机器。这个理论似乎相当可信,因为自18世纪80年代起,每一个长期的上扬阶段确实都与新的、而且越来越在技术上富有革命性的工业有关:这在20世纪70年代之前那个25年的繁华时期表现得尤为明显,那段时期可以说是这类全球性经济繁荣时期中最不寻常的。对19世纪90年代后期的高潮而言,其问题在于:这一时期的创新工业——广泛地说,包括化学和电气工业,以及与即将和蒸汽展开激烈竞争的新能源有关的工业——似乎还没有足够的影响力可以支配世界经济活动。简言之,由于我们无法充分解释这些问题,所以康德拉季耶夫的周期理论并不能帮我们多少忙。它顶多是让我们可以宣称:本书所论时期涵盖了一个“康德拉季耶夫周期”。但这件事本身也不足为奇,因为一个整体性的全球经济现代史,很容易落入这个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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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康德拉季耶夫的分析有一点是必然与世界经济迅速“全球化”时期密切相关的,即世界上的工业部分(因继续不断的生产革命而成长)和世界农业产量(其成长主要是由于新生产地带,或新近成为专门从事出口生产地带的不连续开发)之间的关系。1910~1913年间,西方世界可供消费的小麦产量,几乎是19世纪70年代平均数的两倍。但是,这项增加大半来自少数几个国家:美国、加拿大、阿根廷和澳大利亚,以及欧洲的俄国、罗马尼亚和匈牙利。西欧(法国、德国、英国、比利时、荷兰、斯堪的纳维亚)农业产量的增长,只占新供应量的10%~15%。因此,即使我们忘却了像毁灭澳大利亚半数绵羊的八年大旱(1895~1902年),以及1892年后危害美国棉花的棉铃象甲虫(boll—weevil)害,世界农业增长率在最初的跃进之后趋向缓慢,似乎也是不足为奇的。再者,“贸易条件”往往也对农业有利而不利于工业,也就是说:农夫在购买工业产品上所花的钱比较少或绝对少,而工业花在购买农产品上面的钱比较多或绝对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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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认为这种贸易条件的转变,可以解释1873~1896年间的物价下跌,以及自那以后一直到1914年乃至1914年以后的物价显著上升。可以确定的一点是:贸易条件的这种改变,会对工业生产的成本造成压力,因而也对其可图的利润造成压力。对这个美好时代的“美好事物”而言,可谓幸运的是,当时的经济结构允许将利润所受到的压力推到工人身上。实质工资的迅速增长是“大萧条”时期的特征之一,现在显然慢了下来。1899~1913年间,英国、法国的实质工资事实上还下降了。1914年前那几年,社会上之所以充满紧张气氛甚至爆发冲突,部分便是由于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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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是什么使当时的世界经济充满活力?不管详细的解释是什么,问题的关键显然可以在工业国家的中央地带找到——这个地带日渐围绕着北温带延伸——因为这些国家是全球成长的发动机,是生产者,也是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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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国家此刻在世界经济中心区域形成了一个庞大的、成长迅速的,而且不断延伸的生产集团。它们现在不仅包括19世纪中期已完成工业化的大小中心(其本身大多也在以令人印象深刻、乃至几乎无法想象的速度扩张),如英国、德国、美国、法国、比利时、瑞士和捷克;也包括一系列正在进行工业化的区域,像斯堪的纳维亚、荷兰、意大利北部、匈牙利、俄国,甚至日本。它们也形成了越来越大的世界货物和服务购买团体:这个团体越来越靠购买为生,也就是对传统农业经济的依赖越来越低。19世纪对于“城居者”的一般定义,是“住在有2 000居民以上地方的人”。可是,即使我们把标准稍微提高到5 000人,欧洲“已开发”地带和北美地区的城居者比例,到1910年时,已分别由1850年的19%和14%上升到41%,而且约有80%的城居者是住在人口两万以上的市镇(1850年时只有2/3);而这些人中,又有一半以上是住在拥有十余万居民的城市当中。这意味着在这些国家的城市当中,储存着庞大的顾客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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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承蒙不景气时期物价下跌的恩赐,即使将1900年后实质工资的逐渐下降计算在内,顾客手上可以花的钱还是比以前多得多。这种顾客日渐增加的情形,甚至在穷人当中也不例外,商人如今已认识到其意义。如果说政治哲学家害怕大众的出现,推销员却欢迎他们。在这个时期,广告业开始出现,并迅速发展。分期付款的销售办法,也是这个时期的产物,其意图是让收入不多的消费者也有可能购买大型产品。而电影这种革命性的艺术和行业(参看第九章),从1895年的无足轻重,成长到1915年时超越了贪婪的梦想的炫耀财富的举动。相较于电影制作费的高昂,那种由王公支持的歌剧显得异常寒酸,而这一笔笔高昂的电影制作费用,竟都是来自只付五分钱的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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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可以用一个数字来说明世界“已开发”地带在这个时期的重要性。虽然海外新地区和海外经济已有相当可观的成长,虽然有史无前例的大量人口因移民海外而流失,然而,19世纪欧洲人在世界人口中的比例实际是上升了。其增长率由前半个世纪的每年7%,上升到后半个世纪的8%,而在1900~1913年间,更上升到几乎13%。如果我们把欧洲加上美国这个深具购物潜力的都市化大陆,以及某些正在迅速发展但规模小得多的海外经济,那么我们便拥有一个“已开发”世界的轮廓——它的面积占地球的15%左右,却包含地球上40%左右的居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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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国家因而形成了世界经济的大部分:它们加起来构成了国际市场的80%。尤有甚者,它们还决定了世界其余部分的发展;这些其余部分的经济是靠着供应外国需要而成长。如果乌拉圭和洪都拉斯当年没有外力干预,我们无法想象它们会变成什么样子。(不过无论如何,它们恐怕都难逃被干涉的命运。巴拉圭一度不想加入世界市场,但却被强大的力量逼了进来。比较《资本的年代》第四章。)我们知道的事实是:它们之中的一个生产牛肉,因为英国有牛肉需求;另一个生产香蕉,因为有一些波士顿商人认为美国人会花钱吃香蕉。某些卫星经济会比另一些卫星经济来得成功,不过,它们越成功,对中央核心区的经济越有利。对于中央核心区而言,这样的成长意味它的货物和资本有更大和不断成长的市场。世界商船的增长可大致标示全球经济的扩张程度。在1860~1890年间,其增长基本上处于停滞状态,总吨数约在1 600万吨到2 000万吨之间;然而在1890~1914年间,它几乎增加了一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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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我们该如何概括帝国时代的世界经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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