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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拉(Polla),为何送我你不曾碰过的花冠?我宁可拿着被你的手弄坏了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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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面,有时他成功地达到了悲情效果,同时又没有失去其讽刺短诗固有的犀利风格。例如他纪念埃罗特昂(Erotion)童年早夭的诗篇是这样结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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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llia non rigidus caespes tegat ossa nec illi,terra, grauis fueris: non fuit illa tibi. (5.34.9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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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掩埋她柔软尸骨的大地善待她,请不要给她重压,因为她踩在你上面的时候并不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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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他的讽刺短诗中相当大一部分是淫秽的,并且他也欣然承认,自己的目的就是要挑逗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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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已经看到,白银时代的史诗成就在卢坎那里达到顶点,随后就蜕变成了讽刺诗。然而,把修辞学的宏伟气派和讽刺短诗的犀利风格结合得最完美的还是玉外纳(Juvenal),白银时代最伟大的诗人。我们对他的生平所知甚少,较合理的推断认为,他出生在公元65年左右或略晚一点,而卒于130年前后。他的风格紧凑、有力、雄辩。他的创作似乎进程缓慢,一丝不苟。因为他留给我们的只有15首讽刺诗和第16首(可能从未完成过)的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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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玉外纳的作品是拉丁诗歌中最接近现代意义上的讽刺诗的,我们便应当指出,他已彻底同罗马古讽刺剧的传统分道扬镳。卢基里乌斯与贺拉斯采取了明快、散漫、非正式的写作风格,他们展示(或试图展示)一种无拘无束的诗人形象,以便可以自由展示其性格特征中的种种怪癖。与此相反,玉外纳极少展示自我。他的声音极其与众不同,但我们无从了解声音背后的那个人。这种把抽身局外的姿态和独具一格的音调结合起来的做法让我们想起了卢克莱修。而在所有罗马诗人中,同玉外纳将讽刺诗的尖刻与宏伟风格结合起来的做法最接近的也是卢克莱修。许多风格和比喻方面的细节显示(乍看起来似乎奇怪),对玉外纳影响最深的诗人是维吉尔,前者有时会模仿维吉尔的作品,以便用英雄史诗或田园牧歌中虚构的世界来同当代的丑恶现实构成具有讽刺意味的对比。尽管他在第一首讽刺诗中恭维了卢基里乌斯与贺拉斯,对他们表示了纪念,但这两位诗人似乎并未对他的诗篇产生什么实质性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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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玉外纳究竟是一个真正的道德论者,还是在能构建出诗篇的前提下根本不在意靶子是谁的投机家的问题,前人已经谈得够多了,但整个辩论在一定程度上是一种误解。他只在后期创作的(相对而言也是较差的)几篇诗作中保持了严格的道德论者的调子,而在大部分作品中,他抨击的不仅是世人行为的邪恶,还有他们的卑劣、粗俗与下流。总的来说,他是一个把精确的观察和想象结合在一起的社会观察家。我们并不到他的作品里寻求智慧,而他本来也无意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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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一首讽刺诗里,玉外纳似乎要被他个人感觉中的混乱压倒了,而第六首长达近700行的抨击女性的讽刺诗则是一座庞大的、摇摇欲坠的建筑物(我们可以根据谋篇布局推测到这一点)。在这首诗中,妇女因从举止放荡到附庸风雅的各种罪恶,甚至也因乏味的妇德而受到攻击。但他也喜欢用大堆例子证明一个论点的方式组织其讽刺诗,那是一种从演说家那里借用来的技术。因此,第八首讽刺诗的第一句是“家谱究竟有何用处?”,后面的整部诗都是在论证高贵出身为何不值一提。甚至连第六首讽刺诗也是用类似的线索串联起来的,尽管不那么严格,诗人声称自己要向一位相识解释不要结婚的理由。这种技巧在第十首讽刺诗中表现得最为生动。该诗的主题是“人应追求什么?”,玉外纳逐一审查了传统上世人追逐的对象——权力、名望、征服、长寿、美貌——并从历史、神话与罗马日常生活中举出一连串例子来证明这些东西中的每一个都是如何的微不足道:谢雅努斯、西塞罗、汉尼拔、亚历山大和普里阿摩斯(Priam)的身影先后在读者的眼前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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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外纳最受人欢迎的地方在于他能够就事论事。正如玉外纳自己指出的,他拒绝受到成见和抽象理念的蒙蔽。如果亲眼看看的话,你会发现战场上的胜利,还有满载战利品的游行和凯旋门都是些什么呢?玉外纳为我们给出了答案(10.133~136):“那些战利品:一幅铠甲被绑在柱子上,算是胜利纪念碑;一块从破头盔上垂下来的面甲;一根从杆子上扯下的绳索;拱门上悬着被俘获的三桅战舰使用的旗杆和一名悲伤的囚徒……”破碎的物件和扭曲的人性——这就是我们能在那里看到的一切——如果我们用玉外纳的冷静眼光去看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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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似地,他对汉尼拔提出的第一个问题是这个人的骨灰现在有多重。他所关注的只是坚实的物质世界。而对于汉尼拔的抱负——骑着坐骑举行穿过罗马城的凯旋式——他也同样尖刻地按照字面意思去理解:他想在苏布拉(Subura),罗马城中一个破旧、拥挤的地方插上军旗。这位迦太基将领已失去一只眼睛,骑在大象[一只“格图里亚的(Gaetulian)野兽”]背上。玉外纳把这些事实合并起来,审视着它们构成的画面(注意“facies”和“tabella”两个词),并以下面这幅怪异、滑稽的景象作为结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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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 quails facies et quali digna tabellacum Gaetula ducem portaret belua luscum. (157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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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格图里亚的怪物驮着独眼龙将军的时候,那会是什么样的景观和场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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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后用下面一组名句结束了对这位伟人的评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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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nem animae, quae res humanas miscuit olim,non gladii, non saxa dabunt nec tela, sed illeCannarum uindex et tanti sanguinis ultorannulus. i, demens, et saeuas curre per Alpsut pueris placeas etdeclamation fias。(163~1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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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剑、石块和长枪都不会终结这个曾给人类带来祸害的人物的性命,坎奈的惩罚者和这笔血债的复仇者只是一只小小的指环。去吧,疯子,翻越那蛮荒的阿尔卑斯山,去成为学生们津津乐道的对象和演说的题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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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种伟大的艺术手法。结束本段落的短句式箴言具有一种讽刺效果,它不仅提及了学生,并且,更微妙地,也提及了诗人自己:因为他正在做的不就是利用汉尼拔进行演说吗?那个轻巧并带有蔑视意味的小词“anulus”独自位于下一行的句首,绝妙地同上一行的舒缓、恢宏的韵律构成了对比。但独具特色的是,这种音韵技巧也达到了一种视觉效果,汉尼拔用来储存毒药的只是一只小小的指环(“annulus”含有“小”的意思,从上下文中可以品味出来),我们由此看到,这样小的一件物品夺去了这样伟大的一条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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