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谎言欺诈和虚伪作假被运用到公共事务上,虽然会损害到自己的尊严和信用,但不像在私人交往时,被视为无耻和堕落的行为。之所以会产生这些举动,是因为缺乏道德勇气。至于为政之道也是如此,那是追寻权力过程中所衍生的缺陷,因为即使是最有才华的政治家,也不可能只凭着个人的力量,征服数百万的追随者和敌人。所以,基于政治策略的名义,这个世界允许骗术诡计和伪装掩饰大行其道。然而塞维鲁所运用的策略,却不能以维系国家特权做理由来为他辩护。他为了出卖你而事先给予承诺,为了毁灭你而事先多方奉承,虽然有时也会受到誓词和条款的制约,但是利害关系远比良知良能更为重要,必要时不受任何责任义务的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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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他那两位竞争者因为共同的危险而能相互合作,毫不迟疑地向前挺进,则塞维鲁可能会在他们的协力下溃散。或他们只是基于各自的立场,用各自所属部队同时向他发起攻击,内战也会拖很久,成败也未可知。但他们却在敌人高明的战略和武力下,受骗于暂时的合约而感到安心,最终在塞维鲁迅速的行动中被各个击灭,轻易成为战争的牺牲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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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维鲁害怕尼格尔的声誉和实力,所以先向他进军。塞维鲁拒绝发布宣战的告示,根本不提对手的名字,只是向元老院和人民表示,他意图整饬东方各行省。他在私下称尼格尔是他的老朋友和指定继承人,[261]表现极为亲切,且大力赞扬他要替佩尔蒂纳克斯报仇的义举,认为惩罚卑鄙的篡位者是每位罗马将领应尽的责任。同时他也让尼格尔了解,拥兵自重抗拒元老院承认的合法的皇帝,本身就是罪行。尼格尔的儿子和其他总督的儿女,都被他拘留在罗马当作人质,当作父亲忠诚的保证。[262]只要尼格尔的实力仍旧令人敬畏,他便会将尼格尔的儿女视为自己的子弟一样,让他们受到良好的教育和照顾。但他们不久也随着父亲的覆亡,在公众同情的眼光下,先是被放逐,后来被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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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塞维鲁全力投入东方的战争时,他非常忧虑不列颠总督会越过大海和阿尔卑斯山,进而据有后防空虚的帝国,挟着元老院的权力和西方的军队,阻止他班师回朝。阿尔比努斯的举措暧昧不清,他并未僭用帝王的头衔,留下谈判的余地。但紧接着他很快就忘记了所宣示的爱国言论,对帝座起了觊觎之心,以恺撒这个危险的封号,作为他在生死攸关时刻保持中立的报酬。等到与尼格尔竞争的胜败揭晓时,塞维鲁对要毁灭的人还是保持很恭敬的态度,甚至在通知他已战胜尼格尔的信函中,还称呼阿尔比努斯是亲密的兄弟和治理帝国的伙伴。塞维鲁的妻子朱丽亚和儿女也致上对阿尔比努斯诚挚的敬意,特别请求阿尔比努斯忠于他们的共同利益,要保有军队来维持共和国的权力。送信的使者奉命要以表达对阿尔比努斯的尊敬为借口,请求给予私下的接见,好趁机拔出短剑取他的性命。这件阴谋被发现,误听人言的阿尔比努斯,最后还是渡过海峡来到大陆,准备和他的对手进行力有不逮的竞争。这时,塞维鲁亲自指挥一支身经百战的常胜军对他进行迎头痛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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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最重要的征战对塞维鲁而言不过举手之劳,只发生了两次接战,一次在赫勒斯滂附近,另一次在西里西亚狭窄的隘道,这两次战斗决定了叙利亚对手的命运,欧洲的部队对柔弱的亚细亚人一直保有优势。但是接着在西方发生的战争略有不同,里昂之役有15万罗马人参加战斗,对阿尔比努斯之战可谓存亡在此一举。不列颠军队的骁勇善战与伊利里亚军团的严格训练,正好形成一场猛烈而且胜败难料的抗争。在很短一段期间内,塞维鲁的一世英名像是付诸东流,幸而善战的皇帝收容残破的部队,领导他们打了一场决定性的胜仗,[263]就在那个值得纪念的日子里结束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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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代欧洲内战之所以名声响亮,不仅在于竞争派系之间存在的深仇大恨,更在于双方斗争的顽强固执绝不退让。他们通常揭橥宗教、自由和忠诚的理念,或者至少要能以此为借口。领导人物是有独立产业和世袭势力的贵族,部队作战就像人们吵架那样要争出一个结果,好战精神和党派热情强烈充斥着整个社会;失败的领袖很快又会有新的拥护者,渴望为同样的理念洒下他们的鲜血。但是罗马人在共和国覆亡以后,只是为了选择主子而战斗。那些争天下的候选人拿自己的名望当招牌,加入的人员中少数是因为真心敬爱,还有一些是感到害怕,人数最多的是追求个人利益,根本没有人基于抱负和理念。军团无法感受到党派的热情,他们在大量赏赐的诱惑之下参加内战,接着要求更多的承诺。首领在失败以后,无法兑现所开出的价码,他的追随者那用钱买来的忠诚也跟着瓦解,同时首领们也要顾虑到自己的安全,找一个无关痛痒的理由赶快逃走。[264]对于行省而言,无论是受到谁的压榨或统治,完全一样毫无差别。省民只顾眼前,听命于那鞭策的权力,要是当权者屈服于更大势力之下,他们就赶紧乞求新来的征服者大发慈悲。但是,这位征服者已欠下部属庞大的债务,不得不牺牲那些有罪的城邦,来满足士兵的贪婪。在幅员辽阔的罗马帝国,几乎没有防备森严的市镇能够阻止溃散部队的骚扰。要是没有政府权力的支持,无论任何人、任何家族或阶级,对一个没落团体的主张都不可能再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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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尼格尔和塞维鲁的火并中,只有一个城市例外,这个城市确实值得赞扬。拜占庭是欧洲进入亚洲的主要通道,配置强大的城防部队,一支有500艘船只的舰队停驻在港口。[265]塞维鲁发起猛烈的攻击,却受制于严密的防卫,计划无法得逞。他派部将留下来围困拜占庭,攻克赫勒斯滂这个防卫较弱的通道,对退缩在城里的敌军置之不理,率领部队前进寻求敌军主力决战。攻击拜占庭的兵力逐渐增加,到后来整个帝国的海军力量全部投入战场,但是拜占庭怀念故主尼格尔,仍然保持着忠诚与信念,支撑了长达3年之久。公民和军人(我们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以同仇敌忾的决心并肩作战,尼格尔的主要部属知道赦免无望,也不屑向敌人屈服,全部来到拜占庭这最后的庇护所。此城池坚固无比,享有永不陷落的美誉,一个著名的工程师在这个古城,把毕生所知的技艺发挥得淋漓尽致。[266]拜占庭最后因饥馑而投降,官吏和士兵都被刀剑斩杀,城墙被摧毁推平,所有的权利被剥夺。这注定要成为东方首都的城市,现在完全像一个普通村落,臣属于佩林里乌斯的羞辱统治下。历史学家迪翁赞美拜占庭的繁荣富裕,后来也感叹它的荒凉没落,不免要谴责塞维鲁的报复行动,使罗马人民丧失对抗本都和小亚细亚蛮族的坚固城堡。[267]这观点要到后代才能证实,那时哥特人的舰队满布黑海,通过毫不设防的博斯普鲁斯海峡,进入地中海的腹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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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格尔和阿尔比努斯逃离战场被逮捕后处死,遭遇这样的命运不会令人惊讶和同情。拿着生命来作为赢取帝国的赌注,就会有这种下场。塞维鲁也没有傲慢自大到能让敌手以平民的身份活下去。他记仇的个性受到贪婪心理的刺激,沉溺于毫无谅解余地的复仇之中。大多数省民对于这个幸运的候选人并无嫌恶之情,只是正好处于当地总督治下,不得不服从行省的命令,结果也受到失败者一样的命运,不是被处死就是遭到放逐,特别是财产也全被没收。很多东方城市被剥夺自古以来的荣誉,被迫奉献给塞维鲁财库的金额,是尼格尔统治下所缴总数的4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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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战争最后的决定性时刻来临前,因为整个大局未定,塞维鲁表面上还对元老院保持尊敬,让他的残暴多少还受到一点约束。不久,在随着阿尔比努斯的头颅落地而来的一封充满威胁的信件中,他通告所有的罗马人,对于不幸对手的支持者,采取绝不宽恕的态度。他一直在疑惧自己没有受到元老院的爱戴,因而感到非常愤怒。虽然新近发现一些议员通敌的信函,他还是把宿怨隐藏在心头,35名议员被指控支持阿尔比努斯叛党,他毫不追究地加以赦免。从这个行动看来,他像是完全忘记和原谅了他们所犯的罪行。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他将41名议员,[268]连同他们的妻子、儿女和部从[269]全部处死。西班牙和高卢一些高贵门第的省民,也都牵涉其中而被一网打尽。这些事情的始末和姓名在历史上都有记载。塞维鲁认为,只有严刑峻法,才是唯一能确保人民和平与皇权稳固的措施。而且他不胜惋惜地提到,要推行仁政,必先施重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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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塞维鲁的新政及对后世的影响(197 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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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制君主的真正利益在于符合国家整体的利益,要把臣民的数量、财产、秩序和安全视为最重要的基础,这样才能凸显君主真正伟大之处。再无所作为的帝王,谨慎也可以补才能之不足,还是能够制定出与天资卓绝的帝王相同的行为准则。塞维鲁把罗马帝国视为他的资财,到手以后,便刻意培植和改良如此珍贵的产业,制定有益的法律,刚直坚定地执行,不久以后就矫正了自马可逝世以来,政府各部门的滥权恶习。在司法方面,皇帝的判决一般都能做到详察、明理和公正,即使有时会稍稍偏离公平的原则,通常也是为了帮助穷苦和受压迫的人民。他这样的做法与其说是基于人道的情感作用,还不如说是专制的自然趋向,使得权贵和豪门收敛骄纵的气焰,将所有的臣民降到绝对隶属的同一标准。他兴建公共纪念物和壮观的剧场完全不惜工本,而且经常发放大量粮食和谷物,这些都是获得罗马人民爱戴的有效手段。[270]内讧的灾害已经清除干净,行省再度出现了和平繁荣的宁静景象,许多城市在塞维鲁的慷慨施舍下恢复生机,被称为他的殖民地,这些城市用兴建公共纪念物来表达对塞维鲁的感激和幸福的生活状态。[271]罗马的军威因皇帝崇尚武德和战无不胜而恢复原有的名声。[272]他的确有资格夸耀自己的成就,即位于帝国蒙受内忧外患的危亡时刻,之后却建立起了深远而光荣的全面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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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内战的创伤好像已经完全痊愈,专制政体的关键所在仍藏匿着致命的毒药。塞维鲁文武兼备,确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但是首任恺撒的英武或奥古斯都的智谋,还是无法控制武功辉煌的军团那种骄纵傲慢的气焰。塞维鲁基于感激的心情、错误的政策和表面的需要,终于放松对军纪的严格要求。虚荣的士兵讲究戴金戒指作为装饰,获准携带家眷无所事事地住在军营之中,助长了懒散成性的风气。他给他们史无前例地加薪,以致让士兵养成动辄需索的习性,在执行危险的任务或参加公开的庆典时,均要求额外的赏赐。军队因胜利而得意忘形,因奢华而萎靡衰弱,也因为要担任危险的工作而享受特权,过着高于人民一般水平的生活;[273]长此以往,士兵便无法忍受军务的辛劳,不愿接受国法的约束,更不耐烦成为守本分的部属。各级军官要用极度挥霍和无限奢侈来维持阶级的优越。现在还保存着塞维鲁的一封信,他对于军队表现出放纵和失职的情况有很大的感慨,在信中告诫他的一个将领,要从军团主将自身开始进行必要的改革。如同他所说,军官要是失去士兵的尊敬,就会得不到他们的服从。皇帝如果肯正本清源地探索始末,就会发现普遍腐化的主要原因,虽然不能说是最高统帅缺乏言传身教,但是帝王之尊的恶意放纵却难辞其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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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卫军谋害皇帝出卖帝国,以叛国罪名得到惩处,但这种禁卫军制度虽然危险却依然必要,塞维鲁很快用一种新的模式将其重建起来,而且将人数增加4倍。这支部队以往都在意大利征召,但由于邻近行省逐渐感染罗马柔弱娇贵的习气,募兵范围延伸到马其顿、诺里库姆和西班牙。原来那些优雅的部队,只适合华丽的宫廷,无法用来作战。于是塞维鲁以新血接替,他规定所有边疆的军团,挑选最为健壮、勇敢和忠诚的士兵,到禁卫军来服役,当作一种荣誉和奖励。此新制度实施后,意大利青年不再热衷于练习武艺,罗马街头出现的大批奇装异俗的蛮族,使人惊骇不已。但塞维鲁深表自满,外地的军团势必会将这批经过挑选的禁卫军看成维护军中秩序的代理人;凭借现有的在兵器和配备方面均优于任何武装力量的5万人兵力,他可以随时赶赴战场,粉碎一切叛变的野心,使他能够保有帝国并传之子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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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挥这支受宠而强大的部队,不久就变成帝国的最高官职。禁卫军统领在最初只是卫队的队长,现在不仅统率大军,还握有财政和司法的大权。在各行政部门,他代表皇帝本人并行使皇帝的权力,这样一来,政府就堕落成为军事独裁政治机构。普劳提阿努斯是塞维鲁所宠信的大臣,成为第一任享有并滥用大权的禁卫军统领,拱卫中枢的时间长达10年之久。到他的女儿和皇帝的长子结婚时,他看上去可以长葆荣华富贵,谁知却成为覆亡的原因。[274]宫廷之间相互倾轧,激起普劳提阿努斯的野心,也使他产生恐惧。皇帝感受到革命的威胁,即使仍然对其宠爱如前,迫于形势也不得不将他处死。[275]待普劳提阿努斯垮台后,名声显赫的优秀法学家帕皮尼安担任了这一责任重大的禁卫军统领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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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代皇帝对于元老院不论是真诚尊敬,还是表面应付,都能细心呵护奥古斯都建立的文官体制,以彰显君王的德行和睿智。但塞维鲁即位后,因为他年轻时在军营中即接受绝对服从的训练,壮年又习惯于军事指挥的专制独裁,因此他那刚愎而倔强的个性,不可能发现或者难以承认在皇帝和军队之间保持一个缓冲的力量,即使是拿来摆样子,还是大有好处的。塞维鲁不屑于对一个憎恨掌权君王却又在他不悦时表现出惊惶战栗的议会自称是公仆。因此他摆出君主和征服者的姿态下命令,而且毫不避讳地行使全部立法权和行政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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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元老院的胜利可谓轻而易举,同时也并不光彩。要知道握有国家军事和财政大权的最高长官,一言一行都受到万民的注视和关怀。而元老院既不是由人民选出,也没有可以用来保护自己的武力,更不能激起公众爱戴的情绪,只是把逐渐消失的权势,完全寄望于自古以来的舆论基础上,但是这种基础不仅脆弱而且有随时倒塌的可能。共和国成效良好的理论在不知不觉中消失,转而让位给顺乎自然而又坚实稳固的君主政体。当罗马的自由和荣誉相继传到那些或是对共和国一无所知或是对之只抱有厌恶态度的行省去的时候,赞美共和国的美好传统也逐渐消失。安东尼时代的希腊历史学家,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态在一边说风凉话,虽然罗马的君主忌讳使用帝王的称号,却握有帝王的全权。塞维鲁在位时,元老院充斥着来自东方的奴隶,他们受过教育且辩才无碍,用奴化理论来解释个人的谄媚和奉承是正当行为。这些新来的特权拥护者,他们一边灌输绝对服从的责任,一边详述过度自由将引起无可避免的灾难。宫廷乐意倾听他们的观点,人民只有忍耐。法学家和历史学家一致宣扬说,帝国的权力并非来自推派的代表,而是基于元老院已经彻底放弃了自己的权力。皇帝不受民法约束,对臣民的生命和财产有生杀予夺的大权,处理帝国如同处理私人财产。[276]知名的民法学家,像帕皮尼安、保卢斯和乌尔比安,在塞维鲁家族当政时全都飞黄腾达,罗马的法律体系和君主制度紧密结合在一起,可说已到达极为成熟而完美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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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维鲁在位期间,人们享受强势治理下的和平与光荣,也就原谅因他而引起的残酷和暴虐。但后代子孙身受恶法和特例所带来的恶果,无不斥责他是使罗马帝国衰亡的罪魁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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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马帝国衰亡史 第六章 塞维鲁病逝 卡拉卡拉的暴政 马克里努斯篡位 埃拉伽巴路斯的愚行 亚历山大·塞维鲁的美德 军队纵兵殃民 罗马帝国的财政和税务(208—235 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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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塞维鲁的帝位传承与崩逝(208—211 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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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能臻于伟大境界,务必心存积极进取的精神,运用天赋能力克服艰难险阻;但是获得帝王的宝座,并不一定能永远满足个人的抱负。塞维鲁承认此一令人遗憾的真理,并且深以为憾。他凭借着功勋和机运,能从籍籍无名而身居帝王之尊,最后还自谦于“历尽世事沧桑之人,毫无功成名就之心”。他所烦恼的事并非创业而是守成,年纪和病痛的折磨,使他满足于既有的权力,不再追求更大成就。因而,他已不寄望于自己未来的雄心壮志,唯一的希求是发挥父爱的仁慈之心,渴望家族和睦兴旺,永葆盛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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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维鲁就像大多数的阿非利加人一样,非常喜爱研究巫术和占卜,能够详尽解说各种梦境和预兆,而且精通星象和子平之学[277]。除了当前因科学昌明影响力衰弱外,几乎在过去每个时代,这些命理都能发挥支配人类心灵的作用。他在任职里昂尼斯高卢总督时不幸丧偶,续弦时就挑能够给他带来好运的女子。等他知道在叙利亚的埃米萨有个年轻淑女,生下来就有“金枝玉叶”之命,便赶紧前往求婚得以结成连理。[278]朱丽亚·多姆娜确实如星象推断般贵不可言,天生丽质不因年华老去而稍减魅力,何况还有丰富的想象力、坚定的意志力和正确的判断力,这种才华在妇女中如凤毛麟角。她具有和善乐观的气质,对于丈夫阴沉猜忌的性格,倒是没有发挥多大的影响力。但等到儿子登基后,她亲自处理帝国重大事务,用审慎的态度支持皇帝行使权力,也采用温和手段来规劝他那狂放的奢华生活。朱丽亚致力于文学和哲学,且颇有成就,带来相当大的名望,同时也是各种艺术的赞助人,成为当代才智之士的朋友。文人雅客满怀感激而赞赏不绝,无不称誉她的懿德洁行;但是,如果我们相信历史所记载的绯闻,则朱丽亚皇后的贞节不无非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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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这场婚姻里有了卡拉卡拉[279]和格塔两个帝国的继承人。他们自负而虚荣,以为运道可以取代功绩和勤奋,因而表现出坐享其成的懒散态度,使得他们的父皇和罗马世界都大失所望。这两兄弟自小就对彼此产生水火不容的反感,从来没有在德行和才能方面相互勉励,随着年岁的增长,双方的厌恶不断加深。原本像孩童般的争吵,在佞臣的煽动下,愈演愈烈。怀着对两边主子的希望和恐惧,最后剧院、赛车和宫廷都分为两派,私下明争暗斗不已。行事审慎的皇帝用尽各种劝说和权谋,想要化解日渐增长的仇恨。他深知这种尖锐对立使得他一切的打算,全部蒙上不祥的阴影,而且会使他那费尽辛劳、流尽鲜血、耗尽钱财以及伤亡无数士兵打下的大好江山,毁于儿辈的手中。他对两人同样喜爱,毫不袒护,都授予奥古斯都的位阶和安东尼的尊号,使得罗马世界第一次同时出现3个皇帝,[280]纵然是如此的公正,也只会激起更多的竞争。生性凶狠的卡拉卡拉保有长子继承权的优势,而性格温和的格塔赢得人民和军队的爱戴。失望的父亲痛苦万分,塞维鲁预言会出现兄弟阋墙、弱肉强食、煮豆燃萁的后果,胜利者也会因所犯的恶行而遭到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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