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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15185 罗马帝国和波斯王国分别在遥远的边疆多瑙河和阿姆河,抵抗蛮族的入侵,这两个地点相距有3000英里。至于两国之间的国界,则在停滞的战争和不稳的和约之中,经历世事的兴衰和沧桑。君士坦提乌斯派驻东部的两位大臣,一位是禁卫军统领穆索尼安,才德不足以服人,而且缺乏诚信;另一位是美索不达米亚的卡西安伯爵,出身行伍,是个身强力壮的老兵。他们与波斯省长塔马沙普尔展开秘密谈判(358 A.D.),使用亚细亚充满奴性和带着奉承意味的语言,对和平的提案加以解释以后,再传到波斯大王的营地。波斯王沙普尔决定派出使臣,同意罗马人苦苦哀求所提出的条款。纳尔塞斯奉命出使,一路很风光地通过安条克和君士坦丁堡,长途跋涉以后抵达西米乌姆。在第一次觐见时,虽然来使非常恭敬,但是国王傲慢的信函却将真相表露无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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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15187 万王之王沙普尔,日神和月神的兄弟(像这样崇高的头衔完全是东方人的虚荣心作祟),对于他的兄弟君士坦提乌斯恺撒,在经历了天灾人祸的教训后能更明理守分,而感到非常欣慰。身为大流士·希斯塔斯皮斯的法定继承人[222],沙普尔要郑重声明,马其顿的斯特里蒙河[223]才是帝国真正的古老边界,而作为和平的条件,只有将亚美尼亚和美索不达米亚所属各行省割让给波斯,何况这些地区都是罗马人运用欺诈的伎俩,从他祖先的手中夺去的。沙普尔再次重申,要是不能归还这些有争议的国土,就不可能在稳固而长远的基础上,建立任何和平条约。同时他敢很自豪地提出威胁,要是使臣得不到承诺空手而归,他准备在春季出动大军,用武力来维护正义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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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15189 纳尔塞斯天生具有文雅和友善的态度,在不违背所负职责的状况下,尽力软化所传信息的刺耳音调。在御前会议里,君士坦提乌斯对信息的提出方式和内容都经过审慎的衡量,就用下述的答复打发使臣归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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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15191 君士坦提乌斯有权拒绝接受派来大臣的非正式声明,该员所扮演的角色没有得到上位者任何明确的命令。不过,皇帝并不反对一个和平而光荣的条约,但是,像这样的和平条件,竟趁着帝国东方实力空虚之时,直接提到罗马世界至尊无上的皇帝面前,这不仅没有礼貌而且极为荒谬,只有表示愤慨对使臣加以拒绝。战阵之事谁也不能说有必胜的把握,沙普尔应该记得,罗马人有时会在战场吃败仗,但是他们最后总会赢得战争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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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15193 纳尔塞斯离开以后过不了几天,罗马帝国就派出三个使臣前往沙普尔的宫廷。现在波斯国王从西徐亚人的远征中班师,回到位于泰西封的行宫。这次选出一位伯爵、一位律师和一位雄辩家,负起出使的重要任务,君士坦提乌斯私下对缔结和约感到焦虑,只能寄希望于三位人选中,第一位身居高职的地位,第二位精通法律的技巧,第三位有口若悬河的辩才,[224]可以说服波斯国王放弃固执而又无理的要求。但是双方谈判的进展,被安托尼鲁斯充满敌意的手段所反对和破坏,[225]安托尼鲁斯是叙利亚的罗马臣民,受到压迫后投效敌营,沙普尔允许他参加御前会议,甚至与国王同桌共餐。按照波斯人的习惯,经常会在进食时讨论重要的军国大事。[226]这位头脑灵活的亡命之徒,千方百计说服国王,使他觉得除了有利可图以外,还可以满足报仇的心理。他不断激起新主子的野心,提出这时最勇敢的内卫军正追随皇帝,在多瑙河参与遥远的战争,值此千载难逢之机,沙普尔应该立刻率领波斯大军,与凶狠蛮族联盟,以此强大的实力侵入精疲力竭又无防卫能力的东部各行省(359 A.D.)。罗马的使臣无功而返,第二位大使同样有很高的地位,但依旧无济于事,被拒于千里之外,并且威胁说要将他处死或放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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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15195 正在波斯人准备用船在底格里斯河上构筑桥梁时,阿米阿努斯这位服务于罗马军旅的历史学家,被派遣前去观察对方军队的动静。他们在亚述平原一座小山顶上,看到远至地平线的尽头,全部布满人员、马匹和武器装备。沙普尔位于队伍的前面,穿着华丽的紫袍特别引人注目,希俄奈特国王格伦贝特斯在他的左边,这是东方人最尊贵的位置,他有着一副严厉的面孔,是老迈年高而威名显赫的武士。君主把右边的位置留给阿尔巴尼亚国王,他率领来自里海海岸的独立部落,省长和将领按照不同的阶级散布在两旁。除了东方奢华的后宫行列以外,整个军队包括10万名作战人员,惯于吃苦耐劳和行军作战,从亚洲国家最勇敢的战士中挑选出来。罗马的叛徒运用各种手段,要在御前会议中引导沙普尔的行动。他提出非常明智的意见,大军不应浪费整个夏天,进行冗长而困难的围城作战,而是应该直接对着幼发拉底河行军,接着要毫不耽搁向前挺进,迅速占领叙利亚实力薄弱而富裕繁盛的首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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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15197 但是波斯人刚一进入美索不达米亚平原,就发现敌人已经早有安排,运用诸般手段以迟滞大军的前进,破坏他们原定的计划。居民带着牛群安顿在防御能力很强的地点,整片国土的粮秣和草料全部放火烧掉,在河流的徒涉地点打进削尖的木桩建造坚固的工事,各种投射机具和弩炮布置在对岸。此时的幼发拉底河正是季节性的涨水期,这极大地妨碍了蛮族袭击泰普萨库斯河的桥梁,而只有夺取此地才能打开最常用的通路。他们那位极为高明的向导马上变更作战计划,指导军队绕了一个大圈,虽然路途较长,但是通过富裕的地区,对着幼发拉底河的源头前进,幼年期的巨川在那儿只是可以越过的浅水溪流。沙普尔以明智的不屑态度,对尼西比斯的实力置之不理,但当他在阿米达的城墙下通过时,决定要显露一下自己的威势。要是国王的御驾亲征根本不畏惧守备部队,那对方见到这种气势立刻就会归顺。但城上投出一支标枪,无意中亵渎了神圣,使波斯的大王蒙受了奇耻大辱。沙普尔看到被钉在地上的皇家头巾,知道自己打错了算盘。气愤填膺的君王根本没耐性听取大臣的劝告,他们恳求不要为满足一时愤怒之情,而牺牲成功的大好机会。次日,格伦贝特斯带着一群先锋前往城门,要求城市立即投降,这是在以无礼行为冒犯君王后,唯一可接受的赎罪方式。对他这一提议的回答是矢石交加、箭如雨下。他的独子是个英俊勇敢的少年,被从弩炮中发射出来的标枪贯穿整个胸膛。希俄奈特王子的葬礼完全采用本国的仪式,沙普尔用非常庄严的保证抚慰年老父王丧子之痛,会把罪恶的城市阿米达当成一个火葬堆,来给他儿子抵命,使他的英名能流传千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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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15199 阿米德或称阿米达是个古老的城市,有时采用省民的称呼叫作迪亚尔贝克尔[227],位于肥沃的平原,地势非常有利。底格里斯河的天然水道和人工沟渠纵横交错,可以用来灌溉,有一条水势不大的溪流弯成半圆形,绕着城市的东边流过。君士坦提乌斯皇帝在不久以前,将自己的名字赐给阿米达以示最高荣誉。城墙的强度增加,修建了高耸的塔楼,以提升整体的防御力量,并设置一个军械库供应各种投射机具。当此处被沙普尔的大军包围时,正常的守备部队已经达到七个军团的兵力。波斯国王在开始时抱着乐观的希望,认为靠着按部就班的正规攻击就能获得胜利。在他那声势浩大的阵营里,参与的几个国家都被分别指定了展开的位置:维尔泰伊人在南边,阿尔巴尼亚人在北边,弥漫着悲痛和愤慨情绪的希俄奈特人在东边,塞格斯坦人在西边。后者是最勇敢的战士,一列无坚不摧的印度战象掩护着正面[228]。每一边都配置波斯部队,用来支援攻击的效果,激励高昂的士气。国君自己毫不考虑高贵的地位和本身的安全,全副戎装亲自督导围攻作战,激起年轻士兵视死如归的勇气。经过顽强的战斗,蛮族被击退,但罗马的士兵还是不断地冲锋,结果蛮族牺牲惨重,被赶离接战的位置。有两个过去参加叛军的高卢军团,叛乱平息后被发配到东部,在一次夜间突击中杀进波斯的营地,凭着不讲纪律的蛮勇赢得莫大的令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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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15201 在不断的攻城行动中有一次最为惊险,有个背叛的逃兵出卖阿米达,向蛮族指出一道秘密而被忽略的阶梯,这是从悬崖上面凿出来的用以打水的小径。这座悬崖矗立在底格里斯河的溪流旁边,70名从皇家卫队选出的弓箭手,保持静肃爬上悬崖,控制住了有三层楼高的木塔,在高处升起波斯人的旗帜。这个信号使攻击部队信心大增,同时也使被围人员士气沮丧。要是这群敢死队在这位置多支持几分钟,他们的牺牲可以赢得光荣的令名。沙普尔在运用强攻或诡计都无法奏效后,只有进行旷日持久、步步为营的围攻作战,并向罗马逃兵请教各种围攻技巧,在适当的距离开挖前进的战壕。担任这项任务的部队在向前推进时,用坚固的盾屋做成可移动的掩体,以抵御投射的矢石,在深沟的上面也要架起防盾,以保障士兵着手损毁城墙基础的工作。同时开始构建许多木塔,下面装上轮架可向前推动,供应士兵各种投射武器,这些木塔与城墙处于同样的高度,使士兵能与守卫在壁垒上的部队接战。每一种攻城方式,无论是可以想到的技巧,或是可以发挥的勇气,全部用在阿米达的防御作战上。沙普尔的工程和装备,被罗马人的火攻不止一次地摧毁。但是被围城市的资源会耗用竭尽,波斯人修复受损的装具,继续向前逼近,攻城槌把城墙打出一条很大的裂口。守备部队的实力因作战伤亡和瘟疫流行,损耗到不堪再战的程度,只有屈服于疯狂进击和强打猛攻。士兵和市民及他们的妻子儿女,都无法从后面城门逃走,在征服者不分青红皂白的滥杀下,无一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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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15203 但是阿米达的毁灭使罗马行省获得安全。胜利的兴奋情绪很快消失无踪,沙普尔终于有时间仔细考量得失,为了惩罚拒不从命的城市,他损失了大军最精锐的部队,错过了征战最有利的季节[229]。身经百战的老兵有3万人葬身在阿米达城墙之下,交战不断的围攻持续73天,失望的君王装出一副凯旋的模样回到都城,内心感到懊恼不已。还不仅如此,蛮族盟友善变无常,在遭遇未曾预料的困难以后,就想打退堂鼓放弃战争。年迈的希俄奈特国王因报复而得到满足,丧子情景的恐惧使他打道归国,家族和国家都陷入了无人继承的窘境。沙普尔在次年春天率领进入战场的大军(360 A.D.),无论从实力和士气方面来说,都不再能支持他那漫无边际的野心。他放弃征服东部的构想,只要能够收复美索不达米亚两个设防城市,那就是辛格拉和贝扎布德,他就感到满足。这两个城市,其中一个位于黄尘滚滚的沙漠之中,另外一个城市坐落在很小的半岛上,为底格里斯河深邃而湍急的激流所环绕。五个罗马军团成为俘虏,人员被送到遥远的地方囚禁,那个地方位于波斯国境的边陲地区。军团的编制已经缩小,这是君士坦丁时代的杰作。在拆除辛格拉的城墙以后,征服者放弃这个孤立而偏远的位置,但是他很细心地恢复了贝扎布德的堡垒工事,在这个重要的前哨派驻守备队,并且将其作为老兵的殖民区,充分供应各种防御器具,激起他们高度荣誉和忠诚的情操。等到战役将近结束,征服维尔塔,或称之为特克里特[230]的行动未能获得意料中的成效,使沙普尔的军队蒙受羞辱。但是一直到帖木儿时代[231],此地依然被认为是阿拉伯人坚强无比、难以攻陷的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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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15205 防卫东部、对抗沙普尔的大军,需要最优秀的将领且要能施展才能。非常幸运,勇将乌尔希西努斯就在行省服务,只有他能给士兵和人民信心。然而在此危急关头,他却因宦官陷害,被皇帝调离现职,而将东部军事指挥权交付给萨比尼安。这位狡猾而富有的行伍军人,虽然已经到达衰老的知天命之年,但是却谈不上有任何经验。生性猜忌而又反复无常的监军宦官,接着又发布第二道命令,乌尔希西努斯再度被派到美索不达米亚边疆,要他将功抵罪,勤劳国事,如果获得荣誉,就将之归于毫无奉献而又在暗中害人的仇敌。萨比尼安留在埃德萨的城墙之内,整日无所事事,只会举行无聊的阅兵来打发时间,并且要求士兵踏着皮瑞克战舞[232]的步伐,按着笛号的节奏前进,把有关公众的防卫工作置之不顾,全部推到勇敢而勤奋的东部前任将领身上。但是不论乌尔希西努斯提出任何主动积极的作战计划,像是建议编组一支轻便而又灵巧的军队,由他亲自率领,从大山的山脚下面扫过,拦截敌人的运输车队,骚扰波斯人绵长的阵线,甚至去解救陷于绝境的阿米达,怯懦而忌妒的指挥官却都宣称,他奉有严格的命令不能危及部队的安全。阿米达终于失守,英勇的守军要是逃过蛮族的刀剑,也会死在罗马军营行刑队的手里。乌尔希西努斯后来经不公正的调查,被认为犯有过失,受到毫无担当的萨比尼安惩处,丧失军阶和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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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15207 但是君士坦提乌斯在接到报告前就有了先入为主的成见,立即明白这种陷害忠良之事无法避免,使得受到枉曲的部将义愤填膺,然而长久以来政府的原则就是宁冤勿纵。后来皇帝自己发觉,要从外敌的入侵中防守东部的疆域,绝不是容易的任务。君士坦提乌斯征讨多瑙河的蛮族,在完成安抚和绥靖的工作以后,开始缓慢向着东部进军。等他的大军扫过烧得片瓦不覆的阿米达以后,他率领优势兵力围攻布德。在巨大的攻城槌不断冲击之下,城墙震动得几乎要倒塌下来。城镇已经到达罗掘俱穷的地步,但是守备部队靠着百般忍耐和大无畏的精神,还是坚守不懈。等到雨季将近,皇帝只有解围而去,很不光彩地退回设于安条克的冬营。倨傲自负的君士坦提乌斯和才情自许的廷臣,在波斯战争中没有任何光荣事迹可以提供材料写出流芳后世的颂词。然而他的堂弟尤里安,经委付高卢行省的军事指挥权以后,建立功勋的简略事迹已传遍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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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15209 罗马帝国衰亡史 [:1707406070]
1707415210 八、高卢的危局及尤里安的困境(356—360 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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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15212 内战的愤怒使人盲目,君士坦提乌斯之所以把高卢人的国土放弃给日耳曼蛮族,乃因高卢人对与他争天下的马格嫩提乌斯始终抱有好感,承认僭主的权威,并接受他的指挥。一大群法兰克人和阿勒曼尼人受引诱渡过莱茵河,是因获得马格嫩提乌斯的礼物和承诺,再不然就是产生抢夺战利品的欲望,还有就是希望能永久占据征服的区域。皇帝基于暂时的需要,与蛮族签订和平盟约,结果这草率的权宜之计反而激起了蛮族贪婪的念头。君士坦提乌斯立刻发现要想打发可畏的盟友是很困难的工作,心里感到无限懊恼。等尝到甜头,知道罗马世界是如此富裕,也就顾不得忠诚和叛逆之间细微的区别。这些毫无纪律的强盗,把帝国所有的臣民当成世仇大敌来看,凡是想要的财物全部都得弄到。45个富裕的城市,像通格里、科隆、特里夫、沃尔梅斯、斯皮尔斯、斯特拉斯堡等,以及大多数乡镇和村庄,全都遭到抢劫,化为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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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15214 日耳曼蛮族仍信守祖先遗留的教条,痛恨城墙对行动的限制,用厌恶的口吻称之为监狱和坟冢,把他们独立的居所建立在河流岸边,像莱茵河、摩泽尔河及默兹河,将大树砍倒横放在道路,当成粗制滥造的工事,以防范遭到突击的危险。阿勒曼尼人所留居的地区就是现在的阿尔萨斯和洛林,法兰克人占据巴塔维亚人的岛屿,合在一起就是宽广的布拉班特[233],却以托克萨德里亚[234]这个称呼闻名于世,可说是高卢王国的发源地。[235]从莱茵河的源头一直到出海口,日耳曼人征服的区域是在河流西岸,大约向前延伸40英里,整个地区聚集很多用自己姓氏和宗族命名的殖民地,而他们所毁灭的地区比起征服的区域起码大三倍。在较远距离以外无防守能力的乡镇,高卢人全逃离一空。设防城市的居民对于自己的实力和预警没信心,他们所赖以维生的谷物,只能种植在城墙附近。军团的编制日益缩小,缺乏薪饷和粮食,没有武器和纪律,听闻蛮族将要奔杀而来就胆战心惊,甚至光听到名字就吓得面无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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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15216 面临如此悲惨的处境,一个毫无经验的青年,被指派前来拯救和治理高卢的行省,按照他自己的说法,毋宁是展现皇室虚有其表的伟大形象。尤里安以不求闻达的心情,接受学究式的教育。他对书本较之武艺更为娴熟,对死亡较之生存的印象更为深刻,因而使他自外于战争和政府的实际运作,就这方面而言,完全是一窍不通。他不断笨手笨脚地重复温习各种军事操作,这些知识对他而言极为重要,他难免叹息地叫道:“啊!柏拉图,柏拉图!哲学家怎么会有这种工作!”然而就是思辨哲学用最高贵的教条和光辉的例证,充实了尤里安的内心。但是对有些担负重责大任的人来说,他们太不把这些哲学放在眼里,尤里安就是受到陶冶才会喜爱德业、追求声誉、藐视死亡。他在学院养成自我克制的习惯,这也是军营中严肃纪律的基本要求。他用最简单的生理需求来律定饮食和睡眠的方式,不屑于佳肴美味布满餐桌,满足于粗糙和普通的饮食,就跟最低阶的士兵完全一样。在高卢寒冷的冬天,他的寝室没有生火保暖,通常在短促而受到打扰的睡眠以后,半夜从铺在地板上的毛毯里起来,处理紧急的事务,巡视营地的状况,或者偷得片刻空闲,进行最喜爱的研究工作。[236]他在过去经常运用辩论的原则,对所中意的题材发表公开的演说,现在可以用来鼓励或安抚杀气腾腾的武装群众,更能发挥所望的效果。虽然尤里安早年的谈话和写作都已习惯使用希腊语文,非常熟练而且能够掌握辞章之美,但是他的拉丁腔调已达到如假包换的程度。[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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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15218 尤里安在一开始并没有规划要成为立法者,或是担任法官的工作,所以他的重点不可能放在罗马的民法体系方面。但是他从哲学的研究养成坚持公理正义的信念,靠着仁慈的性格来化解乖戾之气,了解公平处理和讲求证据的基本原则,对于最复杂冗长的问题都有耐性进行调查,充分掌握关键所在以进行讨论,使事件能够真相大白。施政和战争,必须考虑环境和状况的随时变化,没有实务经验的学生,常为最完美的原理在执行时达不到预期效果而困惑不已。但是在获得最重要的学识以后,尤里安从自己才智的活力中所能得到的协助,与萨路斯特从智慧和经验给他的支持,可以说是不相上下。萨路斯特是位高阶军官,从他成为高卢统治者那一刻起,就向他诚挚地表示忠心不贰。他的友谊对君主极具价值,虽然他是正直不阿的廉洁之士,但是深知“忠言逆耳”的道理,能够很委婉地说明事情的真相,而又不会伤害到君王的颜面。[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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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15220 罗马帝国衰亡史 [:1707406071]
1707415221 九、尤里安在高卢受到掣肘及应变措施(356—360 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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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15223 尤里安在米兰穿上紫袍后,立即被派往高卢,随身带着实力微弱的卫队,兵力只有360人。他在维埃那[239]度过痛苦而焦虑的冬天,一举一动全部都掌握在直接听命于君士坦提乌斯的大臣手中,只把奥顿被围和获救的信息通知恺撒。那座古老大城仅有的保护是塌毁的城墙和怯懦的守备部队,靠着一些老兵保卫家园的意志,重新拿起武器,下定必死的决心才拯救整个城市。他在行军离开奥顿途中,通过高卢行省的心脏地区。尤里安尽早抓住机会展现出过人的英勇,率领一小队弓箭手和重装骑兵,选择较短而危险性较高的道路。这时蛮族主宰战场,他只有且战且退地应付敌人的攻击,最后终于光荣而安全地抵达兰斯附近的营地,罗马军队奉命在此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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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15225 年轻君王的风范提振了官兵低落的士气,他们从兰斯出发搜寻敌军,虽然信心十足却差点命丧沙场。阿勒曼尼人熟悉地区的状况,暗地里将分散的兵力集中起来,在一个下雨天的黑夜里,抓住机会全力攻击罗马人的后卫。部队的秩序一时大乱,好不容易整顿妥当,已经损失两个军团。尤里安经过这次的教训,体认到谨慎和警戒是战争艺术最重要的课目。在第二次作战行动以及接着完成的各项成就中,尤里安不仅一雪前耻,进而建立在军事方面的声誉。但是蛮族的机敏使他们在不利状况下能够全身而退,他虽然获得胜利但却无法尽歼敌军,未能达成决定性的效果。不过,他向着莱茵河河岸进军,视察了残破不堪的科隆,他了解到战争的困难,在冬天快到时撤军回师,这引起宫廷和军队的不满,他自己也觉得没有达成任务。[240]敌军的战力并未被击破,就在恺撒离开部队,刚把大本营开设在位于高卢中心的桑斯时,立即遭到大群日耳曼人的包围,开始了艰苦的守城战。虽然他感觉当时的形势已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但仍旧展示出深谋远虑的大无畏精神,完全可以弥补在作战位置和守备部队方面的劣势。蛮族围攻30天未能得逞,难掩失望的怒气只有黯然退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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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15227 尤里安虽然感到骄傲,但只能感谢他自己的兵力,如果再深入考量就会给自己带来痛苦,因为那些本因荣誉和忠诚应该尽力协助他的人,却要抛弃他、背离他,将他推进万劫不复的深渊。马塞卢斯是高卢的骑兵主将,严格遵从君士坦提乌斯猜忌的命令,对于尤里安所处的困境,完全视若无睹,漠不关心,并制止他所指挥的部队开拔前往解救桑斯。要是在恺撒身陷绝境的状况下仍保持沉默,那可以说是对他自己的一种侮辱,使他本人和所拥有的权力都受到世人的轻视。要是对这种形同犯罪的行动都不加处置,那可以肯定是出于皇帝的授意,就像过去对弗拉维家族的皇子皇孙痛下毒手一样,难逃十目所视十手所指的责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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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15229 马塞卢斯被召回,只是不痛不痒地解除原来的职务。[241]塞维鲁补升遗留的空缺被指派为骑兵将领,这位经验丰富的老兵不仅勇敢而且忠诚,能够很尊敬地提出意见,执行任务时满腔热血,全力以赴,而且毫不犹豫地服从最高指挥权力,因此尤里安在保护人优西比娅的照顾下,最后终于掌握高卢的军队。尤里安在接踵而至的战役(357 A.D.)中,采用极明智的作战计划。他亲率剩余的一群老兵,还有相当数量经他同意征召的新兵,很勇敢地杀进日耳曼军队的驻防地,用非常审慎的态度重建萨韦尔纳的防御工事。在这个地形有利的要点,不仅可以阻止蛮族的进犯,更可以截断敌军的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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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15231 就在此时,步兵主将巴尔巴提奥带着3万人马的大军,从米兰开拔通过山区,准备在巴西尔附近搭桥渡过莱茵河。我们可以料想得到,阿勒曼尼人在罗马大军的夹击之下,很快就会被迫撤离高卢行省,尽速赶回去保卫自己的国土。但由于巴尔巴提奥的无能、嫉妒或是领受密旨,遂行战役的希望完全破灭。从巴尔巴提奥的行动来看,他不仅是恺撒的敌人,还是蛮族的盟友,竟能允许一支掠夺者的队伍,几乎就在营地的门口自由通过和返回,丝毫不加以理会。这样的疏忽或可归咎于缺乏能力,但他采取叛逆行动,烧掉一些船只和大批储存的粮食,毁弃高卢军队赖以生存的重要资源,成为通敌行为和犯罪意图的确凿证据。日耳曼人对缺乏实力或意图,不敢冒犯他们的敌人,通常表示轻视。巴尔巴提奥可耻的退兵,使尤里安失去了所期望的支持,单独留下他,要从极危险的情势下全身而退,得不到安全保障,也丧失了军队荣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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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15233 罗马帝国衰亡史 [:17074060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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