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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奥多西二世在位时期,赫拉克勒斯的一个后代子孙[329],口才出众、彬彬有礼的辛尼修斯,在昔兰尼古城遗址附近接替托勒密的职位。这位颇有哲学修养的主教,尽管并不愿意担当这一角色,却仍处处表现出应有的威仪。[330]他惩治人称利比亚恶魔的安德洛尼库斯省长,此人占据可以牟利的职位,肆无忌惮地滥用权力,采取一套搜刮民财和施展酷刑的新办法,更因为亵渎神明而加重了压榨百姓的罪行。辛尼修斯一开始选择使用温和的宗教方式,但等到光靠劝诫无法挽救行政官员傲慢堕落的灵魂时,只有用宗教法庭的权威进行最后裁判,[331]结果使安德洛尼库斯、他的同伙以及家族,全都遭到人类和上天的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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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比法拉里斯或西拿基立[332]更为残酷,比战争、瘟疫或蝗灾破坏性更大而又不肯悔改的罪人,将被剥夺作为基督徒和参加宗教活动的权利,也就失去了进入天堂的希望。主教告诫数量众多的教士、行政官员和人民,要与耶稣的敌人断绝来往,不容这些人进入自己的家门,不和这些罪人共餐,也不能与他们在一起共同生活,更不让他们参加庄重的葬礼。托勒密教会的名声并不响亮,所作所为引人反感,却向全世界的姊妹教会发出了这份声明。那些拒绝遵守这项教令的俗人,将被视为与安德洛尼库斯及其邪恶的追随者同罪,要受到同样的惩罚。这一可怕的宗教法规用非常巧妙的方式,强加于拜占庭法庭,使得惶恐万分的庭长只得向教会乞求宽恕,也使得这位赫拉克勒斯的后代子孙,可以命令一位俯伏在地的暴君平身,这种乐事倒是不容易获得。诸如此类教规和事例,一直都在无声无息的状况下,为长期骑在帝王头上的罗马教皇铺平胜利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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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六,公开演说的训练。每一个得民心的政府,都经历过群众粗俗不堪和无的放矢的叫嚣和呐喊。这种肆意的攻讦随着冲动的情绪,很容易传播开来。冷漠的性格受到刺激,强大的理由也被推翻,凡听到的人在内心引起共鸣的同时,也受到周围广大群众的影响。公民自由权利受到彻底破坏,使得雅典的政治煽动家和罗马的护民官全都沉默下来。布道的风气是基督徒献身宗教相当重要的表现,但在古代的庙宇里却付之阙如。直到帝国各地的讲坛挤满神圣的宣讲人,他们能享有异教前辈想也不曾想到的特权,从这时起帝王再也不会听到群众演说家的刺耳声。[333]护民官所提出的理论和雄辩,马上就会出现许多熟练而坚定的反对者,同样在后面跟着很多摇旗吶喊的人,争着出头加以反驳。在这种情况下,真理和良知的目标往往从敌对情绪的斗争中获得意外的支持。不论是主教还是受到主教慎重委以布道特权的长老,知道顺从的听众被各种繁杂的宗教仪式摆布得非常听话,布道者丝毫不用担心自己的讲辞会有被打断或受到质疑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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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教教会对上级的指示会严格服从,只要罗马或亚历山大里亚大主教用居于高位的手定好音调,[334]意大利或埃及数百个讲坛,立即会响起完全相同的和声。这种制度的设计值得赞许,但是效果并不理想。布道人敦促大家履行社会职责,他们称颂的完美修道士所具有的品德,对个人而言只会带来极端的痛苦,对人类根本没有一点益处。他们对慈善事业的规劝,透露出他们暗中希望为了赈济穷人,最好让教士来管理信徒的财产。代表上帝最崇高的属性和法则,为形而上学的诡辩、俗气的仪式和虚构的神迹这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所玷污,他们用最大的热情所鼓吹的主题,不外是憎恨教会的反对者,发扬宗教美德,服从教堂的神职人员。当公众的和平因异端邪说和分裂活动而受到干扰时,神圣的布道者便吹响了引起不和、甚至煽动叛乱的号角。这时会众的头脑会被神秘的论调所扰乱,挑逗性的言词更激起狂热情绪,于是他们从安条克或亚历山大里亚的基督教堂里冲杀出来,准备自己去做殉教者,或者让别人去为教会牺牲。这种在风格和语言方面的堕落,在拉丁地区主教的激烈演说中随处可见。但是格列高利和克利索斯托的文章,却常常拿来和雅典最辉煌的典范相比,不管怎么说至少比亚洲的状况要好得多。[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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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七,宗教会议。基督教共和国的代表每年定期在春季和秋季聚会,宗教会议向罗马世界120个行省传送基督教的教会教规和立法精神。[336]依据法律规定,授权大主教或首席主教召集他所管辖行省的副主教举行会议,用以改进与会人员的行为,重申神职人员的权利、表达在座人员的忠诚。如果教士和人民选出填补红衣主教团空缺的候选人,就对他们的绩效进行审查。罗马、亚历山大里亚、安条克、迦太基以及后来的君士坦丁堡主教享有更大的审判权,可以召集所属的主教举行多种会议。但是最关紧要的宗教大会却只有皇帝本人有权决定。每当教会中出现紧急情况需要采取此类重大步骤时,他会立即向各行省的主教或其代理人发出强制性召唤令,同时附有可以使用驿马并支付足够旅费津贴的证书。在君士坦丁统治的早期(314 A.D.),那时他还是基督教的保护人而非教徒,他便把有关阿非利加问题的争论交给阿尔勒会议去处理。来自约克、特里尔、米兰以及迦太基的主教,操着本乡本土的语言,在会议上像朋友和兄弟一样,讨论拉丁地区或西部教会与大家利害相关的问题。[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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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年之后(325 A.D.),在比提尼亚的尼西亚召开的阵容盛大而且千古留名的宗教大会,能够通过与会人员最后的裁定,彻底解决在埃及出现的有关三位一体的问题,事实上这种争论非常微妙。380名主教听从宽容君王的召唤全部到场,与会人员包括各个阶层、教派和称号的教士总共是2048人。希腊的教士都亲自前来,拉丁地区的教士在获得同意后,由罗马教皇派出的代表团担任。皇帝经常御驾亲临为期两个月的大会,让侍卫等在门外,自己(在得到会议的同意之后)坐在大厅中央的矮凳上。君士坦丁耐心听别人发言,讲话非常谦虚。如果他的话对辩论产生了影响,他总是很谦恭地声明,他是使徒继承人的行政首长,绝不是审判官,何况各位都奉神的指派成为地上的僧侣。一位专制君王对无拳无勇的臣民集会,竟然表示如此隆重的尊敬态度,唯一先例就只有采用奥古斯都政策的罗马帝王,一度对元老院所表示的崇高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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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短短50年中,一位精于哲理的旁观者,看到世间风云变幻,不免想到罗马元老院的塔西佗和在尼西亚会议上的君士坦丁。朱庇特神殿之父和基督教教会之父都同样日趋堕落,在品德方面全都无法和原来的创始人相比。但是,由于基督教的主教深深扎根在公众舆论之中,比较能够用合理的傲气维持自己的尊严,有时甚至还能用英武的气概反对君王的意愿。随着时间的推移和迷信思想的发展,曾使宗教会议丧失威信的软弱无能、意气用事和愚昧无知,都已被世人逐渐淡忘。整个基督教世界全无例外,完全听命大公会议永远正确的教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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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马帝国衰亡史 第二十一章 异教受到迫害 多纳图斯教派的分裂 阿里乌斯的宗教争论 君士坦丁及其子统治下教会和帝国的狂乱状况 异教的宽容(312—362 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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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基督教的异端教派受到迫害及产生分裂(312—362 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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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为感激的教士用赞美的声音,推崇君士坦丁一生的作为,使他们可以发挥宗教热情,增进实质利益,获得安全、财富、荣誉和尊敬。君士坦丁支持正统教会的信仰,认为这是政府官员最神圣的义务和最重要的责任。《米兰诏书》是信仰自由的大宪章,赋予罗马世界每位臣民选择自己的宗教的权利,但是这个极为宝贵的权利立刻受到侵犯。皇帝自认了解真理,所以吸取了迫害的典则。对于反对正统教会的教派来说,基督教的胜利给他们带来苦难和压迫。君士坦丁很容易相信,异端教派敢于争论他的理念,反对他的统治,是执迷不悟的犯罪行为,要及时采用严苛的手段,对他们加以节制,将这些可怜的人们从永恒惩罚的危险中拯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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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非常慷慨地对正统教会的教士赐予酬劳和豁免,异端教派却不得享受这些特权,他要求大臣和教谕立刻采取行动,不得浪费时间和减低成效。有些异端的徒众因帝国尚未统一而能苟延残喘,等到君士坦丁征服东部,随着东部行省立即奉行他的诏书,这等于宣告他们完全绝灭的命运。在充满宗教狂热和严词指责的序幕后,君士坦丁绝对禁止异端教派的集会,籍没他们的公共财产,将之作为国家的收入或是供正统教会运用。有些教派抗拒皇室的严厉作风,像是萨莫萨塔的保罗,领导追随的徒众进行直接的反抗;弗里吉亚的孟他努派还是狂热地继承先知的预言;诺瓦替安派严正否认尘世的悔改所能产生的效果;在马西昂派和瓦伦提尼安派的领导之下,亚细亚和埃及形形色色的诺斯替派信徒,又开始重整旗鼓,蠢蠢欲动;摩尼派从波斯传入东方和基督教神学[338]中最欺世盗名的著作。地方行省运用雷厉风行的手段推动皇帝的政策,企图将可憎的异端完全根除,或者至少要能限制他们的发展。一些针对异端的刑事规定是从戴克里先迫害基督徒的法令中复制而来的,而这种“改宗皈依”的方式受到某些主教的赞许,他们过去尝过高压手段的滋味,现在有权诉诸这方面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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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两个微不足道的情况,可以证明君士坦丁的内心没有完全被宗教的狂热和偏见所腐化。在他谴责摩尼教和同宗的派别之前,他决定对相关教义就其本质方面进行精确的探索和调查,但是他不相信他的宗教顾问会公正无私,于是把这件很精细而微妙的工作,交付给一位学问渊博而且行事稳健的政府官员负责。然而他并不知道这位官员是很容易被金钱收买的。另外一件事是皇帝很快被说服并承认他对诺瓦替安派的正统信仰和严谨教规加以禁止是过于仓促的举动。教会之所以对诺瓦替安派产生异议,是他们认为有些戒律条款并非救赎世人的基本要件。为此皇帝特别下了一道诏书,赦免诺瓦替安派教徒在法律方面的罪行,[339]允许在君士坦丁堡兴建一所教堂,尊重他们的圣徒所行的奇迹,邀请该派的主教阿塞西乌斯参加尼西亚的大公会议。同时他用开玩笑的口气,温和地嘲讪这位参加会议的主教,说他的教条太过琐碎。从君主口里所说出的话,自然会被赞美和感恩的心情所接受。[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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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士坦丁在马克森提乌斯死后,立刻用获得胜利的军队光复阿非利加,他误以为一位受过教化的改宗者能很快适应该地,结果不断产生的怨言和相互的指控给他的统治带来很大的困扰(312 A.D.)。等他得知从昔兰尼到直布罗陀海峡的各行省的广大地区,都因宗教的纷争而动荡不安时,真是感到非常惊异。人心涣散的根源在于迦太基教会的重复选举,而这个教会无论就位阶或富裕的程度,在西部的教会中都名列第二位。凯基利安和马约里努斯是阿非利加相互敌对的两位总主教,等到后者过世,就留下一个空缺给多纳图斯,他因为才识过人而且品德高尚,受到他这一派教徒的坚定支持。凯基利安的圣职任命在前,应该在位阶上具有优势,但是他过于急躁,没有等努米底亚的主教们到达,就自己登上了总主教的宝座,这就算称不上不合法,至少也是不合程序的行为。于是这些主教指责凯基利安,同时推崇马约里努斯,结果这70名主教,因为有人发生丑闻,再加上努米底亚宗教会议上发生了涉及女性的阴谋、亵渎神圣的交易和嚣闹暴乱的议程,使得他们的职权再度受到削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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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产生争执的党派,他们的主教仍然争权夺利,互不相让。有人由于过去把《圣经》私下送给戴克里先的官员,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受到对手的群起而攻,地位岌岌可危。双方相互攻讦,同时进行私下的活动,像是有人证实阿非利加的基督徒,在上次的迫害期因宗教信仰吃尽苦头后,态度还是没有改过自新。分裂的教会没有能力进行公正的裁判,皇帝为了平息双方的争论,陆续成立五个法庭很慎重地审理本案,整个审判的过程从最早提起上诉到最后的宣判,拖延了三年之久。意大利禁卫军副统领和阿非利加拥有代行执政官头衔的总督,负责进行全面的调查。两位主教的贵宾把处理报告带到迦太基,里面是罗马和阿尔勒御前会议所下达的敕令,以及君士坦丁在神圣宗教会议中至高无上的裁决。整个案件对凯基利安有利,全体一致承认他是阿非利加真正合法的总主教,具有民事和教会的全部权力。将教会的位阶和财产判给他所指定的主教,对于皇帝而言毫无困难,君士坦丁将多纳图斯派的主要领导阶层全部放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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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件案子要求公正处理的呼声甚嚣尘上,在受到关注后又重新进行判定。或许他们的冤情不是没有根据,完全是宠臣奥修斯运用狡猾阴险的手段取得皇帝的信任所致。欺骗和贿赂的影响力,可以使无辜者受到惩处,有罪者加重刑责。不过,这种不公正的情况要是发生纠缠不清的争执,在专制政体看来只是微不足道的缺失,何况类似的案例多如牛毛,后代子孙觉察不到,很快就会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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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事件要不是导致了教会的分裂(315 A.D.),发生重大的影响,也不会在历史上占有一席之地。阿非利加的行省忍受了300年的痛苦,靠着基督教本身的力量才完全平息下去。多纳图斯派受到争取信仰自由和发挥宗教狂热的激励,以不屈不挠的精神拒绝服从篡夺者,他们认为凯基利安的当选有争论,教职的权力不被他们承认。凡是有人接受凯基利安叛教者和邪恶的党派,使自己获得圣职任命,多纳图斯派就将这些人全部逐出教会,这样他们也失去了与人类社会和宗教正常的交往。他们极为欣喜而又充满信心,认为欧洲和亚洲的主教受到罪行和分裂的影响,使徒的继承权已经断绝,正统教会的特权如今只属于所选定的阿非利加信徒,只有多纳图斯派的信仰和纪律,才能够保证教会正直纯洁不受任何污染。他们用毫不通融的态度坚守着顽固的原则,要是一个改信者,或者是来自东方遥远行省的圣职人员被派到阿非利加,他们都会怀疑这些人的合法性,视之为异端或分裂分子。对于这些人所主持的洗礼和任职,他们还要再重复一遍这些神圣的仪式。[341]这些教徒在获准接受多纳图斯派的圣餐礼之前,无论是主教、处女或是纯洁的幼儿,都要蒙受公开认罪的羞辱。要是多纳图斯派得到一座教堂的所有权,而它过去曾被正统教会的敌手使用过,他们就会像获得一座偶像崇拜者的庙宇那样,用猜忌的心理很小心地处理以净化这个亵渎神圣的建筑物。他们洗净进出的道路,重新粉刷墙面,焚毁木制的圣坛,熔掉金银器具,把作为圣餐的面包丢给狗当食物,用尽一切侮辱的手段,在宗教的派系之间激起永恒的仇恨。虽然这两个派别混杂在阿非利加的城市里,彼此有相同的语言和习惯,同样保持着宗教的狂热和知识,也有同样的信仰和崇拜仪式,但却存在着无法化解的嫌恶之情,酿成了水火不容的分裂局面。多纳图斯派受到帝国政府和教会的排斥,毫无权势可言,却仍旧在有些行省保有人数上的优势,尤其是努米底亚,有400位主教承认总主教的管辖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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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教派坚强不屈的精神有时会被人抓住要害。原本分裂的教会由于内部的离心离德,造成的后果更是惨不忍睹。多纳图斯派的主教有四分之一追随马克森提乌斯自立门户,他们最早的领袖规划出狭窄而孤独的道路,要与人类的大社会分道扬镳,不相往来。与他们差异不大的祈祷派,竟敢大言不惭地宣称,等到耶稣降临世上进行最后的审判时,必然发现真正的信仰保存在恺撒里亚·毛里塔尼亚几个无名的村庄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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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位一体论的哲学渊源和发展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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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纳图斯派的分裂还仅仅局限在阿非利加一地,酿成大祸的三位一体争论却不断危害基督教世界的每个地区(360 A.D.);前者是滥用自由形成偶发性质的吵闹,后者用哲学当幌子带来神秘难解的争辩。从君士坦丁时代到克洛维或狄奥多里克时代,罗马人和蛮族的世俗利益,深深涉入阿里乌斯教义的神学争论之中。因而请允许历史学家用尊敬的态度掀开圣所的神秘,从柏拉图的学院到帝国的衰亡,推论出理性和信仰、谬误和激情的发展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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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拉图的才智受到本人沉思冥想的激发,或是埃及僧侣传统知识的启示,[342]竟敢探索高深莫测的神性。他把自己的心灵提升到超越思维的境界,首次提出了自存的概念,进而考量宇宙的必要成因。雅典的智者没有能力领悟:为何经由个体本质极为简单的结合,能容许不计其数的相异而又连续的观念,构成智能“理性”世界的模式;为何一个“人”纯粹的精神力能够执行完美模式,用擅长塑造的手铸造出粗陋而自主的混沌状态。要从这种困难中脱身而出已是徒然无望,甚至人类心灵中微弱的力量也要受到压制,诱使柏拉图要考虑经过三次变形的神性:宇宙的首次成因、宇宙的理性或逻各斯(道)、宇宙的灵魂或精神。柏拉图充满诗意的想象力有时会贯注于形而上的概念,有时又会受到这种概念的激发。这三种原始的要素在柏拉图的系统中,被述说成三个神明,在一个神秘莫测而又难以形容的世代,三者相互结合在一起。而逻各斯对一位永恒之父的圣子来说,被认为是最易获得的本性,至少圣父就是造物主和世界的主宰。很明显,这些隐秘难知的玄理在学院的花园里审慎地喁喁私语,就是柏拉图最私淑的门徒,经过30年勤奋的学习,还是无法完全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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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其顿人[343]用武力将希腊的语文和知识传播到亚细亚和埃及,亚历山大里亚知名的学院教授柏拉图的神学体系,不仅保存了原有的内容,还能发扬光大。犹太人受到托勒密王朝[344]的庇荫,在他们的新都城建立人数众多的殖民区,这个民族的大部分人员遵从合法的传统祭典,从事赚钱的经商行业,只有少数希伯来人有更为自由开放的心灵,将一生奉献给宗教和哲学的沉思。他们对于雅典哲人的神学体系不仅全力钻研,而且心悦诚服,但是不会公开承认他们过去在这方面的贫乏,那将会使民族的自尊受到羞辱。他们勇敢地指出,就像是那些从祖先继承神圣的金银和珠宝,都是后来从埃及主人那里偷窃的物品。在基督出生前100多年,亚历山大里亚犹太人创作了一篇哲学论文,被当成受到所罗门智慧所启示的遗物[345],被认为货真价实而且极为珍贵,因而毫无异议为大家所接受。当然这种做法不符合柏拉图学院的风格,也有伤哲人的感情。还有一些类似的状况,摩西信仰和希腊哲学的结合突显出斐洛的作品,这些作品大部分创作于奥古斯都统治的时代。[346]宇宙的灵性与希伯来人的虔敬相违背,他们把逻各斯的特质赋予摩西的耶和华以及以色列人的族长,神的儿子以可见的形象,甚至是以人的容貌降临世间,执行众所周知的职责,看起来与宇宙成因的本质和属性自相矛盾[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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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拉图的滔滔雄辩、所罗门的崇高名声、亚历山大里亚学院的学术权威,以及犹太人和希腊人思想的几不兼容,这些都使得高深莫测的学说无法建立不朽的真理,虽可取悦理性的心智于一时,但却无法永远得到满足。受到上帝启示的先知或是使徒,只有他在人类的信仰领域施行合法的统治,要不是《四福音书》作者[348]用天赐的巨笔,完成卓越的神圣著作[349],肯定逻各斯的名声和神性,学院学派、吕克昂学派和画廊学派[350]基于各自的哲学观点,必然会因柏拉图的神学而困惑得不知所措。基督教的改革完成在涅尔瓦统治的时代(97 A.D.),向世人揭露绝大的秘密,那就是逻各斯(道)太初与神同在,逻各斯就是神,他创造万物,万物都借着他而被创造,化身为人就是拿撒勒的耶稣,他为童女所生,被钉死在十字架上。最古老而受尊敬的教会作者即福音神学家,提出基督凭着神的荣誉建立了永世不朽的根基,他们特别警惕,致力于驳倒两个持反对立场的异端邪说,它们曾破坏原始教会的和平。[3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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