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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一,根据阿里乌斯及其门徒最先提出的第一种假说,逻各斯是圣父按自己意愿从虚无中创造出来的必须有所依附的自发性产物。至于创造出来的圣子,[364]是在一切世界出现之前诞生,最长的天文年代也只能和他存在时间的一刹那相比。然而,他的存在时间并非无限,在极其精微的逻各斯产生前,已有过一段时间。圣父在唯一的儿子身上注入他那博大的精神,赋予他灿烂的光辉。作为绝对完美的可见形象,他在脚下无比遥远之处,见到宝座上面光芒万丈的天使长;然而他只用一束反射的光,使得圣子如同罗马皇帝受到恺撒或奥古斯都封号的儿子一样,[365]按照圣父和神王的意愿统治着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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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二,根据第二种假说,逻各斯具有一切与生俱来和不可言喻的完美,就宗教和哲学而论应归属于“最高神明”。三种相异和无限的心灵或物质,三种均等和永恒的存在构成神性本质。如果说其中任何一个不曾存在或停止存在,本身便是一种矛盾。那些相信共有三个神明独立存在学说的鼓吹者,则企图用三者在统治万物时能够永远协调和一致的说法,解释在世界的设计和秩序中第一动因显而易见的统一性。和这种行动的统一约略相似的情况,在人类社会乃至动物社会中都经常出现。破坏相互之间的和谐,这种动因只能来自于功能的不完美或不平等;但是由无限的智慧和美德所引导的全能全知,必定会选择同样的手段以达到同一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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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三,三个神明因自身需要而存在,具有神一切最完美的属性,彼此永远同时存在于整个宇宙之中,具有永恒的时间和无限的空间,令人惊愕的心灵有无可抗拒的力量,他们实际是同一个神明,只是在天恩和自然的体系中,可以同时以不同的形态出现,并从不同的方面进行思考。按照这种假说,真正实质的三位一体经过精纯化和抽象化以后,存在于心灵之中,只会想到有三位一体这个名字。逻各斯不再是一个神格而是一种属性,只有在比拟的意义中,应用永恒的理性才能称呼为圣子,从开始便与上帝同在,而且是逻各斯并非圣子创造万物。逻各斯的化身只能成为神智的灵感,充满耶稣这个人子的灵魂,指导着他的行动。这个神学问题绕过一圈之后,让人感到非常惊奇,竟然发现撒伯里乌派所做出的结论,正是伊比奥尼派论争的起点,是以极难理解的神秘学说引起人们的崇敬,却规避有心人士的探究。[3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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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参加尼西亚大公会议(325 A.D.)的主教能凭良心公正行事,阿里乌斯和他的同道很难夸口,说基督教世界最主要的两种观点虽针锋相对,但全是他们提出的学说,很有希望得到大多数人赞同。阿里乌斯派很快发现自己处于险境,马上审慎装出谦虚和友善的态度。这种卑躬屈节的模样,过去无论在民事纠纷和宗教争执中很少人采用,那是力量弱小的一方不得已而为,别人看到也不会赏识和钦佩。他们建议教友遵从福音书仁爱和宽容的训示,强调两种论点的特质是内容深奥难以理解,反对使用在《圣经》上无法找到的词句和解释,自愿做出重大让步,满足争论对手的要求,同时又不损害自己坚持的原则所具有的完整性。获胜的一方带着傲慢的怀疑态度接受他们提出的提议,同时又急于寻找相互之间无法调和的差异,只要阿里乌斯派加以拒绝,便会背上异端邪说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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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封公开宣读以后感到惭愧又马上撕毁的书信中,他们的支持者尼科米底亚的欧西比乌斯坦承,柏拉图学派很熟悉“本体同一”或同体论的说法,这种论点与神学理论体系的原则相违背。控制宗教会议的进行并提出各种决议的主教,见到求之不得的大好机会,依照安布罗斯生动的叙述,拿起由异端邪说身上拔出的宝剑,斩断那个可恨怪物的头颅。圣父圣子同体的学说在尼西亚大公会议上得到确认,后来的希腊教会、拉丁教会、东方教会以及新教都一致同意它是基督教的根本信条。但是,如果这个“名词”不能用来指责异端教派,使得正统基督教会团结起来,那就无法达成多数派的目标,他们基于这种原因才把它纳入正统基督教教义之中。实际上多数派又分为怀有对立情绪的两派,分别支持三神论和撒伯里乌派的观点。但是极端的对立将要推翻自然宗教或天启宗教的根本,双方都同意限制各派对原则的严格要求,避免在对手的催促下产生公正但招人怨恨的后果。宗教事业共同的利害关系让他们愿意联合在一起,暂时放下不同的观点,仇恨心理由于宽容的和解协商而软化。采用神秘的“本体同一”这个名词,使双方的争论暂时搁置起来,对这个非常特别的字眼,大家可以用本派的教义灵活加以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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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伯里乌派的解释,曾在五十年前迫使安条克会议不得不禁止使用这个著名的专用名词,但暗中抱有偏爱的神学家们对名义上的三位一体说产生好感,支持“本体同一”。然而,在阿里乌斯时代声誉最高的圣徒,如无所畏惧的阿塔纳修斯、博学的格列高利·纳齐安赞,以及其他一些教会的实力派人士的强力支持下,尼西亚教义获得了最后的成功。他们认为“本体”一词实际上就是“本性”的同义词。他们因而非常肯定地表示,根据他们对这个名词的理解,如果三个神格完全属于相同类型,那么彼此就是“本体同一”或同体。这种单纯的平等关系会受到干扰,一方面由于内在联系和精神渗透牢牢结合了神格,另一方面由于圣父的崇高地位,这一点在圣子不失去独立性的前提下是公认的。[367]只是在这个限度内,那几乎不可见而极为恐惧的正教球体,才被允许安全地颤动。不论哪一边,只要超出这块圣地,都会有暗中埋伏的异端分子和魔鬼,袭击不幸在外的游荡者并把他们吃掉。但神学的憎恨程度取决于好战的精神而非论争的实质,异端分子贬低圣子神格时所受到的待遇,比否定圣子神格时更为严苛。阿里乌斯派渎神的疯狂行为,使得阿塔纳修斯将一生的时光奉献在无法讲和的斗争中。[368]但是他在二十多年的时间里一直为安锡拉(Ancyra)的马塞卢斯(Marcellus)所宣扬的撒伯里乌教义辩护。等到他被迫从会众中退出以后,在提起这位可敬友人的微小过错时,总带着一丝暧昧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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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阿里乌斯派主张的教义和拥戴的信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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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连阿里乌斯派也不得不顺从的全国大会的权威压迫下,将具有神秘特性的“本体同一”这个词刻在正统基督教派的旗帜上,这一行为尽管引起私下的口角和暗地里的争斗,但在维护和坚持信仰的一致或至少是口头的一致上,产生了很大的作用。同体论人士获得成功,可以正大光明地被称为正统基督教教徒,对自己的具有简洁和稳定的信条而深深引以为荣,对于敌对教派那种变幻无常的论点,以及在信仰原则上毫无定见的表现,百般加以羞辱。阿里乌斯派主要人物诚实或狡诈的习性、对法律或人民的惧怕、对基督的尊敬、对阿塔纳修斯的憎恨,凡能影响和扰乱一个神学教派的协议的一切来自人间或天上的缘由,全部在这些分裂主义者之间注入了一种混乱和变异的精神,以至于在短短几年时间内建立了18种不同的宗教模式,这种报复性的行为使正统教会的尊严受到亵渎。信仰狂热的奚拉里[369]基于自身处境的困难,倾向于减轻而不是夸大东部教士的错误,宣称在他流放的10个亚洲行省极为广阔的地区内,几乎找不到一位高级教士对上帝有正确的认识。他所感受到的压迫以及亲眼所见而又身受其害的混乱局面,在很短期间里平息了他灵魂深处的愤怒情绪。从下面抄录的几句话中,可以看出这位普瓦提埃的主教极其不慎,竟然模仿起一位基督教哲学家的风格。奚拉里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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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种状况既可悲而又危险,那就是世间有多少种观点就有多少种教义,有多少种思想倾向就有多少种宗教学说,有多少种谬误就有多少种渎神的理由。因为大家全都任性地制定信条,随意对信条进行解释。在接连举行的宗教会议上,“本体同一”在这次的议程里受到否定,下次讨论又被接受,再开会竟然经过解释以后遭到排斥。在那段令人痛心的日子里,圣父圣子部分类似或全部相同的问题,变成了争论的主题。每年甚至每个月都在制定新的信条,用来描述无法目视而又难以理解的奥秘。我们为我们所做的事忏悔,再为那些忏悔的人辩护,最后诅咒那些我们为之辩护的人。无论是我们之中有人运用别人的学说,或是别人之中有人使用我们的论点,我们全部加以谴责。于是,不惜相互把对方撕成碎片,最后,彼此成为毁灭对方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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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愿意我在此浪费时间谈论神学问题,特别是连听到名字都感厌恶的阿里乌斯十八种信条。然而,举出其中最独特的一种当作范例,像是讨论一种植物所具有的外形特征,探索栽培种植的过程,倒是会令人感到兴趣盎然;如果单调地描述无花之叶和无果之枝,就是勤奋的学生也会失去耐心和好奇。我们应该关注到从有关阿里乌斯的论战中逐渐显现出来的一个问题,因为由它产生了三个教派,并且使得彼此之间有所区别,仅在共同反对尼西亚会议的“本体同一”时,这三教派又联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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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一,要是问到圣子是否与圣父相像,那些异端分子都会坚决做出否定的回答。他们追随阿里乌斯的理论,或者紧跟哲学的观念,确认造物主和他最神圣的创造物之间存在无限差距。埃提乌斯支持这一明显的结论,因而反对他的宗教狂热人士给他加上无神论者的称号。他那冲劲十足、永不停息的性格,几乎试过人世所有的职业,先后做过奴隶、农夫、串街的补锅匠、医生、小学校长、神学家,最后更成为一个新兴教会的使徒。全靠他的门徒优诺米乌斯的能力,这个教会才能兴建起来。[370]埃提乌斯的思想缜密,脑袋里装满《圣经》中的词句,加上亚里士多德逻辑学吹毛求疵的三段论法,博得“战无不胜”纵横家的称号,没有人在任何问题上能驳倒他或使他保持缄默。这种辩才赢得阿里乌斯派主教的友情,但是后来由于他凡事据理力争,失去公众对他的支持,冒犯虔诚的追随者,使得阿里乌斯派转而攻击这位危险的盟友,甚至迫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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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二,造物主的万能对圣父圣子相像的问题,提出了一个说得通而又冠冕堂皇的解释。至高无上的上帝传输无限完美、创造只与他自己相像的生灵。[371]这些阿里乌斯派人士受到既有地位又有能力的领导人强有力的支持,早已控制欧西比乌斯的宗教事务,占据东部的主要宝座。他们对埃提乌斯缺乏虔诚之心表示厌恶,公开宣称,根据《圣经》毫无保留相信圣子与其他一切创造物都不相同,仅与圣父相像。但是他们不承认他和圣父属于相同或相似的物质,因而有时大胆为自己不同的意见提出辩解,有时又拒绝使用“本质”这个词说明神的属性,其实这个词用起来很恰当而又明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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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三,肯定本体相类学说的教派,在亚细亚各行省的人数最多。因此当两派的领导人在塞琉西亚举行会议时[372],他们的意见可能占优势,因为他们有105位主教,对方只有43位。被选用来表达这种神秘相似性的希腊单词,和正统教会所支持使用的符号如此相近,以致历代世俗之士都对Homoousion(“本体同一”)和Homoiousion(本体相类)这两个只有一个音节之差的词之间引起的剧烈争论大加嘲笑。发音和符号都彼此十分相近的两个单词,正巧代表最为相反的两种含意,这种情况倒是挺多见。但如果我们确有可能,在那被不恰当地称作半阿里乌斯派和正统基督教派两种学说之间,找到确有意义的差异,那么这种说法本身就会显得十分可笑。普瓦提埃主教促进各派的联合是非常明智的行为,他在弗里吉亚流放期间力图证明,通过一种虔诚的、一心向主的解释,[373]Homoiousion就可以等于圣父圣子同体的含义。但是他承认这个词确有阴暗而令人可疑的一面,仿佛阴暗原是和神学的争论密不可分的。已到达教会门口的半阿里乌斯派,却带着难以释怀的愤怒对正统教会进行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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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及和亚细亚的行省曾经培育了希腊人的语言和处世态度,现在却深受阿里乌斯派论争的毒害。东部的教士和人民习于研讨柏拉图思想体系,喜欢运用冗长而多变的语言,进行虚浮而夸耀的辩驳,发表意见时滔滔不绝,而且喜欢咬文嚼字。激烈争论使他们忘形,把哲学的审慎和宗教的顺从抛诸脑后。西部居民没有探究到底的精神,看不见的东西不会激起他们的热情,他们的习性也不愿与人辩论。高卢的教会安于无知的状况,奚拉里在第一次宗教大会召开三十多年之后,还对尼西亚大公会议的信条感到极为陌生。拉丁人通过晦涩难懂和有失精准的翻译,获得神明知识的吉光片羽。他们的土语贫乏而呆板,不可能对希腊的专门词汇和柏拉图的哲学用语提出相应的同义语,尤其是这些用语已被福音和教会神圣化,用以表达基督教的信念。而且只要一个词使用失当,便有可能在拉丁神学中引起一系列的错误或混乱。[374]但是,西部各教区的主教十分幸运,由于他们从正统的教会的来源取得了他们的宗教知识,因而能够保存原来恭顺接受的教义;当阿里乌斯派的瘟疫接近边界时,他们又及时得到罗马教皇像慈父一样的关怀,提供“本体同一”当作最有效的预防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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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思想感情在令人难忘的里米尼宗教会议(360 A.D.)上完全表达出来。参加这个会议有来自意大利、阿非利加、高卢、不列颠和伊利里亚的400名主教,人数甚至超过了尼西亚大公会议。从第一次辩论开始,似乎只有80多名高级教士装着诅咒阿里乌斯的名字和亡灵,实际却坚持这一派的观点。人数的劣势运用技巧、经验和纪律的优势得到了补偿。这个少数派由伊利里亚的两位主教瓦伦斯和乌尔萨西乌斯指挥,他们一直在法庭和议会的阴谋和斗争中生活,过去参与东部宗教战争时,在欧西比乌斯的旗帜下受过训练。他们通过辩论和谈判,使得正直而单纯的拉丁主教感到难堪和困惑,最后更玩弄欺骗的伎俩,终于靠着诈术和纠缠而非公开的暴力威胁,从这些主教手中夺走保护宗教信仰的权力。里米尼会议一些成员非常草率地接受了一项信条,这项信条中被塞进一个带着异端邪说意味的单词,以代替“本体同一”的本意。按照杰罗姆的说法,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整个世界忽然完全成了阿里乌斯的天下,大家为此惊奇不已。但是拉丁各行省的主教刚回到各自的教区,便立即发现自己犯了大错,开始痛恨自己何其软弱。这样一个极不荣誉的妥协方案,最后还是因大家的厌恶而被愤怒抛弃。“本体同一”论的旗帜虽曾被动摇,但是一直未曾倒下,此后在西部的基督教会中更加牢固地树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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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君士坦丁对宗教争论所持的态度和看法(324—337 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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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士坦丁及其子统治期间,神学争端使基督教教会的和平受到干扰,上文已简略说明争端产生和发展的经过及变革。但皇帝总试图将宗教信仰甚至臣民的生命和财产置于自己的专制控制下,他做出的决定对宗教产生举足轻重的作用;神王的特权也得由人君的内阁来制定、变更或修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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蔓延到东部各行省的宗教争端,造成的不良风气妨碍了君士坦丁的常胜局面。皇帝有一段时间抱着冷静的从容态度,旁观双方的争执。他给各不相让的亚历山大和阿里乌斯双方写了一封语气温和的书信(324 A.D.)。这完全可归之于军人政治家的天真意识,并非任何一位宗教顾问的出谋划策。他认为整个争端的起因是主教很愚蠢地提出一个非常难以理解而又微妙到无关紧要的法律问题,而那些长老又自不量力地草率做出解释。他为此事感到叹息,共有同一个上帝、宗教和礼拜仪式的基督徒,没理由为一点意见的不同看法而分裂。他用非常严肃的态度劝导亚历山大里亚的教士,要效法希腊哲学家的精神,争论绝不丧失理性,就是各持己见也不致损害彼此友情。若民众的情绪不是那么猛烈急躁,君士坦丁处于宗教斗争的狂热之中,能保持平静和清醒的心灵,那么君主的冷漠和厌恶,可能就是将争吵压制下去最有效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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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负责教会事务的大臣极力要行政官员保持公正,反而激起了长老的宗教热情。君士坦丁为自己的雕像受到侮辱而怒火冲天,对日益扩大的暴乱行为,无论规模大小或真假,都感到惊愕。从他把300名主教召到皇宫集会起,就等于是已丧失和平解决的希望(325 A.D.)。君主的在场使辩论变得更为重要,注意聆听只会使争论更复杂。君王面对问题表现得很有耐性,这更加激发了争论各方的勇气。尽管君士坦丁的口才和智慧被普遍赞扬,但一位罗马将领自己的宗教信仰尚属可疑,对这方面的问题也未经过研究,更谈不上心得和成果。用希腊语讨论形而上学问题或宗教信仰问题,他恐怕不具有此资格。但主持过尼西亚大公会议的奥修斯是皇帝的亲信,他尽力使皇帝倾向正统教派。他只要适时地暗示,不久前拥护尼科米底亚暴君的欧西比乌斯,[375]此刻却在包庇异端分子,可能会使皇帝马上对反对派怒不可遏。尼西亚信条已得到君士坦丁批准,他明确地宣称,凡是反对这次宗教大会神圣决定的人,都会受到放逐处分,立即消除反对派微弱的怨言。原来持反对意见的主教,转瞬间从17人减到2人。恺撒里亚的欧西比乌斯对“本体同一”的论点,用含糊的语气勉强表示同意。[376]尼科米底亚的欧西比乌斯抱着迟疑的态度,只不过使遭受贬斥和流放的时间推迟约三个月。亵渎神圣的阿里乌斯被放逐到伊利里亚最遥远的行省,他本人和门徒全按照法律被扣上波菲利派的恶名,著作被明令焚毁,凡是私自收藏的人员,一经发现定处以极刑。至此,皇帝受到宗派纷争的精神感染,他的诏书表示出恼怒和讥讽的语气,目的是要在臣民的心中激起对基督教敌人的痛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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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行为看来像是一时冲动,他的决定并无任何指导原则。尼西亚大公会议过后不到三年,他又开始对被打压的教派表示同情,甚至于表现出包庇的样子,主要是那个教派在暗中受到他喜爱的妹妹的保护。撤销放逐令以后,欧西比乌斯重新获得君士坦丁的赏识,官复原职,仍旧登上原来被屈辱赶下台的主教宝座。阿里乌斯像个在宫廷中遭受迫害的清白无辜的人,获得应有的尊敬,他的宗教信念得到耶路撒冷宗教会议的承认。皇帝急着要规正处理不公的过失,竟发布了一道旨意非常清楚的命令,要把他隆重迎回君士坦丁堡的正统基督教会。然而就在确定了阿里乌斯胜利归来的日子后,他却离开人世。人们不免想到这一离奇而可怕的暴毙,是正统派的圣徒使得他们的教会能够摆脱势力强大敌人的控制,而且圣徒在这方面的贡献,已经超过信徒祷告所提出的要求。[3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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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会的三位主要领导人:亚历山大里亚的阿塔纳修斯、安条克的优斯塔修斯以及君士坦丁堡的保罗,都因各种不同的指控经几次会议的判决而被免职。后来,第一位基督教皇帝在临终前不久,由阿里乌斯派主教护持,在尼科米底亚接受洗礼,因此被放逐到遥远的行省。君士坦丁的基督教政府,无法规避轻率或软弱的指责。但是,这位轻易听信于人的君主,并不熟悉宗教战争方面的策略,可能只是听到持异端邪说的派别讲得头头是道,被他们谦恭的言辞和忏悔的行为所欺骗,事实上他对这些人的思想从来没有真正理解。而且在他尽力保护阿里乌斯,迫害阿塔纳修斯时,仍然认为尼西亚大公会议是基督教信仰的城堡和君士坦丁王朝的殊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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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君士坦提乌斯偏袒阿里乌斯派的行为(337—361 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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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士坦丁的几位儿子从小就加入新入教者的行列,但是他们都效法父皇的做法,推迟举行洗礼的时间。他们同样公然要对并未正式参与其事的神秘活动做出自己的评判。有关三位一体争端的胜负,完全要视君士坦提乌斯的心情而定,他原来承袭东部各行省,后来拥有整个帝国。阿里乌斯派的长老或是主教,为了利益隐瞒已故皇帝的遗嘱,由于君王对国事的意见都听宠信家奴的掇弄,因而更为他们创造了良好的机会,大家可以一起结成同党。太监和奴隶在皇宫里散布有毒的观念,这种危险的传染病由侍从传给警卫,由皇后传给不会生疑的皇帝。君士坦提乌斯经常对欧西比乌斯教派表现偏爱的态度,在领导人的巧妙安排下,无形中加强这种印象。他对僭主马格嫩提乌斯取得胜利,更倾向于使用武力推展阿里乌斯派的宗教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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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两军在墨萨平原进行交战时,敌对双方的命运全取决于战场的机遇,君士坦丁之子停留在城里,进入一座殉教者的教堂,度过那段焦虑不安的时刻。教区的阿里乌斯派主教瓦伦斯成为他精神上的抚慰者,采取非常谨慎的巧妙措施,不仅可以保证得到他的欢心,也让他能安全逃离危险。他秘密派遣行动敏捷而又可靠的信使,不断向皇帝报告战场上的变化。当朝臣们全都围绕着恐惧万状而又全身发抖的主子时,瓦伦斯却肯定地告诉他高卢军团已经败退,并且仍不失机智地暗示说,事态发生变化的消息属实,的确值得庆贺,是天使透露给他消息后才向皇帝报告。感恩的皇帝于是把胜利归功于墨萨主教的德行和参与,认为他对神的忠诚理应获得上天奇迹般的赐福。阿里乌斯派把君士坦提乌斯的胜利视为本派的胜利,认为君士坦提乌斯获得更胜于其父的光荣。[378]耶路撒冷的主教西里尔立即编出天空出现十字架的细节,并绘声绘色地说十字架的四周有一圈彩虹围绕。而且,他说在圣灵降临节那天,十字架的形象出现在橄榄山的上空,大约维持了三个小时,使得虔诚的朝圣者和圣城的人民都大开眼界。[379]天空的一颗流星被愈传愈大,阿里乌斯派的历史学家们甚至断言,在潘诺尼亚平原上交战的双方都清楚地看到,并说有意把自己装扮成偶像崇拜者的暴君,在正统基督教的吉祥象征出现之前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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