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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君士坦丁对宗教争论所持的态度和看法(324—337 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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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士坦丁及其子统治期间,神学争端使基督教教会的和平受到干扰,上文已简略说明争端产生和发展的经过及变革。但皇帝总试图将宗教信仰甚至臣民的生命和财产置于自己的专制控制下,他做出的决定对宗教产生举足轻重的作用;神王的特权也得由人君的内阁来制定、变更或修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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蔓延到东部各行省的宗教争端,造成的不良风气妨碍了君士坦丁的常胜局面。皇帝有一段时间抱着冷静的从容态度,旁观双方的争执。他给各不相让的亚历山大和阿里乌斯双方写了一封语气温和的书信(324 A.D.)。这完全可归之于军人政治家的天真意识,并非任何一位宗教顾问的出谋划策。他认为整个争端的起因是主教很愚蠢地提出一个非常难以理解而又微妙到无关紧要的法律问题,而那些长老又自不量力地草率做出解释。他为此事感到叹息,共有同一个上帝、宗教和礼拜仪式的基督徒,没理由为一点意见的不同看法而分裂。他用非常严肃的态度劝导亚历山大里亚的教士,要效法希腊哲学家的精神,争论绝不丧失理性,就是各持己见也不致损害彼此友情。若民众的情绪不是那么猛烈急躁,君士坦丁处于宗教斗争的狂热之中,能保持平静和清醒的心灵,那么君主的冷漠和厌恶,可能就是将争吵压制下去最有效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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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负责教会事务的大臣极力要行政官员保持公正,反而激起了长老的宗教热情。君士坦丁为自己的雕像受到侮辱而怒火冲天,对日益扩大的暴乱行为,无论规模大小或真假,都感到惊愕。从他把300名主教召到皇宫集会起,就等于是已丧失和平解决的希望(325 A.D.)。君主的在场使辩论变得更为重要,注意聆听只会使争论更复杂。君王面对问题表现得很有耐性,这更加激发了争论各方的勇气。尽管君士坦丁的口才和智慧被普遍赞扬,但一位罗马将领自己的宗教信仰尚属可疑,对这方面的问题也未经过研究,更谈不上心得和成果。用希腊语讨论形而上学问题或宗教信仰问题,他恐怕不具有此资格。但主持过尼西亚大公会议的奥修斯是皇帝的亲信,他尽力使皇帝倾向正统教派。他只要适时地暗示,不久前拥护尼科米底亚暴君的欧西比乌斯,[375]此刻却在包庇异端分子,可能会使皇帝马上对反对派怒不可遏。尼西亚信条已得到君士坦丁批准,他明确地宣称,凡是反对这次宗教大会神圣决定的人,都会受到放逐处分,立即消除反对派微弱的怨言。原来持反对意见的主教,转瞬间从17人减到2人。恺撒里亚的欧西比乌斯对“本体同一”的论点,用含糊的语气勉强表示同意。[376]尼科米底亚的欧西比乌斯抱着迟疑的态度,只不过使遭受贬斥和流放的时间推迟约三个月。亵渎神圣的阿里乌斯被放逐到伊利里亚最遥远的行省,他本人和门徒全按照法律被扣上波菲利派的恶名,著作被明令焚毁,凡是私自收藏的人员,一经发现定处以极刑。至此,皇帝受到宗派纷争的精神感染,他的诏书表示出恼怒和讥讽的语气,目的是要在臣民的心中激起对基督教敌人的痛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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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行为看来像是一时冲动,他的决定并无任何指导原则。尼西亚大公会议过后不到三年,他又开始对被打压的教派表示同情,甚至于表现出包庇的样子,主要是那个教派在暗中受到他喜爱的妹妹的保护。撤销放逐令以后,欧西比乌斯重新获得君士坦丁的赏识,官复原职,仍旧登上原来被屈辱赶下台的主教宝座。阿里乌斯像个在宫廷中遭受迫害的清白无辜的人,获得应有的尊敬,他的宗教信念得到耶路撒冷宗教会议的承认。皇帝急着要规正处理不公的过失,竟发布了一道旨意非常清楚的命令,要把他隆重迎回君士坦丁堡的正统基督教会。然而就在确定了阿里乌斯胜利归来的日子后,他却离开人世。人们不免想到这一离奇而可怕的暴毙,是正统派的圣徒使得他们的教会能够摆脱势力强大敌人的控制,而且圣徒在这方面的贡献,已经超过信徒祷告所提出的要求。[3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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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会的三位主要领导人:亚历山大里亚的阿塔纳修斯、安条克的优斯塔修斯以及君士坦丁堡的保罗,都因各种不同的指控经几次会议的判决而被免职。后来,第一位基督教皇帝在临终前不久,由阿里乌斯派主教护持,在尼科米底亚接受洗礼,因此被放逐到遥远的行省。君士坦丁的基督教政府,无法规避轻率或软弱的指责。但是,这位轻易听信于人的君主,并不熟悉宗教战争方面的策略,可能只是听到持异端邪说的派别讲得头头是道,被他们谦恭的言辞和忏悔的行为所欺骗,事实上他对这些人的思想从来没有真正理解。而且在他尽力保护阿里乌斯,迫害阿塔纳修斯时,仍然认为尼西亚大公会议是基督教信仰的城堡和君士坦丁王朝的殊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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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君士坦提乌斯偏袒阿里乌斯派的行为(337—361 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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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士坦丁的几位儿子从小就加入新入教者的行列,但是他们都效法父皇的做法,推迟举行洗礼的时间。他们同样公然要对并未正式参与其事的神秘活动做出自己的评判。有关三位一体争端的胜负,完全要视君士坦提乌斯的心情而定,他原来承袭东部各行省,后来拥有整个帝国。阿里乌斯派的长老或是主教,为了利益隐瞒已故皇帝的遗嘱,由于君王对国事的意见都听宠信家奴的掇弄,因而更为他们创造了良好的机会,大家可以一起结成同党。太监和奴隶在皇宫里散布有毒的观念,这种危险的传染病由侍从传给警卫,由皇后传给不会生疑的皇帝。君士坦提乌斯经常对欧西比乌斯教派表现偏爱的态度,在领导人的巧妙安排下,无形中加强这种印象。他对僭主马格嫩提乌斯取得胜利,更倾向于使用武力推展阿里乌斯派的宗教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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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两军在墨萨平原进行交战时,敌对双方的命运全取决于战场的机遇,君士坦丁之子停留在城里,进入一座殉教者的教堂,度过那段焦虑不安的时刻。教区的阿里乌斯派主教瓦伦斯成为他精神上的抚慰者,采取非常谨慎的巧妙措施,不仅可以保证得到他的欢心,也让他能安全逃离危险。他秘密派遣行动敏捷而又可靠的信使,不断向皇帝报告战场上的变化。当朝臣们全都围绕着恐惧万状而又全身发抖的主子时,瓦伦斯却肯定地告诉他高卢军团已经败退,并且仍不失机智地暗示说,事态发生变化的消息属实,的确值得庆贺,是天使透露给他消息后才向皇帝报告。感恩的皇帝于是把胜利归功于墨萨主教的德行和参与,认为他对神的忠诚理应获得上天奇迹般的赐福。阿里乌斯派把君士坦提乌斯的胜利视为本派的胜利,认为君士坦提乌斯获得更胜于其父的光荣。[378]耶路撒冷的主教西里尔立即编出天空出现十字架的细节,并绘声绘色地说十字架的四周有一圈彩虹围绕。而且,他说在圣灵降临节那天,十字架的形象出现在橄榄山的上空,大约维持了三个小时,使得虔诚的朝圣者和圣城的人民都大开眼界。[379]天空的一颗流星被愈传愈大,阿里乌斯派的历史学家们甚至断言,在潘诺尼亚平原上交战的双方都清楚地看到,并说有意把自己装扮成偶像崇拜者的暴君,在正统基督教的吉祥象征出现之前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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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局外人用公正的态度看待帝国内战或宗教纷争的发展情况,引起大家的注意。阿米阿努斯曾在君士坦提乌斯的军队中服役,研究过皇帝的为人处世,他的作品中一小段文字,也许会比若干页神学的谩骂文章更有价值得多。这位谦恭的历史学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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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教本身纯真而又简单,但是却与愚蠢的迷信混为一谈。基督教非但不运用自己的权威使各方和解,反而整日在口头上争辩,被无聊的好奇心挑起的分歧意识,变得日益扩大,四处传播。道路上有大群的主教,从四面八方赶着参加他们所谓的宗教会议。在他们尽力使整个教派统一于特殊观点时,驿站的设施几乎被如此匆忙和频繁的奔走耗用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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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对君士坦提乌斯统治时期宗教活动的情况有更深入的了解,那就能对这段奇特的文字做出合理评论,说明阿塔纳修斯的担心很有道理:那些不知疲倦的教士,在帝国各地奔走寻求真正的宗教信仰,在不信神明的世界引起轻蔑和耻笑。皇帝自从摆脱内战的恐惧以后,每当留在阿尔勒、米兰、西米乌姆和君士坦丁堡的冬营,就把闲暇时间用在让自己开心的辩论上,当然有时也会使整个过程变得艰苦不堪。为迫使这位神学家在理论上就范,无论是行政官员还是暴君,不惜使用刀剑的威胁手段。皇帝反对尼西亚大公会议决定的正统教会信条,明白显示他的无能无知和专横暴虐的程度相较,可以说是不相上下。宦官、妇女和主教左右皇帝虚荣而软弱的心灵,使得他对“本体同一”论无比反感,但是怯懦的良心又对埃提乌斯亵渎神灵的做法感到惊愕。可怜的加卢斯似乎对这位无神论者表示关怀,这更加重了他的罪行。甚至几位大臣在安条克遭到屠杀,也被说成是这位诡辩家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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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士坦提乌斯的思想不可理喻,也不会因信仰而坚定不移,他对左右两个极端产生恐惧,被迫盲目向黑暗而空洞的深渊靠近。他时而接受或又谴责阿里乌斯和半阿里乌斯派的观点,时而放逐或又召回他们的领导人。在办理公务和召开宴会的季节,他利用整天时间甚至通宵不眠,对含义不明的信条逐字斟酌,甚至推敲每个音节。他甚至常常会在睡梦中思考这些问题,占据了他的休息时间。皇帝支离破碎的梦境都被他说是上天显灵,他还心安理得地接受了那些为满足他一时的热情冲动而不顾教会利益的教士授予他的“主教之主教”的荣誉称号。他忙着在高卢、意大利、伊利里亚和亚细亚召开多次宗教会议,计划要建立统一教派,但因为构想和作为的轻率、阿里乌斯派的分裂以及正统基督教会的反对,遭受到接二连三的挫折。他下定决心拿出最后手段,召开全国宗教会议,强制推行钦定信条。但尼科米底亚为地震所摧毁,难以找到合适会址,以及政治方面无法公开之原因,使这次集会有所改变。东部的主教指定在伊索里亚的塞琉西亚集会,西部的主教则在亚得里亚海海滨的里米尼聚商。前来开会的人,不是各行省选出的两三名代表,而是全教区所有教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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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部的会议经过四天的激烈争论,毫无成效,结果不欢而散。西部的会议拖延将近七个月。禁卫军统领托鲁斯奉命,除非这些主教达成一致意见,否则不准散会。皇帝授权他可将15名最倔强的主教处以流刑,应允他若有能力完成艰巨任务,就授予他执政官的权力,使他易于按令行事。经托鲁斯的恳求和威胁、君王的无上权威、瓦伦斯和乌尔萨西乌斯的诡辩、饥寒交迫之苦以及悲惨和绝望的流放,里米尼会议的主教只得全部勉强同意。东部和西部的代表团在君士坦丁堡的皇宫谒见皇帝,君士坦提乌斯极为得意,终于强迫所有人接受圣子只是和圣父“相像”而绝非“同体”的信念。但阿里乌斯教派在未获胜前,便把拒不从命的正统派教士全部撤换。君士坦提乌斯对伟大的阿塔纳修斯一直进行背弃正义而又无用的迫害,为其统治带来很大的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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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阿塔纳修斯的宗教热忱和行事作风(326—373 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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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在实际还是在想象的生活中,很少有机会看到这样一个人,全心全意坚持要达成单一目标,排除许多障碍,仅凭个人心灵力量竟能产生这样大的效果。阿塔纳修斯[380]的不朽声名,将永远和正统基督教的三位一体学说联结在一起,他为维护神圣的学说,奉献毕生精力和时间。他生长在亚历山大里亚一个普通家庭,从小接受良好教育,早期的阿里乌斯派异端邪说刚刚萌芽,他就对其表示出激烈反对。他在一位年老的高级教士手下任秘书职务时,便发挥重要作用。许多参加尼西亚大公会议的神父,都以惊奇和敬佩的眼光看待名望日益高升的年轻执事。在公众遇到危难时,光是靠资格老和地位高没办法解决问题,执事阿塔纳修斯从尼西亚回来后,不到5个月便登上埃及大主教的宝座。他任此要职达46年之久,漫长的任期一直不停和阿里乌斯派的势力进行斗争。阿塔纳修斯曾五次被赶下台,前后有20年的时间是在流放地点或逃亡生活中度过。罗马帝国所有的行省,全都曾目睹他推行圣父圣子同体论的功绩以及他为此遭受的痛苦。他把这项工作视为唯一的乐趣和职务,视为他的责任以及整个生命的荣誉。亚历山大里亚的主教处于迫害的风暴之中,保持沉默,努力工作,尽量护卫自己的名节,置个人安危生死于度外。尽管阿塔纳修斯的思想受到宗教狂热的影响,但是他表现出的优越品格和才能,能够治理一个巨大的王国,远比君士坦丁那堕落的儿子更为胜任。他的学识远不及恺撒里亚的欧西比乌斯那样渊博,直率的谈吐也比不上巴西尔和格列高利文雅的演说。但是无论处于何种情况之下,埃及大主教需要为自己的观点或行为提出辩解时,他那种不事修饰的风格,不管用口述还是笔录,总是那么清晰、雄辩和极具说服力。在正统教会学派之中,他永远被尊为基督教神学最严谨的大师,同时被认为精通两门与主教身份不相称的世俗学问,那就是法理学和占卜学。他对未来的事物有时会幸而料中,不讲迷信的通达之士会认为这是他凭经验做出的判断,但是他的朋友肯定其来自上天的启示,敌人却说他精通万恶的巫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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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阿塔纳修斯在一生之中不断接触从僧侣到皇帝等不同类型的人物,要与他们的宗教偏见和狂热情绪交手应战,因此对他而言,最重要的学问还是对人性的研究。他对不断变化的现象,始终能保持清醒的态度和前后连贯的看法;对于转瞬即逝具有决定意义的情节,一般人来不及注意,而他绝不会放过。这位亚历山大里亚的主教能够清楚分辨当前的情势,明白什么时候可以大胆按命令行事,什么时候必须进行巧妙而细心的安排。他知道能和权势人物抗争多长的时间,时机不对必须设法逃开免遭迫害。当他把教会的打击指向异端邪说和叛乱活动时,他要使自己处于主导地位,同时具有领导人的稳健作风,保持灵活机警和宽大为怀的态度。阿塔纳修斯的当选,免不了被人指责为不合常规和过于鲁莽,[381]但是他处处得体的行为举止,很快赢得教士和信徒的好感。亚历山大里亚市民都迫不及待拿起武器,保卫这样一位能言善辩而又思想开明的本堂神父。在他遭受不幸时,总能从教区的教士对他衷心的拥护中得到支持和安慰,而且埃及100名主教始终用无比的热情,尽忠于阿塔纳修斯的教会事务。他的衣着和配备都很简陋,以无碍于工作和主教的颜面为标准,然后他就前往从尼罗河河口到埃塞俄比亚边境的所管辖的各行省进行访问。他与最下层的人民交谈非常亲切,用谦恭的态度向沙漠地区的圣徒和隐士致敬。[382]阿塔纳修斯不仅在宗教大会上显露超人的智慧,参与者的人品学识与他不相上下;即使在许多亲王聚会的宫廷里,他也表现出从容不迫和坚定自信的举止,令人肃然起敬。在他几经波折的生活中,不论处于顺境还是逆境,他从不曾失去朋友的信任和敌人的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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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阿塔纳修斯多次遭到放逐及赦回(326—373 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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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士坦丁皇帝多次表示要恢复阿里乌斯在正统基督教会的地位,埃及大主教在年轻时就对这个主张坚决持反对立场。[383]皇帝尊重阿塔纳修斯坚决的态度,可能也原谅了他的言行。阿里乌斯派把他视为实力最强大的敌人,不得不暂时掩饰心中的仇恨,暗中准备对他发起远距离的间接攻势。他们到处散布流言蜚语,把这位大主教说成骄纵任性和专横跋扈的暴君,公然指控他与梅勒提乌斯[384]那批搞分裂的追随者,一起破坏尼西亚大公会议核定的协议。阿塔纳修斯公开表示,他反对接受屈辱的和平,而皇帝竟听信谗言,相信阿塔纳修斯曾滥用宗教和行政职权,对那些可恶的分裂分子进行迫害;说他曾经在马里奥提教堂里,打碎一个圣餐杯,犯下亵渎神圣的罪行;说他曾经残酷鞭打或关押了梅勒提乌斯那一派的六个主教;说该派的第七位主教阿尔塞尼乌斯被埃及大主教所谋杀,或至少被砍去手脚。[3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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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士坦丁把这些有损阿塔纳修斯荣誉和生命的控告,通知他的兄弟达尔马提亚,也就是镇守在安条克的监察官。于是在恺撒里亚和提尔相继召开两次宗教会议,东部的主教都得到指示,要他们在前往耶路撒冷参加新建的基督复活教堂庆典仪式前,先对阿塔纳修斯的案子做出判决。这位大主教可能深信自己清白无辜,但是他感觉到,提出控告的仇恨情绪同样也会左右审判的进程,进而做出不公正的判决。于是他表现得非常机警,拒绝出席敌人为他安排的法庭,对恺撒里亚宗教会议的开会通知不予理会,而且运用计谋拖延了很长一段时间。终于皇帝说出重话,如果他再拒不出席提尔会议,[386]就用违抗圣旨的罪名加重处分,他在这种情况下只有顺从皇帝专横的命令。当阿塔纳修斯作为50名埃及主教的领队,从亚历山大里亚港开始航行之前,他采取明智的做法,和梅勒提乌斯派结成同盟。受到诬告说被他杀害的阿尔塞尼乌斯其实是他的好友,隐匿在随行人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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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尔会议由恺撒里亚的欧西比乌斯主持,就他的学识和经验来看,可以说是热情有余而机智不足。人数众多的阿里乌斯派,喋喋不休地叫嚷对杀人犯和暴君的咒骂。阿塔纳修斯装出不敢争辩的样子,使他们更加得意忘形地大声嚣闹,这时阿塔纳修斯平心静气等待决定性的时机,好把安然无恙活着的阿尔塞尼乌斯请到大会中来。还有一些指控因为性质关系,使他无法做出如此明确的令人满意的回答,但是这位大主教却也有办法证明,说他打碎圣餐杯的那个村子,从来既没有教堂,也没有什么圣坛,更没有什么圣餐杯。但是,已经秘密决定要给敌人定罪的阿里乌斯派,试图借助司法形式来掩盖违法的行径。大会指派一个由六位代表组成的教士委员会当场搜集证据,但是这种做法遭到埃及主教的强烈反对,因而又引起一阵打斗争吵和公然作伪证的行动。在来自亚历山大里亚的代表离去以后,会议依靠多数派的投票,做出对埃及大主教降职和流放的判决(330 A.D.)。这份用最恶毒的语气写成的充满怨恨和报复心理的决议,随即被呈送给皇帝和正统基督教会。而在这个时候,那些主教马上恢复温和及虔诚的仪态,仿佛他们都是前往耶稣墓地的朝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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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塔纳修斯并没有因为顺从或默认了教会审判官的不公正审判而就此罢休。他决心要冒险一试,看看皇帝是否能听到真理的声音,因而在提尔最后判决尚未公布之前,无所畏惧的大主教匆匆登上即将扬帆开往京城的船只。如果他正式提出觐见皇帝的要求,可能会遭到拒绝或者借故推辞,因而阿塔纳修斯根本不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到来。他耐心等待君士坦丁从附近一处别墅返回皇宫,看到皇帝骑马在君士坦丁堡的主要街道上走过,他便立即勇敢地站出来挡住面带怒容的君王。如此奇特的出现方式使皇帝感到惊奇和气愤,命令卫兵把强行求见的人赶走,但他同时也不由自主地对眼前之人产生了相当的敬意,暂时缓和了恼怒的情绪。主教唤醒君王的良心,请求他主持公道,傲慢的皇帝被主教的勇敢和口才所折服。[387]君士坦丁怀着公正和关注的心情,聆听着阿塔纳修斯的陈述,马上下令让参加提尔会议的人员前来说明定谳的理由。要不是欧西比乌斯派人士想尽办法,又为大主教编造一个不可原谅的罪行,说亚历山大里亚的粮船向新都城运送居民赖以为生的谷物时,被阿塔纳修斯运用阴谋诡计加以拦截和扣押,否则阿里乌斯派恶意的审判可能会被揭穿。[388]皇帝认为送走一个深获民心的领袖可以确保埃及的平静,倒是对此感到满意,但他拒绝任命新的大主教来接替空出来的职位。皇帝犹豫不决地考量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对他的判决是有所戒备的隔离(336 A.D.),而不是带来羞辱的流刑。阿塔纳修斯被送到高卢边远行省,但在特里夫的宫廷里受到殷勤的接待,他在那里度过了28个月的时光。皇帝的过世改变了整个政局,年轻君王的统治较为松散,小君士坦丁发布措辞非常谦虚的诏书,让阿塔纳修斯回到故乡,恢复原职(338 A.D.),皇帝的礼遇充分肯定可敬客卿的无辜和才华。[3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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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皇帝的逝世使阿塔纳修斯遭受第二次迫害(341 A.D.),意志薄弱的东部君王君士坦提乌斯很快成为欧西比乌斯派的秘密同谋。这一派的90名主教借口为大教堂举行庆典在安条克集会,制定二十五条语意含混的信条,稍稍带有半阿里乌斯派的色彩,至今仍对希腊的正统派教徒起约束作用。会议做出一项外表看起来很公正的裁示,任何一位被宗教会议免职的主教,在未经过同等级另一次宗教会议判定无罪之前,均不得重新行使教会职权。这条教规立即被用在阿塔纳修斯身上,安条克会议宣布了这项决定,或者说是对他的免职已获得批准。一个名叫格列高利的外乡人接替他的位置,埃及行政长官费拉格利乌斯[390]受命,运用行省的民政和军事力量支持这位新主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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迫于亚细亚高级教职人员的阴谋陷害,阿塔纳修斯离开亚历山大里亚,在梵蒂冈圣洁的门槛外度过三年[391]放逐和诉愿的生活。他刻意苦读钻研拉丁语文,很快就能用拉丁文与西部的教士谈判有关问题。他讲出合乎身份的外交辞令,使高傲的尤里乌斯改变态度,完全听从他的意见。罗马主教终于接受他的上诉,将这起案件看成属于教廷管辖范围内的特殊案件,并在一个有50名意大利主教参加的会议上,一致肯定了他的清白和无辜。等到第三年末了,君士坦提乌斯皇帝虽然荒淫无道,仍旧关心正统基督教会的信仰问题,在米兰的皇宫召见了这位大主教。金钱的力量推动真理和正义的事业,[392]君士坦斯的大臣向皇帝建议,召开一次基督教教士大会,用来取代正统基督教会代表会。来自西部的94名主教和来自东部的78位主教在撒尔底迦集会,这个地方位于两个帝国的交界处,但是在阿塔纳修斯保护人的管辖范围之内。他们之间的辩论很快就变成充满敌意的争吵,亚细亚的教士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全部退到色雷斯的菲利普波利斯。于是在这两个敌对的会议上,彼此把对方看作仇人进行毫不留情的攻击,谴责对手是上帝之敌。两个会议决定的信条,都得到各自所在行省的批准和发行。于是,在西部被奉为可敬圣徒的阿塔纳修斯,在东部则被斥为可恶的罪犯。[393]撒尔底迦会议第一次透露出希腊和拉丁教会之间的不和与分裂,由于在信仰上发生偶然的差异,以及在语言上无法克服的隔阂,最后终于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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