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迫于亚细亚高级教职人员的阴谋陷害,阿塔纳修斯离开亚历山大里亚,在梵蒂冈圣洁的门槛外度过三年[391]放逐和诉愿的生活。他刻意苦读钻研拉丁语文,很快就能用拉丁文与西部的教士谈判有关问题。他讲出合乎身份的外交辞令,使高傲的尤里乌斯改变态度,完全听从他的意见。罗马主教终于接受他的上诉,将这起案件看成属于教廷管辖范围内的特殊案件,并在一个有50名意大利主教参加的会议上,一致肯定了他的清白和无辜。等到第三年末了,君士坦提乌斯皇帝虽然荒淫无道,仍旧关心正统基督教会的信仰问题,在米兰的皇宫召见了这位大主教。金钱的力量推动真理和正义的事业,[392]君士坦斯的大臣向皇帝建议,召开一次基督教教士大会,用来取代正统基督教会代表会。来自西部的94名主教和来自东部的78位主教在撒尔底迦集会,这个地方位于两个帝国的交界处,但是在阿塔纳修斯保护人的管辖范围之内。他们之间的辩论很快就变成充满敌意的争吵,亚细亚的教士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全部退到色雷斯的菲利普波利斯。于是在这两个敌对的会议上,彼此把对方看作仇人进行毫不留情的攻击,谴责对手是上帝之敌。两个会议决定的信条,都得到各自所在行省的批准和发行。于是,在西部被奉为可敬圣徒的阿塔纳修斯,在东部则被斥为可恶的罪犯。[393]撒尔底迦会议第一次透露出希腊和拉丁教会之间的不和与分裂,由于在信仰上发生偶然的差异,以及在语言上无法克服的隔阂,最后终于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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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塔纳修斯第二次在西部流放期间,经常在卡普阿、洛迪、维罗纳、帕多瓦、阿奎莱亚和特里夫等地获得皇帝召见。一般都由当地教区主教帮助安排召见事宜,御前大臣总站在神圣觐见厅的幔帐或窗子前,这样一来,大主教抱着始终如一的谦恭态度,庄重地提出申诉,这些受到尊敬的证人便可加以证实。[394]当然,他就是出于谨慎的考量,也会使用温和而尊敬的语气,这才符合一个臣民和主教的身份。但在与西部君王友善的会见中,阿塔纳修斯也可能对君士坦提乌斯的错误表示失望,肯定大胆指控他的宦官和阿里乌斯派大主教的罪行,为正统基督教会所遭受的不幸和危险表示痛心,鼓励君士坦斯在宗教热情和荣誉方面能追随他的父皇。这位皇帝宣称,他决定将欧洲的武力和财力用于推展正统基督教会的事业,并说他要写一封信给他的哥哥君士坦提乌斯,明确表示自己的态度,告诉他如果不同意立即恢复阿塔纳修斯的职务,就会亲自率领军队和舰队去亚历山大里亚,把阿塔纳修斯请上主教宝座。[3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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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可怕的宗教战争,由于君士坦提乌斯及时让步而得以避免,东部皇帝只得降贵屈尊向他曾伤害过的臣民请求和好。阿塔纳修斯保持着傲然的姿态并不回应,直到接连收到三封信,确实保证自己能得到东部君王的保护、善意和尊敬。君士坦提乌斯在信中请阿塔纳修斯回去继续担任大主教职务(349 A.D.),甚至不惜自贬身份预先提出,可以要求几位主要大臣为他的真诚做证,这种真诚还表现在更为公开的行动:他向埃及发出严格的命令,召回阿塔纳修斯的追随者,恢复他们的权利,宣告他们无罪,从一切文书卷案中,销毁欧西比乌斯派得势时期所留不合法的审判记录。无论基于正义和颜面,在提出的要求全都得到许诺和保证以后,阿塔纳修斯大主教轻松穿过色雷斯、亚细亚和叙利亚的几个行省缓慢前进。一路上东部的主教对他非常恭敬,却只会激起他的厌恶,这种虚伪的表面功夫无法蒙骗他看穿世情的眼光。[396]他在安条克晋见君士坦提乌斯,用谦恭而坚定的态度接受君主的拥抱和辩解。皇帝要求在亚历山大里亚为阿里乌斯派保留一个教会,他提出了一个条件来驳回这个要求,那就是除非在帝国其他的城市,对他那一派也能如此宽容。他的回答如同出于独立自主的亲王之口,只是显得比较温和与公正而已。这位大主教进入首府的情景完全像一次凯旋式,久别重逢和遭到迫害使得亚历山大里亚的居民对他备感亲切。他原来就能严格执行的权威,现在更加牢固地树立起来,他的名声从埃塞俄比亚到不列颠传遍整个基督教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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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君士坦提乌斯对阿塔纳修斯的迫害行动(353—355 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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迫使君王不得不公然撒谎掩饰的臣民,永远不可能得到他真诚和彻底的谅解。君士坦斯的不幸命运,马上使阿塔纳修斯失去实力强大和慷慨真诚的保护者。在弑君者(指马格嫩提乌斯)和君士坦斯唯一幸存的兄弟(指君士坦提乌斯)之间进行的内战,使整个帝国有三年多的时间陷入灾难之中,却给正统基督教会带来一段喘息时间。交战的双方现在都急于想得到这位主教的好感,因为他个人的威望,可能会对尚未做出最后决定的重要行省而后的倾向产生重大的影响。阿塔纳修斯曾见过马格嫩提乌斯派来的使臣,因而后来他被指控曾与僭主秘密通信。[397]君士坦提乌斯皇帝多次向最亲爱的教父阿塔纳修斯表示,不管他们共同的敌人曾散布多么恶毒的谣言,他确实已经继承死去弟兄的信仰和皇位。感激和仁德之心都会使这位埃及大主教不能不为君士坦斯的不幸感到悲伤,对马格嫩提乌斯的罪行深恶痛绝。但是,阿塔纳修斯非常清楚,君士坦提乌斯心存顾虑是他唯一的安全保证,因而他为正义事业获胜而祈祷的热诚还是稍微降低一些为好。少数顽固而滥用君王信任的愤怒的主教,已不再存有恶毒的企图,非要置阿塔纳修斯于死地。但这位君王自己宣布了一个积压胸中多年的决心,要为自己曾受到的伤害报仇雪耻。[398]君士坦提乌斯取得胜利后在阿尔勒度过的第一个冬天,便全部用来对付比已失败的高卢僭主更为可恶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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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皇帝率性而为,下令处死国内一位表现杰出和品德高尚的公民,公开使用暴力或滥用法律的大臣对这项残酷的命令,会毫不犹豫地加以执行。但是他想控告和惩处那位受人爱戴的主教,下达命令却不得不十分小心,必然遇到种种困难,因此才会一再向后拖延。这便向全世界表明,教会的特权已经使尊重秩序和自由的意识在罗马帝国的政府中开始复活。提尔会议宣布的判决一直未被撤销,上面有东部绝大多数主教的签名,既然阿塔纳修斯曾一度被同教的弟兄宣判,免去崇高的教职,那么他后来的一切行动都可以看成不合法,甚至有犯罪的意图。但是埃及大主教过去曾经受西部教会坚定和强力的支持,基于这样的事实,君士坦提乌斯在没有得到拉丁主教的认可之前,不得不延缓执行判决的命令,而且教会内部的谈判竟费去两年的时间。皇帝和臣民之间的诉讼案,先在阿尔勒宗教会议、后来在有300多名主教参加的米兰会议[399]都进行过严肃的争论。这些主教原本对教派的忠贞也逐渐受到破坏,主要是由于阿里乌斯派的判决理由、宦官运用的各种花招以及一位皇帝的恳切请求。他不惜牺牲自己的荣誉以寻求报复,滥用自己的权势以影响主教的情绪。贿选这最让人诟病的违宪行为,毫无疑问已经开始大为流行。荣誉、财物、免除赋税的许诺都私相授受作为交换宗教选票的条件,[400]对这位亚历山大里亚主教的判罪,却非常巧妙地被说成是能使正统基督教会恢复和平的唯一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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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阿塔纳修斯的朋友并没有抛弃他们的领袖和理想。他们依仗神圣地位所能给予的保护,拿出勇往直前的气概,在公开的辩论和私下与皇帝的商谈中,始终坚持维护宗教和法律尊严的立场。他们宣称,不论是接受皇帝给予的恩宠,还是触怒皇帝所带来的恐惧,都绝不可能促使他们参加谴责一位不在场教友的活动,何况他全然无辜而且令人敬佩。他们相当有理地宣称,提尔会议做出违法和过时的判决,早已完全被皇帝的诏书、亚历山大里亚主教的复职、到处抗议的敌人保持沉默或改变信仰这些事实所完全推翻。他们再三强调,他的清白无辜得到参加埃及会议的主教一致证实,在罗马会议和撒尔底迦会议[401]上得到拉丁教会公正的裁定。他们为阿塔纳修斯的艰难处境深表痛心,他在应有的地位、荣誉以及君王的表面信任之中,刚刚安享几年宁静的生活,如今却又再次被传唤去为毫无根据和夸大其词的指控辩解。虽然他们立论充分而且态度极为诚恳,但是在这场相持不下的辩论中,帝国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主教身上,论战的两派都准备牺牲真理和正义,以求达到对自己更为有利的目标,那就是保全或者除去捍卫尼西亚信念无所畏惧的勇士。阿里乌斯派仍然认为,用含糊的语言掩盖自己的真实思想和意图是明智的做法。但是获得人民的爱戴和以全国性宗教大会的信条作为后盾的正统教会,他们的主教在各种场合,特别是在这次米兰会议上,坚持要敌对派先为自己洗掉散播异端邪说的嫌疑,然后再考虑控诉伟大的阿塔纳修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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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理性的声音(如果理性确实是在阿塔纳修斯这一边)却被多数人的喧嚣给压下去,其中多数是在派别斗争中受到收买的人。阿尔勒和米兰会议继续开下去,直到西部教会和东部教会的法庭都宣判亚历山大里亚主教有罪,将他免职以后才宣布散会。那些曾持反对意见的正统教会主教,现在都要在判决书上签字,从此在共同的宗教信仰之中,要和阿里乌斯派居心可疑的领袖团结起来。帝国的信使将一份表示同意的文书送给不曾到会的主教。凡不肯放弃自己的观点,立意与阿尔勒和米兰会议公开的、受到神灵启示的英明裁定相抗衡的人,立即会被皇帝下令放逐,因为他们并没有认真执行正统基督教会会议的决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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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些因为坚持信仰而被流放的队伍中,有许多是身为高级教士的领导人,其中特别值得一提的有罗马的利贝里乌斯、科尔多瓦的奥修斯、特里夫的保利努斯、米兰的狄奥尼西乌斯、韦尔切利的欧西比乌斯、卡利亚里的鲁西菲以及普瓦提埃的奚拉里。利贝里乌斯曾管理过帝国的首都,担任过显要职位;奥修斯功绩卓著、经验丰富,一直被认为是君士坦丁的亲信而受人尊敬,并且是尼西亚信条的创始人。这些高级教士处于拉丁教会的领导地位,无论是在顺从皇权还是在据理力争方面,都可能成为会众学习的榜样。然而,皇帝多次威胁罗马和科尔多瓦的主教,逼使他们就范的企图,在一定时间内并没有奏效。那位西班牙人公开宣布他已做好准备,要在君士坦提乌斯的统治下忍受苦难;想当年皇帝的外公马克西米安在位时,老主教已经受过60年的折磨。那位罗马人在觐见君主时,则坚持阿塔纳修斯的清白无辜和他自己的自由权利。等到利贝里乌斯被放逐到色雷斯的贝里亚后,就把一大笔作为旅费的钱寄回来,并且出言不逊,侮辱米兰的朝廷,说皇帝和他的宦官需要这笔钱付给士兵和主教。流放和监禁的艰苦终于磨损了利贝里乌斯和奥修斯的意志。罗马主教靠承认有罪的让步,而获得释放返回,后来及时悔过而消除了身负的罪行。科尔多瓦已衰老的主教奥修斯被逼迫签字,除了说服之外,中间更使用了暴力,他已年近百岁,这时非但精力不济,何况神志也有些不清醒。而阿里乌斯派的目空一切的胜利,使得有些正统教会的基督徒把责任推到不幸的老人身上,虽然他对基督教有过很大的贡献,但仍然引起众人不遗余力的抨击,在他死后都没有放过。[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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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宗教争论引起亚历山大里亚大屠杀始末(356 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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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贝里乌斯和奥修斯的屈服,使那些信念毫不动摇坚持阿塔纳修斯伟大德行和宗教真理的主教,觉得自己更加光彩。他们的敌人那种奸猾而恶毒的用心,更剥夺他们共同商量和互相安慰的机会,把这些被流放的杰出教士分送到相距甚远的行省,并精心为他们挑选一个在庞大的帝国中对他们最不友好的地点。[403]但是他们却很快体会到,利比亚的沙漠和卡帕多细亚最野蛮的地区,比起某些城市来对他们还略好一些,城市里那些阿里乌斯派的主教,简直可以肆无忌惮发泄宗教仇恨。他们所能获得的安慰,只是自己的正直和不屈、追随者的拜访、来信和慷慨的救济,以及很快就能高兴看到,尼西亚信念的敌人在内部出现分裂,这给他们带来最大的满足。皇帝君士坦提乌斯的理念非常怪异,反复无常难以捉摸,在基督教教义问题上看法稍不合他的标准,就会引起雷霆暴怒,以致他对那些坚持“本体同一”论、主张本体同类论,以及那些不承认圣父圣子相像的人,都用同样的狂热态度加以迫害。三个主教观点完全不相同,但可能同样被免职。如果他们在同一流放地彼此相遇,那时,根据他们当时不同的情绪,对于敌对派系盲目的热情,可能会相互安慰或是加以责骂,认为他们目前所遭受的痛苦,将来即使有再大的幸福也难以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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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部正统基督教会主教的免职和流放,是为了置阿塔纳修斯本人于死地而预先安排的步骤。在过去的26个月里,帝国朝廷用尽各种阴险的手段和暗中的活动,要将他赶出亚历山大里亚,同时也撤回原来他向人民慷慨施舍的津贴。然而,当埃及的大主教被拉丁教会抛弃并且开革逐出教会,已经失去任何外来援助时,君士坦提乌斯派遣两名使臣前来口头宣布放逐的命令,监督贯彻执行。本来,这项判决已得到全体教派的公开认可,因而君士坦提乌斯不肯给信使书面命令的唯一动机,只能说他对这件事尚有顾虑,担心如果人民决心以武力誓死保卫无辜的精神之父,他的第二大城市和帝国的最富庶行省就有遭到攻击的危险。他这种过于谨慎的行动,给阿塔纳修斯提供装糊涂的机会。他以极有礼貌的方式否认这命令的真实性,说明这种做法有违宽厚君主一向所秉持的公正态度,同时也与从前发布的命令相抵触。埃及的民政当局发现不论是劝说还是强迫,都无法使大主教离开执掌教会大权的宝座。他们被迫不得不和亚历山大里亚深得人心的领袖达成一项保证协议,在没有进一步了解皇帝真实意图之前,暂时停止彼此控诉和敌对行动。这个外表看来很温和的做法,欺骗了正统基督教教会,造成一种致命的虚假安全感。实际上,这时上埃及和利比亚的罗马军团已得到密令正迅速前进,准备包围或者袭击这座习于发动叛乱和已陷入宗教狂热之中的省都。[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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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历山大里亚位于大海和马里奥提湖之间,地理位置便于军队的接近和登陆,因此来犯的军队在城市还没来得及采取任何措施前,诸如关闭城门或占领重要据点,便已进入市区中心。签订协议后第23天的深夜,埃及公爵叙利阿努斯亲自率领5000名全副武装做好袭击准备的士兵,出人意料地拥进大主教正带着一部分教士和教徒做夜间礼拜的圣提奥纳斯大教堂。这座神圣建筑物的大门被进攻的士兵砸开,随之而来的是一片骚乱和屠杀。但是,由于被杀者的尸体和兵刃的残片,第二天可能被当作无可辩驳的证据留在正统基督教会手中,所以叙利阿努斯的行动只能说是成功地闯入而非一次完全的征服。该市其他的教堂也遭到类似的暴力蹂躏,而且在此后至少四个月里,亚历山大里亚一直暴露在敌对教派神职人员的鼓舞之下,惨遭任意肆虐的军队残害。大批虔诚的信徒被杀,如果他们无故受难,也没有人为他们报仇,那么都应该被称为殉教者。主教和长老受到残酷的迫害和侮辱,圣洁的修女被剥光衣服,受到鞭打和奸污,富有市民的家园被抢劫。就这样,在戴上宗教狂热的假面具后,兽性、贪婪和私愤可以尽量发泄,不仅不会受到任何惩罚,反而受到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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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历山大里亚的异教徒自成一派,人数众多且早已心怀不满,稍有人鼓动就愿意抛弃他们既害怕又尊敬的主教。由于寄希望于可能得到的某些好处,以及害怕被当作叛乱分子惩治,他们都表示支持阿塔纳修斯的继任者——卡帕多细亚很有名望的格列高利。篡位者在阿里乌斯派的宗教会议接受圣职,新委任的埃及伯爵塞巴斯蒂安,被派来执行这个重要计划,格列高利在武力支持下登上大主教的宝座。暴虐的格列高利无论是在使用权力或夺取权力时,根本不考虑教规、正义和德行,使得都城出现的暴力和恶行,在埃及90多个设有主教的城市重演。君士坦提乌斯在胜利的鼓舞下,公然表示支持使臣的做法。在公开发表的一封充满热情的书信中,皇帝提到之前那位暴虐的主教靠着三寸不烂之舌,蛊惑盲目信徒以获得威望,现在终于能够从他的手里把亚历山大里亚解救出来,特别向大家恭贺。皇帝接着大谈新当选主教格列高利的品德和虔诚,可以说是亚历山大里亚的庇主和恩人,名望超过建城的亚历山大大帝。但皇帝又严正宣告,他将怀着不可动摇的决心高举着火和剑,穷追那些附和阿塔纳修斯的叛乱分子。这个邪恶的阿塔纳修斯已经承认自己的罪行,但却避开审判,逃脱他早就罪有应得极为耻辱的死刑。[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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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阿塔纳修斯逃亡和藏匿的传奇事迹(356—362 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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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塔纳修斯的确是逃过了一场凶险万分的灾难,这位传奇人物的冒险经历的确吸引大家注意。在圣提奥纳斯大教堂被叙利阿努斯军队攻占的那个难忘夜晚,大主教非常冷静且无比威严地坐在宝座上,等待死神的来临。当大家的礼拜活动被愤恨怒吼和惊恐尖叫打断时,他却鼓舞吓得发抖的会众高唱《大卫之歌》,庆祝以色列的上帝战胜埃及骄横而渎神的暴君,用来表达他们坚定的宗教信仰。教堂的门终于被撞开,阵雨一般的箭矢射向人群,手举刀剑的士兵闯入圣所,铠甲在圣坛周围明亮的灯光照耀下,闪烁着阴森可怖的光芒。[406]阿塔纳修斯的周围围绕着虔诚的僧侣和教士,他怀着高尚的情操拒绝他们撤离的要求,并声称在最后一名会众安全离开前,他不会放弃自己的职责。那天夜晚的黑暗和混乱非常有利于主教的逃离。尽管他混杂在沸腾的人流中,被挤倒在地失去知觉,全身不能动弹,但他最后重新恢复了大无畏的勇气,躲开士兵急不可待的追捕。阿里乌斯派的向导早已告知那些士兵,阿塔纳修斯的人头将是皇帝最喜欢的一份重礼。从那个时刻开始,埃及大主教完全从敌人的眼前消失,在绝对隐匿的环境中度过六年时光。[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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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塔纳修斯誓不两立的敌人,用专制的手段统治整个罗马世界。穷追猛打的君王丝毫不肯放松,一封紧急的信件被送到埃塞俄比亚王子面前,要让阿塔纳修斯在地球上最遥远和最荒凉的地方也无法存身。伯爵、禁卫军统领、护民官和全国军队先后都参与了搜捕逃亡的主教。皇帝的诏书让一切行政和军事力量都随时处于戒备状态,许诺对不论死活能交出阿塔纳修斯的人将予以重赏,还宣告对胆敢私下窝藏全民公敌的人员,施以最严酷惩罚的条例。然而,蒂巴伊斯沙漠此时已住着大群野蛮而又驯服的狂热信徒,宁愿听从教长的命令而不管君王的法令。安东尼和帕科米乌斯为数众多的门徒,都把逃亡的大主教视为他们的父亲,敬佩他所表现出的和他们所信奉的严格信条相一致的忍耐和谦卑,并把他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收集起来,当成闪烁着智慧之光的箴言。他们深信所有的祈祷、斋戒和守夜的功德,都比不上为保护真理和正义所表现的热情和所经历的危险。埃及的修道院一般建在偏僻荒凉的地方,像是在高山顶上或位于尼罗河的小岛上。然而,众所周知,塔本涅[408]神圣的号角或喇叭,却能从各处召集来数千名体魄强健和意志坚强的僧侣,他们大多数是来自附近乡村的农民。当他们的藏身之处遭到强大军队的袭击,他们要是无法抵抗,就全都保持沉默引颈受戮,也绝不会改变他们的民族性格。就是说,他们所坚持的民族性格,让他们即使受到多么残酷的拷打,也不会在一个埃及人面前供出他决心保守的秘密。亚历山大里亚的大主教就这样消失在一群人民中间,他们纪律严明而且要誓死保卫他的安全,每当危险临近时,便会用得力的手把他从隐匿的处所转移到另外的地方,直到最后他来到可怕的大沙漠地带。按照无知和盲从的迷信说法,那里住满妖魔鬼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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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塔纳修斯的隐居生活直到君士坦提乌斯死去才告结束,其间他大部分时间是和赤胆忠心地充当他的侍卫、秘书和信使的僧侣一起度过。但是,为了与正统基督教会保持密切联系,每当搜捕的风声有所缓和,他便不得不走出沙漠,潜入亚历山大里亚,把自身的安全交给朋友和追随者去安排。他经历的种种冒险的行径,完全可以作为一部引人入胜的小说题材。有一次,他曾躲在干涸的贮水池里,直到一个女奴要将他出卖。[409]还有一次他找到更为离奇的避难所,躲进一位年仅20岁修女的住房,她以文雅娴静的美丽气质闻名全城。她在多年以后追忆说,有一天半夜时分,大主教只穿着宽松的内衣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使她感到十分惊愕。他迈着匆忙的步子走过来,告诉她自己得到了上天的启示,让他来到友善的屋顶下寻求保护,所以求她一定设法保护他,让他免于危险。虔诚的修女答应他的请求,始终信守依靠自己的机智和勇敢所作的诺言,没有向任何人透露神圣的保证,立刻把阿塔纳修斯引进最隐蔽的内室。从此她以朋友般的关心和仆人般的殷勤,随时注意他的安全和舒适。在危险没有解除之前,她一直按时给他送来书籍和饮食,给他洗脚,处理来往的信件。而且她更要小心注意,品格高尚、不能玷污名誉的圣者,和能引起最危险冲动的美貌少女共处一室,两人之间亲近的私下来往,一定要保持光明磊落,绝不让人存有任何疑窦。[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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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塔纳修斯在遭到迫害和流放的6年生活中,曾多次前往看望这位美丽而忠诚的朋友。从他公开宣称亲眼看到里米尼和塞琉西亚会议的进行情况来看,我们不得不相信他确实在会议召开期间曾秘密来到会场。为了亲自与朋友进行交谈,也为了亲眼看到敌人走向分裂并扩大相互间的矛盾,对于一个细心的政治家来说,这样大胆而危险的行动也许确有必要,何况亚历山大里亚又与地中海每个港口都有贸易来往和航运联系。勇敢的大主教从神秘莫测的隐匿所,向阿里乌斯派的保护者毫不中断地发动进攻,及时散发让人们争相阅读的文章,他在文章中呼吁正统基督教会要联合起来,并不断鼓舞教士和信徒的信心和士气。在他公开写给皇帝本人的《申辩书》中,有时在表面上赞扬温和的政策,也会在私下气愤填膺地大声抨击,充分揭露君士坦提乌斯是懦弱而邪恶的君王、杀害家人的刽子手、与公众为敌的暴君、教会里的反基督分子。尽管获得胜利的君王在统治极盛时期,曾在东方惩治加卢斯的莽撞,在军营平息维特拉尼奥的野心,在战场歼灭马格嫩提乌斯的军团,在高卢压制西尔瓦努斯的叛乱,但却在一双看不见的手中,受到一种既无法医治也无法报复的创伤。在基督徒的王国中,君士坦丁之子却是第一位感受到这些为宗教事业效命的信条的强大威力,是完全能够抗拒任何暴君和虐政的侵犯的。[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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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罗马帝国两个都城的宗教信仰状况(356—362 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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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塔纳修斯之所以受到迫害,就跟许多德高望重的主教一样,是因为他们坚持自己的信念,要凭着良心去做正直的事。那些盲目献身于阿里乌斯教派的人员,在所有基督徒之中引起愤怒和不满,这使他的作为成为基督徒追求正义的目标。人们为失去忠诚的本堂神父而感到惋惜,更痛恨于尊敬的主教刚受到放逐随之就有外人侵占主教的职位,[412]于是他们大声抱怨,认为他们选举的权利受到了侵犯。要是有谁服从一位图利的篡夺者,就会受到教徒的谴责,因为他们并不认识这位新人,对他秉持的原则抱着怀疑的态度。罗马正统教会向世人表示,可以公开举证对国教有异议的行为,如若不然就将其全部驱逐出教会团体。运用这两种方式,可以证明教会的管理者并未涉入罪行和异端。最早是在安条克采用,事实证明获得了很好的成效,之后马上就将此法传布到整个基督教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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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耀颂或者是圣诗集用来赞美三位一体的荣名,文体固然要文雅典丽,更重要的是音调要抑扬顿挫。正统教会或是异端派系的信条,实质内容用反意或联系词的些微变化来加以表示。弗拉维阿努斯和狄奥多鲁斯虽然虔诚而热心,但都是不懂音乐的外行,他们信守尼西亚宗教会议的信条,并将“交互应答”和正规的赞美诗,运用到公开的礼拜仪式上。经过这两位的安排,来自附近沙漠地区的一群修道士以及安条克的主座教堂配置的受过良好训练的合唱团,用欢欣鼓舞的声音唱出“荣誉归于圣父、圣子和圣灵”[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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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马正统教会用堪称典范的纯洁,羞辱阿里乌斯派的主教,指责他篡夺了年高德劭的优斯塔修斯的宝座。充斥着宗教狂热的歌声,唤醒了正统派信徒中那些犹豫不决的人员。他们要自行组成分散的集会,暂时交由长老治理,直到被信徒遗弃的主教离去后,选出并任命一位新主教,担任本堂圣职为止。[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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