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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维安过世后,罗马世界的王座有10天没有主宰(公元364年2月17日至26日)。[201]大臣将领继续集会商议,要执行各自所负的职权,维持公众秩序,平静调动部队前往比提尼亚的城市尼斯,选来作为推举皇帝的地点。[202]掌握帝国军政大权的人物举行庄严的会议,帝王的冠冕再度一致呈给统领萨路斯特,他第二次拒绝接受这被赐予的荣耀。当有人托称父亲的德行可以使其子获得恩惠时,统领就用公正无私的爱国心坚持到底,正告所有的选举人,他和儿子,一位是衰弱的老人,而另一位是没有经验的青年,无力担负统治国家的重责大任。接着提出的几位候选人,他们的性格作风或工作表现受到质疑,在权衡各种状况后,陆续遭到否决。但等到瓦伦提尼安的名字被宣布,这位军官的功绩受到全体与会人士的赞许,投票结果获得一致通过,连萨路斯特也诚挚认可。瓦伦提尼安[203]是格拉提安伯爵的儿子,伯爵是潘诺尼亚地方西巴利斯河的土著,出身寒微,力气惊人又武艺高强,晋升为阿非利加和不列颠的军事指挥官,带着丰富财产从军中退休,难免让人对他的操守说闲话。不过格拉提安在军中的阶级和经历,对儿子的事业发展有很大帮助,让儿子有机会显示自己的真才实学,在晋升方面优于同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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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伦提尼安身材修长,举止优雅,态度端庄,刚毅的面容表现出坚强的意志和信心,让人印象深刻,使朋友油然心生敬重之感,仇敌难免怀有畏惧之心。身为格拉提安之子继承其父的最大优点,就是有强壮而健康的体格,使得无畏的勇气能发挥最大效果,养成纯真和自制的习性,约束私情欲念,发挥天赋才能。瓦伦提尼安不仅自尊自爱,也获得国人的尊敬。他从小喜爱军人生活,不愿咬文嚼字附庸风雅,对于希腊文和修辞学可说是一窍不通,但具有演说家的特质,绝不会怯场紧张,能够适应所处的情况,用滔滔不绝的雄辩,表现出胸有成竹的风范。他所研习的法规,全部跟军事纪律和行军打仗有关,素以工作勤奋和要求严格著称,不仅善尽军营的职责,还能排除万难达成任务。尤里安在位时,他公开藐视正当红得势的宗教,因而遭到罢黜。[204]但是从他后来的作为看来,瓦伦提尼安的生活不知检点,有时会胆大妄为,他所受的影响来自军队的粗鲁习气,而不是基督教的狂热信仰。不过,由于君王赏识他的才干,原谅他的过失,仍旧加以重用。[205]他在波斯战争中历经各种状况,又像过去在莱茵河的作战一样,建立骁勇剽悍的名声。他在执行重要任务时,能不负所望快捷完成使命,赢得约维安的器重,令他指挥第二梯队盾牌兵担任内卫勤务,从安条克开始行军,抵达安卡拉营区。他在非常突兀的状况下受到召唤,所以就这次选举而言,不可能犯有罪行和先期密谋。于是他在43岁那年,开始全权统治罗马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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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臣和将领在尼斯开会推举的人选还不能算数,除非获得军队众口拥戴的肯定。德高望重的萨路斯特深知人数众多的集会经常会发生意外状况而使预定的人选有所变动,故提议与会人员在就职典礼那一天,不能出现在公众前,要是违反这一规定就处以死刑。这样做可避免因个人的声名,受到有心人士的拥立而节外生枝,难以善后。然而由于闰年的关系,使得典礼那天要置闰[206],根据古老的迷信,这增加的日期会带来凶兆,大会只有延后直到吉时来临才开始(公元364年2月26日)。瓦伦提尼安站在高耸的将坛上,大家一致认为目前最明智的做法,是赞同会议的选择。部队按照军阶环绕在将坛四周,在官兵欢呼雷动声中,很庄严地授予新登基的皇帝冠冕和紫袍。就在他伸出手要向全副武装的群众讲话时,一阵嘈杂的低语突然从队伍中间爆发开来,逐渐变成洪亮而迫切的喧嚣,那就是他必须即刻为帝国提名一位共治者。瓦伦提尼安不动声色的镇定态度使场面安静下来,也获得大家的尊敬。然后他向集会人员发表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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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兄们,几分钟前你们有权让我处于默默无闻的地位,是你们据我过去的表现,判断认为我可以治理帝国,所以推举我登上帝座。那么考虑国家的安全和利益,现在已是我的责任。与宽广的天地相形下,人类是多么渺小,我深知自己的能力有限而生命无常,因而对各位的要求我绝不会有婉拒之心,也急切恳求有价值的共治者给予协助。但要知道,双方不和会产生致命危险,抉择一位忠诚的朋友需要周详而审慎的考量,这也是我最关切的事。各位的作为是要善尽本分和有始有终,现在就回到营房去,安静修养身心。按照惯例,新皇登基,各位会得到应有的赏赐。[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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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讶的部队混合着骄傲、满意和畏惧,承认这才是一位主子的语气。愤怒的叫嚣声平息下来,鸦雀无声的气氛表示出尊敬的态度。瓦伦提尼安在军团的鹰帜以及骑兵和步兵各种旌旗的围绕之下,摆出军容威武的排场,引导进入尼斯的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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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瓦伦提尼安感觉这件事极为重要,为了防止士兵借故产生草率的拥立行动,立刻召集首长集会讨论。性格直爽的达迦莱法斯简短的表示,最能代表大家的心声,这位军官说道:“贤明的君主,要是你只照顾家庭的利益,那么你有一位兄弟;如果你热爱国家,可以考虑身边最够资格的罗马人。”皇帝压下他的不满,但是没有改变心意,开始缓慢的行程,从尼斯经尼科米底亚到君士坦丁堡。就在首都的一处郊区,他把奥古斯都的头衔授予自己的弟弟瓦伦斯,这是他登基以后的第30天(公元364年3月28日)。现在就是最有胆识的爱国分子也很清楚,他们的反对于国家毫无好处,倒是会给自己带来生命的危险。皇帝的绝对意志在宣布以后,大家就只能用无言的屈服表示接受。瓦伦斯当时是36岁,从未在军事和民政的职位上一展长才。从他的个性来看,世人无法抱乐观的看法。不过,他具有的唯一特点,是在瓦伦提尼安的提挈之下,可以保持内部的安宁。他会忠心耿耿满怀感激地依附恩主,在他一生之中不论有任何行动,都会谦卑而愉悦地听命,唯兄长的地位、才智和权势马首是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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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西罗马和东罗马帝国最后的分治(364 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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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伦提尼安在划分行省前,先着手改革帝国政府组织。无论哪个阶级的臣民,只要是在尤里安统治期间受到了伤害或压迫,只要提出公开控告就会受理严办。当萨路斯特统领提出恳求,希望从政府职位上退休时,人们保持沉默,证明他无瑕的廉洁。[208]瓦伦提尼安出于友谊和尊敬,诚挚地拒绝了他的请求。但在故去皇帝的宠臣中,很多人过去滥用所获的信任,或假借宗教名义为自己牟利,现在无论是君王施恩还是司法的公正,都不可能全身而退。[209]宫廷大臣和行省总督有很大部分从现职调开,但有些功绩卓越的官员,还是得到另眼相看,没有受到牵连。反对的叫嚣虽非常激烈且满怀义愤,微妙的调查程序不断进行,但是看来很多地方倒是明智且温和。[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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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君主突然病倒,给新的统治带来干扰也产生疑虑,幸好他们很快恢复健康。就在初春,两位皇帝离开了君士坦丁堡。梅迪亚纳的宫殿也是一座坚固城堡,距离纳伊苏斯只有3英里远,他们做出罗马帝国分治的严正决定(公元364年6月)。瓦伦提尼安把东部统领掌管的从下多瑙河直到波斯边界的富裕地区授予他弟弟;在伊利里亚、意大利和高卢统领掌管的地区,经常发生战事,由他亲自统治,范围从希腊的东疆到喀里多尼亚的防壁,再从不列颠的边墙到阿特拉斯山脉的山麓。所有行省的治理按照上述的疆域划分清楚,但是两个国务会议和宫廷需要加倍的将领和官员,依他们的功勋和地位有所区别,另外是骑兵和步兵都增设七个主将。当这些重要的事务全部在友善的气氛下处理完毕,瓦伦提尼安和瓦伦斯在最后一次拥抱后分手。西部皇帝把临时的行宫设置在米兰,东部皇帝回到君士坦丁堡,他的疆域有50个行省,而他根本不会说民众使用的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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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普罗科皮乌斯在东部叛乱的行动(365—366 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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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部的平静局面很快被叛乱打破,瓦伦斯的宝座受到一位大胆敌手的攻击而变得岌岌可危。这位祸首是尤里安皇帝的亲戚[211],唯一的过错是名声太高引起猜忌。普罗科皮乌斯的晋升极为快速,出身没落家世的他先是担任军事护民官,然后是司法官,最后成为美索不达米亚军队的联合指挥官。那位君主还没有子息,公众的看法是他可能成为继承人。还有就是在他的朋友之间盛传,说是尤里安在卡雷月神庙的祭坛前,曾私下把皇家的紫袍授予普罗科皮乌斯,[212]当然这些话也可能是仇敌在造谣。他用遵守本分和服从负责的态度,尽力化解约维安的猜疑,然后退休带着家人归隐田园。他在卡帕多细亚行省有庞大产业,但像这样与世无争的生活竟然也受到干扰。一名官员带着一队士兵,奉新即位君王瓦伦提尼安和瓦伦斯的名义,被派遣前来处理普罗科皮乌斯所涉及的案件。不幸的命运可能使他遭到终生监禁或者是耻辱的死刑,配合的态度可能会获得较长的缓刑和体面的结局。他根本不与官员争辩皇家的命令,只要求给予他片刻时间的恩惠,好拥抱哭泣的家人,同时用非常丰富的招待,松弛卫兵的警觉。他用尽手段逃脱追捕,来到黑海海岸,越过海洋抵达博斯普鲁斯这个国家,[213]在很偏僻的地区停留了几个月,尝尽流离失所和孤独匮乏的痛苦。他那悲哀的心情沉浸在不幸的灾难中,为当前的处境激起更大的忧虑。要是发生任何意外使人得知他的姓名,不守信义的蛮族会毫无顾忌地违反待客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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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罗科皮乌斯在感到急躁而绝望时,乘坐上了前往君士坦丁堡的商船,他现在只能寄望于成为统治者才能生存,因为他作为一个臣民,已经无法享受安居乐业的生活。一开始他潜伏在比提尼亚乡村,过着隐姓埋名的日子,[214]逐渐敢进入首都,把自己的生命和气运全托付给两位忠诚的朋友,其中一位是元老院议员,另一位是宦官。他从获得的信息中了解公共事务的状况,感觉到一线成功的希望。民众间普遍弥漫着不满的气氛,他们怀念萨路斯特的公正和能力,他被解除了东部统领的职务,这让很多人愤愤不平;他们藐视瓦伦斯的为人处世,粗鲁又缺乏勇气,软弱又不和善;他们畏惧皇帝的岳父所具有的影响力,彼得洛尼乌斯被封为大公,他是一个残酷而贪婪的大臣,严厉追缴从奥勒良皇帝以来所有拖欠的贡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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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篡夺者的图谋叛逆来说,目前局势极为有利。波斯人的敌对行动需要瓦伦斯在叙利亚坐镇,从多瑙河到幼发拉底河之间的部队都在调动,首都有时会驻扎很多士兵,他们要从这里渡过色雷斯的博斯普鲁斯海峡。有两个支队的高卢部队接受阴谋分子建议,他答应成功后给予他们丰盛赏赐。同时部队对尤里安的尊敬之情仍未忘怀,对他无故受到压迫的亲戚,同意支持他的继承权利。第二天清晨,支队在靠近安娜斯塔西亚浴场的地方列阵,普罗科皮乌斯穿着紫袍看来像演员而不是皇帝,如同死中复活一样出现在君士坦丁堡。士兵已完成接待准备,对着心惊胆战的君王发出欢乐的呼声和忠诚的誓言(公元365年9月28日)。而从邻近地区集合的一群强壮的农夫,使得队伍的人数增加,声势更为浩大。普罗科皮乌斯在党徒用武力护卫下,陆续掌握法院、元老院和皇宫,在他开始暴动夺取政权时,对于人民在一边袖手旁观而且态度沮丧,感到极为惊慌和恐惧,那是因为民众并不清楚叛乱的原因,也忧虑事变会带来苦难。但是他的军事力量远超过任何实质上的抵抗,不满分子全部聚集到叛军的旗帜下。穷人激起趁火打劫的希望,富有人家畏惧抢劫不得不受到裹胁。群众的心理很容易被说服而变得坚定不移,篡位者许诺一旦革命成功就会给他们带来好处,结果他们果然上当受骗。官员都被抓了起来,监狱和军械库被打开,海港的进口和通道也被占领。不到几个钟头,普罗科皮乌斯的地位虽然还未稳固,已经成为皇城独一无二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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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位者运用勇气和手段,使料想不到的成功获得进一步发展和改善。他非常巧妙地传播于己有利的谣言和评论,同时为了迷惑民众,故意接见遥远国家派来的使臣,当然有些是虚构人物。色雷斯各城市以及下多瑙河地区的碉堡,驻扎庞大的军队,逐渐涉入反叛罪行。哥特君王愿意供应君士坦丁堡统治者数千名协防军,使他的阵营变得更加强大。普罗科皮乌斯的将领越过博斯普鲁斯海峡,不费吹灰之力控领比提尼亚和亚细亚没有防卫能力而富裕的行省。位于岛屿上的城市库济库斯倒是尽力防守,但还是屈服在他的势力之下。约维乌斯和海克留斯这两个名声显赫的军团,奉命前来清剿,也投入了篡位者的怀抱。他开始征召新兵来增强老兵部队的实力,很快就组建了一支军队,无论就数量还是战力而论,都可以与相互竞争的强大对手处于势均力敌的局面。霍尔米斯达斯的儿子[215]是位精力充沛而又精明能干的青年,不惜以尊贵的身份拔剑反对东部合法的皇帝。这位波斯王子立刻被授予罗马代行执政官这个古老而特别的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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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斯蒂娜是君士坦提乌斯皇帝的遗孀,与篡位者联姻,把自己和女儿交到他手中,更增加了起事的地位和声望。君士坦提娅公主大约有5岁,[216]坐在舁床上随着部队行军,被继父抱着在武装人员的集会中亮相。等她经过陈列的队伍,激起士兵的恻隐之心油然而生英勇的气概,回想起当年君士坦丁家族的光荣,他们在效忠的欢呼声中,誓言要捍卫皇室幼女的权利,不惜牺牲个人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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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时,瓦伦提尼安接获东部发生叛乱的可疑信息,已提高警觉,但又感到非常困惑。日耳曼战争的危机迫得他只能关心自己疆域的安全,每一处通信管道不是中断就是讹传。他所听到的谣言满天飞,更是感到焦虑,说是瓦伦斯战败死亡,留下普罗科皮乌斯单独成为东部的主人。其实瓦伦斯还好好活着,当他在恺撒里亚接到叛变的信息时,基本已对生命和前途感到绝望,提出与篡夺者谈判的建议,私下打算在必要时为了保命可以逊位。怯懦的国君因大臣的坚持免于耻辱和毁灭,现在上下一心决定从事内战。萨路斯特在承平时被免除职位毫无怨言,等到国家安全受到威胁,就自告奋勇要负起辛劳而危险的任务。德高望重的大臣恢复原职出任东部统领,这是瓦伦斯所采取的第一步措施,表示他的悔恨,使人民感到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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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罗科皮乌斯的统治所能获得的支持,是来自军队的势力和行省的顺从。很多地方的文职或军职官员,不论是出于责任还是利益考量,尽力使自己不要涉入叛乱的罪行,或是找机会背弃篡夺者的阵营。卢庇西努斯率领叙利亚的军团,用急行军前来援救瓦伦斯。阿林苏斯的武艺、英俊和骁勇在当时英雄人物中可谓首屈一指,他用小部队攻击数量占优势的叛党。当他看到士兵的面孔很熟,过去曾在他的麾下服务时,就大声叫唤他们赶快投诚,并将造反的头目抓住带过来,这完全是他的才华出众能让人信服,通常对方都会遵从这种极不寻常的命令。[217]阿尔贝提奥是君士坦丁大帝麾下身经百战的老将,曾经出任执政官而名重一时,受到劝说从隐退生活中复出,再度领军赶赴战场。在激战之中他平静地取下头盔,露出满头白发和衰老面孔,在子弟和战友的亲切叫唤声中,普罗科皮乌斯的士兵发出致敬的欢呼。他向他们规劝,不要支持可鄙僭主毫无希望的举事,追随他们的老指挥官,他一定会领导他们获得荣誉和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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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塞阿提拉[218]和纳科利亚的两场接战中,部队受到背叛军官的影响和指使,抛弃命运乖戾的普罗科皮乌斯。篡夺者在弗里吉亚的森林和山区流窜一段时间后,被丧失前途的党徒出卖,擒送到御营立即斩首(公元366年5月28日)。普罗科皮乌斯遭到与过去的失败僭主同样的下场,战胜君王在合法审判的形式下所实施的残暴行为,激起人们的怜悯和义愤。[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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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严厉取缔魔法和暴虐的恶行(364—375 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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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述行动都是专制和反叛的必然后果。但是在两兄弟统治下,罗马和安条克对运用魔法的罪行,展开如火如荼的调查和雷厉风行的惩罚(373 A.D.),这被认为是对天国的不满和人世堕落的征兆。[220]在当前这个时代,最让我们直言不讳感到骄傲的事,莫过于欧洲最文明的区域,已经废止这种残酷和可憎的偏见。[221]过去这些偏见曾在整个世界肆虐,还涉及所有宗教观念的各个体系。[222]罗马世界的民族和教派,全都相信而且痛恨“阴间的法术”[223],认为它可以控制自然的运行和人类的心灵。他们畏惧符咒的经文、奇妙的草药和邪恶的仪式所具有的神秘力量,认为魔法能够取人性命,也能起死回生,激发心灵的热烈情绪,破坏人类创造的成果,迫使恶魔吐露未来的秘密。他们怀着矛盾的心情,相信那些满脸皱纹的女巫和到处巡行的术士,虽然在贫贱和不齿中度过卑微的一生,却因害人利己的极度可厌动机,在空中、地面和阴世的超自然疆域发生很大的作用。[224]社会的舆论和罗马的法律同样在指责魔法奇术,但是由于他们满足了人心最迫切的激情,所以导致愈禁愈烈。有一种基于想象的原因产生了极为严重的后果,带来了很大的灾难,那就是有人在暗中预测皇帝的死亡以及阴谋的成功。要是考虑产生的效用,就会鼓动野心分子的希望,解除他们忠诚誓言的束缚,在这种情况下魔法涉及了大逆不道和亵渎神圣的罪行,被认为是十恶不赦。[225]这种毫无事实根据的恐惧会扰乱社会的安宁和个人的幸福,就像本不会伤人的火焰,却可以通过温度逐渐熔化蜡制的人像。被恶意锁定的目标受到惊吓,胡思乱想,“火焰”就可以获得无与伦比为害甚烈的力量。草药泡制的饮料,被认为可以汲取超自然的力量,当作毒药使用极为方便;魔法有时会被愚蠢的人类利用,为最凶残的罪恶提供工具,或者拿它来作为掩饰险恶用心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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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瓦伦斯和瓦伦提尼安的大臣暗中推动下,立刻使得告发者大肆活动。在上者表明不会拒绝罗织的控诉,何况这种罪行几乎是无所不在。虽然定罪的条文就量刑的标准而言并不严重,但在虔诚却过度严苛的君士坦丁最近的判决中,仍然将死刑作为唯一的惩罚。这种死罪是把叛逆、魔法、下毒和通奸全部毫无条理地混杂一起,对于有罪还是无辜、赦免还是加重的认定完全没有原则,要看法官在审判过程中是基于个人愤怒还是谬误的情绪来做出最后的裁决。大臣很容易发现,宫廷根据各个法庭提供的判处死刑的人数,来评估他们办案的勤奋和能力。他们并不是不愿做出无罪开释的判决,但是他们更热衷于炮制伪证以及通过严刑拷打得到证据,用莫须有的指控套在最受尊敬的人员身上。随着调查的展开,不断为刑事起诉找出新的课题,即使无耻大胆的告发者提出的谎言被查明,也只是无罪加以饬回。但是可怜的受害人在指出真正或虚假的同谋以后,很少能得到与这一骂名相对应的回报,也就是说自己送命还不够,必须株连更多的人员。从意大利到亚细亚遥远的边疆,不论是青年还是老人,都被锁在铁链上拖进罗马和安条克的法庭,元老院议员、贵妇人和哲学家惨死在耻辱而暴虐的酷刑之下。有些被指派看管监牢的士兵,带着怜悯而气愤的怨言提到,如果这么一大群囚犯要想逃走或激起抗拒,他们的人数完全不足以应付。最富有的家庭因罚款和籍没而破产,最清白无辜的市民也为自己的安全而战栗。我们可以从一位古代作家的非常肯定的断言中形成一种概念:在很多令人憎恶的行省里,囚徒、流人和逃犯在居民中占最大部分。[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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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西佗叙述无辜和卓越的罗马人被处死,牺牲在最早的那些恺撒的残酷暴政之下。历史学家的手法和受害人员的功绩,在我们的心头激起印象鲜明的情绪,为之感到恐惧、钦佩和怜悯。阿米阿努斯用庸俗而毫无特色的笔调,描绘双手沾满鲜血的人物,极为详尽而冗长,使人读之生厌。我们不再着重描述自由和奴役、伟大和悲惨的对比,只想提及在这两兄弟统治时,他们是如何用令人感到耻辱的手段,在罗马和安条克掀起一场恐怖的处决风潮(364—375 A.D.)。至于这两个皇帝的性格,瓦伦斯是怯懦胆小[227],而瓦伦提尼安则是暴躁易怒。瓦伦斯在位的统治原则就是处心积虑关切个人的安全,当他还是臣民时,就带着惊惧的敬畏之心,亲吻在上位者的手;一旦身登大宝,就期望人民像他过去那样,对皇帝充满惧意,为了忍辱保生永远降服。瓦伦斯的宠臣用巧取豪夺的手段和籍没的特权来弄钱发财,但是他本人非常节俭,没有贪婪的意念。[228]这些人鼓起如簧之舌向他进言:其一,任何叛逆案,涉嫌就是证据;其二,权力的最大问题是会引人窥视;其三,图谋未遂的罪行并不轻于已遂的行动;其四,任何臣民威胁到君王的安全,干扰君王的起居,生命就失去存在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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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伦提尼安有时会受到蒙骗,让他的自信受挫,但是告发者如果用危言耸听的手法,只会让他产生警惕之心而更为坚毅不移,就用藐视的笑容使告发者保持沉默。他们赞誉他能坚持公平正义的原则。然而皇帝讲求司法公正时,很容易受到误导,认为仁慈是软弱的表现,愤怒倒是至高的德操。瓦伦提尼安有积极进取的伟大抱负,一生都在不断地奋斗,克服势均力敌的竞争对手,对于曾经损害到他的人不会法外施恩,对侮辱他的人更是睚眦必报。如果说他的谨慎会受人指责的话,那么他勇往直前的精神就值得赞扬。事实上就是傲慢而有莫大权势的将领,一旦激起奋不顾身士兵的愤怒之心,也会带来血流五步的后果,因此他们常常感到戒慎恐惧。然而在他成为世界霸主后,很不幸把这一重要的原则忘掉,那就是:阻碍都可排除,勇气克服困难,凡事要合情合理,对人要宽宏大量。现在只要臣下让他感到不满,或是无意中使他感到不快,就任凭自己发泄狂暴的情绪。不论是管理皇室还是帝国,哪怕是轻微的触犯和顶撞,甚至有些是纯属想当然耳,像是一句逆耳的回话、一件意外的疏失、一次无心的迟误,所受到的惩罚都可能是立即判处死刑。西部皇帝经常冲口而出的话是:“砍掉他的头”“把他活活烧死”“用乱棍把他打死”。[229]就是最有权势的大臣都非常清楚,对于他那血腥的命令不能稍加争辩或延迟,否则会让自己受到抗命的罪行和惩罚。这种野蛮的审判是他的得意之作,瓦伦提尼安养成冷酷作风,毫无恻隐之心和悔恨之意,突然产生的激情更证实了他暴虐的习性。[230]他观看刑囚和处死犯人所产生的剧烈痛苦时,不仅泰然自若且感到满足。对那些有同样脾气臭味相投的手下,只要忠心耿耿就会受到重用,得到他的友谊。马克西明因杀戮罗马的贵族家庭而获得功劳,于是赐予他皇家称号作为报酬,出任高卢的统领。瓦伦提尼安养有两只凶狠巨大的熊,以封号“纯纯”和“小金”而知名,像马克西明一样受到宠爱,他把它们当成信任的侍卫,住的笼子靠近寝宫。他经常带着愉快的心情,把罪犯丢进去引起巨熊狂怒的咆哮,看着野兽撕开血淋淋的肢体吞吃下去。罗马皇帝会小心检查它们的饮食和训练状况。“纯纯”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效劳后,获得退役的荣誉,这只忠诚的野兽在原来的森林里恢复了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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