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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在历史上有两次被北方的游牧民族征服,匈奴人的实力并不输于蒙古人或女真人,他们抱着很大的野心,对成功充满乐观的希望,但是实力强大的汉朝,终于在第五代的汉武帝时,运用武力和政策,挫了敌人的锐气,阻止蛮族南下牧马。他在长达54年的统治期间(141 B.C.—87 B.C.),平服南方各省的苗族,让他们接受法律和文教的治理,并扩展帝国古老的边界,从南边的长江一直扩张至广东的口岸,不再将自己局限于怯懦的防卫作战。他的部将深入匈奴的国境数百英里。在杳无边际的沙漠,因为不可能构建仓库,且很难运送足够的粮食,汉武帝的大军一再陷入难以忍受的困境之中,14万士卒出征扫荡敌人,只有3万人安全归来。但巨大的损失也获得了决定性的成功和光辉的胜利,中国的将领统率部队沉着应战,运用战车克敌,加上鞑靼人辅助部队的效命,在战力上获得了很大的优势。单于的部队因睡眠和贪饮在营地被奇袭,英勇的匈奴国王突围而去,留下1.5万名臣民在战场任凭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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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场重大的胜利以及前后很多次血战,对于摧毁匈奴人势力所做的贡献,依然比不上有效的分化政策,后者使各属国不再服从匈奴的命令。汉武帝和后续各帝运用武力威胁和各种承诺的利诱,使在东方和西方的相当多的部落不再承认单于的权势。这些部落把自己看成帝国的盟邦或属国,全部成为匈奴不共戴天的仇敌(70 B.C.)。还有大量生性蛮横的人民,被安置在长城之内,成为中国一个人口众多的大都市,[322]这也就相对削弱了匈奴原本的势力。臣民的背离和内战的困惑,最后使得单于放弃了独立君王的尊荣,不再是一个充满尚武精神的国家。他在首都长安的朝会上,当着部队和官员的面,接受皇帝赐予他的封号和各种赏赐,虽然有别于献俘的凯旋,但这依然算是中国人最为自负的胜利(51 B.C.)。有一座壮丽的宫殿作为接待之用,他的爵位在皇室所有皇子之上,夷狄之君有限的耐性全都用来应付宴会的礼仪,其中包括八道肉食和九段庄严的音乐。他为了善尽职责,跪在地上向中国皇帝表示臣服,用自己和子孙的名字立下效忠的誓言,很感激地接受印信,作为合法属国的章纹和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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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次耻辱的归顺以后,单于有时还会背弃联盟的关系,抓住有利时机进行战争和掠夺,但是匈奴的君主政体逐渐衰微,后来发生内争而分裂,变成两个敌对的王国(48 B.C.)。其中一国的君王受到恐惧和野心的驱策,率领8个旗,大约由4万或5万户家庭组成,投奔到南方。他获得“单于”的称号,被划给适于生存的区域,那片区域位于中国北方各省的边缘,一直作为附属为帝国提供服务,等到势力衰弱以后,还要求帝国为他复仇。自从分裂造成致命的伤害以后,北方的匈奴处于积弱不振的局面长达50年之久,这时他们受到外部和国内敌人的双重压迫。有块巨大的石碑上刻着骄傲的文字,竖立在一座高山之上,向后世子孙昭示,中国军队进兵700英里,攻入敌人的心脏地区。[323]鲜卑人是东方鞑靼种族的一个部落,他们立誓要向匈奴报复过去所忍受的伤害和耻辱。经过1300年的统治以后,在公元1世纪末叶,单于的权力完全遭到摧毁(93 A.D.)。[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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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匈奴人向西迁移及其产生的影响(100—300 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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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败的匈奴人受到所处位置和状况的影响,各自的命运产生很大的变异。[325]大约有10万最贫穷而毫无志气的民众,对原有的家园感到满足,就放弃了自己的姓氏和身份,与鲜卑这个获胜的民族混杂在一起。58个旗大约有20万人,他们认为即使要过奴役生活,也要获得更有利的位置,就退到南边恳求中国皇帝的保护,获准定居下来,以守卫陕西省最遥远的边界和鄂尔多斯地区。但是匈奴人最有实力而好战的部落,在气运不利的状况下,还能保持祖先大无畏的精神。西方世界为他们的英勇而门户大开,他们在世袭酋长的领导下,决定要发现并降服遥远的国家,到达鲜卑人的武力和中国人的法律所不及之处(100 A.D.)。他们所选定的迁移路线,很快让他们越过高峻的伊穆斯山脉及中国的地理边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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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很明显地看出,这次势不可当的迁移行动,分为两个主要的方向,一个直指乌浒河,一个对着伏尔加河前进。在里海的东侧,肥沃多产、面积广大的粟特平原上,他们建立了第一个有统治权的垦殖区,他们保持了匈奴人的名称,也获得了优泰莱特人或尼泰莱特人的称呼。他们的生活习惯已经较为驯顺,因为长久居住于温和的气候和富裕的行省里,[326]就连面貌也逐渐改变。须知这个行省还保留着对希腊艺术的模糊印象,[327]他们因皮肤的颜色而获得“白匈奴”的外号,很快放弃了游牧生活。戈尔戈是国王的居住地,又称卡里斯姆。国王可以对服从的人民行使合法的权威,享受短暂的繁荣和兴旺。由于粟特人的勤劳工作,他们能够维持奢华的生活。然而他们唯一留存的古老野蛮习性,是把所有曾分享君王恩典的侍从,全部活埋在同一座墓穴为君王陪葬,人数可能多达20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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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人邻近波斯的行省,为了争权夺利经常被卷入血腥的斗争。但是他们在平时遵守条约的规定,战时用人道的行为对待敌人,普遍获得大众的尊敬。他们对佩鲁西斯或称菲鲁兹的作战,获得了令人难忘的胜利,不但展现出蛮族的武勇,也表露出温和节制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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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第二支族人逐渐向西北方发展,历经寒冷天候的艰辛,克服劳苦困难的行程,迫于恶劣的生存环境,他们不得不拿出中国的丝绸,来交换西伯利亚的毛皮。他们的文明生活仅限于初期阶段,现在被岁月抹去所有的痕迹,匈奴人天生凶狠的性格,在与野蛮部落的交往过程中,受到刺激更为变本加厉。这些野蛮的部落就某些行为来看,与荒漠的野兽没有多大区别。他们具有独立不羁的气质,拒绝接受单于的世袭继承制度,每个旗由特别选出的穆萨(或称为旗主)来治理,由穆萨组成喧嚣的会议掌管全民族的公共事务。迟至13世纪获得“伟大的匈牙利”[328]这个称呼,才在历史上证实这个国家的存在,他们这时还暂时居住在伏尔加河东岸。他们在冬季带着牲口前往这条大河的入海口附近,夏天逐水草抵达萨拉托夫的高纬度区域,或是卡马河的合流处。这些地方如今(指18世纪)是卡尔梅克人的边界,他们在俄国保护下已有1个世纪之久。还有些人又回到中国边界附近他们原来的发源地。这些四处漂泊的鞑靼人无论是离开还是回归,联合在一起的营地,包括5万个庐幕或家庭,展现出古老匈奴人的远距离迁移行动。[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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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匈奴在中国人眼中消失,到出现在罗马人的面前,几百年时光转瞬而过,这段时间的历史陷入黑暗,无人知晓。不过,我们倒是可以得知是同一股力量逼得他们离开本乡本土,不断向着欧洲的边界前进。鲜卑是匈奴人不共戴天的世仇,势力之大从东到西横跨3000英里[330],匈奴无法力敌这个邻居,逐渐感受到强大的压力和恐吓;西徐亚人的部族也不敌鲜卑人大败而逃。对匈奴而言,溃逃的西徐亚人可以增加自己的实力,但同时也缩小了既有的疆域。读者要是不了解这个民族,光是听到名字就会感到刺耳,因此在进入主题之前,有若干关键之处不能避而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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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就是北匈奴因为南匈奴的灭亡,而获得了相当的人力增援,这是3世纪发生的事件,当时的南方地区全部都被纳入中国的版图;其次是英勇的战士远离家园,是要获得自由的乐土,寻找冒险犯难的乡亲;再者是他们因兴旺繁荣而分为较小的部落,一旦时运不佳遭遇困难,自然就会团结起来。[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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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人带着牛马牲口、妻子儿女、随从盟友,一起迁移到西方的伏尔加河地区。接着放胆前进侵入阿兰人的国土,而阿兰人是一支游牧民族,一度占领并蹂躏广阔无垠的西徐亚旷野之地。位于伏尔加河与塔内斯河之间的平原,上面散布着阿兰人的帐篷。但是他们的声名和习惯随着征战的胜利,扩展到广大的区域,阿加瑟西和格洛尼这些喜欢在身上彩绘的部落,被击败成为阿兰人部属。他们向北发展,深入西伯利亚的冻土地带,处于当地的野蛮人当中,那些野蛮人在暴怒或饥饿时,习惯以人肉为食。他们向南进犯,一直推进到波斯和印度的边界。混合萨尔马提亚人和日耳曼人的血统,改进了阿兰人的容貌,黝黑的皮肤变得较为白皙,尤其是头发成为淡黄色,这在鞑靼人的种族中很少见。他们与匈奴人相比,体形面容不会那样丑陋不堪,行为习性也不会那样残忍粗暴,但是在英勇无畏和放任不羁的精神上,一点都不输他们的对手,而且他们热爱自由,所以拒绝使用家养的奴隶。由于他们爱好武艺,认为人类最愉快和最光荣的事务,莫过于战争和掠夺。他们将固定在地面上的一柄出鞘的弯刀作为宗教崇拜的唯一对象,敌人的头皮是最有价值的马饰。他们用怜悯和蔑视的眼光来看待胆怯的战士,只有这种人才会期望活到老死之龄,才会忍受缠绵床榻的病痛。匈奴人和阿兰人的兵力在塔内斯河两岸遭遇,双方就勇气来说势均力敌,但是总得分一个高下。匈奴人在血腥的斗争中占了上风,阿兰的国王被杀,被击溃民族的余众一哄而散,通常不是逃走就是投降。有一群自行流放的族人,在高加索山脉的深处,位于黑海和里海之间,发现了一个安全的避难所,直到现在还保存着当年的姓氏和独立自主的精神。另外一个族群本着大无畏的勇气,向着波罗的海的海岸前进,与北方的日耳曼部落结合在一起,入侵罗马帝国位于高卢和西班牙的行省,分享所获得的战利品。但是绝大部分阿兰人还是加入匈奴人带来荣誉和利益的联盟,而且匈奴人尊敬运道不佳但勇气十足的敌人,成立联盟可以增加兵员的数量和作战的信心,共同侵入哥特帝国的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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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哥特人被匈奴人击败恳求罗马保护(375—376 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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伟大的赫曼里克据有的领土从波罗的海延伸到黑海,寿至颐期而又威名显赫,漫长的寿命让他可以享受胜利的成果。当他获得警报,说一群闻所未闻的敌人[332],以雷霆万钧之势快速接近时,他的野蛮臣民将这些入侵的人称为“蛮族”,不能说没有道理(375 A.D.)。惊慌失措的哥特人看见自己的田园和村庄被焚毁,家人惨遭不分青红皂白的杀戮,对于匈奴人的兵员数量、作战实力、快速行动和残酷无情,不仅感到畏惧,而且加以夸大。除了强大的军事势力给他们的带来恐惧以外,匈奴人尖锐刺耳的喊叫、粗鲁古怪的动作以及丑陋畸形的容貌,更引起人们的惊愕和厌恶。要是将这些野蛮人拿来与野兽做比较(从图画上看有些相似),差别只不过是用两条腿走路而已,何况姿态还极为不雅;他们奇形怪状的身材,就跟古代放在桥头的地界神一样,是一块矮墩墩的石碑。他们有宽阔的肩膀、扁平的鼻梁、小小的黑眼睛陷在深凹的眼眶里,几乎都不留胡须,所以无法享受年轻时短髭的风流潇洒和年迈时长髯飘然所带来的尊敬,只能从这些方面与别的人种有所区分。这个民族的起源带有神话的性质,与他们的外形和习惯很相配。传说古老的女巫全身恶臭从事死亡的勾当,被人类社会所驱除,就在沙漠里与地狱的精灵交媾,这种受到诅咒的结合,产生的后裔就是匈奴人。[333]对于充满恐惧和荒谬无比的传说,怀恨在心的哥特人倒是深信无疑,但是,在满足自己恨意的同时,无形中更增加了恐惧感。恶魔和女巫的后代,必然继承了不可思议的神奇能力和凶恶不祥的性格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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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曼里克为了对付来势汹汹的敌人,准备组成哥特人的联军,但是立刻发现那些臣属于他的部落,过去一直受到高压统治,深感愤愤不平,现在不仅不愿击退来敌,反倒支持匈奴人的入侵行动。罗克索拉尼族[334]有位酋长,已经背叛赫曼里克的阵营。他的妻子虽然无辜,还是受到残酷暴君的严词指责,被处以五马分尸的极刑。惨死的妇人有一群兄弟,要找机会为她报仇。年迈的哥特国王被他们用短剑围攻,严重的伤势使他缠绵在床榻之上,虚弱的身体妨碍到战事的指挥和进行。由于哥特人各个部落之间心怀鬼胎不断发生争执,全民会议陷入一片混乱之中。赫曼里克在绝望中死去,治理国家的大权落在威悉默的手里。在一些西徐亚人佣兵部队的协助下,他虽然实力不足,但还是勉强维持着与匈奴人和阿兰人相抗衡的局面,直到在一场决定性的会战中,战败被杀为止。东哥特人只有认命降服,从此以后,就连阿兰人的王室阶层,都被傲慢的阿提拉看成手下的臣民。冲龄国王威特里克被阿拉瑟乌斯和萨弗拉克斯救出来,这两位积极进取的武士用行动证明了他们的英勇和忠诚。东哥特人那些不愿受奴役的余众,在这两位武士的指挥下,小心翼翼地向着达纳斯图斯河前进,这条巨川又叫德涅斯特河,现在正好分隔土耳其和俄罗斯两大帝国的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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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哥特人这方面,生性谨慎的阿萨纳里克非常重视自身的安全,就把西哥特人的营地设置在德涅斯特河的两岸,他怀着坚定的决心要反抗胜利的蛮族,但是自认目前以不激怒对方为宜。匈奴人受到大批行李和俘虏的拖累,无法保持以往正常的行军速度,但他们运用军事技巧来欺骗阿萨纳里克的部队,让对方几乎陷入全军被歼的命运。西哥特人的士师[335]防守德涅斯特河两岸,匈奴人大量骑兵部队趁着月明之夜,在可以徒涉的位置渡河展开包围攻击。在这种状况下,一切作为全部无济于事,西哥特人只有向多山的地区撤退。胸有成竹的哥特将领拟订深谋远虑的计划,进行之后的防卫作战,准备运用普鲁斯河和多瑙河之间的山地,构成坚固的防线,要从匈奴人破坏力极强的入侵行动中,确保这片广大而富饶地区的安全,这块地区也就是现在所称的瓦拉几亚。[336]但是西哥特的士师所怀抱的希望和安排的措施全部落空,那些全身颤抖的同胞非常焦急,为恐惧所驱策,认为只有多瑙河才是他们唯一的保护伞,可以把他们从所向无敌、在后追赶的匈奴人手中救出来。整个民族在弗里提根和阿拉维乌斯[337]的领导下,很仓促地向着这条大河的河岸前进,恳求东部的罗马皇帝给予保护。阿萨纳里克战败后,担心会犯下通敌的罪行,带着一群忠实的部下,向着考卡兰这个多山地区退却。在外斯拉夫尼亚难以穿越的森林掩护下,安全可以确保无虞。[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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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伦斯结束高卢战争,获得相当的荣誉和成就以后,带着大批人马穿过亚细亚的疆域,最后将行宫设置在叙利亚的首府。他在安条克花了5年时间[339],从相当安全的距离以外,注意观察波斯国王带有敌意的企图;阻止萨拉森人和伊索里亚人[340]的抢劫行动;用理性的态度和有力的论证,力行阿里乌斯教派的神学信仰;并且采用处决有罪者和滥杀无辜的手段,以去除心中的疑惧。瓦伦斯派往驻守多瑙河的文职官员和武将送来重要的情报资料(376 A.D.),使他极为关注当前的状况。据报帝国的北方掀起了一场剧烈的动乱,局势极为动荡不安,匈奴是个来历不明的民族,极其邪恶凶狠,入侵的行动已摧毁哥特人的武装力量。前来恳求瓦伦斯收容的群众原本是好战的土著,惨遭打击以致尊严扫地以后,被逼络绎不绝地来到多瑙河河畔,队伍的横向宽度达若干英里。他们高举双手,声泪俱下,痛悔以往的不幸和当前的危险,将获得安全的希望寄托于罗马政府的宽大处置上。并且他们郑重提出声明,只要皇帝仁慈为怀,允许他们垦殖色雷斯的荒地,他们基于责任道义和受恩之深重,必定自我约束,严守国家法律,防卫帝国疆域。哥特人的使者急于从瓦伦斯的口中获得决定同胞命运之答复,承诺对上述的保证奉行不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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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伦提尼安在前一年逝世(公元375年11月17日),东部皇帝无法获得兄长睿智而极具权威的指导。哥特人的状况亟须当机立断,无奈手下的宠臣胆小怕事,以为拖延不决和含糊其词才是最稳靠的办事方法,瓦伦斯终于为群臣所误。只要人类还存有好恶之情和利害之心,有关战争与和平、正义与政策等问题,就会一直在会议中争辩不休,这些自古以来就存在的问题也一直是近世所深思熟虑的主题。当大量蛮族受到绝望和饥馑的驱使,恳求在一个文明国家的疆域内定居,到底是同意还是拒绝,就其合理性和危险性所做的考量,瓦伦斯却不曾请教当时欧洲最有经验的政治家,听听他们有何高见。有关国家安全之重大议题,瓦伦斯完全交给手下的大臣讨论。他们当然会深感困扰而产生意见分歧,但是很快就达成了默契,提出一项极为中听的意见,以投合君王傲慢自大而又怠惰贪婪的性格。那些被授予禁卫军统领和将领头衔的“奴隶”,对于此次哥特人大迁移带来的严重后果,不是等闲视之,便是漠不关心。要知这与以往在帝国边陲地区,建立局部而临时的殖民区,是完全不同的情况。他们称这是上天赐予的恩惠,能够让罗马掌握来自地球上遥远国度的为数众多又难以征服的外籍军队,可用来拱卫瓦伦斯的宝座,同时据以减少行省年度征兵员额,收取省民大量黄金作为补偿费用,以充实皇家财源。哥特人的恳求得到批准,宫廷接受他们效力,命令很快颁给色雷斯行政区的各行省总督和军方将领,令他们对大量人员所需的交通和给养,完成必要的准备,同时将哥特人安置在适当地区以供未来定居之用。不过,皇帝的恩典附带两项严苛的条件,就罗马人而言,审慎处理是正当的要求,而不满的哥特人处于困境也只有接受。那就是他们在越过多瑙河之前,先要解除武装;还要把子女留下,分送到亚细亚各行省接受教育过文明生活,他们被作为人质,以保证父母的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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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哥特人渡过多瑙河遭受严苛的待遇(376 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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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距离的协商一定会耽误时间,有一群哥特人缺乏耐心,在恳求没有得到罗马政府同意的情况下,就想先行渡过多瑙河。他们的行动被布置在沿岸并严加戒备的部队发觉,蛮族的先锋被击退,蒙受相当的伤亡。然而在瓦伦斯统治之下,国务会议经常表现出怯懦的一面。像这次处理蛮族事件,勇敢的军官为国家服务尽职尽责,结果受到免职的处分,能够保住性命已是万幸。皇帝的敕令终于下达,要运送整个哥特民族渡过多瑙河,但是要执行这个命令,就得完成艰辛而困难的工作。流经此地的多瑙河,河面的宽度在1英里以上,而且连日大雨使得水位暴涨,不少人在渡河途中被急流冲走,遭到溺毙。一支庞大的船队由各型船舰和独木舟组成,已经完成整备,日夜在两岸之间穿梭运输,不知疲劳地辛勤工作。瓦伦斯的下属要竭尽所能,不让一个蛮族留在对岸,谁知这群人竟会颠覆罗马的基础。原来的构想是要准确计算渡河的人数,但是负责这一工作的官员在实际操作中却发现,要完成这项永无止境的工作根本不切实际,只有半途而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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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流士和薛西斯的大军,长久以来被认为是不经的传说,只是古人的夸大之词,但是世人只要看到目前的景况,就可证明,那个时代伟大的历史学家完全是据实记载。相关的证据显示,渡河的哥特武士有20万人,要是再加上相当比例的妇女、儿童和奴隶,包括男女老幼在内总数将近100万人,极其庞大的群众形成无与伦比的迁移行动。哥特人的儿童要与平民大众分离,尤其是出身高贵阶层的小孩更是如此,一点都不耽搁地就被送到遥远的地点,在那里居住,接受教育。无数的车队载运人质或俘虏通过城镇时,行省属民看见他们穿着华丽的服饰,具有强壮而勇武的体魄,感到惊愕不已,难免产生羡慕之心。对罗马人极为重要的协定,为哥特人带来羞辱,他们就想尽办法加以规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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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族认为武器是荣誉的标志,也是安全的保障,打算付出代价,让好色和贪财的军官能够接受。于是生性傲慢的武士为了保有武器,勉强同意拿妻子和女儿供罗马人淫乐。美丽少女或俊俏娈童的诱惑,使检查人员大开方便之门。有人还不以此为满足,要染指新盟友的华丽地毯和亚麻衣服,[341]甚至滥用职权,不惜巧取豪夺,让自己的农场塞满牲口,住宅充斥奴隶。哥特人手执武器也获准登船,等到集结在对岸,巨大的营地满布下梅西亚的平原和山丘,就像大军压境一样,带来杀气腾腾的敌意。阿拉瑟乌斯和萨弗拉克斯是东哥特人的首领,也是幼君的监护人,随后出现在多瑙河北岸,立即派遣使者赶赴安条克宫廷,请求给予他们西哥特人所获得的待遇,他们同样会答应归顺并且感恩图报。瓦伦斯断然拒绝,使东哥特人中止南下的行动,这显现出了宫廷的懊恼、疑虑和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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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蛮族是毫无纪律而且居无定所的未开化群体,需要用最坚定的意志来协调,最巧妙的方式来管理。将近100万额外的臣民,要供应他们每日生活所需,工作必须极为勤奋又要毫不懈怠,何况经常会遭到失误和意外的干扰。哥特人要是感觉到自己成为畏惧或藐视的对象,不是无理取闹就是气愤填膺,促使他们采取极端的手段,因而国家的命运取决于瓦伦斯的将领是否谨慎和正直。在这个重要关头,卢庇西努斯和马克西穆斯负责色雷斯军政府诸般事宜。岂知两人利欲熏心,稍有中饱私囊的机会,便置一切公益于脑后。唯一可减轻他们罪行之处,在于他们毫无能力察知种种倒行逆施竟会招致严重的后果。他们非但未能遵奉君主的命令,以慷慨好施的作为满足哥特人的要求,反倒对饥饿的蛮族所急需的用品,课以毫无人性的重税。腐臭粗劣的食物售价高昂,市场不供应卫生而足够的粮食,倒是充斥着狗肉和病死的不洁动物。哥特人要获得1磅面包,需要放弃一个实用而所费不赀的奴隶,用10磅贵重而已无用的金属[342]抢购小量肉类。一旦耗尽家财,就要靠着鬻儿卖女维持最低生活。虽然他们酷爱自由,每个哥特人都想保有这种胸襟,但是在无可奈何之时,只得屈从于令人丧气的格言:子女与其死于无望之境,不如苟活于奴役之身。有名无实的恩主,向他们讨债的种种暴虐行为,令人最为愤慨,何况那点恩情早被随之而来的伤害所抵消。不满的情绪在蛮族的营地逐渐滋长,他们诉说着自己的忍耐和尽责,到处恳求希望获得更好的生活,但并没有结果,最后只有大声抱怨,从新盟友那里得到冷酷无情的待遇。在这个肥沃而丰收的行省,举目所见是一片富裕的景象,然而他们却因人为的饥馑,身受不堪负荷的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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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帝国的贪官让受伤害的民族可以保有和使用武器,他们不仅掌握自救的手段,也有报复的工具。喧嚣的群众不会掩饰他们的情绪,抗议就是反叛的征候。卢庇西努斯和马克西穆斯不仅怯懦而且自知犯下大罪,这时起了警惕之心。这些狡猾的大臣运用巧妙的手法,把御前会议中集思广益所定出的政策,以暂时的权宜办法来取代,想将哥特人从帝国边陲的危险位置分散开来以后,送到内陆各行省的军队驻扎地点。由于他们自知自己不值得蛮族尊重或信任,很快从各地召集军队,对于群众缓慢而拖延的行动,用武力加以催促。然而这些蛮族对于身为罗马的属民,并未否认其名分和责任。瓦伦斯的将领,现在把全部注意力投向心怀不满的西哥特人,对于构成多瑙河防卫要点的船只和工事,非常大意以致疏于戒备。阿拉瑟乌斯和萨弗拉克斯很焦急地等待机会,好摆脱匈奴人蹑踪追击,他们发现罗马人产生了重大的疏失就善加利用,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尽快获得木筏和船只上。东哥特人的首领很顺利地将幼主和军队运到对岸,在帝国的领域内形成独立而带有敌意的阵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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