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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18821 匈奴人带着牛马牲口、妻子儿女、随从盟友,一起迁移到西方的伏尔加河地区。接着放胆前进侵入阿兰人的国土,而阿兰人是一支游牧民族,一度占领并蹂躏广阔无垠的西徐亚旷野之地。位于伏尔加河与塔内斯河之间的平原,上面散布着阿兰人的帐篷。但是他们的声名和习惯随着征战的胜利,扩展到广大的区域,阿加瑟西和格洛尼这些喜欢在身上彩绘的部落,被击败成为阿兰人部属。他们向北发展,深入西伯利亚的冻土地带,处于当地的野蛮人当中,那些野蛮人在暴怒或饥饿时,习惯以人肉为食。他们向南进犯,一直推进到波斯和印度的边界。混合萨尔马提亚人和日耳曼人的血统,改进了阿兰人的容貌,黝黑的皮肤变得较为白皙,尤其是头发成为淡黄色,这在鞑靼人的种族中很少见。他们与匈奴人相比,体形面容不会那样丑陋不堪,行为习性也不会那样残忍粗暴,但是在英勇无畏和放任不羁的精神上,一点都不输他们的对手,而且他们热爱自由,所以拒绝使用家养的奴隶。由于他们爱好武艺,认为人类最愉快和最光荣的事务,莫过于战争和掠夺。他们将固定在地面上的一柄出鞘的弯刀作为宗教崇拜的唯一对象,敌人的头皮是最有价值的马饰。他们用怜悯和蔑视的眼光来看待胆怯的战士,只有这种人才会期望活到老死之龄,才会忍受缠绵床榻的病痛。匈奴人和阿兰人的兵力在塔内斯河两岸遭遇,双方就勇气来说势均力敌,但是总得分一个高下。匈奴人在血腥的斗争中占了上风,阿兰的国王被杀,被击溃民族的余众一哄而散,通常不是逃走就是投降。有一群自行流放的族人,在高加索山脉的深处,位于黑海和里海之间,发现了一个安全的避难所,直到现在还保存着当年的姓氏和独立自主的精神。另外一个族群本着大无畏的勇气,向着波罗的海的海岸前进,与北方的日耳曼部落结合在一起,入侵罗马帝国位于高卢和西班牙的行省,分享所获得的战利品。但是绝大部分阿兰人还是加入匈奴人带来荣誉和利益的联盟,而且匈奴人尊敬运道不佳但勇气十足的敌人,成立联盟可以增加兵员的数量和作战的信心,共同侵入哥特帝国的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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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18823 罗马帝国衰亡史 [:1707406156]
1707418824 六、哥特人被匈奴人击败恳求罗马保护(375—376 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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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18826 伟大的赫曼里克据有的领土从波罗的海延伸到黑海,寿至颐期而又威名显赫,漫长的寿命让他可以享受胜利的成果。当他获得警报,说一群闻所未闻的敌人[332],以雷霆万钧之势快速接近时,他的野蛮臣民将这些入侵的人称为“蛮族”,不能说没有道理(375 A.D.)。惊慌失措的哥特人看见自己的田园和村庄被焚毁,家人惨遭不分青红皂白的杀戮,对于匈奴人的兵员数量、作战实力、快速行动和残酷无情,不仅感到畏惧,而且加以夸大。除了强大的军事势力给他们的带来恐惧以外,匈奴人尖锐刺耳的喊叫、粗鲁古怪的动作以及丑陋畸形的容貌,更引起人们的惊愕和厌恶。要是将这些野蛮人拿来与野兽做比较(从图画上看有些相似),差别只不过是用两条腿走路而已,何况姿态还极为不雅;他们奇形怪状的身材,就跟古代放在桥头的地界神一样,是一块矮墩墩的石碑。他们有宽阔的肩膀、扁平的鼻梁、小小的黑眼睛陷在深凹的眼眶里,几乎都不留胡须,所以无法享受年轻时短髭的风流潇洒和年迈时长髯飘然所带来的尊敬,只能从这些方面与别的人种有所区分。这个民族的起源带有神话的性质,与他们的外形和习惯很相配。传说古老的女巫全身恶臭从事死亡的勾当,被人类社会所驱除,就在沙漠里与地狱的精灵交媾,这种受到诅咒的结合,产生的后裔就是匈奴人。[333]对于充满恐惧和荒谬无比的传说,怀恨在心的哥特人倒是深信无疑,但是,在满足自己恨意的同时,无形中更增加了恐惧感。恶魔和女巫的后代,必然继承了不可思议的神奇能力和凶恶不祥的性格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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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18828 赫曼里克为了对付来势汹汹的敌人,准备组成哥特人的联军,但是立刻发现那些臣属于他的部落,过去一直受到高压统治,深感愤愤不平,现在不仅不愿击退来敌,反倒支持匈奴人的入侵行动。罗克索拉尼族[334]有位酋长,已经背叛赫曼里克的阵营。他的妻子虽然无辜,还是受到残酷暴君的严词指责,被处以五马分尸的极刑。惨死的妇人有一群兄弟,要找机会为她报仇。年迈的哥特国王被他们用短剑围攻,严重的伤势使他缠绵在床榻之上,虚弱的身体妨碍到战事的指挥和进行。由于哥特人各个部落之间心怀鬼胎不断发生争执,全民会议陷入一片混乱之中。赫曼里克在绝望中死去,治理国家的大权落在威悉默的手里。在一些西徐亚人佣兵部队的协助下,他虽然实力不足,但还是勉强维持着与匈奴人和阿兰人相抗衡的局面,直到在一场决定性的会战中,战败被杀为止。东哥特人只有认命降服,从此以后,就连阿兰人的王室阶层,都被傲慢的阿提拉看成手下的臣民。冲龄国王威特里克被阿拉瑟乌斯和萨弗拉克斯救出来,这两位积极进取的武士用行动证明了他们的英勇和忠诚。东哥特人那些不愿受奴役的余众,在这两位武士的指挥下,小心翼翼地向着达纳斯图斯河前进,这条巨川又叫德涅斯特河,现在正好分隔土耳其和俄罗斯两大帝国的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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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18830 在西哥特人这方面,生性谨慎的阿萨纳里克非常重视自身的安全,就把西哥特人的营地设置在德涅斯特河的两岸,他怀着坚定的决心要反抗胜利的蛮族,但是自认目前以不激怒对方为宜。匈奴人受到大批行李和俘虏的拖累,无法保持以往正常的行军速度,但他们运用军事技巧来欺骗阿萨纳里克的部队,让对方几乎陷入全军被歼的命运。西哥特人的士师[335]防守德涅斯特河两岸,匈奴人大量骑兵部队趁着月明之夜,在可以徒涉的位置渡河展开包围攻击。在这种状况下,一切作为全部无济于事,西哥特人只有向多山的地区撤退。胸有成竹的哥特将领拟订深谋远虑的计划,进行之后的防卫作战,准备运用普鲁斯河和多瑙河之间的山地,构成坚固的防线,要从匈奴人破坏力极强的入侵行动中,确保这片广大而富饶地区的安全,这块地区也就是现在所称的瓦拉几亚。[336]但是西哥特的士师所怀抱的希望和安排的措施全部落空,那些全身颤抖的同胞非常焦急,为恐惧所驱策,认为只有多瑙河才是他们唯一的保护伞,可以把他们从所向无敌、在后追赶的匈奴人手中救出来。整个民族在弗里提根和阿拉维乌斯[337]的领导下,很仓促地向着这条大河的河岸前进,恳求东部的罗马皇帝给予保护。阿萨纳里克战败后,担心会犯下通敌的罪行,带着一群忠实的部下,向着考卡兰这个多山地区退却。在外斯拉夫尼亚难以穿越的森林掩护下,安全可以确保无虞。[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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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18832 瓦伦斯结束高卢战争,获得相当的荣誉和成就以后,带着大批人马穿过亚细亚的疆域,最后将行宫设置在叙利亚的首府。他在安条克花了5年时间[339],从相当安全的距离以外,注意观察波斯国王带有敌意的企图;阻止萨拉森人和伊索里亚人[340]的抢劫行动;用理性的态度和有力的论证,力行阿里乌斯教派的神学信仰;并且采用处决有罪者和滥杀无辜的手段,以去除心中的疑惧。瓦伦斯派往驻守多瑙河的文职官员和武将送来重要的情报资料(376 A.D.),使他极为关注当前的状况。据报帝国的北方掀起了一场剧烈的动乱,局势极为动荡不安,匈奴是个来历不明的民族,极其邪恶凶狠,入侵的行动已摧毁哥特人的武装力量。前来恳求瓦伦斯收容的群众原本是好战的土著,惨遭打击以致尊严扫地以后,被逼络绎不绝地来到多瑙河河畔,队伍的横向宽度达若干英里。他们高举双手,声泪俱下,痛悔以往的不幸和当前的危险,将获得安全的希望寄托于罗马政府的宽大处置上。并且他们郑重提出声明,只要皇帝仁慈为怀,允许他们垦殖色雷斯的荒地,他们基于责任道义和受恩之深重,必定自我约束,严守国家法律,防卫帝国疆域。哥特人的使者急于从瓦伦斯的口中获得决定同胞命运之答复,承诺对上述的保证奉行不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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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18834 瓦伦提尼安在前一年逝世(公元375年11月17日),东部皇帝无法获得兄长睿智而极具权威的指导。哥特人的状况亟须当机立断,无奈手下的宠臣胆小怕事,以为拖延不决和含糊其词才是最稳靠的办事方法,瓦伦斯终于为群臣所误。只要人类还存有好恶之情和利害之心,有关战争与和平、正义与政策等问题,就会一直在会议中争辩不休,这些自古以来就存在的问题也一直是近世所深思熟虑的主题。当大量蛮族受到绝望和饥馑的驱使,恳求在一个文明国家的疆域内定居,到底是同意还是拒绝,就其合理性和危险性所做的考量,瓦伦斯却不曾请教当时欧洲最有经验的政治家,听听他们有何高见。有关国家安全之重大议题,瓦伦斯完全交给手下的大臣讨论。他们当然会深感困扰而产生意见分歧,但是很快就达成了默契,提出一项极为中听的意见,以投合君王傲慢自大而又怠惰贪婪的性格。那些被授予禁卫军统领和将领头衔的“奴隶”,对于此次哥特人大迁移带来的严重后果,不是等闲视之,便是漠不关心。要知这与以往在帝国边陲地区,建立局部而临时的殖民区,是完全不同的情况。他们称这是上天赐予的恩惠,能够让罗马掌握来自地球上遥远国度的为数众多又难以征服的外籍军队,可用来拱卫瓦伦斯的宝座,同时据以减少行省年度征兵员额,收取省民大量黄金作为补偿费用,以充实皇家财源。哥特人的恳求得到批准,宫廷接受他们效力,命令很快颁给色雷斯行政区的各行省总督和军方将领,令他们对大量人员所需的交通和给养,完成必要的准备,同时将哥特人安置在适当地区以供未来定居之用。不过,皇帝的恩典附带两项严苛的条件,就罗马人而言,审慎处理是正当的要求,而不满的哥特人处于困境也只有接受。那就是他们在越过多瑙河之前,先要解除武装;还要把子女留下,分送到亚细亚各行省接受教育过文明生活,他们被作为人质,以保证父母的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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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18836 罗马帝国衰亡史 [:1707406157]
1707418837 七、哥特人渡过多瑙河遭受严苛的待遇(376 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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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18839 远距离的协商一定会耽误时间,有一群哥特人缺乏耐心,在恳求没有得到罗马政府同意的情况下,就想先行渡过多瑙河。他们的行动被布置在沿岸并严加戒备的部队发觉,蛮族的先锋被击退,蒙受相当的伤亡。然而在瓦伦斯统治之下,国务会议经常表现出怯懦的一面。像这次处理蛮族事件,勇敢的军官为国家服务尽职尽责,结果受到免职的处分,能够保住性命已是万幸。皇帝的敕令终于下达,要运送整个哥特民族渡过多瑙河,但是要执行这个命令,就得完成艰辛而困难的工作。流经此地的多瑙河,河面的宽度在1英里以上,而且连日大雨使得水位暴涨,不少人在渡河途中被急流冲走,遭到溺毙。一支庞大的船队由各型船舰和独木舟组成,已经完成整备,日夜在两岸之间穿梭运输,不知疲劳地辛勤工作。瓦伦斯的下属要竭尽所能,不让一个蛮族留在对岸,谁知这群人竟会颠覆罗马的基础。原来的构想是要准确计算渡河的人数,但是负责这一工作的官员在实际操作中却发现,要完成这项永无止境的工作根本不切实际,只有半途而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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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18841 大流士和薛西斯的大军,长久以来被认为是不经的传说,只是古人的夸大之词,但是世人只要看到目前的景况,就可证明,那个时代伟大的历史学家完全是据实记载。相关的证据显示,渡河的哥特武士有20万人,要是再加上相当比例的妇女、儿童和奴隶,包括男女老幼在内总数将近100万人,极其庞大的群众形成无与伦比的迁移行动。哥特人的儿童要与平民大众分离,尤其是出身高贵阶层的小孩更是如此,一点都不耽搁地就被送到遥远的地点,在那里居住,接受教育。无数的车队载运人质或俘虏通过城镇时,行省属民看见他们穿着华丽的服饰,具有强壮而勇武的体魄,感到惊愕不已,难免产生羡慕之心。对罗马人极为重要的协定,为哥特人带来羞辱,他们就想尽办法加以规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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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18843 蛮族认为武器是荣誉的标志,也是安全的保障,打算付出代价,让好色和贪财的军官能够接受。于是生性傲慢的武士为了保有武器,勉强同意拿妻子和女儿供罗马人淫乐。美丽少女或俊俏娈童的诱惑,使检查人员大开方便之门。有人还不以此为满足,要染指新盟友的华丽地毯和亚麻衣服,[341]甚至滥用职权,不惜巧取豪夺,让自己的农场塞满牲口,住宅充斥奴隶。哥特人手执武器也获准登船,等到集结在对岸,巨大的营地满布下梅西亚的平原和山丘,就像大军压境一样,带来杀气腾腾的敌意。阿拉瑟乌斯和萨弗拉克斯是东哥特人的首领,也是幼君的监护人,随后出现在多瑙河北岸,立即派遣使者赶赴安条克宫廷,请求给予他们西哥特人所获得的待遇,他们同样会答应归顺并且感恩图报。瓦伦斯断然拒绝,使东哥特人中止南下的行动,这显现出了宫廷的懊恼、疑虑和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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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18845 所谓的蛮族是毫无纪律而且居无定所的未开化群体,需要用最坚定的意志来协调,最巧妙的方式来管理。将近100万额外的臣民,要供应他们每日生活所需,工作必须极为勤奋又要毫不懈怠,何况经常会遭到失误和意外的干扰。哥特人要是感觉到自己成为畏惧或藐视的对象,不是无理取闹就是气愤填膺,促使他们采取极端的手段,因而国家的命运取决于瓦伦斯的将领是否谨慎和正直。在这个重要关头,卢庇西努斯和马克西穆斯负责色雷斯军政府诸般事宜。岂知两人利欲熏心,稍有中饱私囊的机会,便置一切公益于脑后。唯一可减轻他们罪行之处,在于他们毫无能力察知种种倒行逆施竟会招致严重的后果。他们非但未能遵奉君主的命令,以慷慨好施的作为满足哥特人的要求,反倒对饥饿的蛮族所急需的用品,课以毫无人性的重税。腐臭粗劣的食物售价高昂,市场不供应卫生而足够的粮食,倒是充斥着狗肉和病死的不洁动物。哥特人要获得1磅面包,需要放弃一个实用而所费不赀的奴隶,用10磅贵重而已无用的金属[342]抢购小量肉类。一旦耗尽家财,就要靠着鬻儿卖女维持最低生活。虽然他们酷爱自由,每个哥特人都想保有这种胸襟,但是在无可奈何之时,只得屈从于令人丧气的格言:子女与其死于无望之境,不如苟活于奴役之身。有名无实的恩主,向他们讨债的种种暴虐行为,令人最为愤慨,何况那点恩情早被随之而来的伤害所抵消。不满的情绪在蛮族的营地逐渐滋长,他们诉说着自己的忍耐和尽责,到处恳求希望获得更好的生活,但并没有结果,最后只有大声抱怨,从新盟友那里得到冷酷无情的待遇。在这个肥沃而丰收的行省,举目所见是一片富裕的景象,然而他们却因人为的饥馑,身受不堪负荷的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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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18847 自从帝国的贪官让受伤害的民族可以保有和使用武器,他们不仅掌握自救的手段,也有报复的工具。喧嚣的群众不会掩饰他们的情绪,抗议就是反叛的征候。卢庇西努斯和马克西穆斯不仅怯懦而且自知犯下大罪,这时起了警惕之心。这些狡猾的大臣运用巧妙的手法,把御前会议中集思广益所定出的政策,以暂时的权宜办法来取代,想将哥特人从帝国边陲的危险位置分散开来以后,送到内陆各行省的军队驻扎地点。由于他们自知自己不值得蛮族尊重或信任,很快从各地召集军队,对于群众缓慢而拖延的行动,用武力加以催促。然而这些蛮族对于身为罗马的属民,并未否认其名分和责任。瓦伦斯的将领,现在把全部注意力投向心怀不满的西哥特人,对于构成多瑙河防卫要点的船只和工事,非常大意以致疏于戒备。阿拉瑟乌斯和萨弗拉克斯很焦急地等待机会,好摆脱匈奴人蹑踪追击,他们发现罗马人产生了重大的疏失就善加利用,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尽快获得木筏和船只上。东哥特人的首领很顺利地将幼主和军队运到对岸,在帝国的领域内形成独立而带有敌意的阵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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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18849 罗马帝国衰亡史 [:1707406158]
1707418850 八、哥特人叛乱及与罗马帝国的争战(376—377 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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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18852 阿拉维乌斯和弗里提根拥有“士师”的称号,无论平时还是战时都是西哥特人的首领,权威来自他们的门第,得到国人的认可和拥戴。在承平时期,两人的权势和地位相当,等到国人受到饥饿和高压痛苦,才识高人一等的弗里提根负起军事指挥之责,依据公众利益行使被授予之职权。他在抵抗暴虐政府的伤害和侮辱,完成世人公认的正当行为之前,一直约束着西哥特人暴虎冯河的冲动,也不会为博得公正和稳健的虚名,牺牲任何实际的利益。他深知团结哥特人的力量在一个旗帜之下,所能产生的优势和好处,于是暗中与东哥特人建立友情。就在他信誓旦旦表示绝对服从罗马将领时,哥特人的部队开始慢慢向梅西亚诺波里斯前进。这个城市是下梅西亚的首府,离多瑙河约有70英里。就在这个决定生死存亡的地点,双方之间仇恨的火花点燃了无法扑灭的熊熊烈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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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18854 卢庇西努斯邀请哥特酋长参加豪华的饮宴,身强力壮的扈从全副武装留在宫殿的入口,但是各处城门戒备森严,坚持不让蛮族在货物充足的市场购物。然而他们认为自己具有臣民和盟友的身份,就应该有这份权利。这些扈从卑辞请求同意,城门的守卫却以无礼和嘲笑的口吻加以拒绝。双方的忍耐终于达到了极限,市民、士兵和哥特人发生了激烈的口角和对骂,接着互相殴打,很快举起刀剑,在意外争执中流出的鲜血,成为长期毁灭性战争发起的信号。在喧闹而纵饮的欢宴中,有位传令兵私下向卢庇西努斯报告,很多士兵被杀,武器被夺。这时他饮酒过量,睡意很深,竟然下达轻率的命令,要杀光弗里提根和阿拉维乌斯的卫士,以为死者报仇。骚动的叫声和垂死的呻吟惊醒了弗里提根,意识到自己正处于极端危险的境地。他就像一位英雄那样具有冷静和无畏的精神,他知道要是再给敌人考虑的时间,做好采取行动的准备,那他就必定会死无葬身之地。哥特人的领袖用坚定而稳重的语气说道:“双方因细故发生争吵,看来已经扩大。只有保证我们的安全,运用我们的权威,才能缓和这场骚动,否则就会产生严重的后果。”讲完话以后,弗里提根和他的同伴拔出长剑,不受阻拦地穿过挤满群众的宫殿、街道和城门,跨上坐骑,在吃惊的罗马人面前,飞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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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18856 哥特的将领回到自己的营地,受到群众热烈动人的欢呼,毫不迟疑,立即向罗马宣战,按照祖先的习俗竖起代表各部落的旗帜,蛮族号角回响着粗犷而哀怨的旋律。罪大恶极的卢庇西努斯在激怒可畏的敌人以后,未能及时将他们一网打尽,反倒是用轻蔑的态度来处理。他以发生紧急状况为理由,尽量召集军队,率领前去征讨哥特人。蛮族在离梅西亚诺波里斯约9英里的地方,等待敌人来攻。这场作战的胜负取决于将领的才能,而不是部队的武器和纪律。英勇的哥特人在弗里提根的指挥下,用奋不顾身的近战,摧毁了罗马军团的阵列。卢庇西努斯把武器、将旗、部属和勇敢的士兵全部扔在战场上,部队奋战到底徒然牺牲性命,只能用来帮助可耻的主将逃命而已。有位哥特史学家赞颂民族的光荣事迹时,很骄傲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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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18858 就是这个得胜的日子,终结了哥特人的苦难。罗马的安全响起警钟,自此后,哥特人从流离失所的异乡逐客,变成当家做主的市民身份,向原来的地主显示出绝对的统治权,最后终于据有以多瑙河为界的帝国北部行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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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18860 但蛮族争夺统治权的目的是为了掠夺和破坏。他们本应享有的天赋权利和社会交往,都被帝国的大臣剥夺,正因受到不公正的待遇,才会对帝国臣民施加报复。由于卢庇西努斯的罪行,使得色雷斯生性和平的农民受到蹂躏,村庄被焚毁,无辜的家人被屠杀或掳走。哥特人战胜的信息立刻传遍邻近地区,罗马人感到无比惊慌和沮丧,仓促之间只能鲁莽从事,反而使得弗里提根的气焰高涨,行省的灾祸加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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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18862 就在大迁移发生前不久,一大群哥特人在苏里德和科利阿斯的指挥下,以罗马为他们提供保护为条件替帝国效力,开往哈德良堡城墙下扎营。但瓦伦斯的大臣急着要他们离开,好搬迁到越过赫勒斯滂海峡之处。在那么远的距离就不易与同胞联系,也不会使帝国的富裕对他们产生危险的诱惑力,惹起大家效法。为了表示他们的忠诚不贰,他们只有委曲求全,接受了要他们迁移的命令,但婉转地表示希望能给予他们足够的粮食,并延后两天出发。但哈德良堡的最高行政长官,因为在乡间的宅邸受到骚扰而大为光火,摆出毫不通融的态度,将城市里的众多居民和工人武装起来,语带威胁地让他们立即离开。蛮族感到惊愕,但还是心平气和,最后被群众辱骂的叫嚣和投射的武器激怒,失去耐心且无法忍受对方的轻蔑行为,便痛击毫无纪律的乌合之众。逃走的市民不敢还手,很多人的背后留下可耻的伤口。蛮族夺得华丽的甲胄[343],过去他们自命英勇不屑于披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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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18864 哥特人的两支部队由于遭遇雷同而惺惺相惜,得胜的分遣队立刻和西哥特人联合起来。苏里德和科利阿斯的部队期望弗里提根尽速抵达,这样他们就能列阵在他的旗帜之下,在哈德良堡的围攻作战中扬威立功。守备部队抵抗得极为激烈,这让蛮族知道,要攻击正规的工事碉堡,毫无军事技术可言的蛮勇根本无法发挥作用。将领明了自己所犯的错误,解围而去,临走前爽直地说,他只是跟石头城墙言和,于是把一腔怨气发泄在邻近地区。弗里提根很高兴有一群强壮的工人加入阵营,这些人在色雷斯的金矿[344]服行劳役,残酷的主人鞭策他们,使他们过着牛马不如的生活。[345]新加盟的人领着蛮族穿过无人知晓的小径,到达最偏僻的地方,用来安置民众、牛和储备的谷物。在这些向导的协助下,蛮族了解当地的状况,可以到处通行无阻,使当地民众无可遁形,结果是抵抗必亡,逃走难行,一切希望破灭之后只有归顺,也难获得蛮族征服者怜悯之情。在四处受到蹂躏和破坏时,有一大批被当作奴隶卖掉的哥特儿童,重回到双亲的怀抱。他们过去备尝丧失子女的痛苦,但是双方在见面以后,照说心灵受到亲情的安慰,能够恢复人道的关怀,没想到反而激起了他们凶暴的天性,急欲报仇雪恨。他们听到子女的诉苦,说身为奴隶受到主人的摧残迫害,真是觉得痛心疾首,于是如法炮制,把这些残酷的行径,同样施为在罗马人的子女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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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18866 瓦伦斯和朝廷大臣将一个敌对的民族带进帝国的中枢地区,的确是草率而不智的决定。但是只要坦诚地承认以往的缺失,然后很实在地按照原来的保证行事,还是能够调解双方的隔阂。从东部君王怯懦的个性来看,这种息事宁人的温和措施应该会获得他的同意,但是,他唯独对这件事表现出英勇的作风,暴虎冯河的举动断送了自己的性命,也害惨他的臣民。他从安条克回师君士坦丁堡的行为,等于明示了他的意图,在于敉平危险的叛乱活动(377 A.D.)。他知道这件大事很难料理,由于格拉提安皇帝亲自统率西部的军队,他请求侄儿给予援助。久经阵战的部队防卫着亚美尼亚,也被火速召回,放弃重要的边区,任凭沙普尔自由处置。在皇帝还未到达前线这段时间里,他把当前指挥哥特战争的责任交付给部将图拉真和普洛弗图拉斯。这两位将领过于高估了自己的能力,等他们抵达色雷斯,内廷伯爵里绍默率军加入。西部的协防军由高卢的军团组成,在行军时打着他的旗帜,但逃亡的风气很盛,无论是实际战力还是兵员数量都是虚有其表。召开作战会议时,将领们根本不考虑状况,完全出于虚荣心,竟决定寻找敌军主力一决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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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18868 蛮族扎营在开阔而肥沃的草原上,多瑙河分成六条支流出海,这地方靠近最南边的河口[346],营地用大车环绕成坚固的城寨[347],蛮族很安全地待在封闭的保护圈内,享受英勇行为所获得的荣耀,以及从行省掠夺的战利品。就在大家痛饮作乐时,机警的弗里提根通过观察罗马人的行动,洞悉他们所望达成的企图。他知道敌军的数量会继续增加,也了解对方意图攻击他的后方。而就在这时,因为军队缺乏牧草,逼得他要移动营地,于是把散布到邻近地区从事掠夺的分遣队召回到他的旗帜下列阵。这些在外的单位远远看到烽火信号[348],服从首领的命令,用最快速度赶回去。营地好战的蛮族群众,都在大声喧闹叫嚣,一副等不及的样子要求出战,酋长也在一旁鼓动,火暴的情绪更形高涨。两军已经完成接战准备,但天色已晚,只有等到第二天清晨再动手。战备的号角响起,哥特人相互立下重誓,激励视死如归的勇气。向前迎敌的队伍,用粗俗的歌声颂扬祖先的光荣事迹,同时混合着凶狠而刺耳的呐喊,来对抗罗马人经过训练、全军一致的齐声吆喝。弗里提根施展作战的技巧,在指挥方面高人一等占到上风,但是流血成河的短兵相接,无论是开始或结束,双方都很清楚,完全取决于每位战士坚持到底的决心,发挥体力、勇气和机敏的战斗效果。亚美尼亚的军团要用武器来保护他们的声名,但是受到优势敌军的压迫毫无还手之力。罗马军的左翼陷入混战之中,地面上遍布着零乱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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