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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狄奥多西丧失荣誉能够换取可靠而稳固的安宁,或是他的怯懦没有带来更多的损害,说实在话,这倒是让人感到意外。拜占庭宫廷连续受到五六位使臣的羞辱,[63]阿提拉派来的大臣不断对东罗马施加压力,提出他们对新近签订的条约执行过于迟缓或产生诸多缺失。他们列出流亡人员和逃兵的姓名,说这些人仍旧受到帝国的保护。使臣同时用比较温和的口气宣称,除非他们的君主能够立刻得到满意的答复,否则他不可能也没有意愿平息国内那些好战部族亟须发泄的怒气。除了这些出于骄傲和利益的动机,使得匈奴国王不断要进行谈判以外,他的内心还有一些不光彩的念头影响到他的行为,那就是如何夺取敌人的资源使自己的宠臣更为富有。君士坦丁堡的宫廷为了获得使臣的友谊,以及他的那些主要下属和随从的帮忙,以便提出对帝国有利的报告以维持和平,花费了巨额的财富,甚至使得国库都无力负担。蛮族的大臣受到慷慨的接待,让他们的君主很有面子。他很愉快地计算这些礼物的价值及豪华程度,并且严格要求帝国兑现每个承诺,以增加手下大臣的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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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提拉把枢机大臣君士坦提乌斯的婚姻,当作国家重要事务来处理。[64]这个高卢的投机分子是埃提乌斯推荐给阿提拉的,他曾经为君士坦丁堡的大臣服务,当时定好的报酬是给他找一个富有而出身高贵的妻室,萨顿尼乌斯的女儿被选中为国家尽一份义务。这位满心不愿的受害者后来家中发生事故,产业被很不公正地被籍没,使得爱慕者原来充满热情的心冷淡下来。但是他仍旧以阿提拉的名义提出要求,按照过去约定的条件来决定选择联姻的对象。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拖延以及提出各种借口以后,拜占庭宫廷只得把阿尔马提乌斯的遗孀当作牺牲品,送给傲慢无礼的外乡人。无论是家世、财富还是容貌,她在罗马贵妇人之中都可谓无出其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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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提拉对于在君士坦丁堡纠缠不休和到处施压的使臣,定出他们的归国时期。同时他基于虚荣心作祟,一直在盘算帝国派出使臣的层级和地位,于是他抱着关切的态度答应,只要使臣有执政官的位阶,他会亲自远赴撒尔底迦去迎接。狄奥多西的御前会议以撒尔底迦的状况已经残破不堪为由,完全规避他所提出的意见。同时暗示,不论是军队还是宫廷的官员,都有资格和西徐亚最有权势的君主展开谈判。马克西明[65]是一个受到尊敬的廷臣,在政府和军队任职,他不仅经验丰富,能力也受到肯定,勉强接受困难重重而又极为危险的任务,要与怒气填膺的匈奴国王折冲樽俎。他的朋友、历史学家普里斯库斯[66],倒是很高兴能有机会观察处于和平与家居状态中的这位蛮族的英雄人物。但使臣暗地里负有机密的任务,是极关重要且必须保密的犯罪行动,只让通译维吉利乌斯一个人知道。在匈奴人的上一任使臣中,奥列斯特是潘诺尼亚行省有贵族身份的臣民,埃德康是锡里人部族英勇的酋长,在同一时间离开君士坦丁堡回到皇家营地。他们寂寂无名,但他们的儿子却有非常特殊的机遇,对比之下更是大放异彩。阿提拉的两位臣属,竟然分别为西罗马帝国最后一个皇帝以及意大利第一个蛮族国王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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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节带着大批随行人马,第一站在撒尔底迦休息,离君士坦丁堡的距离有350英里,大概要走13天的行程。残存的撒尔底迦仍旧划分在帝国国境之内,罗马人有责任尽地主之谊。省民供应足够食用的牛羊,并邀请他们参加场面盛大而饮食精美的晚餐。但因彼此对事物看法不同,再加上说话不谨慎,因而扰乱了和谐的气氛。大臣忠诚维护皇帝的尊严和帝国的伟大,匈奴人用同样的口气,赞誉常胜君主的光荣事迹。维吉利乌斯的阿谀之词轻率且不当,火上加油,引起双方争执。他表现出冲动的态度,拒绝承认神圣的狄奥多西仅是凡人。马克西明与普里斯库斯费尽力气才转换了这个话题,安抚蛮族心头的怒气。当埃德康和奥列斯特从座位上起来时,皇家的使臣送给他们贵重的礼物,是丝质长袍和印度珍珠,他们很感激地接受。但奥列斯特忍不住暗示,过去他并没有收到过如此尊贵和慷慨的礼物,好像是在暗示他不过是个文官,无法与埃德康世袭贵族的位阶相比。这使得埃德康在奥列斯特的心目中成了一个可疑的朋友,而他自然就成为了与之水火不容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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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这次招待以后,他们从撒尔底迦赶了100英里路到纳伊苏斯。这座繁荣的城市是君士坦丁大帝的出生地,现在已经成为一片焦土。居民不是被杀就是逃难离开,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残等无法行动的人,仍旧获准留在破损不堪的教堂里,苟延残喘地活下去,前景真是万分凄凉。整个区域的地上散布着被杀人员的骸骨,使臣行进的方向是西北方,穿过现在塞尔维亚的山区,进入布满沼泽的平原,多瑙河在前面挡住去路。匈奴人成为了这条大河的主人,他们的航运主要靠巨大的独木舟,这种舟是把一根大树干的中间挖空做成的。狄奥多西的大臣安全抵达对岸,跟他们在一起的蛮族同伴急着赶到阿提拉的营地。营地同样已经准备好提供打猎的娱乐,当然也随时可以进行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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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西明离开多瑙河大约2英里,就开始体验到征服者的无理取闹。他想把帐篷架设在一个风景优美的山谷,结果受到很严厉的制止,说是要与皇家的居所保持相当的距离,这种敬畏之心不容侵犯。阿提拉的大臣一直在对他施压,要他如实供出真正的企图,以及皇帝亲自交代的只让他听到的事情。马克西明顾左右而言他,这时他感到很困惑,在神圣的会议里决定的秘密,就是在神明面前也不曾泄露,敌人怎么会知道?于是皇家使臣拒绝接受这种羞辱说辞,表示要立即归国,接着又撤消命令,之后又故伎重演。匈奴人一直想要让坚持立场的马克西明顺服,却始终无法称心如意。最后,在奥尼吉修斯的兄弟斯科塔的求情下,送出很昂贵的礼物才获得了大臣的友谊,同意帮忙安排皇家的觐见,但是没有得到阿提拉确切的答复,使臣不得不向北方进行长途的旅程。阿提拉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要在同一个营地接见东部和西部帝国的使臣。整个行程受到向导的管制,休息的时间和赶路的行程都被严格规定,有时还要离开大路,完全只是为了国王的方便。罗马人横越匈牙利的平原时,猜测他们用独木舟或是轻便的船只渡过了几条可以通航的大河。但是我们有理由怀疑,蒂萨河(或称提比斯库斯河)是条蜿蜒曲折的河流,他们在不同位置渡的河其实是同一条,只是称呼的名字不一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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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从邻近的村庄接受粮食的供应,都能按时送到而且数量很丰富,只不过用蜜酒替代了葡萄酒,拿粟米当作面包,还有一种烈酒名叫卡姆斯,根据普里斯库斯的说法是用大麦蒸馏酿造而成。[67]这些食物对于过惯君士坦丁堡奢侈生活的人来说,实在是粗粝得难以入口。但是在他们偶然遭到不幸时,能够从慷慨而好客的蛮族那里获得援救。然而同样也是这些蛮族,在战争中是那样的恐怖、残忍、暴虐与无情。使臣将营地设置在一个大沼泽的边缘,一阵强烈的暴风雨突然来袭,在隆隆雷声和闪电之中,帐篷都被吹塌,行李和器具全都浸在水中。随从都分散开来,在黑夜里乱窜,无法找到正确的道路,大家都为未知的危险感到忧虑不已。这时他们听到邻近村庄居民的喊叫声,大家这才把状况弄清楚。这个村庄是布勒达孀妇的财产,没过多久,他们就看到了明亮的火光,那是她们很善心地用芦苇生起的一堆大火。罗马人的需要甚至欲望都获得了满足,对于布勒达孀妇非常特殊的礼仪感到困窘不安。她送来一些美丽而讨人欢心的少女,来安慰他们旅途的寂寞。他们在第二天日出后决定再休息一会儿,好把行李找到并晒干,让人员和马匹恢复精力。等到傍晚启程之前,使臣特别对村庄善心的夫人表示感谢,送给她银杯、红色毛线、干果和印度胡椒等非常值钱的礼物。等到这趟冒险结束后,又加入阿提拉的行军队伍,中间有六天与本队分开,然后缓慢走向帝国的都城,在数千英里广袤的空间没有遇到一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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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东部使臣在阿提拉宫廷的所见所闻(448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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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我们能相信普里斯库斯对阿提拉都城的地理位置的含糊叙述,看来它应该位于多瑙河、蒂萨河与喀尔巴阡山之间,坐落在匈牙利平原上,可能就在阿格里亚或称托开伊的杰兹贝陵附近。[68]开始时不过是一处临时营地,等到阿提拉久住以后,慢慢发展成为一个很大的村庄,用来容纳他的宫廷和追随在身边的部队,还有成群无所事事或忙忙碌碌的奴隶和随从。[69]奥尼吉修斯发起建造的浴场是唯一运用石材的建筑物,全部材料从潘诺尼亚运送过来。由于邻近地区甚至连大木料都很缺乏,我们也许可以猜测这个皇家村庄所用的房舍是用麦秸、泥土或帐幕搭盖。地位显赫的匈奴人使用木屋,建筑物的大小和装饰,依据屋主的阶级、财富和品位而有所不同。一般而言都表现出大而无当和粗俗的样子,分布的状况倒是讲求秩序而且也很对称,建筑物愈靠近君王,则居住于其中的主人愈为尊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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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提拉的宫殿在他的统治区域内比所有的屋舍都要华丽宏伟,全部都用木材建造而成,占地非常广阔,外面围绕着高耸的宫墙(或称围栏),用光滑的方木构成,在四角建有高塔,作用不完全是用来防卫,同时也是一种装饰。宫墙把整座小山的平缓斜面全部围进去,包括很多各式各样的木质建筑物,供皇室人员使用。阿提拉有众多的妻妾,每人都被分派了一所独立的房舍,不像亚洲人有那样大的猜疑之心,用严格的规定和狭隘的气量把她们监禁起来。她们能够保持文雅的风度接受罗马使臣的觐见,供给饮食的款待,就是光明正大地行拥抱礼也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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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西明获得皇后塞尔卡接见,他赞赏她住的宫殿建筑极为华丽,有高耸的圆柱和各式各样漂亮的木质结构,它们被打磨或雕琢成奇形怪状的样子。他细心观察后发现其极富装饰的意味,而且比例非常匀称且优美。大门有侍卫保持警戒,使臣通过以后被引导至塞尔卡的私人接待室。阿提拉的妻子坐在柔软的卧榻上,也可以说是躺着接见使臣的来访。地板上面铺着地毯,侍女在皇后的四周围成一圈,还有一些宫女坐在地上,正在刺绣做活计。蛮族的武士身上穿着美丽纹饰的服装,匈奴人很骄傲地展示这些财富,这是他们获得胜利的成果和证据。各式各样的马具、所佩带的刀剑,甚至于所穿的鞋子,都装饰着黄金和贵重的宝石。他们的餐桌上摆满各种餐具和高脚酒杯,金银制作的瓶器和酒具,很多是希腊工匠或艺术家所制造的精品。只有国君摆出高傲的姿态,仍旧坚持要过西徐亚祖先单纯的生活。[70]无论是衣着、兵器和马匹的配件都很朴素,没有任何装饰,只有一种颜色。皇家的餐桌上只有木头杯子和盘子,肉类是唯一的食物,北国的征服者从来不吃面包之类的奢侈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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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提拉第一次在多瑙河畔接受罗马使臣的觐见时,他的帐幕被英勇无敌的侍卫所围绕。蛮族的国君坐在木椅上,严肃的面容、愤怒的神色和暴躁的语调,使得生性刚毅的马克西明也不禁大吃一惊。维吉利乌斯更是胆战心寒,他非常清楚自己所面对的危险状况。要是阿提拉不尊重国家之间约定俗成的规则,就会把欺君的通译钉在十字架上,让他那腐烂的身体去喂饱兀鹰。国君亲自拿出一份很完整的清单,叱责维吉利乌斯如此大胆,竟敢欺骗他说只发现17个逃兵。但是他又带着高傲自大的态度宣称,他觉得为这些逃亡的奴隶发生争执是很丢人的事。狄奥多西把防卫行省的任务托付给这些军队,他对他们的无能表示出轻视之心。他接着说道:“在面积广大的罗马帝国境内,无论是哪种堡垒,哪种城市,如果他们自认坚固安全且难以攻克,就怀抱着能够继续存在的希望,那真是太天真了,事实上,只要我们高兴,它们就会化为齑粉!”他赦免了通译,不过,他强制要求等他们回到君士坦丁堡后要把人全部归还,同时要派地位更为显赫的使臣前来交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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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他的怒气逐渐平息下来,当天家中的喜事也缓和了他那凶狠的脾气。他要与伊斯拉姆的女儿结婚,在道路上接受大家的祝贺。阿提拉在皇家村庄的入口举行奇特的典礼,大群妇女出来迎接她们的英雄也是她们的国君。她们走在前面排成两队很长的行列,列与列之间拉开白色的亚麻纱布,两边的妇女将其高高举起来,在由年轻处女组成的歌唱队上方形成一个罩幕,用西徐亚语唱着庆祝婚礼的颂歌。宠臣奥尼吉修斯的妻子带着一群女性随从,在自己家门口向返回皇宫的君王致敬。按照当地的习俗,她准备好酒和肉,用款待来表示自己的效忠之意。等到君王很亲切地表示要接受她准备的礼物时,仆人就将银制的小桌举到适当的高度,这时他骑在马背上。当阿提拉用嘴唇接触到酒杯以后,奥尼吉修斯的妻子再度向他祝福,然后他继续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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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提拉的住处位于帝国中心,不会在后宫浪费时间过安逸的日子。匈奴国王要维持高高在上的地位,就不能逃离公众的注视。他经常要主持会议,召见各国使臣。他的人民把他视为上诉的最高法庭,按照东方的习惯,他有固定的时间在木造皇宫的大门口,听取人民的诉愿。阿提拉用欢宴接待西徐亚人的王侯和贵族,东部和西部的罗马使臣两次受到邀请。马克西明和他的同僚在门楣前停下来,虔诚地酹酒祝福匈奴国王身体健康、万事顺遂,然后被引导到宽广大厅的座位上。皇家的餐桌和卧椅铺着地毯和亚麻布,在大厅的中央高出地面的位置有几个台阶。只有阿提拉的一个儿子、一个叔父或是他所喜爱的国王,可以陪着他共享简单而清淡的饮食。在他的两边按次序摆着两排餐桌,每桌有三到四位客人。右边是受到尊敬的上位,罗马人有自知之明,他们的位置在左边。贝里克是位名不见经传的酋长,可能是哥特族人,竟然坐在狄奥多西和瓦伦提尼安的代表前面。蛮族国君从侍酒者手里接过盛满葡萄酒的长脚杯,殷勤有礼地喝下,向最显赫的来宾祝福。这位贵宾从座位上站起来,用同样的礼节以效忠的誓词表示他的尊敬。这种仪式一直继续下去,直到每个人或者说至少是宴会中有地位的人士,全都受到国君的欢迎和祝福。只要每道菜送到桌上就要重复这种仪式,一共有三次之多,这样就已经用去相当多的时间了。等到所有菜肴全部撤下去,酒还是会继续供应。两个使臣保持清醒和正常的状态离开夜间的宴会以后,匈奴人还是继续尽情痛饮,不醉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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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他们告退之前,有幸见识到这个民族在欢乐宴会中所表现出来的礼仪。两位西徐亚人站在阿提拉的卧椅前,朗诵自己所写的诗篇以颂扬君王的英勇和胜利。大厅立刻陷入深邃的宁静,和谐的声音吸引来宾的注意,他们全部沉醉在永恒的回忆之中。武士的功勋受到赞颂,眼里闪烁着冲锋陷阵的光辉,等不及要跃马浴血奋战。老人流出失望的眼泪,他们再也无法分享战争的光荣和胜利。[71]这种娱乐方式可以培养他们的武德。接着就是诙谐的闹剧,倒是能够达到雅俗共赏的程度。一个摩尔人和一个西徐亚人小丑,他们那种畸形丑陋的面貌、荒谬可笑的服装、滑稽逗趣的姿态、荒诞讽刺的言辞,把拉丁语、高卢语和匈奴语混淆运用,用让人无法理解的奇腔怪调,激起粗俗观众的哄堂大笑,整个大厅回响着欢呼的声音,充满快乐的气氛。在这种纵情喧闹的狂欢场合,只有阿提拉神色未改,保持坚定不为所动的态度,一直到他最年幼的儿子伊尔纳克进来之前,都没有丝毫的松懈。他带着笑容用父爱的慈祥拥抱他的小孩,用手温和地捏一下他那细嫩的面颊,流露出他的偏袒和溺爱。毕竟预言家曾说,伊尔纳克在未来要成为家族和帝国的中流砥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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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使臣再次接到邀请,有机会感谢阿提拉的文雅风度和待客之道。匈奴国王花了很多时间与马克西明进行亲切的交谈,但是殷勤的态度突然被粗鲁的言辞和傲慢的指责所打断。他之所以发怒是出于图利的动机,为了枢机大臣君士坦提乌斯的私人要求,他表现出非常失礼和唐突的行为。阿提拉说道:“皇帝很久以前答应为君士坦提乌斯找一位富有的妻室,要是让他感到失望,那么罗马皇帝就是一个说谎的骗子。”使臣在第三天告辞归国,有几名俘虏不停地向他乞求带他们回国,经过匈奴人同意并付出合理的赎金后,他们获得了自由。除了皇室的礼物之外,每位西徐亚贵族都送给他一匹马,作为最贵重而有用的礼物。马克西明沿着原路返回君士坦丁堡,与阿提拉的新使臣贝里克同行。虽然两人不小心产生争执,但马克西明只要想到自己艰辛的旅程对于维持两国的联盟与和平有所贡献,就觉得很欣慰。[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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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东部帝国唆使谋害匈奴国王阿提拉之始末(448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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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罗马使臣根本不知道,在发誓要信守约定的表面下,隐藏着谋害对方的企图。当埃德康注视着富丽堂皇的君士坦丁堡,不仅感到惊奇万分而且生出羡慕之心。通译维吉利乌斯发现了这种状况,就安排埃德康与宦官克里萨菲乌斯[73]私下见面交谈,要知道现在是克里萨菲乌斯掌握皇帝统治帝国。经过几次会商后,他们相互立下重誓。这个宦官无论是个人的情绪或经验,根本没有展现一点大臣的气质和风范,竟提议让埃德康去谋害阿提拉,事成以后给予他一生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匈奴使臣听到这个诱人的提议,表现出热烈的情绪,认为他有能力也很容易执行这一血腥的行动。整个计划通知了御前大臣,虔诚的狄奥多西也同意暗杀不共戴天的仇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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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个奸诈的阴谋活动最后还是失败了,可能是埃德康事先的伪装,要不然就是事后反悔。虽然他可能夸大了对他所同意的背叛的痛恨,但他巧妙地尽快承认了自己的罪行。要是我们回顾马克西明使臣所受的待遇,以及阿提拉所表现出的言行,就会不禁对蛮族感到钦佩。他们尊奉待客之道,明知这位使臣要图谋杀害阿提拉的生命,还是把他看成是国君的大臣,尽心款待让他安然返国。但是维吉利乌斯的轻举妄动反倒露出了破绽,等他回到皇家的营地,意识到自己犯下的罪行以及身处的危险的状况,于是在他儿子的陪伴下,带着装满黄金的沉重钱袋逃走。这些黄金都是受宠的宦官提供的,用来满足埃德康的需要,买通侍卫好获得他们的效力。通译很快被捕,他被拖到阿提拉的法庭,一副色厉内荏的模样,满口喊冤,等到被威胁要立即处死他的儿子后,他才不得不一五一十吐露所有的犯罪细节。贪财的匈奴国王用赎金或籍没的名义,接受了200磅黄金,饶了叛徒一命。何况他认为杀了这种人反而污了他的刀,应该要找最高贵的对象来发泄他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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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提拉立即派出使臣伊斯劳和奥列斯特前往君士坦丁堡,带着一份强制执行的命令。对两个使臣而言,照着阿提拉的意思去做总比违抗旨意要安全得多。他们一无所惧地进入皇宫准备觐见,奥列斯特的脖颈上挂着那个非常重要的钱袋,质问站在宝座旁边的宦官克里萨菲乌斯,要他承认这就是他犯罪的证据。但谴责的任务由地位更高的伊斯劳负责,他用庄严的态度对东部皇帝说出了下面一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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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奥多西的父母地位崇高、受人尊敬;阿提拉同样是高贵家族的后裔,他的行为配得上从他父亲蒙德祖克那儿继承的地位和荣誉。但狄奥多西同意支付贡金的行为,已经践踏了他父亲的尊严,把自己贬到奴隶的身份。在这种状况下,他要尊敬无论是运道或功勋都位居他之上的人,而不是像一个可恶的奴隶那样,在暗中图谋杀害他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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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卡狄乌斯的儿子只习惯奉承的声音,听到眼前的匈奴人用严厉的语气说出实情真是惊讶不已。他羞愧满面且全身战栗,对于伊斯劳和奥列斯特提出的要求,甚至不敢直接拒绝,只能说不愿砍下克里萨菲乌斯的头颅。于是他派遣地位崇高的使者,带着大队兵力和许多名贵礼物,前去安抚阿提拉的怒气。这次他选派了诺米乌斯和安纳托里乌斯作为使臣,应该可以满足阿提拉的虚荣。这两位大臣的位阶分别是执政官和大公,前者是帝国掌管金库的财务大臣,后者是东方军队的主将。阿提拉亲自到德伦可河畔迎接使臣,虽然开始时,装出愤懑的神色和傲慢的姿态,但等他听到求情的言辞和看到奉上的丰厚礼物后,他的怒气也就逐渐平息下来。他亲口赦免了皇帝、宦官和通译的罪行,愿意遵守誓言履行和平条约规定的事项,释放大量俘虏,对于流亡人员和逃兵不再理会他们的死活,归还多瑙河以南大片区域——原来他是准备将这个地区的财富和居民全部迁移的。但是这个条约还是要花大量金钱,否则这些钱就要被用来支撑一场惨烈而持久的战争。狄奥多西的臣民被迫加税,只为了赎回那一无是处的宦官,然而他们如果能见到他被处死,就是花再多钱也会很高兴。[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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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狄奥多西的死亡以及普尔喀丽亚和马西安的继位(450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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