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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四,马约里安非常清楚,城市自治团体会因过去所受的不公和压迫进行报复,因此必须恢复“城市辩护士”那个有用的职位。他训谕民众在人人参与的集会中,选出敢做敢为而正直廉洁的人士,能够确保他们的权力,接受不幸的申诉,保护穷苦百姓不致受到富室豪门的欺压,把假借皇帝名义的滥权行为随时奏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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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客将悲哀的眼光投向罗马的废墟,情不自禁地责怪古代的哥特人和汪达尔人犯下他们不该犯的罪行。事实上他们没有时间和能力,也没有兴趣来进行这些工作。战争的风暴会使城堡和高塔崩塌,但却无法毁弃庞大建筑物的地基,那是在10个世纪的光阴长河中,毫无声息地进行的。那些出于私利的动机所造成的破坏行为,被不知羞耻的人们毫无顾忌地运用,只有马约里安皇帝的艺术鉴赏力才能严厉地加以制止。城市的衰微逐渐削减了公共建筑物的价值,赛车场和大剧院也许能挑起,但已经很少能够满足人们的欲望了。庙宇就算逃脱基督徒狂热的破坏,但既无神像也无人居住。罗马日渐稀少的人群,在那空间宽阔的浴场和柱廊中渐渐难以被找到。庄严的图书馆和法院大厅,对于懒散的一代而言已经是无用之物,他们整日游手好闲,不受研究学习和法律事务的干扰。执政官或帝王伟大事功的纪念物,不再被看成首都不朽的荣誉而受到尊敬,只被当成建筑材料的来源而受到重视,不仅取之不尽而且价廉物美,比从遥远的采石场获得的更为方便。罗马愿意予人方便的官员总是收到理由充分的申请,说是为了必要的工作亟须多少石块和砖头。最美观宏伟的建筑式样为了一些破烂不堪的修缮,而被拆得惨不忍睹。堕落的罗马人为了把公物变成私产,不惜用亵渎神圣的双手,损毁祖先最伟大的基业和遗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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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约里安一直为城市的败坏深表叹息,对日益猖獗的恶行采取严厉的防范措施,就把在特殊状况下可以拆除某些古代建筑物的批准权,保留在君主和元老院的手里。任何行政官员如果胆敢故意非法侵犯此项权力,将被课以50磅黄金(概约等于2000英镑)的罚锾处分。对于拒不执行这一命令的下级官员,马约里安威胁要对其施以残酷的鞭刑,甚至砍去犯案者的双手。关于最后这一条,立法者可能忘掉了依罪量刑的原则,但是他那股热忱完全是出于急公好义的情怀,急切地希望保护那个他极愿、也完全配生活于其中的时代的纪念物。皇帝认为要运用自己的影响力来增加臣民的数量,有责任确保婚姻生活的纯真,但是他为达成有益目的所运用的手段,非但值得商榷,而且确有不当之处。虔诚的少女如果愿意将贞洁献给耶稣基督,在年满40岁前不得戴上面纱出嫁。在这个年龄以下的寡妇,必须在5年内出嫁,否则半数的财产将被分给近亲,或者被国家籍没。年岁不相称的婚姻受到谴责,或被判无效。通奸罪的处分不仅是籍没财产和流放,要是罪犯敢溜回意大利,按照马约里安公开的宣示,可以格杀勿论。[1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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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马约里安恢复阿非利加功败垂成及被迫退位(457—461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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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约里安皇帝竭尽全力恢复罗马人的幸福和德行的同时,却面临根西里克的武装力量的威胁,无论就对方的个性还是当时的状况而言,都堪称实力最强大的敌人。汪达尔人和摩尔人的一支舰队在格利阿诺(Garigliano)河的河口登陆,在坎帕尼亚掳掠了大量战利品。帝国军队对混乱不堪的蛮族发起奇袭攻击,蛮族被一直追杀到船上,连身为国王妻弟的首领也被杀死。这种全面的警觉等于宣示帝国的统治已今非昔比,但是再严密的警戒也难以使意大利漫长的海岸线不受来自海上的骚扰和侵犯。公众的舆论把更为高贵而艰巨的任务强加在天纵英武的马约里安身上,罗马期望他光复阿非利加。攻击汪达尔人的新定居地的计划,是推行大胆而明智的政策所导致的结果。若英勇的皇帝能把他的精神灌输给意大利的青年,若他在战神广场恢复使他出人头地的训练项目,便有可能亲自率领一支罗马军队,挥军前去对抗根西里克。这种国家风气的改革可能会得到下个世代的欢迎,但却会为那些尽力维持一个衰败王国的君主带来不幸,他们为获得眼前的利益,或是避开迫在眉睫的危险,不得不容忍或加重最有害的弊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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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约里安还是和以前那些最软弱的皇帝一样,明知耻辱也只有采用权宜的办法,招募蛮族协防军取代自己不习军旅的臣民。他就像在以出众的才能挥舞危险的工具,想要展现自己的力量和技巧,岂不知稍出差错就会伤害到本人。除了那些已为帝国效劳的联盟以外,皇帝那慷慨和英勇的名声使得他能够吸引多瑙河、玻里斯提尼河,甚至塔内斯河的民族前来为他卖命。阿提拉属下数以千计最勇敢的臣民,像是格庇德人、东哥特人、鲁吉安人、勃艮第人、苏维汇人、阿兰人,全部在利古里亚平原集结,然而他们所向无敌的实力将会因为相互的敌视而抵消。[171]大军在严寒的冬天越过阿尔卑斯山,皇帝全副甲胄步行率军前进,不时用长手杖探试冰雪的深浅,带着惬意的神色鼓励抱怨寒冷的西徐亚人,他们很快就要适应阿非利加的炎热。里昂的市民原本打算关闭城门防守,很快改变主意乞降,受到马约里安的宽大处理。他在战场打败狄奥多里克,仍旧承认这位不堪一击的国王是他的朋友和同盟。高卢和西班牙大部分地区的重新统一虽然有利,但还不算稳定,这是劝说和威胁双管齐下的结果。就是力主独立的巴高达,过去一直逃避或反抗前朝的统治,现在也相信马约里安的德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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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营地到处都是蛮族的盟友,他的帝座受到人民的爱戴和热烈的支持,但是皇帝有先见之明,若不建立海军武力就无法征服阿非利加。第一次布匿战争期间,共和国以难以置信的努力,在进入森林砍下第一斧后,不过60天的时间,一支160艘战船的舰队,便在海上威风凛凛地排开阵式。[172]即使当前情势更为不利,马约里安的精神和毅力却不输古代罗马人。砍伐亚平宁山的森林,重建拉文纳和米塞卢姆的军械库和造船厂,意大利和高卢竞相要对国家做出最多的贡献。皇家海军拥有三百艘战船以及适量的小艇和运输船,集结在西班牙的迦太基纳安全而宽广的港湾里。马约里安大无畏的神情使部队充满必胜的信念,要是我们相信历史学家普罗科皮乌斯的说法,马约里安的进取精神有时会超过审慎的界限,他急着想目睹汪达尔人的情况,因此伪装成使臣,把头发染色以后前往迦太基。后来根西里克发现自己招待过并送走了罗马皇帝,心中感到气愤不已。这种轶事只能看成不合情理的传说,完全是后人编造附会,但是这种杜撰的情节也只会被加在英雄人物的身上。[1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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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西里克不必亲自会晤,也能了解对手的才干和策略。他又实施惯用的欺骗和拖延战术,但丝毫没有发生作用,于是祈求和平的行动不仅更为急迫,且表现得更为诚挚。但马约里安毫不通融,坚持古代的原则,只要迦太基是敌对国家,罗马就无安全可言。汪达尔人国王鉴于臣民被南方的奢侈生活所腐化,对他们是否还有冲锋陷阵的豪迈勇气感到怀疑。他也不信任那些被征服人民的忠诚,他们都憎恨这位阿里乌斯教派的暴君。根西里克采用坚壁清野的计划让毛里塔尼亚化为一片焦土,[174]但无法打消罗马皇帝的作战决心,他掌握了战争的主动权,随时可以在阿非利加海岸的任何一处登陆。根西里克之所以能幸免于难,在于罗马有几位势力强大的臣民做出了叛国的行为,他们嫉妒罗马皇帝的成就,因而产生恐惧心。根西里克在机密情报的引导下,对停泊在迦太基纳海湾无人防守的舰队发起奇袭,很多船只被击沉、掳走或烧掉,三年的准备毁于一旦。[175]在这次事件后,双方的行为都没有以一时的幸运或失误为意。汪达尔人没有因偶然的胜利而自鸣得意,立即派人向马约里安再次乞求和平。西部皇帝有足够能力可拟订庞大的计划和承受重大的损失,他同意签订和约不过是想暂停用兵,待海军完成重建,他还是能运用各种手段发起第二次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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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约里安回到意大利后致力于各项民生福利工作,由于他为人清廉正直,很长一段时期都不知道有人正暗中进行阴谋活动,在威胁他的帝座和生命。发生在迦太基纳的不幸事件,使民众目眩的光荣顿时黯然失色。他压制政府的滥权作风,等于是阻断大小官员的财路,这位改革者激起大家极大的反感。那位大公里西默运用影响力,使善变无常的蛮族起而反对既尊敬又痛恨的君主。位于阿尔卑斯山山麓靠近托托纳的军营爆发叛乱行动,马约里安的高贵品德无法使他幸免于难,只能被迫脱下皇帝的紫袍。他退位后五天,据称死于痢疾(公元461年8月7日)。埋葬遗体的简陋坟墓一直受到后人的景仰和感怀,马约里安的私德更是受到后世的敬重和爱戴。恶意攻讦和嘲讽引起他的仗义直言,如果对象是他自己,他就用不屑一顾的态度漠然视之。但他却始终尽力维护表达意见的自由,在与亲密朋友相处时,就会抛开尊贵的地位,尽情享受交友之乐。[1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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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西部帝位的更迭以及对根西里克的斡旋作为(461—467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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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西默为了个人的野心不惜牺牲自己的朋友,心中难免会有懊悔之情,但是他决心不再重蹈覆辙,在选择下一个皇帝时,为审慎起见避免选择才德之士。唯命是从的元老院在他的操控下,把帝位授予利比乌斯·塞维鲁。他出身寒微而又无突显的功德,竟能在西部登基称帝,也是咄咄怪事。历史毫不在意他的身世、推举、为人甚或死亡,等到他的存在对赞助人产生不便或带来威胁时,塞维鲁就难逃灭亡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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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马约里安的逝世到安特弥乌斯的登基,这段时期真是乏善可陈。整个政府是在里西默的掌握之中,虽然这个谦逊的蛮族拒绝国王的名位,但他累积了大量财富,编组了一支听命于己的军队,对外建立私人的联盟关系,用独立和专制的权威方式统治意大利。奥多亚克和狄奥多里克后来也如法炮制,但是疆域限制在阿尔卑斯山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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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罗马将领马塞利努斯和伊吉狄乌斯对共和国效命尽忠,鄙视里西默的蛮族出身,他一旦有称帝的迹象就表示反对。马塞利努斯仍旧皈依古老的宗教,他身为虔诚的异教徒在暗中抗拒教会和国家的法律。他精通占卜学为人所赞誉,但是他获得的最有价值的成就是在他的学识、德性和勇气上。[177]研究拉丁文学可以增进他的鉴赏力,军事才能使他获得埃提乌斯的赏识和信赖,也让他被埃提乌斯的垮台连累。他及时逃脱瓦伦提尼安的荼毒,在西部帝国骚动不安的时期,很勇敢地宣称要保持中庸之道,不涉及党派之争。马约里安当权以后他自动归顺,也可能是大势使然不得不如此。马约里安为酬劳他的效命特别让他管辖西西里,指挥配置在岛上的一支军队,用来抵抗或是对汪达尔人发起攻击。但在皇帝逝世后,蛮族佣兵部队受到里西默暗中收买要发起叛乱。英勇过人的马塞利努斯率领一批忠心的追随者,占领整个达尔马提亚行省,僭用西部帝国的大公头衔,实行温和而得当的统治,获得臣民的爱戴。他建立了一支舰队控制亚得里亚海区域,经常为意大利和阿非利加的海岸地区带来惊慌和恐惧。[1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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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吉狄乌斯是高卢的主将,他极力效法并媲美古代罗马的英雄人物[179],因此宣称要为敬爱的皇帝报仇雪耻,一支作战剽悍且人数众多的军队追随他。虽然他为里西默的权谋和西哥特人的武力所阻,无法向着罗马进军,但能维持阿尔卑斯山以外地区的独立统治。无论平时或战时,伊吉狄乌斯的名声都受到各方尊敬。年轻无知的基尔德里克犯下愚行,法兰克人对其施以放逐的处罚后,就推选这位罗马将领为国王,这种非常难得的荣誉可以满足他的自负而非他的野心。过了四年后,这个民族为伤害到墨洛温家族而感到悔恨,伊吉狄乌斯在这种状况下只有忍耐,默许合法的君主恢复原来的地位。伊吉狄乌斯的权势随着生命的逝去而宣告终结,可能是下毒或是私下的暴力侵犯,里西默当然也脱不了干系,容易轻信传言的高卢人急着赞同这样的说法。[1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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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罗马帝国逐渐没落后,出现了意大利王国。在里西默统治下,一直苦于汪达尔人海盗的蹂躏。每年春天汪达尔人在迦太基的港口整备一支实力强大的海上武力,年事已高的根西里克亲自指挥最重要的远征行动。他把所有的计划当成机密不让泄露出去,直到扬帆出海的那一刻才让属下知道。当舵手问他要采用哪条航路时,这位信仰虔诚的蛮族用专横的口气回答:“就让风向来决定航路,必会把我们带到充满罪恶的海岸,那里都是注定受到上天惩罚的居民。”如果根西里克下达更精确的命令,那么他的判断是基于掠夺财富而不是惩治罪行。汪达尔人一再进出西班牙、利古里亚、托斯卡纳、坎帕尼亚、卢卡尼亚、布鲁提乌姆、阿普里亚、卡拉布里亚、威尼提亚、达尔马提亚、伊庇鲁斯、希腊和西西里的海岸地区。他们也想占领撒丁尼亚岛,据有地中海位于中央的有利位置。他们的军队从赫拉克勒斯之柱到尼罗河口,散布着毁灭带来的荒凉和恐怖。他们热衷于获得战利品而非战胜的光荣,所以很少会攻击防卫森严的城市,也不会与正规部队展开阵势堂堂正正地野战。但靠着快速的机动能力,他们只要对遥远的目标起了洗劫的念头,就会在构成威胁的同时发动攻击。他们在船上也装载了相当数量的马匹,登上陆地后,就用一队轻骑兵横扫惊魂丧胆的国度。纵使国君极力鼓励生育,并以身作则,但土生土长的汪达尔人和阿兰人,还是在辛劳和危险的战争中逐渐消耗殆尽。等到历尽艰辛的第一代征服者几乎灭绝后,他们的子孙都是在阿非利加出生,从小享受着舒适的浴场和花园,这些都是他们父执辈英勇战斗获得的成果。于是出征的队伍空出位置,由大群摩尔人和罗马人、俘虏和逃犯来适时加以补充。这些走向绝路的可怜虫,不得不违反自己国家的法律参与掠夺,现在只有全力奉行最残暴的行为,使根西里克的胜利蒙受耻辱。根西里克对待不幸遭掳获的人员,有时会出于贪财的心理而勒索赎金,有时则完全放纵残酷的暴行。500名高贵的扎特或札辛瑟斯市民被屠杀,他们遍体鳞伤的尸首被投入爱奥尼亚海,这一恶行被愤怒的公众归罪于他的下一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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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这类罪行不能拿受到激怒作为借口,但是汪达尔国王发起对抗罗马帝国的战争,倒是有合理而且说得通的动机。瓦伦提尼安的遗孀优多克西娅被当成俘虏从罗马带到迦太基,她是狄奥多西家族唯一的继承人。长女优多西娅处于身不由己的境地,成为根西里克长子亨尼里克的妻室。于是严苛的父亲提出合法的要求,要分得适当比例的皇室产业,像这种情形既不容拒绝也难以满足。东部的皇帝支付了足够的补助金,至少是很值钱的物品,换来所需要的和平。汪达尔人在保持颜面的条件下送还优多克西娅和幼女普拉西狄亚,将怒气的发泄限定在西部帝国的国境之内。意大利人缺乏海上作战部队,没有能力独立保护海岸线的安全,就恳求东部那些正在走运的民族给予援助,他们在过去无论是平时还是战时,都承认罗马有至高无上的权威。但是两个帝国的永久分离已使得彼此的利益和关系变得疏远,所谓信守双方的条约也只是说说而已。西部的罗马人并没有获得武力和船舰的援助,只是进行着冷淡而无效的斡旋行动。傲慢的里西默身处困境之中,经过长期的挣扎以后,终于用臣民的身份以谦卑的语气写信向君士坦丁堡的帝座告急,作为要求盟友提供协助的代价,意大利接受东部皇帝所指定的人选成为自己的主子。[181]继续阐明拜占庭这段时期的历史,既不是本章也不是本卷的目标,但是简单叙述利奥皇帝的统治状况和行事风格,有助于我们理解他为了拯救衰亡的西部帝国所进行的最后努力。[1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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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利奥在东部登基的始末和推举安特弥乌斯为帝(457—474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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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狄奥多西二世亡故后,君士坦丁堡内部的安宁状况从未受到对外战争和党派倾轧的干扰。圣普尔喀丽亚带着东部帝国的权杖,嫁给个性谦恭的马西安,他秉承感激的态度,尊敬她神圣的地位并谨守处女的贞节,在她过世后,他让人民用宗教的仪式来表达对出身皇家的圣徒的崇敬。[183]马西安只注意本国的繁荣,对罗马的连绵灾祸视若无睹。一个勇敢而积极的君主竟如此固执,一直拒绝出兵对付汪达尔人,有人认为要将这归之于秘密的承诺,马西安过去曾是根西里克的俘虏。马西安在统治七年以后逝世,若按规定选出深孚众望却不符合各家族利益的继位者,就会陷东部帝国于危险的境地。有一个家族以优势的地位,支持符合他们利益的候选人。身为大公的阿斯帕尔如果赞同尼西亚信经,[184]就能顺理成章接替帝位。阿斯帕尔他父亲、他自己、他儿子阿尔达布里乌斯,接连三代掌握东部的军权,他的蛮族卫队形成了一股军中势力,能够慑服皇宫和首都。阿斯帕尔拥有雄厚的财力,凭着慷慨的作风获得声望和权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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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斯帕尔推荐籍籍无名的色雷斯人利奥成为东部帝国的皇帝,他是军事护民官,也是阿斯帕尔家中的首席管事,这项提名得到元老院一致同意。阿斯帕尔的忠仆从教长或主教手里接受皇家冠冕,在这场罕见的仪式中表示自己成为皇帝是蒙受神的恩准。[185]这是首位以利奥为名的皇帝,为推崇他的事功特别加以“大帝”的称号。根据希腊人的意见,在所有帝王之中,无论就英雄还是君主的标准而言,利奥已几近完美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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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奥用温和而坚定的态度抗拒他的恩主所施加的压力,表示他要善尽自己的责任和权力。阿斯帕尔诧异地发现他无法运用影响力指派君士坦丁堡的郡守,因此谴责利奥没有信守承诺,并扯住皇帝的紫袍不放,实在是有失礼仪。阿斯帕尔说:“这样做太没有道理,一个人要是穿上这身袍服,若再说谎就是有罪。”利奥回答:“君王若为顺从臣下的意愿,而放弃自己的判断和人民的福祉,那才是没有道理。”[186]之后,皇帝和大公之间再不可能真诚和解,期待双方保持坚实而长久的关系,无异于缘木求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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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奥开始暗中征募一支由伊索里亚人组成的军队,[187]并且开进君士坦丁堡驻防,同时削弱阿斯帕尔家族的权势,免除他们在宫廷和政府中担任的职位。利奥的行为举止温和,且在各方面都提高了警觉,使得对方不敢轻举妄动,以免未能制敌反受其害。像这种内部的重大变故,就会影响到之后到底是谋求和平还是进行战争的大政方针。长久以来阿斯帕尔损害帝位的尊严,出于宗教和利益,他与根西里克保持着私下的联系,也赞同蛮族在阿非利加的建国大业。一旦利奥摆脱听命于人的局面,愿意考量意大利人所受的苦痛后,便决心根绝汪达尔人暴虐的侵犯行为。他公开宣布要与地位平等的罗马皇帝结盟,何况是他把西部帝国的冠冕和紫袍授予安特弥乌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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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特弥乌斯的皇室血统可以追溯到僭主普罗科皮乌斯,一旦登基称帝难免要夸大他的德行和事功。凭着上一辈的功勋、地位和财富,安特弥乌斯成为东部最显赫的臣民。他的父亲普罗科皮乌斯在出使波斯归来后,获得将领和大公的高位,安特弥乌斯的名字取自他的外祖父,就是那位受人赞许的东部统领,凭着才干和忠诚维护狄奥多西在幼年时期的统治,并获得很大的成就。统领的外孙在与马西安皇帝的女儿优菲米娅结婚后,立即从一介平民平步青云、扶摇直上。与皇室的联姻可以替代必要的功勋,安特弥乌斯很快被擢升至内廷伯爵、军队主将、执政官和大公等显赫的职位。他靠着本领或运道在多瑙河地区获得战胜匈奴人的莫大荣誉,马西安的女婿希望成为岳父的继承人,也不算是过分虚妄的野心。但是安特弥乌斯用勇气和忍耐来克制失望之情,直到公众和舆论认为只有他够资格统治西部,他继位登基就成了顺理成章之事。[188]西部帝国的皇帝从君士坦丁堡启程,由几位地位尊贵的伯爵陪同,随护的卫队实力强大,就兵员数量而论几乎等同于一支正规作战的军队,以堂皇的气势得意洋洋进入罗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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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奥推荐的人选获得意大利元老院、人民和蛮族同盟军的一致赞同。[189]在安特弥乌斯庄严的登基大典(公元467年4月12日)之后,紧接着就是他的女儿和大公里西默的婚礼,这件喜事可以保证国家的团结合作和幸福太平。两个帝国在表面上展现出富足繁荣的景象,很多元老院的议员还要用盛大的排场来掩饰自己的贫穷,花费之大几乎令他们破产。在庆典期间,所有的军国大事全部被搁置,法院紧锁大门不受理诉讼,罗马的街头、剧院、公家或私人聚集人群的场合,全都回响着许门之歌[190]的颂词和舞蹈。皇家的新娘穿着丝缎长袍,头上戴着金冠,被引导前往里西默的府邸。新郎没有着军装,而是换上执政官和元老院议员的服饰。西多尼乌斯在这个值得纪念的日子,以奥弗涅的演说家身份出现,昔日的万丈雄心已如过眼云烟完全消失,他和各行省派来的代表一起祝贺新帝的登基。在新年元旦的执政官任职仪式上(公元468年1月1日),这位被人收买的诗人过去虽然受到阿维图斯的爱护和马西安的器重,现在却经友人的劝说写出歌颂“英雄”的叙事诗,赞美安特弥乌斯盖世的功勋和傲人的幸运,祝福他第二次出任执政官和未来的胜利。西多尼乌斯发表的颂词现在还流传在世,无论就作者的身份还是臣民的作为而言,实在令人感到不齿,但却是获得成功的最佳保证。奉承之词的报酬是授予他罗马郡守的高位,使他能够在帝国出人头地,后来更成为受人尊敬的主教和圣徒。[1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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