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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西部帝位的更迭以及对根西里克的斡旋作为(461—467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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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西默为了个人的野心不惜牺牲自己的朋友,心中难免会有懊悔之情,但是他决心不再重蹈覆辙,在选择下一个皇帝时,为审慎起见避免选择才德之士。唯命是从的元老院在他的操控下,把帝位授予利比乌斯·塞维鲁。他出身寒微而又无突显的功德,竟能在西部登基称帝,也是咄咄怪事。历史毫不在意他的身世、推举、为人甚或死亡,等到他的存在对赞助人产生不便或带来威胁时,塞维鲁就难逃灭亡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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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马约里安的逝世到安特弥乌斯的登基,这段时期真是乏善可陈。整个政府是在里西默的掌握之中,虽然这个谦逊的蛮族拒绝国王的名位,但他累积了大量财富,编组了一支听命于己的军队,对外建立私人的联盟关系,用独立和专制的权威方式统治意大利。奥多亚克和狄奥多里克后来也如法炮制,但是疆域限制在阿尔卑斯山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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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罗马将领马塞利努斯和伊吉狄乌斯对共和国效命尽忠,鄙视里西默的蛮族出身,他一旦有称帝的迹象就表示反对。马塞利努斯仍旧皈依古老的宗教,他身为虔诚的异教徒在暗中抗拒教会和国家的法律。他精通占卜学为人所赞誉,但是他获得的最有价值的成就是在他的学识、德性和勇气上。[177]研究拉丁文学可以增进他的鉴赏力,军事才能使他获得埃提乌斯的赏识和信赖,也让他被埃提乌斯的垮台连累。他及时逃脱瓦伦提尼安的荼毒,在西部帝国骚动不安的时期,很勇敢地宣称要保持中庸之道,不涉及党派之争。马约里安当权以后他自动归顺,也可能是大势使然不得不如此。马约里安为酬劳他的效命特别让他管辖西西里,指挥配置在岛上的一支军队,用来抵抗或是对汪达尔人发起攻击。但在皇帝逝世后,蛮族佣兵部队受到里西默暗中收买要发起叛乱。英勇过人的马塞利努斯率领一批忠心的追随者,占领整个达尔马提亚行省,僭用西部帝国的大公头衔,实行温和而得当的统治,获得臣民的爱戴。他建立了一支舰队控制亚得里亚海区域,经常为意大利和阿非利加的海岸地区带来惊慌和恐惧。[1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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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吉狄乌斯是高卢的主将,他极力效法并媲美古代罗马的英雄人物[179],因此宣称要为敬爱的皇帝报仇雪耻,一支作战剽悍且人数众多的军队追随他。虽然他为里西默的权谋和西哥特人的武力所阻,无法向着罗马进军,但能维持阿尔卑斯山以外地区的独立统治。无论平时或战时,伊吉狄乌斯的名声都受到各方尊敬。年轻无知的基尔德里克犯下愚行,法兰克人对其施以放逐的处罚后,就推选这位罗马将领为国王,这种非常难得的荣誉可以满足他的自负而非他的野心。过了四年后,这个民族为伤害到墨洛温家族而感到悔恨,伊吉狄乌斯在这种状况下只有忍耐,默许合法的君主恢复原来的地位。伊吉狄乌斯的权势随着生命的逝去而宣告终结,可能是下毒或是私下的暴力侵犯,里西默当然也脱不了干系,容易轻信传言的高卢人急着赞同这样的说法。[1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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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罗马帝国逐渐没落后,出现了意大利王国。在里西默统治下,一直苦于汪达尔人海盗的蹂躏。每年春天汪达尔人在迦太基的港口整备一支实力强大的海上武力,年事已高的根西里克亲自指挥最重要的远征行动。他把所有的计划当成机密不让泄露出去,直到扬帆出海的那一刻才让属下知道。当舵手问他要采用哪条航路时,这位信仰虔诚的蛮族用专横的口气回答:“就让风向来决定航路,必会把我们带到充满罪恶的海岸,那里都是注定受到上天惩罚的居民。”如果根西里克下达更精确的命令,那么他的判断是基于掠夺财富而不是惩治罪行。汪达尔人一再进出西班牙、利古里亚、托斯卡纳、坎帕尼亚、卢卡尼亚、布鲁提乌姆、阿普里亚、卡拉布里亚、威尼提亚、达尔马提亚、伊庇鲁斯、希腊和西西里的海岸地区。他们也想占领撒丁尼亚岛,据有地中海位于中央的有利位置。他们的军队从赫拉克勒斯之柱到尼罗河口,散布着毁灭带来的荒凉和恐怖。他们热衷于获得战利品而非战胜的光荣,所以很少会攻击防卫森严的城市,也不会与正规部队展开阵势堂堂正正地野战。但靠着快速的机动能力,他们只要对遥远的目标起了洗劫的念头,就会在构成威胁的同时发动攻击。他们在船上也装载了相当数量的马匹,登上陆地后,就用一队轻骑兵横扫惊魂丧胆的国度。纵使国君极力鼓励生育,并以身作则,但土生土长的汪达尔人和阿兰人,还是在辛劳和危险的战争中逐渐消耗殆尽。等到历尽艰辛的第一代征服者几乎灭绝后,他们的子孙都是在阿非利加出生,从小享受着舒适的浴场和花园,这些都是他们父执辈英勇战斗获得的成果。于是出征的队伍空出位置,由大群摩尔人和罗马人、俘虏和逃犯来适时加以补充。这些走向绝路的可怜虫,不得不违反自己国家的法律参与掠夺,现在只有全力奉行最残暴的行为,使根西里克的胜利蒙受耻辱。根西里克对待不幸遭掳获的人员,有时会出于贪财的心理而勒索赎金,有时则完全放纵残酷的暴行。500名高贵的扎特或札辛瑟斯市民被屠杀,他们遍体鳞伤的尸首被投入爱奥尼亚海,这一恶行被愤怒的公众归罪于他的下一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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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这类罪行不能拿受到激怒作为借口,但是汪达尔国王发起对抗罗马帝国的战争,倒是有合理而且说得通的动机。瓦伦提尼安的遗孀优多克西娅被当成俘虏从罗马带到迦太基,她是狄奥多西家族唯一的继承人。长女优多西娅处于身不由己的境地,成为根西里克长子亨尼里克的妻室。于是严苛的父亲提出合法的要求,要分得适当比例的皇室产业,像这种情形既不容拒绝也难以满足。东部的皇帝支付了足够的补助金,至少是很值钱的物品,换来所需要的和平。汪达尔人在保持颜面的条件下送还优多克西娅和幼女普拉西狄亚,将怒气的发泄限定在西部帝国的国境之内。意大利人缺乏海上作战部队,没有能力独立保护海岸线的安全,就恳求东部那些正在走运的民族给予援助,他们在过去无论是平时还是战时,都承认罗马有至高无上的权威。但是两个帝国的永久分离已使得彼此的利益和关系变得疏远,所谓信守双方的条约也只是说说而已。西部的罗马人并没有获得武力和船舰的援助,只是进行着冷淡而无效的斡旋行动。傲慢的里西默身处困境之中,经过长期的挣扎以后,终于用臣民的身份以谦卑的语气写信向君士坦丁堡的帝座告急,作为要求盟友提供协助的代价,意大利接受东部皇帝所指定的人选成为自己的主子。[181]继续阐明拜占庭这段时期的历史,既不是本章也不是本卷的目标,但是简单叙述利奥皇帝的统治状况和行事风格,有助于我们理解他为了拯救衰亡的西部帝国所进行的最后努力。[1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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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利奥在东部登基的始末和推举安特弥乌斯为帝(457—474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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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狄奥多西二世亡故后,君士坦丁堡内部的安宁状况从未受到对外战争和党派倾轧的干扰。圣普尔喀丽亚带着东部帝国的权杖,嫁给个性谦恭的马西安,他秉承感激的态度,尊敬她神圣的地位并谨守处女的贞节,在她过世后,他让人民用宗教的仪式来表达对出身皇家的圣徒的崇敬。[183]马西安只注意本国的繁荣,对罗马的连绵灾祸视若无睹。一个勇敢而积极的君主竟如此固执,一直拒绝出兵对付汪达尔人,有人认为要将这归之于秘密的承诺,马西安过去曾是根西里克的俘虏。马西安在统治七年以后逝世,若按规定选出深孚众望却不符合各家族利益的继位者,就会陷东部帝国于危险的境地。有一个家族以优势的地位,支持符合他们利益的候选人。身为大公的阿斯帕尔如果赞同尼西亚信经,[184]就能顺理成章接替帝位。阿斯帕尔他父亲、他自己、他儿子阿尔达布里乌斯,接连三代掌握东部的军权,他的蛮族卫队形成了一股军中势力,能够慑服皇宫和首都。阿斯帕尔拥有雄厚的财力,凭着慷慨的作风获得声望和权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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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斯帕尔推荐籍籍无名的色雷斯人利奥成为东部帝国的皇帝,他是军事护民官,也是阿斯帕尔家中的首席管事,这项提名得到元老院一致同意。阿斯帕尔的忠仆从教长或主教手里接受皇家冠冕,在这场罕见的仪式中表示自己成为皇帝是蒙受神的恩准。[185]这是首位以利奥为名的皇帝,为推崇他的事功特别加以“大帝”的称号。根据希腊人的意见,在所有帝王之中,无论就英雄还是君主的标准而言,利奥已几近完美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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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奥用温和而坚定的态度抗拒他的恩主所施加的压力,表示他要善尽自己的责任和权力。阿斯帕尔诧异地发现他无法运用影响力指派君士坦丁堡的郡守,因此谴责利奥没有信守承诺,并扯住皇帝的紫袍不放,实在是有失礼仪。阿斯帕尔说:“这样做太没有道理,一个人要是穿上这身袍服,若再说谎就是有罪。”利奥回答:“君王若为顺从臣下的意愿,而放弃自己的判断和人民的福祉,那才是没有道理。”[186]之后,皇帝和大公之间再不可能真诚和解,期待双方保持坚实而长久的关系,无异于缘木求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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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奥开始暗中征募一支由伊索里亚人组成的军队,[187]并且开进君士坦丁堡驻防,同时削弱阿斯帕尔家族的权势,免除他们在宫廷和政府中担任的职位。利奥的行为举止温和,且在各方面都提高了警觉,使得对方不敢轻举妄动,以免未能制敌反受其害。像这种内部的重大变故,就会影响到之后到底是谋求和平还是进行战争的大政方针。长久以来阿斯帕尔损害帝位的尊严,出于宗教和利益,他与根西里克保持着私下的联系,也赞同蛮族在阿非利加的建国大业。一旦利奥摆脱听命于人的局面,愿意考量意大利人所受的苦痛后,便决心根绝汪达尔人暴虐的侵犯行为。他公开宣布要与地位平等的罗马皇帝结盟,何况是他把西部帝国的冠冕和紫袍授予安特弥乌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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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特弥乌斯的皇室血统可以追溯到僭主普罗科皮乌斯,一旦登基称帝难免要夸大他的德行和事功。凭着上一辈的功勋、地位和财富,安特弥乌斯成为东部最显赫的臣民。他的父亲普罗科皮乌斯在出使波斯归来后,获得将领和大公的高位,安特弥乌斯的名字取自他的外祖父,就是那位受人赞许的东部统领,凭着才干和忠诚维护狄奥多西在幼年时期的统治,并获得很大的成就。统领的外孙在与马西安皇帝的女儿优菲米娅结婚后,立即从一介平民平步青云、扶摇直上。与皇室的联姻可以替代必要的功勋,安特弥乌斯很快被擢升至内廷伯爵、军队主将、执政官和大公等显赫的职位。他靠着本领或运道在多瑙河地区获得战胜匈奴人的莫大荣誉,马西安的女婿希望成为岳父的继承人,也不算是过分虚妄的野心。但是安特弥乌斯用勇气和忍耐来克制失望之情,直到公众和舆论认为只有他够资格统治西部,他继位登基就成了顺理成章之事。[188]西部帝国的皇帝从君士坦丁堡启程,由几位地位尊贵的伯爵陪同,随护的卫队实力强大,就兵员数量而论几乎等同于一支正规作战的军队,以堂皇的气势得意洋洋进入罗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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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奥推荐的人选获得意大利元老院、人民和蛮族同盟军的一致赞同。[189]在安特弥乌斯庄严的登基大典(公元467年4月12日)之后,紧接着就是他的女儿和大公里西默的婚礼,这件喜事可以保证国家的团结合作和幸福太平。两个帝国在表面上展现出富足繁荣的景象,很多元老院的议员还要用盛大的排场来掩饰自己的贫穷,花费之大几乎令他们破产。在庆典期间,所有的军国大事全部被搁置,法院紧锁大门不受理诉讼,罗马的街头、剧院、公家或私人聚集人群的场合,全都回响着许门之歌[190]的颂词和舞蹈。皇家的新娘穿着丝缎长袍,头上戴着金冠,被引导前往里西默的府邸。新郎没有着军装,而是换上执政官和元老院议员的服饰。西多尼乌斯在这个值得纪念的日子,以奥弗涅的演说家身份出现,昔日的万丈雄心已如过眼云烟完全消失,他和各行省派来的代表一起祝贺新帝的登基。在新年元旦的执政官任职仪式上(公元468年1月1日),这位被人收买的诗人过去虽然受到阿维图斯的爱护和马西安的器重,现在却经友人的劝说写出歌颂“英雄”的叙事诗,赞美安特弥乌斯盖世的功勋和傲人的幸运,祝福他第二次出任执政官和未来的胜利。西多尼乌斯发表的颂词现在还流传在世,无论就作者的身份还是臣民的作为而言,实在令人感到不齿,但却是获得成功的最佳保证。奉承之词的报酬是授予他罗马郡守的高位,使他能够在帝国出人头地,后来更成为受人尊敬的主教和圣徒。[1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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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基督教兴起后罗马举行异教庆典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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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腊人怀抱强烈的期许,盼望皇帝的正教信仰就像维夫特一样虔诚,他们没有忘记在安特弥乌斯离开君士坦丁堡时,把占地广大的府邸改建为一个公共浴场、一间教堂和一所收容老人的疗养院,[192]但还是发现一些可疑之处玷污了安特弥乌斯在神学领域的名声。菲罗西乌斯是马其顿教派的信徒,皇帝在与他的谈话中,被他那宗教宽容的精神感染,因此罗马的异端分子集会都不再受到查禁。奚拉里教皇在圣彼得教堂对此发出无畏而愤怒的谴责,但还是不能让皇帝废除这不得人心的恩典。对已成为弱势团体的异教徒来说,由于安特弥乌斯不予查禁和偏袒维护的态度,他们对未来感到了一线希望。他与哲学家塞维鲁的友谊,以及晋升后者为执政官的举动,都被说成图谋要恢复古老的神明崇拜。[193]这些昔日的偶像现今都被打得粉碎,化为尘土;一度被整个民族尊奉为信条的传统神话,现在也已无人相信,只有当基督徒诗人加以运用时,才不会引起反感和怀疑。[1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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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信的遗留尚未完全被抹除干净,像是起源在罗马奠基之前的牧神节庆典,在安特弥乌斯统治期间仍旧在举行。这种野蛮而简单的仪式展现出技艺和农业未发展前的早期社会的特点,乡野的神明掌管辛勤而欢愉的放牧生活,像是潘神、乌努斯和一群山林精灵,都是牧羊人幻想的产物,带着恣情放荡、运动嬉戏、挑逗好色的意味,他们的法力有限且游戏人间。山羊是最符合他们属性和个性的祭品,献神以后新鲜的牺牲被切割成小块,用柳枝穿起来烧烤。纵情于酒色的青年群集在饮宴中,全身赤裸地在原野上奔跑,手里拿着皮带,被触碰到的妇女将得到多产的祝福。[195]阿尔卡狄亚人成为流亡者后,[196]渴饮清泉,夜宿树丛,在巴拉廷山深邃之处建立潘神的祭坛。根据传说,罗慕路斯和瑞摩斯都在此处受到母狼哺乳,在罗马人眼中,此地因而变得更为神圣与古老。此林木丛生的地点逐渐成为罗马广场,四周全是雄伟壮观的建筑物。待帝国都城改变宗教信仰后,基督徒仍旧在每年2月举行牧神节活动,他们相信这对动物和植物世界的繁衍绵延具有神奇莫测的影响力。罗马主教一直要求废止这种异教习俗,因为有违基督教的信念,但无法获得官员支持。根深蒂固的恶习一直维持到5世纪末叶,教皇格拉西乌斯把偶像崇拜完全消灭,完成都城的净化,为此他特别颁布正式的辩护书,用来安抚元老院和人民的抱怨之声。[1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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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东西两个帝国合力远征阿非利加大败而归(462—472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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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奥与安特弥乌斯平分天下,在公开谈话中,他一直对西部皇帝抱有父子之情,爱护备至。就利奥的地位和性格而言,他并不想让自己身陷阿非利加战争的辛劳和危险之中,但东部帝国已竭尽全力,要将意大利和地中海从汪达尔人的魔掌中救出。根西里克长久以来从海上或陆地对敌人施压,现在他面临的威胁是各方面都受到无法避免的入侵(468 A.D.)。禁卫军统领赫拉克利乌斯勇敢而成功的行动开启了战端,[198]埃及、底比斯和利比亚的部队在他的指挥下登船装载。马匹和骆驼组成的阿拉伯人纵队,从沙漠中展开陆上行动。赫拉克利乌斯就像过去加图所做的那样,[199]在的黎波里海岸登陆,奇袭并攻占行省的城市,经过辛苦的行军后,准备与皇家的军队在迦太基城下会师。前线城市陷落的情报逼迫得根西里克提出和平的建议,明知没有效果但却能让他有喘息之机。马塞利努斯与两个帝国复交的消息,更使他提高警觉。这位独立的大公受到说服,承认安特弥乌斯的统治,所以才陪他一起前往罗马。达尔马提亚的舰队可以在意大利的港口停泊,行动积极的马塞利努斯把汪达尔人从撒丁尼亚岛驱走。积弱不振的西部帝国也为东罗马人的巨大准备工作贡献出了相当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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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奥为了对付汪达尔人,投注巨资于海上的作战整备,并见到了可喜的成效。令人好奇且有教导意义的数据,展示出一个正在衰亡的帝国所蕴藏的财富。这些经费包括:皇帝私人产业所供应的1.7万磅黄金,以及从禁卫军统领的金库中征收和支付的4.7万磅黄金与70万磅白银。但城市都已到达罗掘俱穷的程度,岁入最主要的来源是罚锾和籍没,而一个公正廉明又爱民如子的政府,不会使用这种杀鸡取卵的手段。总之,整个阿非利加战争的费用支出,不论用什么方式来计算,总额大致是13万磅黄金,约等于520万英镑,要是从谷物价格来比较,可知那个时代的币值较现代要高。[200]从君士坦丁堡驶向迦太基的舰队共有1113艘船,士兵和水手的总数超过10万人。皇后沃丽娜的兄弟巴西利斯库斯负责这次重要的指挥任务。利奥的妻子过于吹嘘他在远征行动中对抗西徐亚人的功勋,但在阿非利加战争中,暴露了巴西利斯库斯的罪状和无能。友人为了维护他的军事声誉,断言是他与阿斯帕尔一致同意放过根西里克的,这样做等于使西部帝国丧失了最后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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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战争的经验得知,成功的入侵主要是靠着作战行动的英勇和快捷。迟疑不决会钝挫出战之初所具有的实力和锐气,在前往遥远地域的行军途中会逐渐损害部队的健康和精力,庞大的海军和作战部队一旦无法把握良机,战力就会在暗中耗损殆尽。要是把时间全部浪费在谈判上,那么大军初抵无可抗拒的气势,在被敌人习惯后就会失去慑人的力量而受到轻视。巴西利斯库斯强大无比的海上战力,从色雷斯的博斯普鲁斯海峡一路顺利航向阿非利加海岸。他的部队在博纳角登陆,这个地方也称墨丘利海岬,离迦太基大约有40英里。[201]赫拉克利乌斯的军队和马塞利努斯的舰队在会合以后,全部听命于皇帝所派遣的主将,汪达尔人在海上和陆地的抗拒行动已经完全受到压制。[202]要是巴西利斯库斯抓住敌人心惊胆寒的时机,坚持大无畏的精神向着首府进军,迦太基就会不战而降,汪达尔王国难逃灭亡的命运。根西里克眼见大难临头,立刻运用他那熟练的欺敌手段来摆脱困境,于是他用最恭敬的口吻郑重声明,他本人和国土任凭皇帝处置,但是需要五天的休战时间来安排有关的投降事宜。同时大家普遍相信,他私下慷慨的奉献使得公开的协商行动得到他所希望的结果。有罪而轻信于人的巴西利斯库斯并没有严词拒绝敌人热切的恳求,同意了带来致命后果的休战,他的防御工作进行得极不谨慎,表现出他似乎已自认是阿非利加征服者的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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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短暂的几天之内,风向的变化使得根西里克的图谋得以实行。他把最勇敢的摩尔人和汪达尔人配置在大型战船上,每艘战船再拖几条较大的帆船,船上堆放着易燃材料。这些带来毁灭的船只在漆黑的夜晚,冲进没有戒备也毫无顾虑的罗马人舰队,他们在感觉到危险时才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攻击部队奉命要把船只紧密地相互靠在一起,这种状况有利于敌人实施火攻,火势能够迅速地蔓延,成为无法扑灭的灾害。风的呼啸助长噼啪作响的火势,士兵和水手都在胡乱喊叫,根本无法指挥,也没有人遵从命令,黑夜中混乱的环境更增加了恐惧的感觉。罗马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脱离火烧战船的困境,保存下一部分的海上战力。根西里克的战船拿出收拾残局的气概再次发起攻击,很多逃脱火焰焚身的罗马人不是被战胜的汪达尔人杀死,就是成为俘虏。在这个发生惨剧的夜晚,巴西利斯库斯手下主要军官之一的约翰,发挥了一个英雄的气节以及绝望中奋斗的勇气,使他能够从这段湮灭的历史中挽救自己的名声于不坠。就在他奋不顾身地实施防御时,船只完全着火燃烧。他带着轻视的表情拒绝了根西里克之子根索的招降,根索说只要他放下武器就会饶他的性命,但他穿着全身胄甲毅然投身于波涛之中,就在沉入深海之前用最后一口气大声呼叫,他绝不愿活着落在亵渎神圣的狗贼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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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西利斯库斯的位置远离危险,所以他表现出完全不同的行为,在火攻开始时就不顾羞耻赶快逃走,在损失一半的人员和船舰后回到君士坦丁堡,为保住自己的脑袋,躲进圣索菲亚教堂的圣所。他的姐妹为他哭泣求情,气愤不已的君王只好法外施恩。赫拉克利乌斯退入沙漠地区。马塞利努斯撤回西西里,后来被他的一个船长杀害,据称是受到里西默的唆使。汪达尔国王现在感到踌躇满志,他已经除去罗马人这个心腹大患。 罗马帝国的远征行动失利以后,根西里克再度成为海洋的主宰,意大利、希腊和亚细亚的海岸地区暴露在他的报复和掠夺之下,的黎波里和撒丁尼亚再次回到他的统治之下,西西里成为新获得的行省。他的一生充满光荣的事迹,在他老迈年高寿终正寝之前(477 A.D.),还能目睹西罗马帝国的覆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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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非利加的君主在他那漫长而积极的统治时期间,不辞辛劳与欧洲的蛮族建立良好友谊,在适当时机运用他们的武力,转移两个帝国对他的敌意。阿提拉逝世后,根西里克与高卢的西哥特人恢复了联盟关系。老狄奥多里克的几个儿子继续统治这个好战民族,他们受到利益驱使,忘记了根西里克施加在他们妹妹身上的残酷暴行。[203]等马西安皇帝过世,狄奥多里克二世再无顾忌,公开违反与罗马人签订的和平条约,把面积广大的纳博讷行省并入自己的版图,这种不守信义的行为使他获得丰富的报酬。里西默把伊吉狄乌斯当成最大敌手,这种政策自私短视,等于在鼓励狄奥多里克入侵伊吉狄乌斯所拥有的行省。但行动积极的伯爵防守住了阿尔勒并击退来敌,后来在奥尔良获得大胜,拯救高卢使之免于沦陷,他终其一生都在阻止西哥特人的扩张行动。西哥特人的野心很快死灰复燃,企图要终结仍旧据有高卢和西班牙的罗马帝国,差点在尤里克统治期间完成这件工作(462—472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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