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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他意气风发时,谁知已经被人出卖。元老率领一支实力强大的卫队包围聚会的住宅,波卡罗的侄儿从群众中杀出一条血路,但是不幸的斯蒂芬从藏身的木箱中被搜出来,非常悲伤地得知他的仇敌早有安排,比他的谋逆活动提早3个小时行动。经过调查,确定了一些重犯的罪行以后,甚至就是慈悲为怀的尼古拉也只有保持沉默,波卡罗和9名从犯没有领受临终圣事的恩典就被吊死。在教廷的畏惧和抨击声中,罗马人对这些为国殉难的志士不仅产生怜悯,而且几乎就要对他们表示赞许。但是他们的推崇三缄其口,同情无法发挥效用,自由终于永久绝灭。要是他们在宝座的空位期或缺少粮食时揭竿而起,在最卑贱的奴役生活之中还有可能发生这种突发的动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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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的动乱促成贵族的独立,维系平民的自由必须要使各阶层能够联合。罗马的贵族长期以来保持着掠夺和压迫的特权,他们的住宅成为防守严密的城堡和不容侵犯的圣所,他们将土匪和罪犯当成凶恶的随员,保护其免受法律的制裁,为了回报这种友善的接待,这些人用长剑和短刀提供服务。教宗和他们的侄儿基于私人利益,有时会让恶徒涉足家族的宿怨之中。在西斯笃四世[426]的统治之下,敌对家族的战斗和围攻使罗马陷入错乱困惑的境地,首席书记科隆纳的府邸发生大火,本人遭到酷刑和斩首,他那受到监禁的朋友萨维利,拒绝对胜利的乌尔西尼欢呼致敬,就在迎接的地点遭到谋杀。[427]但是教皇在梵蒂冈不再感到心惊胆寒,要是臣民决定提出主权的要求,他有实力控制整个情势使他们听命服从。就连提到社会现象极为偏颇而又混乱的外乡人,都会钦佩教会国家负担很轻的赋税和明智的施政方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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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教皇获得罗马的绝对统治权和教会政府的建立(1500—1590 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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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蒂冈靠着舆论的力量才能发出宗教的雷霆之声,要是舆论为理性或热情所取代,雷声就不能发生效力,只能在天空隆隆作响,毫无依仗的教士就会受到贵族或平民对手无情的迫害。但是,在他们从阿维尼翁归来以后,圣彼得之钥便受到圣保罗之剑的保护,罗马在一座固若金汤的要塞控制之下,威力强大的火炮对暴乱的群众是最有效的镇压工具。打着教皇的旗帜组成一支正规的骑兵和步兵部队,他有金额庞大的岁入可以供应战争的需要,可以从范围广大的领地,派出一支由怀有敌意的邻人和忠心耿耿的臣民组成的军队,前去平息一座城市的反叛。[428]自从费拉拉和乌尔比诺两个公爵领地合并以后,这个教会国家的疆域便从地中海延伸到亚得里亚海,从那不勒斯的边界扩展到波河。早在16世纪时,这个广袤和富饶的国家绝大部分地区,就已经承认了罗马教皇的合法权力和世俗统治。他们的权利可以从黑暗时代真正或传闻的捐赠中推算出来,在他们最后定居之前所进行的一连串行动,会使我们深入了解意大利甚或欧洲的事务。亚历山大六世的无耻罪行、尤利乌斯二世的军事行动、利奥十世的开明政策,这些都是那个时代最高贵的历史学家从事著述的题目。[429]从发起攻势的早期直到查理八世的远征行动,教皇不断与邻近的君王和城邦搏斗,无论对手的实力与他们概等或是不及,他们都没有落于下风。但是等到法兰西、日耳曼和西班牙这些君主国,用强大的武力争夺意大利的主权,教皇便开始用计谋弥补实力的不足,交替运用和战两手策略,来掩饰自己强烈的意图和长期的愿望,那就是一心一意要把蛮族赶到阿尔卑斯山的另一边。梵蒂冈微妙的平衡经常被欧洲西部和北部的士兵破坏,这些人团结在查理五世的旗帜之下。克雷芒七世的政策软弱而多变,使得他自己和国土全部暴露在征服者的面前无所遁形,罗马遭到一支毫无纪律可言的军队蹂躏达7个月之久,他们比哥特人和汪达尔人更为贪婪残暴。[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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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如此惨痛的教训以后,教皇几乎已经得到满足的野心有所收敛,重新扮演起普通父亲的角色。除了发生过一次鲁莽的争执,基督的代理人武装起来,与土耳其的苏丹在同一时间对付那不勒斯王国,[431]此外都尽量避免任何攻击性的敌对行动。法兰西人和日耳曼人最后还是撤离战场:米兰、那不勒斯、西西里、撒丁尼亚以及托斯卡纳沿海地区,都被西班牙人用重兵占领。从16世纪中叶到18世纪初期,意大利一直维持着和平与附属的状况,几乎没有受到任何干扰,这倒是符合西班牙的利益。正统基督教国王的宗教政策用来统治和保护梵蒂冈,偏见和利益使他在发生争执时,都会支持君主反对人民。自由的朋友或法律的敌人,并没有从邻近的城邦获得鼓励、帮助和庇护,反而被放在专制的铁圈之中从四面严密看管。长期的服从和教育所养成的习性,能够改变罗马豪门和平民犯上作乱的风气。贵族忘记祖先的武力和党派倾轧,在不知不觉之中成为奢华和政府的奴仆,他们不再拿产业的收入来维持一群门客和部从,而是将之消耗在领主的私人花费上面,在使生活欢乐的同时也降低了自己的实力。[432]为了修饰和美化他们的府邸和礼拜堂,科隆纳和乌尔西尼要相互竞争一比高下,古老而辉煌的气派只有教皇家族的暴发户能够媲美或超越。罗马听不到自由和争论的声音,这里不再出现奔腾的急流,光滑如镜的湖面反映出怠惰和奴役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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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士的世俗王国会使基督徒、哲学家[433]、爱国者同样感到愤慨。罗马极其崇高的地位、执政官和凯旋式的回忆,更加深了受到奴役的痛苦感受和羞辱心理。要是我们能够平心静气衡量教会政府的优点和缺失,就当前的状况来看,可以赞许这个温和、清廉和宁静的体制,免于少数派的危局、年轻人的冲动、奢侈的浪费和战争的灾害。但是这些优点却被平均约7年一次、选出一位不是本国人的教皇的行为所抵消:一位“年轻”的政治家开始治国时已有60岁,处于生命和能力的衰退时期,短暂的统治无论花费多大的心血和努力,都没有完成的希望,更没有孩子可以继承他的权力。成功的候选人来自教会甚或修道院,教育和生活的方式会对理智、人性和自由产生反感。处于奴化信仰的罗网之中,他学到要相信最荒谬的东西,尊敬最可鄙的对象,对于人类理性所推崇的一切事物都抱着憎恶的态度,要把过错和失误当成罪行严加惩治,要把苦行和禁欲当成美德赐予重赏,要把按日期纪念的圣徒[434]置于罗马英雄和雅典哲人之上,要把弥撒书和十字架看成比耕犁和织机更有用的工具。履行驻外使节的职责,或是列入红衣主教的阶级,总会获得一些外在世界的知识,但是原始的瑕疵还是附着在思想和举止上面无法擦去;通过学习和经验可能会对执行圣事的神秘感到疑惑,但是作为僧侣,对自己倡导的教义总会坚持偏颇的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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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斯笃五世[435]的天才火花是从方济各修院的阴暗环境中迸发出来的。[436]在5年的统治期间(1585—1590 A.D.),他肃清罪犯和强盗,取缔罗马的邪恶圣所,[437]建立一支水师和军事武力,修复和重建古代的纪念建筑物,对于岁入能大手笔地花费和大幅度地增加,死后还在圣安吉洛城堡留下500万克朗。但是他的公正为残酷所玷污,积极的作为受到征服野心的驱使,等到他逝世以后,浮滥腐化的风气恢复,遗存的财富被挥霍得一干二净,只为后代子孙留下35种新税和圣职买卖,他的雕像也被忘恩负义或受到伤害的人民摧毁。在这一系列的教皇当中,西斯笃五世保持粗犷的本来面目,巍然屹立。关于他们治理世俗政府的方针和成效,我们可以通过对这个教会国家的艺术、哲学、农业、贸易、财富和人口方面进行比较而有所了解。就我个人来说,希望抱着与人为善的态度离开人世,在这最后的时刻,更不愿冒犯罗马的教皇和教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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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马帝国衰亡史 第七十一章 罗马的废墟在15世纪时的景观 衰败和残破的四点理由 以圆形竞技场为例 城市的重建 本书的结论(1332—1430 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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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波吉乌斯在15世纪对罗马的描述(1430 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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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皇尤金尼乌斯四世去世前不久,他的两位仆从,学识渊博的波吉乌斯[438]和一位朋友,登上卡皮托山,徘徊在石柱和庙宇的废墟之中,从这个制高点俯瞰面积宽广和式样各异的荒凉景象。这个地点和题目可以供应无尽的素材,用来感叹命运的沧桑和世事的变迁,无论是对历史的人物还是人类最骄傲的工程全无恻隐之心,把帝国和城市全都埋葬在同一座坟墓里面。大家都会同意,昔日的罗马是何等伟大,相较之下它的灭亡更为惊怖和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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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埃万德款待特洛伊陌生来客的时候,维吉尔曾经凭着想象对罗马在遥远古代的原始风貌加以描述。[439]当年塔普拉亚的山岩还是一大片蛮荒和孤独的树丛,在诗人的时代,这里还是一座盖着金瓦的神庙。庙宇已被摧毁,黄金都被抢走,命运的巨轮完成了一次循环,神圣的地面再度荆棘丛生不胜凄凉。我们站在卡皮托山上面,这里原本是罗马帝国的神经中枢,举世无双的金城汤池,多少国王在此魂断黄泉,以举行无数次盛大的凯旋式而知名于世,因获得无数民族的战利品和贡金而富甲天下,世界最伟大的奇观,竟然衰败得一蹶不振,非但江山已改,而且面目全非。凯旋的大道湮灭在枯藤蔓草之中,元老的座席埋没在污土粪壤之下。试请举目观看帕拉丁山,可以从巨大的断壁残垣中找出大理石的剧院、方形尖碑、巨大的雕像以及尼禄皇宫的柱廊。再看一看这个城市其他的山丘,空旷的地面断断续续仅有几处残址和菜园。罗马人民引为自豪的广场,他们过去曾在这里集会,制定法律和选出官员,现在被围起来种植蔬菜或是敞开任由猪牛觅食。修建之时以为可以永垂不朽的公家和私人的大厦,如同巨人残废的四肢趴伏在地,这些历经时间和命运的磨难仍旧庞大的遗迹,随处可见都是成堆的碎瓦破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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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吉乌斯详尽记录了这些遗迹,对于古代与迷信有关的纪念物,首先将眼光从神话的传说转移到古典的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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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一,除了共和国时代一座桥梁、一个拱门、一座坟墓以及塞斯提乌斯金字塔之外,他还能辨识出卡皮托盐局的双排地窖,上面铭刻着卡图卢斯的名字和慷慨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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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二,可以辨识出11座庙宇,保存的状况各有不同,从外形极为完好的万神殿,到只有3座拱门和一根石柱的和平女神庙,后者是韦斯巴芗在内战结束和征服犹太人之后建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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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三,他不以为意地提到7个主要的公共浴场,其中没有一个保持完整的外貌,能够辨别建筑物各部分的规格和运用的状况,但是像是戴克里先浴场和安东尼·卡拉卡拉浴场,仍旧保有建造者的名号。在看到这些浴场的材质和规模、各种类型的大理石,以及数量众多和体积庞大的石柱以后,就耗费的劳力金钱与实际的用途性质做一比较,真是使人惊讶不已。此外,君士坦丁、亚历山大、图密善以及提图斯的浴场,还可找到一些遗留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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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四,提图斯、塞维鲁斯和君士坦丁的凯旋门,结构和铭刻都非常完整,一块坠落的残石有幸加以图拉真之名;弗拉米尼亚大道尚存两座凯旋门,归于福斯蒂娜和伽利埃努斯虚有其名的功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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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五,波吉乌斯在对大竞技场表示惊异之余,忽略了一座砖石建造的小竞技场,很可能是专供卫军使用。马塞卢斯剧院和庞培剧院一样被任意占用,成为公私不分的破落户。至于亚戈纳利斯和马克西穆斯这两座赛车场,只有所在的位置和原来的形状目前依稀可以分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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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六,图拉真和安东尼的纪功柱仍旧巍然屹立,但是埃及的方形尖碑已经破裂倒塌或埋入土中。数量甚多的神明和英雄雕像都是艺术杰作,现在只剩下一座镀金的骑士铜像和5座大理石雕像,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菲迪亚斯和普拉克西特勒斯[440]的两匹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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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七,奥古斯都和哈德良的陵庙和坟墓不可能完全消失,前者只能看成地面上的土丘;后者就是圣安吉洛城堡,无论是名称还是外形都像一座现代化要塞。再加上一些孤零零叫不出名字的石柱,便构成这座古代城市的全貌。城墙的周长是10英里,尽管上面有些近代的建筑,还是耸立379个塔楼,兴建13座城门通向四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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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部罗马帝国甚或意大利的哥特王国衰亡900多年后,描绘出这幅悲惨的图画。经历长时期的苦难和混乱的局面,帝国、技艺和财富全都迁离台伯河畔,不会用来恢复或装修这座城市。何况人类的处境必然是不进则退,每个后续时代都加速了对古代文物的损毁,要想测出整体的衰败过程,确定各个时期每幢建筑的状况,这项工作将永无止境而且意义不大。我在这里只提出两点看法,有助于对事物的因果关系进行简单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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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一,波吉乌斯用雄辩之辞表示个人的感慨,之前200年,有位不知名的作家写出一篇描述罗马的文章,他用一些奇特而怪异的名字来称呼同一事物,显示出对这方面文物的无知,然而这位蛮族出身的地志学家耳聪目明,看见那些残留的遗迹,也听到古老的传说,能够清楚列举7所剧院、11个浴场、12座凯旋门和18处宫殿,大多数到波吉乌斯的时代已经消失无踪。显而易见的是,很多富丽堂皇的建筑物能够幸存到较晚时期,[441]而且13世纪和14世纪出现的破坏因素,发挥与日俱增的力量和更为强大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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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二,同样的观察也适用于最后3个时期。塞维鲁建造的七角大楼,受到彼特拉克和16世纪古文物学家的赞美,我们再也无法见到。当罗马的建筑物处于完整无缺的状态时,即使前几次的打击是如此的沉重和猛烈,凭着坚固的实体和均衡的架构依然可以抵抗外力,不致毁灭;但是等到已经摇摇欲坠,拱门和石柱只要轻轻一触,就会倒塌成为一堆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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