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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52720 [33] 译注:希腊人说的“ (ethos)”,原义是指生物的长久栖居之地,“地”意味着动植物的成长环境和成长方式;于人而言,就是人所生活的自然和社会环境,因此它又指城邦社会的共同生活经验和风俗习惯;这种生活经验和风俗习惯自然而然地塑造“城邦公民”的习惯、气质和性格,所以这个词就有了“习惯、气质、性格”的意思;共同的生活经验和风俗习惯又形成共同的社会风气、精神品性、道德风貌和道德观念,关于它的系统思考,即伦理学(ethic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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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52726 [34] 以 [羞耻], [惩罚、报应], [美、高贵], [丑、卑劣]等形式出现的道德义务意识,当然在荷马那里也存在。它是道德的主观方面。但与此同时,人的道德本性,无论是在史诗,还是在后来的诗歌对这一问题的反映中,都以与客观实在的内在结构相一致的面貌出现。至于梭伦关于“正义(Diké)”的观念,参见本卷此处 及以下;阿那克西曼德自然哲学中的狄刻,参见本卷此处 ;智术师的道德观及其与“自然法”之关系,参见本卷此处 ;索福克勒斯的“和谐”,参见本卷此处 及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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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52728 [35] 我们断不能说,诗人在《伊利亚特》和《奥德赛》中使用的神的动力(divine motivation),从一开始就是,或者逐渐成了,一种单纯的史诗技艺的机械装饰。当然,史诗中也有一些段落,在那里,神的动力就像一个外在的机械神(deus ex machina)那样运作(例如,在雅典娜为了伪装的目的将奥德修斯变成一个年轻人或乞丐时);但是在整体上,《奥德赛》显示出一种有意识的努力,力求赋予这一传统的史诗形式以新的宗教意义。因此,神的指引的原则在《奥德赛》中的运用甚至比在《伊利亚特》中的运用更加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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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52731 [36] 《伊利亚特》I,7: [就这样实现了神的意愿];这里,宙斯的意志在诗歌的开端是作为事情的终极原因来强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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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52733 [37] 参见本卷此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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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52735 [38] 荷马史诗与希腊哲学的一致之处在于这一事实:二者都呈现实在(reality)的整体结构,尽管哲学的呈现是以理性的形式,而史诗的呈现则是以神话的形式。“人在宇宙中的地位”这一主题——它也是希腊古典哲学的主题——在荷马那里已经时刻不停地出现,而荷马也从未有一刻忘怀于它。参见本章对阿喀琉斯的盾牌的描述,它是荷马关于人的生活和德性的看法的普遍性和彻底性的完美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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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52737 [39] 以东方哲学关于人的观念作为参照背景来看,荷马的观念是人类中心论的和人文主义的。但是,另一方面,必须强调的是,它绝不是片面的人类中心论,当我们将其与后世主观主义的人类中心论对比时,例如与公元前五世纪时的智术师对比时,荷马的观念就断然是以神为中心的。在荷马那里,人的任何事情都涉及到一种无处不在的神圣力量和规范。柏拉图认识到了这一点,并在其哲学中恢复了二者之间的平衡。参见拙著《人文主义和神学》(Humanism and Theology ),阿奎那(Aquinas)讲座,Marquette University Press,1943,第46页及以下,第54页及以下,以及本书第二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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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52739 [40] 这方面最令人困惑的例子是《伊利亚特》VIII,5—27中宙斯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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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52742 [41] 最著名的例子是《伊利亚特》XIV中宙斯的受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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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52744 [42] 《奥德赛》I,32f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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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52746 [43] 参见本卷此处 ,以及拙文《梭伦的〈欧诺弥亚〉》对《奥德赛》I,32ff.的阐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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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52748 [44] 关于史诗现存形式中的《奥德赛》设定及其起源,试比较本卷第40页及以下,尤其是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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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52750 [45] 特别是在此情景之下,我突然想起有一本关于荷马的书还没有写,这本书就像理查德·海因策(Richard Heinze)的《维吉尔的史诗技艺》(Vergils epische Technik ),或者就像普雷斯科特(H.W. Prescott)的佳作《维吉尔的艺术》(Vergil’s Art )——他的这部著作是受海因策的启发而作。不过,巴西特的《荷马的诗歌》(The Poetry of Homer ,Berkeley,1938)里面也有这方面有价值的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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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52756 教化:古希腊文化的理想 第四章 赫西俄德:农夫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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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52758 [57]希腊人称波奥提亚(Boeotia)的赫西俄德为荷马之后最伟大的诗人,他描绘了一个与荷马的贵族世界截然不同的世界。他的《劳作与时日》(它晚于他的另一部著作《神谱》,比后者更是希腊土壤原汁原味的产物)生动地记录了约公元前八世纪末希腊大陆的农夫生活,荷马对早期伊奥尼亚普通人的生活只是偶然提及,赫西俄德的诗作是不可或缺的补充。不过,在对希腊文化发展的研究中,《劳作与时日》也是一部具有特殊意义的作品。荷马的诗歌说出了一个基本的事实:即一切文化都起源于一种贵族理想的创造,此种贵族理想是通过对适合于一个贵族或英雄的品质的精心培育来造就的。赫西俄德则为我们道出了文明的第二个基础:劳作。当后来的希腊人给赫西俄德的教谕诗以《劳作与时日》之名时,他们显然认识到了这一点。英雄主义和具有永恒价值的德性,不仅仅从武士与其敌人的殊死决斗中发展而来,而且还从劳动者对抗各种自然力和坚硬土地的持久而无声的战斗中发展而来。希腊作为文明的摇篮,把劳作高列于诸美德之中,不是无足轻重的。我们决不能被荷马式贵族无忧无虑的生活所蒙骗,以至于忘记了希腊的土地永远需要其人民艰苦而持久的耕作。通过将希腊与其他富裕民族的比较,希罗多德证实了这一点。他笔下的一个人物说道:“希腊的国土天生贫瘠,但由于智慧和严格的法律,希腊人自己却得到了勇气;而希腊便利用这种勇气,驱除了贫困和暴政。”[1] 希腊是一个山地国家,山脉将国土割裂成许多狭长的峡谷和偏远的区域。它几乎没有任何像北欧那种广阔的易于耕作的平原;希腊的居民战天斗地,土地的全部产出仅够维持生存。他们一直相信,畜牧和农耕是最真实、最重要的劳动方式,而[58]航海只是在后来的沿海地区才成为最重要的劳动。[2] 在早期,希腊主要是农业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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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52760 不过,赫西俄德不仅仅是一个希腊的农事诗人。在他的作品中,我们还可以看到一种贵族文化及其智力酵素(即荷马史诗),是如何影响希腊社会下层阶级的。希腊文化不只是上层社会将自己的行为举止和道德风尚强加于社会的其他阶层而已;每一个阶层都为希腊文化做出了自己的贡献。即使是粗鄙迟钝的农夫,也因与贵族阶层高雅文化的接触而受到了深刻的影响。在那个时代,引用荷马诗歌的吟唱诗人是上层生活的信使。在《神谱》的著名序曲中,赫西俄德说明了他是如何成为一个诗人的:当赫西俄德在神圣的赫利孔山下放牧羊群时,缪斯女神教给他一支光荣的歌,而且给了他吟唱诗人的奇妙树枝。[3] 不过,阿斯克拉(Ascra)的吟唱诗人带给乡下听众的不只是荷马诗歌的激情与火焰。他的思想和情感深深植根于原始农耕生活的肥沃土壤;广阔的经历使他超越于一个单纯的荷马式诗人的角色,也使他因其自身之故而成为一个诗人,缪斯女神让他从农夫的劳作和生活理想中创造出永恒的诗篇,并将它们置于希腊的全部精神遗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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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52764 赫西俄德为我们展示了希腊陆地平原生活的一幅清晰画面。尽管一个民族的这部分生活与另一部分如此不同,以至于我们不能根据诗人对波奥提亚生活的叙述而任意普遍化。不过,一般而言,在很大程度上,这是典型的希腊生活。权力掌握在土地贵族手中,文化也由土地贵族传承。但是,农夫们有他们自己的生活,一种具有相当的智力和法律独立性的生活。他们是自由的农夫和牧人,依靠自己的劳动所得而生存:在此,我们没有听说农奴的身份处境;[4] 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农夫们是大迁徙期间(像拉科尼亚的奴隶那样)从一个被征服的种族转化而来的。他们每天聚集在市场或者 [闲谈和打听消息的聚集场所],讨论公共和私人事务。[5] 他们自由自在地批评同伴甚至是贵族的行为。“人言”,即 [蜚短流长],[59]深刻地影响着普通人的名誉和成败:因为他只有成为人群的一部分才能赢得地位和尊敬。[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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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52766 赫西俄德写作《劳作与时日》的外在机缘,是他与他那个懒惰、贪婪、好争的弟弟佩尔塞斯(Perses)之间的诉讼。佩尔塞斯挥霍了他自己的那部分遗产;之后,通过贿赂法官,他打赢了分享赫西俄德那部分遗产的官司,现在来向他哥哥提出新的要求。[7] 诉讼其实是一场势力和权利之间的较量;但是赫西俄德没有提到这一点,似乎这只不过是一个特例。他表达了绝大多数农夫们的普遍心情。即使如此,他还是直言不讳地批评了受贿的贵族及其对权力的恶劣滥用。[8] 这显然是一种与荷马史诗中由家长制贵族主导的生活不同的生活。在赫西俄德之前,确实存在着这种贵族专制和群众的不满:不过,赫西俄德相信,荷马的英雄们生活在一个完全不同的世代——一个比“黑铁时代”好得多的世代,赫西俄德在《劳作与时日》中把黑铁时代描绘得暗淡无光。[9] 没有任何别的东西像赫西俄德对人类五个时代的叙述那样,表达出了劳动人民的彻底悲观,从克洛诺斯(Kronos)统治的黄金时代开端,逐渐堕落为现在的黑暗时代,正义、道德和幸福都降到了最低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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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52768 羞耻[Aidos]和敬畏[Nemesis]两女神以白色长袍裹着绰约多姿的身形,离开道路广阔的大地去往奥林匹斯山,抛弃人类加入永生神灵的行列。人类陷入深重的悲哀之中,面对罪恶无处求助。[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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