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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二个百年和平时期，在那些气势恢宏的建筑的渲染之下，帝国表面上看来一派繁荣，却难以掩盖地中海文明正逐渐衰落的事实。在哈德里安时代，这种衰落表现得尤为突出。公元138年，公正、仁慈的安敦尼继承了哈德里安的皇位，罗马人称他为Pious，即虔诚者。虽然他加强了北方边界的防御等级，但帝国对周边地区的威慑力却没有丝毫提升。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这种状况进一步恶化，等到了公元161年，也就是继承者马可·奥里略执政时，边界局势已经异常严峻。在安敦尼·庇乌斯宽松的统治下，安息人信心大增，不断在东部边界滋事。为此，马可·奥里略带兵打了四年仗才好不容易保住了东部的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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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本就岌岌可危，有的罗马军队从战场回国，同时还带回了瘟疫，很多人在这场瘟疫中丧命。更让人痛心的是，这时北方的日耳曼野蛮部落冲破了北部的边界，帝国急需战士去保卫祖国的边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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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67年，这是两百年来日耳曼蛮族首次公然入侵意大利，并且一举取得成功，罗马帝国维系了两百年的和平时期也就此终结。同时，帝国陷入了财政危机，为了武装并维持军队力量，皇帝甚至连他皇冠上的那颗珠宝都卖掉了。后来，马可·奥里略在波西米亚与日耳曼人陷入了一场鏖战，一直持续到公元180年，他战死沙场。虽然他生前多次击败野蛮人，但凭着他一己之力也无力将所有野蛮人赶出帝国。最后，他只好做了一次危险的妥协，让一部分野蛮人作为垦殖者继续留在边疆地区的指定范围内，而这一步将帝国推向了悲惨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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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可·奥里略是当时最杰出的政治家，他品性崇高纯洁，这直接体现在统治国家方面和他的私生活中。他坚信自己处于神圣的、至高无上的地位，这就必须忠于自己，忠于国家。他醉心于阅读，潜心研读前人留下的哲学经典，常常陷入沉思。即使他后来深陷于国事的烦恼之中，即使他带兵深入蛮人腹地、在波西米亚的森林里指挥着千军万马作战之时，他仍会每天都挤出一些时间记录下他在阅读和研究哲学时的所思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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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他为后人留下了一卷希腊文的心得集。通过这卷心得集，人们对他的理想与追求有了更全面的了解，他向往着纯洁高尚的生活，希望人们能遵从绅士和骑士的品质。他是最后一位具有高尚品格的罗马贵族，在众多罗马皇帝中，他那崇高的精神境界也显得别具一格。然而，即便如此，帝国命数已到，无论多么高尚伟大的皇帝都无法阻拦早在帝国中期就开始显露的衰退腐朽的步伐。至此，罗马进入了革命、内战和无政府的混乱状态之中。这是风声鹤唳的一百年，在此期间，帝国一步步走向了衰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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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中海争霸史 第二十六章 罗马帝国的分裂——百年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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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内部的衰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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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二个百年和平时期，罗马帝国得到进一步发展，政府体系也趋于完善，城市里拔地而起的建筑更精致、更气派，教育事业也更上一层楼，社会文明程度越来越高。然而，这些发展最终只停留在了表层，罗马帝国的真实情况是腐败越来越严重，这种腐败由暗处转移到了明处，越来越猖狂。这种腐败带来的最明显的负面影响就是，在共和时期结束时本就呈现明显衰颓之势的农业越来越萧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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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政府向那些土地所有者征收重税，然而，帝国大部分土地仍掌握在富人和权贵手中。在东方世界，土地由国家和少数人集中管理，这一制度也逐渐传入罗马帝国，深刻地影响了当地的土地政策。罗马人还将这种由波斯人创立的土地管理制度在迦太基以南的非洲行省大力推行。尼禄时代，六大庄园足足占据了非洲行省一半的土地，六个大地主牢牢掌控着这些土地，人们将这种庞大的庄园称为villa，即封地。这种大庄园制度也一点点摧毁了意大利自耕农阶层，接着，这种制度在各行省蔓延开来，意大利被分割为一片片封地，高卢、大不列颠、西班牙等所有罗马行省都纷纷效仿，陆续出现了封地。最终，自耕农阶层彻底消失了。此外，帝国农业衰颓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土地贫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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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自耕农根本没有能力与大封地主抗衡，同时，他们也难以承担沉重的赋税，他们别无他法，只能放弃土地，走上那条于他们来说唯一的出路，那就是沦为富有的封地领主的隶农。根据罗马帝国相关法律规定，隶农及其子孙后代都依附于他们耕种的那片土地，换而言之，一旦封地的领主变了，新的领主也就成了他们的主人。虽然隶农并不是奴隶，但他们享有的自由也不多。因为依附于土地之上，他们已经丧失了追求幸福生活的希望，也不再像曾经的自耕农那样辛勤劳作。当然，除了之前那些自耕农之外，很多蛮人也沦为了帝国边疆的隶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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隶农取代了奴隶，遭受着各大封地主的剥削。随着战争结束，失去了奴隶的主要来源，封地上奴隶的数量锐减。同时，法律强化了对他们的保护，奴隶的处境大为改善，他们不再担惊受怕，害怕面对各种虐待。我们了解到，随着奴隶自由政策的实施，帝国中自由人的数量逐渐增多，他们在制造业和商业方面发挥着积极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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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还有一些农民，虽然他们无力与封地地主抗衡，但他们也不愿沦为隶农，他们当中越来越多的人选择了离开土地，踏上了前往城市的征途，希望能寻找到一条新的出路。因为长期不施肥，再加上连年的耕种，土地越来越贫瘠，到了最后，几乎长不出庄稼来了。随着耕地面积越来越少，荒芜的田地长满了杂草。帝国生产的粮食总量越来越少，各地开始供不应求，尤其是罗马等人口密集的城市，粮食短缺的现象早已司空见惯，粮价也随之飞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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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让粮食供不应求的情况有所缓解，罗马皇帝下令，只要有人愿意耕种土地，国家就会分配给他一定的土地，然而，这一举措也没能成功地鼓励农民回到他们的土地上，耕地也没有随之增加。哪怕处于最英明、仁慈的皇帝的统治之下，帝国也没能让昔日那些勤劳勇敢的自耕农阶层恢复。自耕农阶层是意大利繁荣的根基，也是罗马军团的主体，而罗马军团又是罗马权力的基石。在导致罗马走向衰亡的多个原因中，自耕农阶层的逐渐消亡是其中最关键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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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上述各种原因，农村中的大家庭难以为继，结婚成家的人越来越少，因此，帝国的人口也越来越少。昔日那些独立自主的自耕农彻底被城市生活堕落的风气摧垮了，他们不再追求自力更生，而是希望加入城市贫民大军的行列，等着政府按时发放免费的粮食和酒肉。他们原本应该在乡间辛勤劳作，却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了观看战车比赛之中，他们在拥挤的人群之中，为血腥的角斗和野蛮的竞技表演而高声喝彩。在第二个百年和平统治时期，政策比较宽松，许多富贵家庭都在罗马定居下来，但罗马城里仍充斥着无所事事的人，他们不从事任何劳动生产，完全是依靠政府救济度日的“吸血虫”。政府的支出都是从那些为了维持生计而辛苦劳作的自耕农那儿征收来的。当时，几大主要城市都有类似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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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从表面上看来，帝国各大城市仍维持着繁荣兴盛，然而，一旦深入到城市之中却会发现，它们早已走下了辉煌的神坛，而且正一步步走向衰落。人们意识到，如今罗马是他们唯一的依靠了，城市公民已经彻底丧失了公共责任意识。帝国政府除了处理分内的事务之外，还需要腾出一部分精力协助行省解决地方事务。以前那种相邻城邦之间的良性竞争早已烟消云散，各城市的统治者对公共生活漠不关心，他们只在乎个人利益。更可悲的是，罗马政府不堪重负，开始将财政负担转嫁到各城市的统治者身上，这样一来，就更难找到一个领导人愿意站出来，承担相应的责任与义务了。曾经，人们将公民身份视为一份尊荣，这种价值观也曾为社区培养了许多优秀的公民。然而，它在希腊化时期就开始逐渐败落，如今正在慢慢消失，并永远地从古代世界的舞台上谢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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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财政收入和商业发展也在随着城市和人口一起减少衰败。随着乡村人口越来越少，消费能力也不断降低。因此，销售城市商品的乡村市场逐渐缩小，城市的工业阶层再无法将手里的产品售出。城市工业迅速走向衰落，在工商业阶层中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失业人口，他们陆续加入到城市贫民的队伍里。铸币所需的贵金属严重短缺，由此也引发了城市商业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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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多因素导致贵金属供不应求，比如：在地中海周围那些金矿银矿似乎已被开采光了；贵金属在流通过程中有损耗；在运输过程中也有丢失；还有私人收藏的现象，此外，大量钱币被用来购买印度和中国的商品；这些贵金属被当作礼物送到日耳曼蛮人那里。政府缺乏铸造钱币所不可或缺的贵金属，为了满足交易的需求，皇帝只能在贵金属里掺入别的金属，铸造出更便宜的合金钱币。欧洲各博物馆收藏了不少罗马钱币，从中就可以看出区别来：在奥古斯都时期，钱币是纯银的，然而，到了马可·奥里略时期，钱币是用合金铸成的，其中只含有25％的银。在马可·奥里略之后的两代皇帝的统治期间，罗马政府的钱币价值不断降低，最后成为含银量仅5％的合金钱币。帝国有一种名为迪纳利乌斯的小银币，在当时很常见。在奥古斯都时代，它的价值是20分，但到了100年后，随着马可·奥里略时代的结束，它的价值已经降低为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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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面临着越来越严重的财政危机，政府几乎处于瘫痪状态。马可·奥里略无法筹集资金来维持军队的正常运转，于是，帝国军队迅速走向了衰落。在资金短缺的情况下，几乎是不可能维持一支军队的。因为征税时很难征收到钱币，政府只能允许纳税人用谷物和农产品作为替代品。于是，帝国的金库被古埃及时期那种巨大的粮仓和仓库取而代之。相应地，人们也不得不用粮食来支付军费开支。那些位于边疆地区的士兵则只能分到一些贫瘠的土地，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东西。然而，土地如果不耕种，它就毫无价值。于是，政府下令，那些驻扎边疆的战士可以在当地结婚生子，并与家人一起在边疆生活。当时，那些边疆士兵不再集中住宿并进行常规训练，只是偶尔被召集起来进行军事训练或将入侵的蛮人赶走，很快他们不再受军队严明军纪的束缚，成为了一支缺乏战斗力的民兵队伍。政府将这些人称为Limitanei，即边疆居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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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可·奥里略统治期间，一位行省总督曾发动了一次叛乱，这让皇帝意识到军队对意大利有着重要意义，于是，他在当地留下了一支常规军。然而，这支常规军队的规模不断缩小，同时，军队中的罗马公民的数量也越来越少，而被蛮人取而代之，尤其是日耳曼人和巴尔干北部的土著，其中以伊里利亚人最多。因此，政府后来只能无奈地同意军队按照蛮人所熟悉的方式来作战，这样一来，军队曾经严明的纪律彻底消失了，以此作为基础的军事力量也不再存在。这些士兵从蒙昧地区来，拥有着近乎于兽性的残忍与鲁莽，罗马人见到他们后感到十分害怕和不安，因此，这些士兵成为皇帝有力的依靠。然而，罗马的国家组织一直没有得到真正的完善，这也是军队迅速走向衰落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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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马统治者一直没有就继承人这一问题做出相关的法律规定，也没有形成选择新皇帝约定俗成的方式。军队很快意识到，皇帝一旦去世，他们将获得拥立一位新皇帝的机会。然而，拥立这位皇帝继位后，他们对新皇帝并不尊重，皇帝但凡打算管理或制约军队，军队就会将他废掉，再拥立新皇帝。于是，野蛮残忍的雇佣军最终掌握了罗马帝国的最高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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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间流逝，各行省逐渐达成共识，认为自己与罗马、意大利处于平等的地位。早在共和时期，许多外族人就来到了半岛，比如贺拉斯，他出身于一个奴隶家庭，后来被释放。后来，外族人逐渐成了意大利人口的主要组成部分，连图拉真和哈德里安都是西班牙人，别的行省也出过罗马帝国的皇帝。到了公元212年，帝国所有行省的全部自由人都获得了公民权。随着地位差别的消除，各行省也拥有了更多机会去竞争领导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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