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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简史：从非洲到月球 第八章 罗马的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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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学家和编故事的人喜欢声称罗马建城于七座山丘之上，但罗马刚刚形成时，并非所有的山上都有人居住，整个罗马城其实很小，根本用不着这么大的地方。在围墙高耸的罗马城边上，台伯河蜿蜒流淌，最终汇入了不到40公里外的地中海，有时暴雨过后，陡峭山坡上被冲刷而下的泥土还会把这条河染成黄色，平时则有很多小船载着各种货物往来于河口。起初，一位君主统治着罗马城和附近的一小片领地，但是在公元前509年，那些持有土地的家族夺取了胜利。他们建立的共和国持续了近五百年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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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小小的罗马城仍然要在夹缝中挣扎求生。公元前390年，高卢人的军队围困罗马城七个月并最终将其攻破，几乎毁掉了半座城池。当时的罗马只控制着意大利半岛上不到一半的地区，公元前300年时，连米兰和现代威尼斯城的所在地（当时这里尚未形成村落）都不归它管辖。地中海西部的众多小岛也无一属于罗马，而是落在了北非海岸上强大的敌对城市迦太基的势力范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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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马盛产陆军将领和士兵，也盛产海军将领和水兵。这些战士在征服了邻近的萨宾人、伊特鲁里亚人和皮切诺人后，开始挑战海陆帝国迦太基。到公元前240年时，罗马人已经控制了曾属于希腊文明的富庶小岛西西里。次年，他们又占领了迦太基人的撒丁岛。虽然在随后的一段时间里，迦太基的伟大统帅汉尼拔率领着无往不胜的军队过境西班牙，翻越法国境内的阿尔卑斯山脉，直捣意大利，大有灭掉罗马之势，但在公元前207年，他的军队还是被打败了。现在，轮到了罗马人来扩张自己的海外帝国——他们轻而易举地打到了迦太基人在北非地区的疆土上。而随着他们在北非和西西里夺得这些新领地，一艘艘货船也开始满载着谷物驶向罗马，以供养这个不断膨胀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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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希腊人而言，大海是一条天然的高速路，但罗马人却建立了自己的高速路。公元前312年，罗马的工程师开始修筑他们的第一条大动脉：亚壁古道。这条路从罗马起始，一路延伸至南部港市塔伦图姆（今塔兰托）。意大利的版图像只靴子，塔伦图姆就位于鞋跟内侧，但很快，这条高速路便延伸到了鞋跟外侧——在亚得里亚海边的港城布林迪西，至今仍屹立着很多古老的石柱，默默赞颂着罗马人巧夺天工的工程壮举。最终，北非的大部分沿海地区、地中海东北部沿岸乃至遥远的多瑙河和幼发拉底河周边，都有了精心修筑的罗马古道。但它们的意义又不仅仅是道路，一些至今残存的道路仍被人们称为“罗马古道”，仿佛它们是独一无二的。当然，事实也的确如此。这些古道不但穿山越岭，还在沼泽湿地上以石头或泥土铺就的堤道勇往直前，难怪英国小说家托马斯·哈代会将它们比作一头秀发中分时露出的头路——又薄又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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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马人在那个时代修筑的道路，比欧洲在汽车时代修筑的超级高速路还要令人赞叹。就像在中国的驿道上那样，沿罗马古道迅疾而行的信使都胸有成竹地认为，除非遭遇洪水或暴雪，他们的马车一定能按照既定的时间安排完成任务。也正因如此，在罗马帝国的很多地方，陆路传递信息才比海路还要快。不过，这些古道上不只有骑手们往来如飞，在上面走过的还有很多疲惫跋涉的商人、奴隶以及怀抱中的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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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们的前代也善于修路架桥，但罗马人的桥梁堪称艺术精品。倘若有幸目睹一座罗马时代建造的桥上仍然车水马龙，一定会让人涌起一丝敬畏之心：虽然造桥的匠师、采石的人们和修桥的石匠早已默默远去，但他们的桥却依然耸立着，其坚固与典雅程度丝毫不减当年。亚得里亚海边上的里米尼便有一座修建于罗马时代的大桥，桥体由打磨光滑的石灰岩构成，而且这些泛白的石头当中还嵌有一些贝壳和一两条鱼的残骸。这座建于公元前5世纪的桥，有五个桶状或者说半圆形的桥拱，不过，桥下的河水流量早已大不如前，只在洪水多发季节才会轻快地流淌起来。今天，这座桥仍然是一条单行道，供意大利的汽车和小摩托车通行，而桥边上还有抬高的人行道，虽然有些窄，但也能为来往穿梭的路人提供一点点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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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石城探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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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条大路的确通罗马，但其城市规模也几乎到了无法控制的程度。虽然中国也有一些大城市，但罗马很可能是世界上第一个人口接近50万的城市——那些漂泊在外之人，那些无家可归的穷困潦倒之人，那些渴望拥有工作和刺激的人，那些雄心勃勃地希望有机会出人头地的人，都把罗马当成了他们的目的地。这里的石头街道上车水马龙，而来自意大利的农民和近期战争中的俘虏也纷纷涌入。这座不断发展的城市十分依赖渡槽，长长的拱桥把水从山脚下源源不断地引到城市中，灌满了公共浴池和千家万户的水桶、水罐，冲走了污水。一些公共浴池有着宽敞的大理石大厅以及无数的小房间和大量冷热水浴池，所以成了八卦闲聊、玩乐放松的好去处，开始成倍出现。单在罗马城里就有800个公共浴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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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满载着石料、木材和谷物来到罗马的船只，有50多米长、15米宽，比西方世界在此后的一千多年里建造的任何船都大，若按照现代的设计标准，反而显得有些臃肿甚至笨拙。为了运输建筑石料，人们还建造了专门的船只编队，颇类似于当代的散装货船。而且，这些庞大的罗马船只有靠风力才能行驶，不是船桨，因为它们的任务是尽可能便宜地运送物资，而不是以最快的速度。不过有时候，它们也能航行得很快，据说，一艘货船只用了区区九天，就从意大利的港市那不勒斯驶到了埃及的港市亚历山大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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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哥伦布时代的欧洲海员有机会看到流沙退去之后露出来的庞大罗马木船残骸，一定会对它的长度感到惊讶。哥伦布的旗舰“圣玛利亚”号长度仅30米，比这些从埃及运送谷物或建筑石料的罗马船只小多了。就连1843年令人大开眼界的蒸汽船“大不列颠”号，尽管有一根大烟囱和六根桅杆，也没有比两千多年前航行在海上的罗马大货船宽多少，长度也只有不到两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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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马的作家们为后代留下了大量作品，详细记述了日常生活的酸甜苦辣。在这些作品中，我们几乎可以尝到普通人一日三餐的味道：粗面包，“手工制的湿奶酪和摘剩的青无花果”[1]，当然，还有体型较小但备受欢迎的小鲱鱼。读着维吉尔的诗，我们可以徜徉在罗马的田间地头，聆听人们的耕种和养殖经验。也正因如此，新月初升的第七天才被认为适宜套捕和驯化野牛，而且在夏天时，最好等到天黑以后，再去被烈日炙烤过的草地上收割青草[2]——即使在今天的意大利，很多人也依然遵循着这一割晒牧草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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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马几乎在每个历史时期都会发生危机，因此公元前的最后一个世纪也不例外，同样遭遇了严重挫折。公元前86年，很多曾不可一世的贵族豪门的家庭成员都被对手杀害，在接下来的十年中，一位名叫斯巴达克斯的奴隶发动起义，并将成千上万名奴隶团结到了他的旗帜之下。公元前71年，斯巴达克斯遭遇惨败，其追随者中有大约6000人被俘，并被钉死在了亚壁古道沿路的十字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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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暴力的时代中，也交织着文明的丝缕。即便在奴隶制社会里，文明礼仪与同情之心也能存在，比如一位奴隶主就曾用大理石为一个死去的小男孩雕刻了胸像，并用拉丁语刻下了这段简单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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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给亲爱的马提亚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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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奴隶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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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活了两年十个月零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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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的表情看起来十分纯真，尖尖的耳朵十分精致，嘴巴小巧玲珑，修剪整齐的头发被梳到了前额的中上部，而且在右耳上方，还有个埃及的幸运符。不过，这个标志并没有说孩子生活在埃及，虽然埃及在当时是罗马的殖民地，但罗马是一个商业帝国，思想、宗教和风尚很容易跨过地中海，在沿岸传播开来，就像我们今天的思想和物品自如流通一样：事实上，这个孩子的头像现藏于洛杉矶的一家博物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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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马起初是一个共和国，由少数家族共掌大权。但后来，生活在意大利并有权投票的选民数量不断增多，达到了几十万人，最终又超过了百万。这样的话，对罗马来说，照搬希腊的民主制度，让公民在公共会议上现场投票就毫无意义了。因此，罗马人找到了无记名投票这种变通方式。有好几个世纪，罗马实行的都是一种代议制政府的形式。这要是在三百年前，几乎每个欧洲的领导者都会大加谴责，因为以他们的标准来看，这已经危险到近乎是民主制度了。国家首脑由选举产生，任何政治家或军事将领也无法长期大权在握，而决策权基本上都属于代议机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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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罗马帝国扩张得越来越远，要想管理好并非易事。新的税收上哪儿找？公民军队已经无法承受兵役带来的沉重压力，所以罗马开始招募雇佣兵甚至奴隶入伍，但是他们中的很多人更忠于各自的将领，而非罗马。再者，罗马也无法制约那些在遥远前线打仗的军队将领，因为要想打胜仗，他们就需要一定的独立性，但如果他们的战功过于显赫，或者太受罗马民众欢迎，那就等于是间接挑战在罗马手握大权的公民领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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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罗马似乎找到了解决这种长久持续的紧张局势的办法。虽然对于为他们的共和国深感自豪的罗马人而言，皇帝是不可想象的，但这种不可想象的事情，现在却有人提了出来。公元前27年，奥古斯都正式成为皇帝，不过仍然宣称他只是旧共和国的第一公民——虽然他执掌着军事大权，并且牢牢地控制着元老院。渐渐地，罗马帝国的皇帝在活着时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在死后又被敬为神明。现在，每个皇帝都开始指定自己的继承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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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共和国到君主国的转变，虽然有些极端，但却为罗马帝国注入了新的稳定性。罗马帝国继续扩张、巩固战果。随着那些有钱的公民失去了在重要问题上的话语权，现在罗马可以放心地把公民地位授予更多的人。到212年时，更是达到高潮，所有自由人都获得了成为罗马公民的权利，可以享受无与伦比又不断进步的罗马法律制度的保护，并且还能假装享有一些其他的公民特权，比如，向这个财政时常捉襟见肘的帝国交税的权利。罗马帝国的成功实在令人侧目，而且其政治历史和征服模式还有着详细的记载——难怪当英国在18世纪成为又一个罗马帝国时，它的政治和文化领袖对罗马的历史感到如痴如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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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绸之路掠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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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罗马和中国这两大世界文明之间，有一片宽广又空旷的地理区域，而其中那条从中国西部到离黑海最近港口间的陆上通道，即使在1世纪以前，也是世界上最长的，不但要跨越高山、高原、戈壁和盐漠，还会穿过急流和峡谷及大片的草场。但是这条路线并不是一走到底，而更像是一种接力，货物从一个商人手中转到另一个商人的手中，从一个集市转到另一个集市，由车推着或被一队队的马和骆驼驮着，缓慢地向大陆的另一头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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