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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各国的君主不太确定该如何应对这种烟斗抽烟或吸鼻烟的新风尚。有些国王试图取缔烟草,比如俄国的吸烟者就有可能遭受割鼻的惩罚。其他那些在热带地区拥有殖民地的国家,则禁止在本国内种植烟草,只允许殖民地种植,因为这样的话,它们就可以通过口岸进口,并且对每一批上岸的烟草课税了。英国在弗吉尼亚和马里兰地区设立殖民地,主要目的就是种植烟草。不过,远隔万里的土耳其后来却成了美国烟草最热情的种植者,而且唯恐天下不乱的是,它们这些烟草后来的称谓又成了“土耳其烟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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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短期而言,矿物贸易是所有大西洋贸易中最引人注目的一项。西班牙人在中南美洲挖到的第一笔宝藏是金和银。他们在获得对各自美洲属地的完全控制后,便迫不及待地逼迫劳工去采矿,然后由全副武装的护航队保驾,将金银运回国内。但是,由于每年运回的金银太多,引发通货膨胀,搅乱了西班牙和欧洲。贵金属在引发16世纪欧洲通货膨胀的过程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仍有争论,但有一件事是确凿无疑的,那就是西方世界发生的多起严重通货膨胀,都恰逢大型战争期间——这一点尤为值得注意——或者两种重要的商品供应发生重大变化期间:早些世纪里是贵金属,20世纪70年代通货膨胀时则是石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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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些装载着珍贵的金属、植物和种子横跨大西洋的早期船只上,还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梅毒这种病几乎可以肯定是来自美洲地区。16世纪时,梅毒已经在欧洲很常见,其普遍症状之一是鼻子外部像被咬过或啃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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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雀开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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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的航行也触及了亚洲地区。几个世纪以来,一系列亚洲的商品和植物一直是通过陆路横跨亚洲,但现在也可以经海路流通了。最终,中国的茶叶以及瓷器的制造秘诀和其他产品也一并漂洋过海,到达欧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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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造瓷器的原料叫高岭土,大多数欧洲人刚开始听到这个词一定觉得很古怪。事实上,这个词得名于中国一座叫高岭的山,那种细腻的白色陶土就是在这里开采出来的。1700年左右,一位颇有商业头脑的法国牧师把高岭土的样本送回了欧洲,并指出这是制造瓷器的关键原料。很快,探矿人员就在德国、法国和英国发现了类似的高岭土矿藏。1701年,德国萨克森地区的迈森城的一家工厂,终于制造出了欧洲第一件真正意义上的瓷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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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的一些花卉品种也传到欧洲,其中最受人喜爱的应数菊花。在8世纪之前,菊花只有黄色一种,在中国被尊为“花中君子”,并且被诗人广为吟咏。很多盛夏的花朵开败之后,菊花还仍然点缀着中国一些地区的街市。到1600年时,中国已经培育出近500个不同品种的菊花,而其中一些便在新的花卉输出潮中来到了欧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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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世界还给翘首以盼的欧洲人带来了一种不寻常的惊喜,那就是鲜亮的色彩。因为即使到1500年时,欧洲的大多数城市和乡村在色彩上仍十分沉闷单调。一座小屋或许会用白石灰水刷一刷,但很少会用涂料装饰。木屋看起来也很枯燥,不过当时在荷兰比较受欢迎的砖房,会散发出一种温馨的红色光彩。诚然,石头房子可以通过石头的颜色得到提升,但是选择某种建筑用石时,通常考虑的是其获取的便捷性,而不是色彩。在很多城市中,石头一般都是深色的,而且随着日积月累,就连那些浅色的石头也逐渐被木材燃烧时产生的烟尘染了色——算是后来更严重的煤烟污染的初体验吧。当然,在阳光的照耀下,一些中世纪大教堂的彩色玻璃看起来很美,但那是因为城里大部分街道都太暗淡,所以玻璃的颜色才更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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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富人的穿着,一般欧洲人的服饰通常都很素。货物更不会使用色彩明艳的包装,因为任何形式的包装都很贵,包装纸更是奢侈品,也从不会有色彩。那时的旗帜很吸引眼球,就是因为它们在颜色上比大多数平民衣服的颜色都要丰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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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新发现的美洲大陆传到欧洲的奇迹之一,便是新的色彩。在西班牙人到来之前,墨西哥人已经发现,一种喜欢以仙人掌为食的无翅小虫在怀孕时,体内会产生一种鲜红的色素。这种虫子叫胭脂虫,用大约7万只晒干的虫子,可以制造出半斤胭脂虫粉,而使用这种粉末,又可以调制出颜色极其鲜亮的染料。猩红曾经一直是形容旗帜或衣服使用的那种红,但是在英国新制造出来的这种胭脂虫粉,有着更为亮眼的红色,所以很快这种新的猩红色就成了流行词,甚至还被赐给了猩红热这种病做名字——在17世纪70年代时,这种曾被认为是麻疹或天花变种的疾病,终于首次被确诊为全新的病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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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道非洲的新航线,还带来了廉价的蓝颜料。靛蓝是从孟加拉的一种植物中提取的颜色,堪称蓝中极品。含靛蓝的植物从田里收割后,会被扎成捆运到晾晒场,然后再被放入水箱中,通过发酵使其释放出吲羟,氧化之后便会生成靛蓝。很多个世纪以来,印度的靛蓝染料偶尔会通过陆路流传到地中海地区,只是量一般较少,也极为昂贵。但现在,成百上千木箱的靛蓝染料由荷兰和葡萄牙的船只装运到了欧洲。靛蓝所呈现出的蓝色是如此明艳,以至于欧洲传统上从菘蓝植物中提取的蓝色在它面前都会显得黯淡无光。很快,在阿姆斯特丹和威尼斯一些爱追求时髦的地区,人们开始穿戴起染着明亮靛蓝色的外套、礼帽、斗篷和紧身短上衣,像开屏的孔雀一样招摇过市。就连法国的军队也放弃了以前的赤褐色制服,转而穿起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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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这些颜色反映了人们的虚荣,但是对于当今人口大国巴西而言,颜色在其崛起过程中却起到了核心作用。最先登上巴西海岸的是葡萄牙人。他们的13艘船原本准备取道非洲最南端,驶往印度,但却因热带季风偏离航线,在1500年4月航行到巴西的海岸,并在此逗留了一周。此后,葡萄牙船只会偶尔将巴西的港口作为漫长印度航线上的中转站。他们每次都会掳走少量的巴西人,还有猴子和鹦鹉——作为俘虏和新鲜玩物——不过,他们最主要的战利品是洋苏木树。由于这种树在欧洲被奉为至宝,葡萄牙干脆直接设立了港口城市伯南布哥,方便葡萄牙船只在这片有珊瑚礁环绕保护的地区安全停泊。在东印度群岛上生长着一种分布范围较小的洋苏木品种,被人们称为“巴西木”——巴西这个名字的由来——把巴西木厚厚的树皮扒下来浸入水坛后,水便会被染成一种有时候被称为“巴西汁”的红色,这种色泽在欧洲也备受染色厂的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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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奋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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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到欧洲人仓库的新货物中,有很多小包裹、箱子和木桶,里面装的东西被认为比黄金还贵重。从中国运来的小罐子里,装着分量很少的麝香。这种药品、香水和尸体防腐所用的珍贵配料,干燥、松软,多呈暗褐色,但有时候看起来也会像干掉的血。在中亚的山区里,生活着一种叫麝鹿的动物,年幼雄麝脐部的腺囊被割下并制成麝香后,广州的经营者会将其缝制到小皮袋中,然后卖给欧洲人。那个时代止痛药十分匮乏,麝香可以松弛神经,达到镇痛效果。一本著名百科全书的第一版中,编者曾声称麝香比鸦片还要好,因为用过之后不会有“神志不清或倦怠无力”的副作用。然而到了17世纪时,中国却从西方大量进口鸦片。人们要么用烟管抽大烟,要么把它当作镇痛药服用。虽然中国政府曾试图禁烟,但令行禁不止,从英属印度专门种植的罂粟中提取出来的鸦片,还是源源不断地流入广州的黑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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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药物在世界各地都有着巨大的市场需求。当时的欧洲饱受疟疾之苦,在意大利的沼泽中疟疾更是一种致命的疾病。治疗这种病,需要的是秘鲁的一种乔木,也就是金鸡纳树的树皮。由于这种树皮当时主要由天主教教士运回欧洲,所以一开始时也被称作“耶稣会树皮”。不过,树皮中含有的主要成分奎宁,直到拿破仑战争时期才被法国人首次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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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尼西亚群岛盛产的丁香,在欧洲亦被视为珍贵药材,尤其适用于治疗牙痛,或者为食品和酒水调味。不过,在大多数商人眼里,胡椒才是东南亚的宝贝。这种蔓生植物多依附在树上,其果实长成鲜红色后,便可被采摘下来,平铺在垫子上,接受阳光的暴晒,最终变成干瘪、发黑的胡椒粒。由于当时胡椒价格昂贵,所以在很多欧洲人的厨房里,胡椒只会被像洒金粉一样精心撒在最特别的肉上。和很多曾经价格高昂的食材一样,越来越便宜的胡椒也失去了一些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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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仅是欧洲富人的餐桌发生了变化,就连农业本身也改换了新的面貌。哥伦布、瓦斯科·达·伽马和其他欧洲航海家跨越大西洋、印度洋和太平洋的航行,推动了世界农业的革新。除堆在甲板上或锁在船舱里的货物外,还有少量种子和秧苗,或有意或无意地被带到每块大陆上。咖啡、棉花、蔗糖和靛蓝植物被带到美洲后,得到大规模的种植,而其产品则出口到了欧洲。牛被引入阿根廷,绵羊后来也来到了澳大利亚。这两个国家各自饲养的牛羊数量,最终甚至超过了欧洲任何一块土地上放牧的牛羊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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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在10000年前的小亚细亚,还是5000年前的欧洲北部或者基督时代早期的中亚地区,类似的动植物迁移在过去曾反复发生过。但是最近的这次物种交换,却包括了世界的大部分地区,而且其进行速度之快,也同样史无前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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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上漂泊的船只,作为一条生命线,承载着数量极少的新种子、秧苗和育种动物到达了世界各地——这很像信息革命的早期版本。但是,它们的影响经过了很久的时间才被充分意识到。同样的不可预见性,也会出现在后来的蒸汽革命中,而现在由卫星、计算机、纤维光学、微芯片、传真以及互联网推动的信息革命也面临着这样的情形。一场伟大的征程已经开始,但没人知道它的终点会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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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场植物和原材料的国际交换中,受害者的数量不断攀升。新移民、新物种、新枪支和陷阱,给很多鸟类及动植物带来了灭顶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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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里求斯和留尼汪等火山岛上曾经世代生活着一种不会飞的渡渡鸟。这种属于孤鸽科的鸟体型庞大,但十分温驯,长着又粗又弯的腿、白色的羽毛和一个奇怪的脑袋,而且由于没有天敌,它们在这里过得也十分安定。渡渡鸟很肥硕,即使拔光毛之后,也无法塞进家用烤箱。但接着,欧洲人来了,还带来猪和老鼠,使得渡渡鸟在地面的巢中下的蛋不断遭到毁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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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已知的最后一只渡渡鸟在留尼汪岛上被捕获后,于1746年之前的某个时间死在了一艘法国船只上。后来在英文中,dead as a dodo(死得跟渡渡鸟一样)渐渐成了灭绝或绝种的同义词。在新世界的每个地区,无论是北美洲的候鸽,还是塔斯马尼亚岛上的袋狼,一系列的物种都像渡渡鸟那样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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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般认为,菜蓟最早起源于地中海沿岸地区,现代北美的菜蓟品种在19世纪时才由法国和西班牙移民带过去。而菊芋虽然是菜蓟的远亲,同属菊科,但在外形上却更接近向日葵,而且和耶路撒冷也毫无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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