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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战欧洲战场各阵营示意（1914年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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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军事僵局，几乎推翻了几位天才将领和空谈战略家的预言。在世界历史上，还从未出现过此类战况。人们普遍会责备那些将领，但在多数参战国中，即使母亲、妻子和女朋友们，在刚开始时也都抱着支持态度，认为在思想宣传的帮助下，这种持续不断的流血牺牲将奇迹般地以筋疲力尽的敌人战败而最终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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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充满意外和不确定性的战争，中间穿插着各种“如果”。如果俄国在1915年时便被扶植起来，沙皇和他的大臣们或许还能控制住他们那个躁动不安的国家。但是连吃三年败仗后，早已一瘸一拐的沙皇现在又被截断了一条腿。1917年，俄国接连爆发两场革命，列宁和他领导的共产主义者掌握了政权，俄国随即退出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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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8年伊始时，德国似乎再拼一拼，还会有获胜之机，或者在谈判时能要到对其更为有利的和平条件。美国的参战时间较晚，因而人们并不认为它会对战局造成多大影响。而且，德国的主要盟国奥匈帝国仍然在与意大利对峙，牢牢控制着前线山区。1918年3月，士气高涨的德军发起攻势，赢得了大片土地，开始逼近巴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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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战争的运势慢慢转向不利于德国的一面。由于在食物和原料的获得上，在提供军需和人员的能力上，敌方更占优势，德国很吃亏，所以德军的前线不断遭受重创。到1918年9月时，德国的盟国已经开始退缩。保加利亚最先投降。土耳其虽然仍想奋力守住其在中东的旧帝国，但也快要举白旗了。奥匈帝国也即将分崩离析。10月时，南斯拉夫和捷克斯洛伐克各自宣布独立，成立共和国。而在德国，随着寒冬来临，平民以及士兵的斗志开始动摇。此外，敌方的封锁也造成了破坏，德国开始出现食物和衣物短缺。1918年11月3日，德国水兵在基尔发动兵变。11月9日，一场社会主义者发动的革命夺取了慕尼黑，德皇威廉二世在柏林宣布退位。两天之后的11月11日，德国及其同盟国集团签署了停战协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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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士兵的角度来看，这是世界上发生过的最惨烈的一场战争，但从老百姓的角度来看，太平天国起义可能更糟糕。一战中，共有850万名陆军和海军士兵阵亡，其中德国的人员损失最惨重，其次是俄国、法国、奥匈帝国，然后是英国及其帝国。此外，还有2000万名士兵受伤。而且，这个伤亡清单还没有将直接因战争而死亡的500万平民计算在内。从莫斯科拥挤的公寓到新西兰的绵羊牧场，一张张年轻人或表情真挚或面带微笑的黑白照片，摆放在无数个壁炉台上——他们都已在战争中死亡。当时的人们把这场战争称为“大战”（The Great War），但他们丝毫没有意识到，不到20年内，还有一场更大的战争在等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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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第一次世界大战，很可能不会有俄国革命和共产主义的胜利。没有这场战争，那些激进的君主可能还会耀武扬威地继续统治维也纳、柏林-波茨坦和圣彼得堡，苏丹还会继续坐拥土耳其帝国——这个帝国最终也消失了。如果没有这场战争，希特勒可能仍会是个籍籍无名之辈，因为他的上位正是借助了德国战败之后苦大仇深的民族情绪，就如墨索里尼靠着玩弄意大利人战后产生的深切幻灭感，才成为意大利独裁者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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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9年的巴黎和会上，高期望值与复仇欲同时出现在了凡尔赛宫的谈判桌上。很多民族借机成立自己的国家，使和会成了一场地图制作者的野餐会。一战前，欧洲只有20个国家，但现在却变成了31个。有些新政权很小，有些则很大，比如匈牙利和波兰。大多数都曾试水民主制，但并没有都成功，其中有些变成了独裁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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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99年前拿破仑战败之后，欧洲便进入了一段相对和平、繁荣与文明的时期。但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持续时间远远超出了1914年时的预想，也最终让欧洲人从那种普遍弥漫的乐观情绪中猛然惊醒。不过，很多欧洲人还是重新打起了精神。一个永久性的外交圆桌会议在日内瓦设立，这就是所谓的“国际联盟”。作为一个以和平为目的的议会，国际联盟可能是截至那时的所有国家历史上最为勇敢的一次试验。然而，虽然背负着全世界自由主义者和理想主义者的厚望，国际联盟却只成了一个辩论俱乐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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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一战，英国和欧洲可能仍会在金融领域一枝独秀，但一战期间，它们却不得不开始举债，美国——尤其是在它保持中立的那些战争年份中——成了战事的资金投入方。即将到来的世界经济大萧条的原因之一，正是20世纪20年代时美国新获得的这种金融霸权。当时的美国，作为全球领袖还资历尚浅，又能耐得住经济繁荣和衰退的循环，同时也乐见华尔街的股票交易扮演号兵长的角色，结果，把本就已经波动不断的世界带向了更为长期的动荡不安。1930年时经济衰退的另一个显见原因是，英国试图在金融上恢复到1914年战前的水平，并极度渴望物价的稳定。不过，我们或许不应该过于苛责这些尝试，经历这样一场战争灾难后，下决心把过去那种遗失的和平图景重新拼合起来，几乎是不可避免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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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20年代，很多国家的失业率在极为困难的月份里超过了10%。这部分是由改革速度导致的经济失衡造成的。一些新兴的工业区和工业先兴后衰，从农业到工业的转变仍在继续，但是工厂要比农场更易遭受严重衰退的打击。在农场中，如果物价偏低，农民们还可以继续工作，只不过收入会少很多，或者，他们至少还可以生产自己吃的大部分食物。但是在汽车厂、轮胎厂或者纺织厂，一旦遭遇衰退，那么工人们只能在家待业，坐吃山空。政府和经济学家们似乎也不清楚到底该如何应对这样的经济萧条。当时盛行的原则是他们应该袖手旁观，让经济自食高失业率和低薪酬及低利润的苦果，然后再迅速自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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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9年10月发生的华尔街股灾，现在被认为是火灾的警报。人们的金融信心受挫，不再购买商品，结果毁掉了更多的就业机会，导致失业率激增，有些工业国家在1932年危机最严重时，失业率竟然超过30%。如此规模的经济衰退在历史上还从未有过先例。这场经济危机，推动了共产主义和法西斯主义的发展，也引来了第二次世界大战——一战越来越多地被视为一场尚未打完的战争，接下来，该打第二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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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的希特勒和苏联的斯大林对即将到来的战争造成了巨大影响。当战争在1939年爆发时，他们是决定性的领导者，这个日期便是他们选择的——双方曾短暂结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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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特勒出生在奥地利的一座河畔小镇上，父亲是一名在海关工作的小职员。有志成为艺术家的希特勒，吸收了一些维也纳地区的反犹思想，也感染了一些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在慕尼黑地区不断沸腾的爱国主义情绪。志愿入伍后，希特勒因在西线战场上的英勇表现，获得了铁十字勋章。但在1918年，作为一名德军士兵的希特勒却吃惊地发现，尽管很多饱受煎熬的德军仍然士气稳固，但德国的老百姓已经失去了斗志，于是在退伍之后，他开始游走在政治的边缘，以此来发泄心中郁积的背叛感。1919年，30岁的希特勒当选为巴伐利亚一个小政党，即德国国家社会主义工人党的领袖。这个党派有自己的军队，尤其善于同马克思主义者和其他左派政党进行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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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特勒十分了解他的德国。很多德国人认为，他们的国家和世界在1918年时被随意践踏，遭遇了严重的不公，而希特勒那种在精心训练后极富感染力的演讲风格，正好慷慨激昂地温暖了他们的内心。希特勒演讲时投入的精力十分巨大，所以一场两小时的演讲之后，他的衬衫经常会被汗水浸透。新的户外喇叭和无线电广播也便于他传播自己的思想。在采纳新事物方面，没有几个欧洲的政党领导人能比他更敏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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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30年代初的经济大萧条，滋生了一种焦虑和天下即将大乱的预感。这类恐惧，正好为希特勒的发迹提供了土壤。很多德国人将他奉为法律与秩序的维护者，而对共产主义的恐惧则进一步为他赢得了农民和小经营者的支持。希特勒和他的雄辩风格，契合了德国的民族自豪感，也利用了当时弥漫德国的仇恨情绪：德国在他们向来擅长的战争游戏中被不公平地打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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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930年的选举中，希特勒的政党赢得大量选票，1932年时，得票数又翻了一倍，使其一跃成为德国第一大政党。次年1月，该党同其他几个右翼小政党组成了联合政党，希特勒被正式任命为总理。很快，他就成了事实上的独裁者，开始迫害犹太人，查禁工会，压制公民自由。1934年，耄耋之年的兴登堡总统去世，希特勒在一片欢呼声中彻底掌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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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事实是，希特勒在权力问题上历练不够，也不喜欢管理或案头工作。在宣誓就职前，他级别最高的官衔仅仅是军队里一个小小的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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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的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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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瑟夫·斯大林并非那位苏联统治者的真名。这位曾因政治活动被判在西伯利亚监狱服刑的组织者和煽动者，在1917年的革命胜利之后不久，才为自己取名为“斯大林”，意为“钢铁之人”。在当上共产党报纸《真理报》的编辑之后，他成了“圈内人”，权势也与日俱增。1924年1月，列宁去世，当上政府首脑的斯大林开始清除异己，不管对方是私敌还是假想敌。在军事上，他加强武装力量，在经济上，他于1928年开始大胆施行第一个五年计划。虽然新生的苏联仍然面临着许多经济弊端和不尽如人意之处，但并没有遭遇正式的失业问题，几乎所有闲置人员都被安排了工作。苏联逃过经济大萧条，极大地提升了自己的国际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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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大林兴建了一系列电站、工厂和矿山，成功将苏联转变为工业强国。他还顺利实现了农业改革，而且其彻底程度也是历史上任何一个统治者都不曾尝试过的。斯大林把私人农场变成集体农场——的确是一场惊人且彻底的改革，因为在他的国家从事农业的人口是当时所有欧洲国家中最多的，而且这些人中的大多数，都对他们的土地有一种农民式占有欲，对斯大林的集体农场有着深深的憎恶感。后来，那些抵制集体化政策的农民要么遭到驱逐，要么便是饿死或者被杀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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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大林相信，只有做到坚忍无情，共产主义才不会灭亡，他自己才不会消失。在和平时期，他的国家下令或默许了大量公民被处死。但是，在斯大林统治下的民族爱国主义却高过了沙皇统治时期。苏联士兵在二战中的耐力和勇气令人十分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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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上，欧洲在经历过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后，通常会迎来一段长久的和平时期。一场决定性的战争，可以在主要国家间建立起明显的强弱等级，使得很多问题都能通过外交途径来解决。而且，在和平的最初几十年中，战争及人员损失的惨痛现实，通常仍然活生生地印在人们的脑海中，所以解决国际争端时，比起战争，外交手段更容易成为首选。就如拖了又拖的拿破仑战争最终带来的决定性胜利，让广泛的欧洲世界迎来了一段相对较久的和平时期一样，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结束——被乐观地视作是一场终结所有战争的战争——也被认为可以带来一段更加美好的和平时期。但反思一下，这场战争的悲剧，其实在于它打得根本没有任何意义。胜利很快灰飞烟灭，而另一场战争也已在酝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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